第8章 沉溺溫柔鄉】
楚心恬正在廚房忙碌着。
她将魚翅以火腿煨爛調味後,揉了面團做成魚翅湯包,放入蒸籠,另外,将面粉與蛋揉成面團,再壓成薄餅,灑上薄鹽及香料,切成三角狀,熱油煎,一片片酥脆透着金黃色的蛋香煎餅随即完成,過了一會兒,一顆顆香味四溢的湯包也蒸好了。
在廚房裏多的是偷偷看着她一舉一動的奴仆及廚師,見她将兩道菜放在四方漆盤上,備上碗筷、手巾端着離開。衆人看着眼饞嘴也饞,但都知道她是福王的點心廚子,且福王正等着用膳,因此從頭到尾,沒人敢跟她多說一句話,只能看着她朝他們微微一笑,就在總管的陪同下,步出他們的視線。
兩人回到亭臺時已不見主客,權有一名小厮告知,福王已回院子,于是總管再陪同她回到福王所居的院子,便先行離去。
楚心恬在心裏将福王念了一頓,明知她在廚房,不能先派人去說嗎,一定要她端着盤子走了這官邸一大圈,她走進廳堂,瞥見四大暗衛之一站在一旁,他對她說:“王爺在房間,你端進去。”
這家夥真大牌啊!不行,他是主,她是奴,不能生氣。
她忍住惱怒,一路往寝卧走,一進入富麗堂皇的房間,就見蓮子等三小厮站在床榻後方的走廊,而走廊後方是一座露天浴池。
三小厮是先聞到香味再看到她,诃子朝她揮探手,但視線全落在她漆盤上加蓋的食物。待她走近,他動作更快,左右兩手拿起兩只蓋子,一見晶瑩剔透到可見內餡的湯包,還有一片片金黃薄脆的蛋香煎餅,眼睛都發亮了。
“池裏有三位姑娘在侍候王爺,你給我們就好。”诃子想的很好,他端進去,王爺賞個一兩片也好,蓮子跟诃子也忍不住點頭。
“讓她送進來。”
魏蘭舟慵懶的嗓音突然從裏面傳了出來。
三小厮只能吞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楚心恬端着美食從他們身邊走過。
溫熱浴池裏,竟還飄着鮮紅的玫瑰花瓣!
魏蘭舟光裸着結實精壯的上半身,舒服的靠卧在池牆,雙手大張,還有三個妩媚美人兒只穿着抹胸單衣,其中兩人泡在池裏,一左一右的替他按摩着手臂,另一名則坐在他後方,替他按揉着肩膀。
這畫面真有點那個……但身為現代人的楚心恬,表情還算自在,何況,她在國外習藝時,也被朋友拉去過天體營,相較之下,這還算小兒科。
她的淡然不驚讓魏蘭舟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想,這樣不大驚小怪的女人才可愛,他笑咪咪的看着她。
竟然還給她放電!楚心恬微微行個禮,看看四周,準備将手上漆盤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拿來本王這裏。”他又說。
她停下腳步,認命的轉身朝他走過去,一到池邊,想也沒想的就蹲下身,要将漆盤交給坐在池邊,前比她還要波濤洶湧的美人。
“喂我。”魏蘭舟又說。
該名坐着的柔媚美人笑咪咪的伸手要拿走她手裏的漆盤。
“小楚楚喂。”他回過頭來又笑說。
該名美人一愣,池裏的兩名美人也同時一怔,她們之間沒人叫這個名字啊,三人訝異的齊齊看向保持着蹲姿,雙手仍端着漆盤的圓潤美人。
被她們一看,楚心恬也愣住了,她直覺的看向魏蘭舟。
那雙桃花眼笑得眼兒彎彎,“楚心恬,你真的笨到沒藥醫了,大家都看着你,你還在想誰是小楚楚嗎?”
