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

團在地上的幾人一愣,擡頭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就聽他繼續道:“說是來為母親讨公道,又把母親扔在一邊不管不問,在這裏惺惺作态。人性的醜陋可真是...全被你們占全了。”

周圍人順着他的話往後望,果然看見後面的老婦人。周圍也沒一個人看顧着,就坐在人群裏抹眼淚。鬧事的一個婦人看了眼便收回視線,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嘴裏嘀咕了句“這老不死的,坐在那哭什麽哭。”,一旁的婦人拿手肘撞了撞她,她這才住了嘴。接着又開始嚎啕出聲:“爹呀,你怎麽能那麽早就走了啊。現在我們一家被人欺負的快活不下去了啊,媽得了病給治成了癱瘓,這醫院有權有勢欺負人還颠倒黑白不管事啊!爹啊,你睜開眼看看啊......”

随着她這一通嚎,走廊上的人群又都被吸引回來,雖然老婦人可憐,可眼下的熱鬧也不得不看。

陳琛冷眼看着這群人,突然就生出一股無力感。看熱鬧的人不嫌事大,可他卻不能任由自己人被欺負。擡眼看了看遠處蠢蠢欲動的保安,他提高嗓音道:“過來将人分開,有事等警察來了再說。出了什麽事我負責。”

一聽有人願意擔責任,保安自是立馬走過來幫忙。陳琛也不含糊,護着身後的二人就要離開。然而他們這一動,鬧事的人哪裏肯依,又聽了這人說自己負責,想來是個有來頭的。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一群人站起來就去推攘他們,嘴裏叫嚷着不解決事情不許走。那頭保安一邊拉扯着想要過來,這頭鬧事的又拉扯着陳琛三人不讓走,場面一時間混亂不堪,更有幾個鬧事的趁機又抓又撓,想要讨些便宜。這一通胡抓亂攘,陳琛幾個人又不可免的受了傷。

等着李華岩帶人趕來的時候,就瞧見這樣混亂的場面。招呼着警察趕緊将鬧事者分開,他快步走過去,扶住陳琛的胳膊,急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說完,他又看向旁邊的二人,問道,“你們呢?有沒有受傷?”

看着他暗中使眼色,又瞧了瞧一旁的警察,喬郁休當即領會,眨着一雙大眼,清澈的眸子裏盡是委屈與害怕:“院長被他們砸暈了,幾個醫師在裏頭觀察傷勢。我們為了阻攔他們就守在了門口,可是他們太兇了,不管不顧的,上來就打人,我這渾身都是傷,疼的厲害。”

“哎呀,這麽嚴重啊。可真是……這得算醫鬧事件啊。”李華岩用周圍人都能聽見的音調嘀咕幾句,接着看向一邊帶隊的警察,一臉為難道,“警察同志,您看這,不是我們推卸責任啊。病人家屬的焦慮心情我們也表示理解,可有問題解決問題啊,您不能一上來就給人一通打吧?這還只是砸暈了,要不是有人攔着,誰知道會出什麽事兒呢!”

說着,他朝斜面兒擡了擡下巴,呼吸壓低嗓音道,“聽說對面那醫院,昨兒個還有家屬把兒科醫生給打死的呢。啧……多吓人。”

警察隊長瞟了眼被人死死護在身後的辦公室門,又看了看被警車圍在中間的鬧事人群,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最近全國出了好幾起醫鬧事件出了人命,上頭很是重視,如果真是受了傷,那就得都帶回所裏。讓人把門打開吧,一切還得我們查證核實後才能定性,我們也需要拍照留證。”

李華岩看向陳琛,就見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等着胡洛帛打開門,兩個警員跟着走了進去。

就在這時,被圍在中間的鬧事者們不依了。聽着有可能還要去派出所,明顯有些慌了。那個領頭鬧事的男人推搡着警員想要沖出來,推搡幾次發現無濟于事後,他急道:“警察同志,這事怎麽能是我們犯法呢?他們這黑心醫院把人都給治癱瘓了,還不讓人讨個說法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隊長掃視了他們一圈,問:“誰癱瘓了?”

“我媽!”男人挺了挺胸脯,理直氣壯的大聲說道。

“那你媽呢?”

