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等陶頌爾緩過勁來,她才注意到周圍的路線變化。
“這好像不是回你房子的路。”
她們出門的時候走的路幾乎就是一條大長直線,就拐過兩次彎,而且路邊的建築物也特別顯眼,所以陶頌爾只一次就有印象。
“沒說要回去啊。”周涵說話坦坦蕩蕩的,她看了一眼陶頌爾的腳,“帶你去按摩。”
“你是很久沒穿高跟鞋了嗎?”她繼續道,“我記得你以前負責展會的時候,一整天下來穿高跟鞋都沒現在這麽誇張。”
“還真別說,自從上了班,身體一年不如一年。”陶頌爾松開鞋後跟,穿着鞋的腳又酸又痛,“雖然我現在也就二十五六,可是和幾年前相比,那精力還真是天差地別。”
“尤其是從醫院出來以後。”她靠着座椅的後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現在驅使我努力工作的全靠意志力。”
“都一樣。”周涵空出一只手,和陶頌爾擊了個掌。
十分鐘後,周涵開車帶陶頌爾來到了一家中醫館。
兩人走進去,一個頭發花白的奶奶迎着和善親切的笑容上前。
“今天不是工作日嗎,怎麽這個時間就過啦了。”聽着說話的語氣,又是一個和周涵相熟的人。
“這兩天的工作不多。”周涵偏了偏頭,“這不,帶我朋友過來。”
“你好。”老奶奶仔細看了看陶頌爾,她注意到陶頌爾的腳不太對勁,趕忙招呼道,“來來來,快坐着吧。”
不多時,一個老大爺從裏屋出來,他徑直走到藥櫃前面,手上拿着一個小秤盤。
“李老,中午好啊。”周涵坐在圓木凳上。
“中午好。”被稱作李老的老大爺正從藥櫃裏撿藥,聽見周涵的聲音,淺淺地回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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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這會兒人要是不多,待會給我倆把個脈呗。”周涵經常過來,對于有些業務相當熟練,“然後我們還想做個推拿。”
“行啊。”老奶奶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草藥香,聞着讓人神清氣爽,“你最近睡眠好點沒。”
“有時好,有時不好。”周涵嘆了一口氣,“反反複複,就那樣。”
“我先去洗個手。”老奶奶走路不緊不慢的,“等把完脈再給你用艾灸灸一下。”
“嗯嗯。”周涵的坐姿很放松,看樣子是很歡這裏。
“你睡眠不好嗎?”陶頌爾不是質疑的意思,但困惑還是有的。
她和周涵待的時間不長,但是唯獨兩次兩人一起睡覺的經歷讓她以為,周涵的睡眠質量超乎尋常的高。
“一個人的時候睡得挺不好的。”周涵一瞬間就明白了陶頌爾的困惑,她輕描淡寫道。
可具體是什麽情況呢,她在這邊的時候,一周之前有三四天要加班到深夜。
工資确實很客觀,但是工作壓力也挺大的。
周涵的樂觀豁達幾乎快給所有人營造出了一個假象,讓人以為她生活得非常自由快樂。
作為她的好朋友,陶頌爾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關節。
比起自己,獨自在異國他鄉打拼的周涵所承受的壓力比她更大。
但兩人的性格不一樣,周涵天生就像一個越挫越勇的戰士,崎岖不平的道路只會讓她走得更遠。
不痛不癢的兩句關心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陶頌爾沒有多說一句廢話,一切關心都在行動上的細節展示。
多年來的默契也不需要她們用過多的語言來表達,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兩人坐了一會兒,老奶奶出來,手上提了一個小盒子。
她将工具挨個鋪展在桌面上:“你們誰先來?”
“她先。”周涵抱着陶頌爾的肩膀,往前推了一步,“我多半都是老毛病,您先給她看,仔細說說是個什麽情況。”
“來吧。”老奶奶将手腕下的小方枕擺正,“手放上面。”
陶頌爾伸出手腕,依言放上去。
接着老奶奶探出兩根手指,貼在陶頌爾的脈搏上。
指腹搭在手腕上,陶頌爾感覺到一陣溫暖又涼爽,像一塊溫潤的玉,透過脈搏傳達至心底。
周遭一片靜悄悄地,她仿佛能感覺到脈搏上的跳動,伴随着心髒同頻的節奏。
時間過去一會兒,老奶奶若有所思地移動了一下手指,她擡了擡下巴,指着陶頌爾的另一只手:“那只手拿來我把一把。”
面對醫者,陶頌爾見老奶奶的表情并不輕松,自己忍不住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不自覺地轉頭和周涵對視一眼,這陣勢整得人心裏毛毛的。
“沒什麽大問題。”老奶奶收手,說的話剛讓人放下心來,結果後面的話又讓人提起來,“但小問題可不少。”
“比你還多呢。”她對着周涵道。
陶頌爾把手放在桌底下,下意識地去搓了搓手腕。
“一年前我在醫院也看過一次。”她道,“醫生也說很多小毛病,後面修養了大半年,我個人感覺好多了其實。”
“喝過中藥調理沒?”老奶奶用手帕擦了擦手。
“這倒沒有。”陶頌爾如實道,“但是飲食和休息都有注意。”
“我剛才把了一下脈,你的身體還太虛了。”老奶奶建議道,“藥補和食補都需要兼顧。”
“待會給你開個藥方,給你抓點藥,給你熬着喝。”
“我可能過兩天就回國了,要不您開個藥方,我回去自己抓。”陶頌爾語氣帶着試探,“您看這樣可以嗎?”