她杏眼圓睜,“我?”想惡心死誰啊,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就是你,小楚楚,好了,你們都下去吧。”他大手一揮,其它美人再怎麽不甘願,也只能擠着笑容起身,步出浴池就要離開。
楚心恬急急的端着漆盤上前,擋住她們,再回頭看着福王,“別啊,王爺,她們肯定比我會侍候人的,真的,讓她們來——”話說到一半,她就再也不敢說了,魏蘭舟的表情在瞬間變得冷酷,一如她曾在船上見過的眼神。
其它三名美人一見,半刻也不敢留,急急的退出去。
魏蘭舟則冷冷的示意楚心恬可以将手上的漆盤放在池邊。
見她小心翼翼的照做,還很有自覺的跪坐在他身側後,他才慢吞吞的開口,“你很想死?”
正襟危坐的她臉色丕變,想都沒想的答,“當然沒有,只是誰喂不都一樣?她們侍候王爺也侍候得好好的,王爺不是很享受?”
他挑高濃眉,“你膽子可真的不小,話也很敢說。”
“……我又沒惡意,話也不難聽,王爺不能不承認我的話也沒錯。”不是她膽大,而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錯過說明的機會,某些責任就壓在自己身上,甩都甩不掉了,何況,潛意識裏,她就是覺得他不會傷害她。
他想了想,“她們是她們,你才是日後要在船上侍候我的人。”
“所以啊,可以輪班嘛,有她們的時候,我就休息,專心研究點心不好?”她嘀嘀咕咕回答,但在某人又挑高濃眉時,她就好想咬自己一口,她那麽誠實幹麽,老是忘了眼前的男人不是來蹭吃的無名氏。
本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竟然笑了。
“真是的,多少女人搶着要侍候本王,給你機會,就你不懂得把握。”他這話可不假。
“把握什麽啊?王爺府上不已經有上百名侍妾了。”她咕哝一聲,又皺眉拍了自己額頭一下,真多嘴,她不接話會死嗎?
他被她的舉動逗笑了,“你不懂,自古英雄皆寂寞,若無紅袖添香,人生有何樂趣可言?好了?本王餓了?”
她閉嘴點頭,拿起筷子,就當喂小孩吧,這樣她不平衡的心态可以稍稍平衡些,她挾起一塊小片煎餅,“張嘴,啊——”
他挑眉看她,“你下一字要說‘乖’?”
她尴尬一笑,“嘿嘿,當然不是。”
他張嘴吃下,眼睛一亮,開心咀嚼後,示意她再換一塊時,“咕嚕咕嚕……”低沉的腹鳴聲響起。
她粉臉暴紅,只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相較她的出糗,他拍腿大笑,濺出部分水花,“哈哈哈……小楚楚,本王的生活自從有了你後,實在愉快非常,來吧,有來有往,本王喂你一顆湯包,算是賞你的。”他眉開眼笑的拿過她手上的筷子,再挾起一顆湯包到她唇邊。
“我自己有手。”她脫口就說。
他黑眸倏地一眯,“所以,你剛剛一直在心裏叨念着本王沒手,不能自己吃嗎?”
她急急頭,“不是,沒有,真的沒有。”
“好,那就張嘴。”他手中的筷子再次湊到她的唇邊。
她只能認命的張嘴。
他莞爾一笑,“啊——再張大點。”他将筷子再移近到她開開的嘴巴上方。
她深吸口氣,再張大點……
但下一刻,他竟雙肩抖動,一把将筷子連同湯包丢回瓷盤,再抱着肚子大笑出聲,“哈哈哈……第一次看到女人在本王面前将嘴巴張這麽大,都快看到喉嚨了,哈哈哈……肚子好痛,本王笑得好痛啊……”
楚心恬滿臉黑線,氣得牙癢癢的,真的是夠了!
她暴跳如當的端着漆盤起身,居高臨下的瞪着笑到幾乎都要在浴池內躺平的魏蘭舟,怎麽不滅頂呢?她氣呼呼的道:“小楚楚娛樂了王爺,就鬥膽向王爺要這盤吃食當獎賞了,反正,王爺笑到肚子都痛了,怎麽好再進食。”
語畢,也不管他答不答應,她轉身就走。
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是她腳滑、腳軟,還是身後多了一道詭異的吸力?她莫名其妙的身子往後一仰,接着“噗通”一聲,整個人摔入玫瑰花瓣浴池內,漆盤、湯包、筷子、毛巾等物全成了水上飄。
“噗,咳——噗,咳咳咳”她還倒黴的嗆到水,她一擡頭,卻見魏蘭舟已經站在浴池上方,而且是全裸!
