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肆白長得俊美,可在行為上是個十足的糙漢。陶頌爾初來乍到就已經見識過了,然而後面的相處則是加深了她的印象。
兩人的辦公位相鄰,在後來的幾天裏,陶頌爾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對方桌子上堆滿亂起八糟的東西,且從來不會收拾。頂多在桌子以及連地上都放不下的時候,他才會馬馬虎虎一揮手,将垃圾掃到一個超大的塑料袋裏裝起來。
每當陶頌爾一轉頭,眼裏的景物不經意地囊括住旁邊亂如狗窩的工位,再到一張輪廓分明的精致側臉,她大腦的二極管極容易産生一種錯亂。
連着工作四天,陶頌爾在一種十分悠閑的氛圍中迎來了周五。
工作室的管理非常寬松,幾乎沒有任何限制。工作時間內,她的耳邊總是能聽到各種有關時下熱門狗血劇或者流行音樂的聲響。
針對工作時間追劇這個問題,熱心同事司兆寧給出了解釋。
追劇能夠放松大腦,而狗血劇中各種讓人吐槽的點更能激發創作者的靈感,同時給予一定的自信心。
對于這個解釋,陶頌爾是不得不服氣,自信心這個東西,果然還是靠別的來襯托才能引發出來。
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她自己的工作節奏也受到感染,變得緩慢起來。最主要的是,她目前手上幾乎沒有工作,她把洛瑩交接給她的資料全部梳理了一遍,有的沒有完善的地方也給完善了,但由于工作室目前的情況,她有心也開展不了更多的工作。
反倒是洛瑩這幾天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她喜歡給陶頌爾畫素描,每次畫完以後再繼續動漫角色設定,需要創造的角色畫像一個接一個出來。各種造型,各種細節描繪,工作效率創新高。
陶頌爾本身不需要具體做些什麽,甚至不用理會洛瑩,盡管做自己的事情。而身為一個畫師,洛瑩自己就會捕捉到人的某一個瞬間,然後記在腦海裏,通過記憶裏和眼睛注視到的畫面來将人物形象補充完整。
臨近下班時間,陶頌爾着手整理了一份工作資料,她看了眼時間,等司兆寧從辦公室出來後,她站起來,拿上打印好的資料準備去找溫意誠。
起身時,洛瑩的目光緊跟着她,其中的視線卻不是在陶頌爾的臉上,而是在她的腰間。
洛瑩的手上拿着支筆,眼睛在手上的畫本和陶頌爾的腰間來回流轉。
陶頌爾不曾在意,走到溫意誠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兩下。
“進。”溫意誠的聲音透過門傳出來。
陶頌爾擰開門把手,推門進入:“溫總。”
見到是陶頌爾,溫意誠清了清嗓子,懶散的身體略微繃直:“有什麽事情嗎?”
“我想跟你聊聊關于人事方面的事情。”陶頌爾将資料推到溫意誠面前,“這是我整理的一個工作規劃,有幾點需要補充的部分,想和你讨論一下。”
“嗯,我看看。”溫意誠翻開第一頁,擡眸,“你坐。”
陶頌爾依言坐下,循着記憶開始解釋起來。
內容不是很多,大概三分鐘就彙報完了。
她這次來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問問溫意誠有什麽需要她做的,說實話,她畢竟是剛剛踏入這個圈子,綜合知識肯定是适用所有行業的同份工作,但不同的行業必然還有區別于其他行業的工作要求。
“我在王導那裏看過公司制作的動漫片段。”陶頌爾在溫意誠還在看她的資料時,自顧自說道,“也聽他說目前公司動漫制作這方面的人手不夠,所以溫總目前有沒有這方面的招聘計劃呢?”
“有的。”溫意誠嘆了口氣,将資料合上,“人手不夠确實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造成動漫制作進度緩慢且質量不高也不完全只有這一個原因。”
陶頌爾沒出聲,聽着他講。
“最主要的原因是資金。”溫意誠坦誠道,“目前公司的資金來源就我一個人,我們的商務和投資一個都沒有,目前來看暫時也沒有能力招人來。”
“那現在的首要問題是開拓資金渠道。”陶頌爾适時發表自己的看法,“如果不先豐富資金儲備,找不到人,那依然是一個死結。”
“商務目前是司兆寧在對接。”溫意誠頓了頓,“至于投資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投資……陶頌爾腦海裏閃過一道精光,有點想法,但具體要怎麽做還沒抓住。
“現在有合适的商務品牌合作方了嗎?”她回過神來,問道。
“剛才司兆寧來就是為了這事。”溫意誠攤手,撇了撇嘴角,頗具少年氣,“沒有。”
“她主要工作是新媒體運營,商務這塊是暫時兼着。”
陶頌爾再聽到公司類似的操作已經習以為常。
“我之前有過商務談判的工作經歷。”關鍵時刻,她站出來救場,“我可以協助參與公司商務這一塊工作。”
陶頌爾是有一點私心在裏面的,不過她的私心也是希望這個公司能夠發展起來,總的來說與公司前景并不相悖。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們工作室現在就是缺有經驗的人。”溫意誠露出輕松的笑容,聽到陶頌爾的話,心裏的大石頭落下一半。
他又道:“這樣吧,讓司兆寧做你的助理,有什麽需要她的地方讓她做,你也不用事事親為。”
“既然之前是由她負責,那還是以她為主,我來協助吧。”陶頌爾建議道.
