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溫意誠剛出門,天空飄起了雪花。

他的車停在地下車庫最裏面,電梯下到負一樓,進出時身邊有人經過,吐槽着今年冬天下雪的次數比往些年多了好多,剛下雪那陣的興奮勁兒也逐漸趨于平靜。

溫意誠想起之前看過的天氣預報,對應上的日期和天氣狀況讓他饒有興致地翻出手機裏的天氣軟件來求證。

看手機系統裝備的天氣軟件最好玩兒的不是上面顯示的與當日天氣不符,而是某個較為特殊的天氣如實在當天呈現出來。

快到停車點時,溫意誠按下鑰匙上的解鎖按鍵,汽車接到指令發出兩聲鳴響。

車門打開又猛地關上,他系上安全帶,發動汽車,駛離停車場。

外面的雪俨然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在開車路途中,溫意誠不得不打開雨刷,以便騰出視線得以看清前面的路。

大概過了八分鐘,眼見陶頌爾的小區就在對面,只隔着一個馬路的距離,結果前面似乎出了一個小的交通事故,不輕不重地影響到後面車輛的通行。

路邊執勤的交警接到報警趕過來,一個負責處理交通事故當事人,一個負責疏散維持交通順暢。

過了馬路,溫意誠一眼就看到包子鋪門口站着的陶頌爾。

她舉着一把傘,頭上戴了一頂貝雷帽,脖子上的圍巾和帽子屬同一個色系,深灰色的大衣紐扣排排扣起,腳底一雙短靴,整個人看起來淑女又俏皮。

陶頌爾仿佛心有所感,她撐着傘柄将傘檐微微往上擡,露出一雙細心描繪過的眉眼。

車窗緩慢降落,兩人兩兩相望,在漫天飛雪中,精準撲捉到對方的眼睛。

陶頌爾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

“粥。”她提起袋子,“要不你先将就着在車裏吃了,墊墊肚子?”

“謝謝。”溫意誠把吸管怼進去,大口吸入。

小米粥進肚,他頓時覺得胃部舒服許多。

粥的溫度剛剛好,一點也不燙口,溫意誠一分鐘快速喝完,剩下的垃圾收拾收拾,在經過路邊的垃圾桶時,由陶頌爾透過車窗扔出去。

陶頌爾為了接待師傅,提前預訂了S市有名的五星級酒店,就在她家小區過去十分鐘的距離。

到酒店門口,機靈周到的門童在預判到車子穩穩停住的上一秒來到車旁,待客人下車,從溫意誠的手裏接過車鑰匙,将車駛往停車場。

陶頌爾在前臺登記完信息,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前往預訂的包廂。

“請問現在可以上菜了嗎?”服務生安置好客人後,慣常性地問道。

陶頌爾看了眼手機,得知人已經在路上的消息,估摸了一下時間:“五分鐘後開始上菜,先上冷菜。”

“好的。”服務生的語調不高不低,服務态度盡顯禮貌得體,卻又不夾雜丁點感情,像一臺模式化的機器。

服務生走後,包廂裏就剩陶頌爾和溫意誠兩個人。

陶頌爾低頭發了個消息,她的手機時不時響起消息提示音。

溫意成聽第一遍覺得耳熟,到第二遍的時候就聽出來鈴聲時出自哪裏。

瞧着陶頌爾空下來,他道:“你的手機鈴聲是《執教》裏主角口頭禪。”

“是。”陶頌爾握住手機,表情有些震驚,佩服道,“這你都能聽出來。”

“這部動漫我每年至少看五六遍。”溫意誠說的淡然,可話裏的意思聽起來卻不得不讓人覺得誇張。

十年前的動漫,到現在還每年能看上五六遍,總數加起來是什麽概念。

“最近我也在重溫這部動漫,挺久沒看了。”陶頌爾道,“我聽那語氣詞挺有意思,網上搜了一下,還真有音源,就幹脆設置成消息提示音了。”

“現在看到第幾集了?”溫意誠遇上自己擅長的領域,神色張揚而意氣風發。

“五十八集。”陶頌爾發覺到對方在談及動漫時所散發的魅力,有那麽一刻失神,快得難以察覺,“太長了,每天看一點,估計過年之前才能追完。”

“主角團剛刷完第一個副本。”溫意誠聞言迅速總結出劇集內容,又道,“《執教》的集數長了點,不過已經比其他同期的好多了,有的上千集還沒完結,而且《執教》的節奏完全不拖沓,追起來不會覺得累。”

“的确。”陶頌爾認可地點了點頭,對此深有同感。

“但《執教》只做了兩季,還有很多故事線沒有鋪展,有點可惜。”溫意誠真心感到遺憾,說話的語氣變得無奈。

“這是公司戰略的問題,公司下面不止《執教》一個動漫制作團隊。”陶頌爾客觀道,“公司決定是否繼續動漫後續的創作,需要綜合考慮各個方面,比如觀衆反響,制作成本,回收效益等。”