她忙抹去臉上的水,再眨了眨眼,視線是清楚了,但他已背過身,讓她欣賞了他完美如阿波羅雕像的結實背肌、臀部、大腿、小腿……
她的心跳怦怦狂跳,眼睛連眨都舍不得眨。
魏蘭舟如美人回眸,卻笑得很惡魔,“要你侍候,你就乖乖侍候,不然你看,你要做的事變多了,是不是?”
她該說什麽?她現在腦袋還一片空白,看着某人背對背自己,慢條斯理的拿着毛巾擦幹那結實有力的男性裸體,再一件件的套上衣服。
“別再玩水了,收拾收拾,再去做一份給本王吃。”
說完這句話,某人華麗的退場了。
玩水?她玩水?!好啊,她就玩,玩舒服了,才去幹活,她用力潑水洩憤,心裏發狠的想着。
但見到一顆顆飽滿的魚翅湯包就随着水波晃啊晃的飄到她眼前,想到還要再做一份,她不禁呻吟出聲。
回到現實吧!楚心恬!
遠在京城的皇宮。
一名黑衣人快步進到皇上寝宮,将手上的書信交給皇上身前的貼身太監徐公公,然後無聲離去。
“皇上,有快報。”
兩鬓斑白的徐公公将信送到正在用早膳的年輕帝王眼前。
相貌俊逸的魏鳴淵接手,将信展開迅速一覽,嘴角微微一笑,看向徐公公。
他立即點燃桌上的燭火,魏鳴淵就着燭火将信燒成灰燼。
“皇上,是什麽事?”徐公公哈腰問。
“好事。”魏鳴淵笑了笑,“走吧,早朝時間到了。”
魏鳴淵在徐公公及幾名太監陪同下,離開寝宮,轉往金銮殿,卻在長廊上見到太後與聶相在一幹宮奴随待下迎面走來,他随即站定不動。
雍容華貴的太後看來不過四十上下,養尊處優的貴氣中,帶了一點疏離的漠然,她并非魏鳴淵的親生母親,也不曾為先帝生下一兒半女,卻有強大的外戚勢力,就連往來密切的聶相也是她娘家的一員。
太後與聶相先行向魏鳴淵行禮後,魏鳴淵這才向太後行禮,“母後這麽早就與聶相走在一起?”
“是聶相一早就進宮求見哀家。”太後說到這裏,回頭看了她身後的六名宮女及太監一眼,六人立即機靈的退到長廊外,不讓任何人過去。
魏鳴淵也回頭看向徐公公等人,一行人也跟着退了開去。
太後這才正視着他道:“皇上,這一回權尚書跟福王一同出使尼丹國,相爺原本就很擔心,畢竟福王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文武百官一提到他,也只有嘆氣的分。”
“朕知道堂哥不成材,會讓他同權尚書一起出使,也是想讓堂哥離開京城,免得老是四處鬧事,讓皇室面子盡失。”魏鳴淵說來也無奈。
太後微微點頭,“就是這個理,所以,哀家也贊同他前往,可是,這個不成材的災星也不知招惹了什麽人,竟然讓整船人都出事了。”
魏鳴淵驚愕的看着母後,“出事了?”
她輕嘆一聲,“皇上看是還沒得到消息吧。”她看向一旁的期相。
聶相是個精明內斂的人,年約五十的他有一張精瘦的臉龐,他走上前,拱手将出使團在抵達晨州附近水域遭遇水寇襲擊的事簡略道來,再就福王入住徐善官邸,要徐善買人上船當家丁,并添給財物,續往尼丹國去也一并告知。
其實魏鳴淵方才看到的書信內容,與聶相所說無異,還多了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內情,此刻看着太後,他努力的裝出一臉沉思後,再尴尬的看着她,“母後有何想法?”