“也行。”老奶奶招了招手,示意周涵接着,她嘴上對着陶頌爾道,“待會兒給你寫一個。”
周涵把脈把速度果然很快,前前後後不超過五分鐘,連陶頌爾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聽老奶奶的意思,周涵就是老毛病,和以前一樣就行。
“你們年輕人的身體比我們這些老年人的身體還糟糕。”老奶奶搖了搖頭,有些痛惜道,“現在不注意,以後老了怎麽辦?”
“您看看現在發展多快啊。”周涵趴在理療床上,“我們既然接受了時代給我們的便利,那有的弊端也沒辦法躲開。”
陶頌爾還在換衣服,她剛換上專門做推拿理療的衣服。
在周涵在最裏面做艾灸的時候,她就坐在外面一點的房間裏休息一會兒。
她赤腳在涼爽的地面上,酸痛的腳底得到淺顯的緩解。
陶頌爾看着手機,她突然有一點想念溫意誠了。
現在國內已經很晚了,人應該都睡了。
陶頌爾翻到昨天剛出機場時拍攝的一張圖片,配上炙陽兩個字,發送到朋友圈。
她刷新了一下,經由她發送的圖文底下顯示一分鐘前的字樣。
正當她思緒難以沉靜下來的時候,溫意誠的視頻通話在手機界面上彈出來。
見到溫意誠的來電,陶頌爾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揚起來。
“喂。”陶頌爾接通視頻,手機上立馬顯示出溫意誠的臉。
溫意誠發現陶頌爾穿的衣服有些不一樣:“現在在做什麽?”
“周涵帶我來了一家中醫館,準備做個推拿按摩什麽的。”陶頌爾這麽說着感覺自己不像是工作的,反而像是度假,于是又補充了一句,“剛剛跟公司那邊彙報結束了,最晚明天就出結果。”
“嗯,那明天可以訂回來的票了。”溫意誠望着陶頌爾,“回來的時間跟我說一聲,我來接你。”
“還是晚兩天回來比較好吧。”陶頌爾托着臉,手撐在腿上,“結果出來還有談判呢,談判了還有簽合同。”
她沉吟道:“至少還要三天。”
“如果沒有時差該多好。”溫意誠聽了陶頌爾算的時間,“昨天我想給你打電話的,但是擔心打擾你休息。”
“我也是。”陶頌爾心裏沉甸甸的,她看柯眼周圍,小聲道,“剛才我特意發了個朋友圈,就是想試探一下你有沒有在休息。”
溫意誠看着屏幕裏湊近的陶頌爾,在聽清她話裏的意思時,眼底突然變得幽深。
“你在國外,我給你彙報一下這兩天公司的情況。”溫意誠目不轉睛地看着陶頌爾,執着而情深。
陶頌爾輕輕地嗯了一聲,韻調溫柔,尾音帶着不自覺的勾人。
“配音完成了,後期完成了,動漫的成片都完成了。”
“那是只有播出了。”陶頌爾輕笑出聲,“那我要加油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看一看我們的成果嗎?”溫意誠問道。
“好啊。”陶頌爾以為是直接發給她,正想說讓溫意誠發到自己郵箱裏。
可一秒溫意誠又道:“那我明天帶來給你看。”
陶頌爾聽了,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溫意誠也覺得自己有些急不可耐,可他的想念是真實的,這份想念不關乎分別時間的長短,只在于想見到喜歡的人。
“公司大部分事情都了解了,而且放假的時間也就這幾天。”溫意誠左顧右盼道,“現在大家在公司也都沒什麽事,有沒有我在公司都一樣。”
他說完,目光移回來,和陶頌爾對視。
“而且于公,我作為漫星的最高領導,也不應該讓你一個人面對所有事情。”溫意誠字字發自內心,“不是不信任你,是不想你一個人。”
兩人沉默好一瞬,直到最裏面的房間傳來周涵殺豬般的叫聲。
“那好吧。”陶頌爾的脖子泛着粉,不知是被熱的,還是害羞的。
心虛般挂掉電話後,她走進去看周涵那裏是什麽情況。
兩米多的距離,陶頌爾聽到不下六回慘叫。
“你……還好嗎?”她坐在牆邊的沙發上,和趴在床上的周涵正對着。
周涵又叫了一聲疼,才回複道:“痛徹心扉。”
“你的身體裏面濁氣積壓得太多了,所以痛感比較強烈。”老奶奶看着沒使多大勁,可每一次下手換來的都是周涵的慘叫。
“我要不還是不按了。”陶頌爾看得心有餘悸,當即退堂鼓。
“不行,我特意帶你來的。”周涵爬起來,撐着道,“別看這看起來很吓人,按完可舒服了。”
“是,我明白。”陶頌爾想說這過程的痛可能讓她堅持不了結束,“但是……”
“沒有但是。”周涵被老奶奶按下去,叫了一聲,“馬上就輪到你了。”
陶頌爾坐立不安地看了一會兒,最後實在受不了那個畫面,索性想出去走走。
“你,你幹嘛去。”周涵怕她溜了,趕忙把她叫住。
“我就在外面走一走。”陶頌爾道,“等你按完,我再過來。”
“不用,好了。”老奶奶拍了拍周涵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起來了。
周涵從床上爬起來,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到你了,上。”
“……”陶頌爾有些措不及防,猶豫地走過去。
“別怕,你和她不一樣,不需要按全身。”老奶奶道。
陶頌爾一聽,臉上的喜色肉眼可見。
可當她坐下後,一只腳被老奶奶禁锢起來時,她害怕地往後縮了縮,結果分毫不動。
“奶奶,您不用拽這麽緊,我怕待會兒不小心踢到您。”
老奶奶看了陶頌爾一眼,開始動手。
和周涵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慘叫如約而至,另一只還沒遭“毒手”的腿如“感同身受”般,不由自主地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