見事聊得差不多,也快是下班時間了,她準備離開。
“快下班了,等一下一起走?”溫意誠眼含期待,發出邀約,坦然得沒一點不好意思。
“還有什麽事嗎?”她故作不解道,刻意沒往暧昧的方向去思考。
“上次你帶來的蛋糕很好吃,我想去買兩個帶回家。”溫意誠拿出一個非常合理的理由。
當然,這僅是理由之一,并非最主要的。
“哦。”陶頌爾恍然大悟,欣然答應,“好啊。”
溫意誠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稍微等我五分鐘,我收拾一下,然後一起走?”
“行。”陶頌爾點頭。
她出去時,把門帶上,擡頭時與裏面的人目光相對,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待門合上,阻隔開兩人的視線,臉上的表情在其後滞留了一瞬方才消失不見。
五分鐘後,陶頌爾和溫意誠一起下班,同行坐電梯下樓的還有公司其他員工。
在周五下班這個特殊時刻,沒有一個打工人的心是在與工作有關的任何事情上,包括老板。
除了臨走時,跟老板說拜拜是真心的外,其餘時候沒有一秒鐘是關心老板的狀态的。
于是溫意誠公司的員工們,在電梯到達一樓時,和他說完道別過後,個個離心似箭,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老板是和新來的人事走得格外近。
溫意誠開的車,這會兒是下班晚高峰,他們被堵在了路上,前後夾擊,進退不得。
“周末有什麽安排?”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露出半截好看的手腕。
“首先想睡個懶覺。”陶頌爾淺淺一笑,“這個天氣睡個懶覺最舒服了。”
“說得沒錯。”溫意誠受她感染,偏過頭看向她,流暢的面部線條讓他的輪廓五官更為俊挺迷人。
堵塞的車流停滞了約九分鐘,然後慢慢蠕動。
溫意誠的車在十五分鐘後開到陶頌爾居住的小區,陶頌爾給他指了個臨時停車的地方。
等把車停好,兩人夥同一起去蛋糕店。
蛋糕店裏人頭攢動,穿着校服剛剛放學回家的學生和帶着小朋友來的家長,一個個的,提早占據了蛋糕店門口的每一個縫隙。
“人有點多。”陶頌爾看起來很淡定,不慌不忙道,“你跟着我走,這外面看起來人很多,進去就好了。”
如她所說,當溫意誠進去之後,發先裏面比外面寬松不少,來時他觀察過周圍,竟然也沒看出為什麽都擠在門口。
不是因為收銀,也不是門口有退出什麽新品種。
就很神奇的,所有人都在門口的位置擠成一團。
“你有什麽偏好的嗎?”陶頌爾走到最裏面,“或者我給你推薦幾種。”
“我喜歡巧克力。”溫意誠一眼看到上次陶頌爾給他帶的那款蛋糕,他眉眼沾染上笑意,“其他的請你推薦推薦。”
“這裏的芒果千層、紅絲絨不錯,而且是剛做出來的。”陶頌爾指着櫃臺裏的蛋糕,“榴蓮千層也是這家的招牌,不過我不愛吃榴蓮,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買來嘗一嘗。”
“嗯,那就你剛說的幾樣,巧克力蛋糕、芒果千層和紅絲絨。”溫意誠彎腰指了指标簽上寫着的‘榴蓮千層’,“還有它。”
在和店員溝通的時候,溫意誠多要了一份紅絲絨和巧克力,分開打包好以後遞給陶頌爾,“謝謝你陪我來這裏,這個送你。”
“不用謝,本來就是順便的。”陶頌爾道,“而且我不還搭了你的車嗎?”
蛋糕最終還是被她收下了,如果這是禮物而不是謝禮的托辭的話,那便更有意義。
當然,按照兩人之間的來往,實際來看,這也确實算不得什麽謝禮。
只不過在事情進展的某個階段,只能用些托辭才能讓東西送得正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