對他的請益,太後揚起了嘴角,但一開口,口氣即轉為嚴肅。
“在尼丹國與我國領土交界處,也有我朝的地方官,皇上得下旨拉高地方官的職權,至少要能牽制福王,并得強力幹涉福王所有與尼丹國任何協議的簽訂,絕不能讓福王一意孤行,權尚書不在,誰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不利本朝的荒唐事來。”
聞言,魏鳴淵随即點頭贊同,“母後所言極是,朕在早朝過後立即頒旨派快馬送去。”
太後微笑,再迅速的與一旁的聶相點個頭,臉上盡是滿意。
“母後,朕得上朝了。”魏鳴淵說。
“好,皇上別讓百官久等了,對了,哀家還有些要事要跟相爺商量,若相爺有事要奏,現在就先跟皇帝說了吧。”太後看着聶相道。
聶相連忙拱手,“臣要提的事,就是福王的事。”
“那好,相爺就随母後去吧。”
魏鳴淵先行一步,徐公公等人這才快步過來,向太後跟聶相行禮後,再快步跟上皇帝,一行人往金銮殿走去。
等離了一段距離後,徐公公才小碎步走到皇帝身旁,小小聲說着,“皇上真的要照做?”他是武功高手,剛剛的對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朕從小就被養在太後膝下,自然要聽從,就像福王被所有朝臣動不動就彈劾,但礙于先帝遺诏,朕也不能動他。”魏鳴淵答得同樣無奈。
遠遠的,太後與聶相仍凝視着少帝等一行人。
“臣看皇上被太後完全的掌握在手裏,太後大可以放心。”聶相說着。
她冷冷一笑,“放心?那孩子太過老實,又死腦筋,做事一板一眼,要借由他的手除掉福王,怕是難矣。”
“太後所言甚是。”聶相也皺眉。不管魏蘭舟在京城闖了多少禍事,每當有官員在朝上彈劾,皇上總是高高舉起,再輕輕放下,面對百官的不滿,就拿出先帝遺诏當借口,表示不能違背父親旨意動他,否則便是不孝,就連太後也拿他沒轍。
“那邊可做好安排了?”太後突然又問道。
“太後放心,都交代了,船能不能平安抵達尼丹國都還是未知數呢。”
“徐善呢?”她再問。
聶相蹙眉,“太後在擔心什麽嗎?”
“他也是我們在晨州的一顆棋子,他在晨州做的壞事,我們都清楚,別讓有心人趁福王留在他那裏,暗中動了手腳。”
“太後擔心的可是無優閣?”他問。
她點點頭,“這個秘密組織出現這三年多來,咱們的人,尤其是一些重要的棋子被他們拔除了不少,不得不慎。”其中還有不少位高權重的老臣,是連少帝都不敢動的人,卻無聲無息的被他們殺了,少帝就算大怒,派了多少兵力要圍剿,總是無功而返。
有鑒于無優閣的出現,恰恰是在魏蘭舟在前福王被抄家後回京才出現的新勢力,她跟聶相利用這一點巧合,刻意将火引向魏蘭舟,派人在外四處散播傳言說他就是無優閣的幕後頭子。
但沒憑沒據,再加上魏蘭舟沉溺酒色,形象崩壞,不論是朝中人或平民百姓竟視此為笑話,甚至還有不少人認為這是魏蘭舟自己派人四處去流傳,就是想讓自己成為大人物。
可笑的是,她的人還真的逮到幾個在幫忙傳這個流言的奴才,他們也真的出自福王府,如此愚蠢,讓她當下真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她是低估了福王在百姓們眼中的無能印象。
但即使如此,她對魏蘭舟仍無法放心,他自幼離家,去向不明,每年雖會返回福王府小住一段時日,有一說他是在外拜師習藝,可也有另一說,是他身子有難治的舊疾,前福王命人帶着他出外求醫。
但真相如何,外人始終是霧裏看花,前福王也從不多談。因為如此,讓她難以對魏蘭舟放心,即使他表現在外的言行都讓人垢病不喜,但他的父親前福王魏崇德,足智多謀、才氣出衆,帶在身邊的三名兒子都曾在京城才子榜上列名。
魏蘭舟少小離家,身為幺子,身上仍流着魏崇德的血液,她不敢輕忽,就怕他刻意藏拙,沉潛計劃為父兄之死報仇,颠覆少帝江山。
見太後愁眉不展,聶相拱手再道:“太後且放寬心,徐善為人謹慎,臣還信得過他,畢竟他與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她沉吟片刻,“這倒是。”
“臣送的那三名奴才,可有替太後解悶?”