當時的社會環境,《執教》的某些立意與當時小櫻花的社會大風向不符。在這樣的前提下,公司只能切斷後續《執教》的制作,轉而投向其他動漫。

論作品本身,《執教》無疑是優秀的,但不能呈現一個完整的劇情,只能說是沒有遇到合适的時機。

“《執教》算是我進入動漫行業的契機之一。”溫意誠很少跟別人說這些,以前覺得沒必要,現在他隐約意識到,大概是以前沒有想說這些話的對象。

“怎麽說?”陶頌爾聽得來了興趣。

“追完第二季的時候,總以為很快就有第三季,結果過了兩年都沒有後續。”溫意誠想起自己中二少年的樣子和說過的話,自己也覺得自己好笑,“後來聽說了《執教》因為與大環境不符而腰斬停止創作的事,當時自己年輕氣盛,揚言等以後自己開公司,自己出錢招攬原班人馬,把後面沒完成的故事線拍出來。”

陶頌爾一聽,樂了,笑出聲。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由服務生領着進來一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

“師傅。”陶頌爾猛地站起來。

“好久不見呀,小陶。”男人一看就是四十歲的年紀,可說話的腔調和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讓人下意識地忽視他的年齡。

“這就是溫總?”他偏過頭,伸出手,“你好,覃理。”

“久仰大名。”溫意誠收斂起随性。

他是遇強則強的性格,在碰上眼前的人時,除去大腦自動生成的斯文印象外,他敏銳地判斷出跟前的人,溫和面具下鋒利強勁的态勢。

可惜二十出頭的他在四十多歲的覃理面前還不夠看,他的小心思縱使不被陶頌爾察覺,到在覃理眼裏卻無所遁形。

覃理假意不知,臉上的笑容弧度一直不變,分毫不增不減。

“都先坐着,我們邊吃邊聊。”陶頌爾充當橋梁的角色。

服務生掐着點剛好在覃理到達時間上完最後一道菜,溫度适吃口感剛好。

覃理坐在主位,陶頌爾和溫意誠坐在兩邊。

“能喝酒嗎?”覃理晃動空酒杯,問溫意誠。

“可以。”溫意誠見狀,想去拿紅酒。

他的手剛要夠過去,圓桌上的轉盤被套頌爾轉走。

“師傅,他感冒了。”陶頌爾将湯轉到前面,“我現今也喝不了酒了,要不今天就喝點湯。”

“冬天嘛,喝點湯暖暖胃。”她緊接着補充一句。

前兩天在訂餐的時候,她還特意給兩人選了一瓶好酒。

今天着實沒料到溫意誠會感冒,總不能讓師傅一個人喝酒,那得多悶啊,依照現在的情況,不如都別喝了。

“那行,我們就好好吃頓飯。”覃理沒什麽酒瘾,非常流暢地接受了陶頌爾的建議。

“師傅,我記得你大學也是S大的。”陶頌爾借機找話茬,“我們溫總也是S大畢業的。”

說罷,她暗示性地向溫意誠遞過去一個眼光。

“是嗎,哪個專業的?”覃理聽說後,饒有興致道。

“我學的漢語言。”溫意誠接收到陶頌爾的暗示,“去年畢業的。”

“真年輕啊。”覃理聽說後,心生感慨,“一眨眼我已經畢業有十二年了。”

“其實我這次來S市,除了來考察市場還有其他事。”覃理看了眼陶頌爾,道明自己來S市的另一緣由,“S大管理學院的院長上個月邀請我到學校接着上後半學期的管理課程。”

“提了好幾次了,實在推脫不了,這下剛好有個機會來S市,明天下午我還要和院長見一面,聊一聊上課的事情。”

溫意誠和覃理分別屬于不同院系,對覃理的履歷不甚了解,也沒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

不過聽完他的話,溫意誠對覃理的厲害成程度有了較為清晰認知。

“學長,要是你真要上課的話,給我個機會聽兩堂課,學習學習管理上的知識。”溫意誠抓住機會,借由陶頌爾最初搭好的梯子,順着那沾點親的關系往上爬。

“當然沒問題。”覃理答應得爽快。

他總算知道陶頌爾為什麽帶溫意誠來了,飯途還突然介紹兩人是校友的關系。

陶頌爾觀察到師傅表情,知道他已經看穿自己的目的。

為了彌補自己‘大逆不道’算計師傅的心思,她果斷見機行事,察覺到師傅添飯的動作後,接過碗,裝了一碗飯。

“師傅,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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