男人扭着脖子看了一圈,接着伸手指了個方向,“在那呢!那個坐輪椅的老太太就是。你瞧瞧,那麽大把的年紀了,還要坐在輪椅上過完餘生,什麽也幹不了,得多受罪。”

順着他手指指的方向,就看見一個坐輪椅的老太太孤零零的呆在牆角,布滿褶皺的臉上滿是淚水,見着衆人看過去,混濁的眼裏閃過驚恐的神色,一雙皺巴巴的手緊緊的拽着輪椅扶手,看着有些無助。

“你也知道坐輪椅不方便?那怎麽沒見着你們誰留着照看一下老人?”從屋內走出來的喬柯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他這番博同情的話,冷眼掃了男人一眼,一貫挂着溫柔笑意的臉上此時盡是冷寒。朝一旁的警察隊長點了點頭,他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喬柯。相關事宜都可以問我,我願意配合調查。”

不等警察隊長說話,方才那個男人又叫嚷道:“你還敢出來?把我媽治成了那樣,你不給我個說法,我跟你沒完。”

喬柯看着他,冷笑一聲道:“我相信法律自有公斷。不過你既然如此咄咄逼人,我要是不說兩句,怕是還當真給人誤會我們醫院醫術不佳。”

喬柯斷了頓,掃視一眼雜亂的人群,看向角落裏的老太太道:“如果我沒記錯,病人應該名叫張慧芳,今年65歲,于去年二月到我院就診。當時已确診為骨癌中期,并且曾在第四人民醫院治療過一個星期,當時就被診斷為骨癌患者。對吧?”

老太太聞言有些悲傷,眼裏又滾出兩串眼淚,她趕忙伸手一把捂住嘴巴,把頭偏向了一邊,卻沒有否認他的話。

喬柯收回視線,繼續道:“因為覺得療效不怎麽好,老太太來到了我們醫院,考慮到她的家庭情況,我院特別減免了她大半的醫療費用,并免費提供床位給她醫治,又因為沒人前來照顧,我院又免費提供醫護人員二十四小時輪班照料。同年底,因為腿部病情得到控制,但膝蓋骨已完全壞死,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與病人家屬商議将膝蓋以下肢體截除。然而手術後家屬卻不願負擔手術費用,我院又再次免除截出手術費用。今年六月初,歷經十六個月,老太太的病情徹底痊愈出院。這便是整件事情的起末。”

喬柯看向那一群鬧事人員,淡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究竟有何臉面來鬧事說我院把病人治成了癱瘓,但本着扶傷救命的原則,我院依舊打算與你們談談,解除誤會。可你們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一通打砸,甚至拿花盆将我砸暈了。如今又在這大放厥詞說自己委屈。那我真是想問一聲,你的良心何在?”

周圍人聽完他的言論,再一看他那包着紗布的腦袋上浸出來的血跡,這才明白事情的真相,再看向那群人時就多了被欺騙的憤怒。甚至有人喊着把醫鬧的人抓起來之類的話。群情激憤,那群人頓時萎了下去。

警察隊長見了解的差不多了,朝衆人道:“好了,事實如何我們一定會秉公查詢。因為涉及醫鬧,我要帶相關人員回去做筆錄,還請各位配合調查。”說着,他朝衆警員點了點頭,示意衆人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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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從派出所出來,喬郁休幾人又回了院長辦公室。

分別坐在兩邊的長沙發上,一群人都沒有說話,屋裏顯得過于沉默。

這時,李華岩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打開看了看。接着擡頭看了陳琛一眼,又看了看面色冰冷的喬柯,開口道:“這事似乎沒那麽簡單。”

陳琛看他一眼,“查到什麽了?”

“那群人中那個領頭的男人是關鍵。剛查到,昨天晚上他的個人帳戶收到二十萬款項,來源不明。”

“二十萬?”陳琛略一挑眉,看向喬柯道,“大喬,會不會是你的競争對手?”

喬柯擡頭看他一眼,想了想,道:“不會。現在的醫院都是一卡通式治療,這手段太拙劣。反倒像是故意找事。”

陳琛點點頭,沉默一瞬後,又道:“有什麽能幫忙的你盡管開口。”同是站在頂端的男人,他太過明白對方的底線,若非需要,絕不能自作主張的替人調查。

喬柯掃了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正打算說點什麽,就聽一直沉默不語的喬郁休開口道:“這事交給我,你們誰都不用管。”事情到這裏,究竟是誰的手筆,他想他已經知道了。那個男人太過嚣張跋扈,除了他估計也沒有人會這麽無聊。

“這不是你該摻合的事,回去好好上你的班。”喬柯蹙眉看他一眼,明顯有些不悅,“去找護士清理下傷口就回去吧!”

“我說了這事交給我!”喬郁休瞪着一雙赤紅的眼睛看着他,眼裏盡是固執,甚至還閃過一絲憤恨,顯然是不打算妥協。

幾乎從沒見過這樣的喬郁休,喬柯一時愣了愣,可随即又沉下了臉色,這事的幕後指使人不知道抱有什麽樣的目的,他絕不能看着弟弟以身犯險。然而他剛叫了聲小喬,就見他一個轉身便跑了出去,讓他後面話盡數堵在了喉嚨裏。

看着那道固執的背影,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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