她微微點頭,那三名“太監”聰明伶俐,侍寝有術,确能解煩悶,這一想,竟勾起她的欲望,她臉微微一紅,“你去忙吧,哀家要回宮了。”
“臣恭送太後。”聶相低頭,眼睛掠過一道算計,目送太後等人離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太後啊太後,您一旦癡迷男色,日後,那滔天的權勢就由臣來坐享即可。
在晨州本該只是過客的魏蘭舟,在徐善派人花了十天将船修繕好,連船員、奴仆都挑好送上船幹活後,老天爺卻一連下了幾日的綿綿春雨。
魏蘭舟直稱這是留客天,他逍遙自在的帶着一群莺莺燕燕成天往外跑,不僅游山玩水,煙花樓、賭坊、劇院,哪兒好玩哪兒去,不到天亮不回官府。
他成了脫缰野馬,按理,最高興的該是不必當貼身侍女的楚心恬,但事實并非如此,她一點也沒閑着。
在他的授命下,蓮子、诃子、栀子三個十歲小厮成了她的頂頭上司,他們前輩之姿,教授她如何當主子的貼身侍女。
第一,是得讓主子睡到自然醒,待他喊了人,才能進房侍候,進房後,眼睛別直接看向床的位置,床鋪上極可能不只主子一人,畫風可能很裸露。
第二,侍候主子着衣時,眼睛也要放亮點,一旦主子眉頭一攏,就是不喜歡身上的衣服,就得快快脫下,換上另一件。
還有,主子不吃冷食,三餐可以煮好溫着,但上桌前一定得熱騰騰。
再來,主子外出不喜人跟,除非有交代,否則別亦步亦趨。
接着,是沐浴時,他身邊通常有美人侍候,他們三小厮在這方面比較沒經驗,但基于楚心恬勉強也算個稚嫩美人,她得有心理準備,可能會被召喚。
但基于徐善已經替主子挑選六名美人上船侍候,這種機會應該也不多。
巴拉巴拉的三小厮輪流在不同的時間點說了一大串,楚心恬總覺得好吵,慶幸的是,他們的靶子不只她,四大暗衛也常被他們拿來練口才,慢慢地,她跟三小厮熟悉了些,還能幫他們分類。
三人中,愛當小司令的栀子話最多,而诃子是吃貨,就像此刻——
“我們都在屋裏,小楚楚身邊也只有我們三人,還有人無聊的躲在暗處監視小楚楚?”
就算嘴巴在開開阖阖的說話,他一手仍抱着她日前用新鮮水果做的腌潰物,一顆一顆的丢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好滋味,讓他邊吃邊點頭。
“小楚楚跟我們在一起,還能做不利于主子的事嗎?你們人高馬大,一定得頭腦簡單?腦子不能閑置不用,你們到底是監視誰?我?蓮子?還是诃子?”
栀子一出口絕對屬于毒舌派,而他這一席話,是針對躲在暗處監視楚心恬的暗衛之一。
果不其然,廳堂內一角落陰影下,一名神色略帶尴尬的高大男子走出來。
“今晚是你啊,長卿,拜托,我還以為你是四大暗衛中腦子最好的。”栀子一副要昏倒的樣子,其它兩小厮則哈哈大笑。
長卿面無表情,但那容貌看來就屬憨厚型,不,連其它三名南昱、達志、決明都是同類,四人對魏蘭舟唯命是從,而楚心恬會知道他們的名字,還是拜三小厮之賜。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發現三小厮比較滑溜,嘴巴也比較利,年紀雖小,人生歷練顯然高于武功過人的四大暗衛。
長卿一如其它暗衛寡言,被調侃了,也是靜靜的消失在夜色中。
至于他們這幾人,一如這幾天的等門任務,他們偉大的主子總是醉醺醺的讓人攙扶着回來,因此這會兒,他們仍圍坐一張桌子,癡癡望着門外。
時間緩緩流逝,三小厮每想到什麽就叮咛楚心恬什麽,三人在聽到魏蘭舟喊她的稱呼由“丫頭”變成“小楚楚”後,也理所當然的跟着喊。
她則從一開始雞皮疙瘩頻起,到現在的習慣無所謂,還能跟他們哈拉,“你們跟王爺很久了嗎?”
“多久才叫很久?”
“你別想離間我們跟王爺,不對,你一看就沒那本事,我太看得起你了。”
“是嘛,你看來就一臉笨樣,跟四大暗衛一樣,木讷又不懂變通。”
三小厮一人一句,都沒落句,哈哈哈的笑看着臉色黑了的楚心恬。
呿!姊這叫大智若愚,可比你們這三個屁孩都多活一世呢,但這句話,楚心恬也只敢在心裏說,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可不好應付,連哈拉都被虧,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幹脆起身,“我去廚房做消夜,王爺嘴巴很刁,這幾日就算再晚回來,也都将消夜吃了,我先去準備。”
三小厮互看一眼,不由自主的吞咽口口水,連忙起身,當起她的跟屁蟲一起去。
這間最靠近他們所住院子的廚房裏已成為楚心恬專用,食材日日有人送進來。
她也難得炫技,在燈火通明下,做起翻糖花手作蛋糕,一邊套問三個屁孩有關魏蘭舟的二三事,一陣叽哩呱啦的談話陡起。
“王爺最喜歡跟美人兒在一起。”
“王爺說看到美人兒心情就好。”
“喔,上回船上殺人,那沒什麽了不起的,有一次,我們跟王爺到泉州被一大堆人騎馬圍殺,王爺雖然也跟我們躲在馬車裏,可也沒忘向在外保護的暗衛們吼着——”
“殺殺殺,頭割下來,眼睛挖出來,舌頭給本王了!”
“咦?小楚楚,你還好嗎?”
幾個小厮巴拉巴拉的說着,在見她急急低頭捂嘴時,三小厮又飛快的交換個憋笑的表情,唉唉,想套他們的話,她還太嫩了。
在窗影外,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暗中撂倒兩個鬼鬼祟崇的人,拖到草叢裏,搜兩人的身,找到一個小瓷瓶。
輕吹一個哨音,另一名高大身影飛掠而來,接過他手裏的藥瓶,打開一聞,“毒藥。”
月光下,長卿拉下蒙面黑巾向遠志點頭,“是毒藥,徐善膽子愈來愈大,決明跟南昱動手了嗎?”
“這時候,應該動手了。”
就在另一處,兩個黑衣人在黑暗中起落,最終掠上一處屋檐,屋內,燭火熒熒,徐善與最近新寵的美妾已準備就寝。
“福王到底什麽時候才要離開?大人不是要帶我出去玩幾天嗎?”美人兒嗲聲埋怨,卻不忘輕輕将柔軟身子貼近他。
徐善倒是不急,他也想通了,太後跟聶相原本就想除掉福王,若他辦成此事,是大功一件,好處肯定不少。
“不急,這個閑散王爺玩得樂不思蜀,忘了自己的任務,此刻還不知留在萬花樓哪個姑娘的房裏這樣那樣呢。”
徐善見眼前這張如花似玉的臉龐,早已心癢難耐,雙手不老實的隔着衣服就揉搓起來,随即迫不及待的脫掉身上衣物,雙手再摟着衣衫不整的美妾親熱。
不久,燈火滅了,兩人卷進床單裏,發出吟哦粗喘聲。
屋檐上,一抹身影警戒地看着四周,另一抹身影則無聲無息地掠窗而入,緩緩靠近床邊,再彎身從落地的男女衣物中,找到一把藏匿在男裝內袖的鑰匙,就見他輕聲抓起鑰匙,無聲的走到後方木櫃的抽屜,開了鎖,再一一拉開,一個又一個的在抽屜間摸索。
終于,在一個抽屜中找到一只暗扣,他轉開暗扣,一個盒子頓時落下,他單手捧着盒子,再從懷裏拿出一塊寫着“無優閣”的黑色令牌放回抽屜,走回床邊,輕聲将鑰匙放回桌上,飛掠出窗外。
屋內,床上的激情仍在持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