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站在燈火照不到的地方,重重帷幕擋去他的臉,只剩一個模糊身影,過後一個很輕的聲音傳來,“築基丹?”

“你們道士用的東西。”見羽躺在貴妃椅上,她穿的少,大片雪膚暴露出來,重點處堪堪幾縷紅綢擋住,動作一大就會春光乍洩。

她還在勾引林潤,甚至指望着林潤色上心頭,和她共赴雲雨。

畢竟還是個處,給別人吃了多少可惜。她舔了舔嘴角,眼神微暗,相比林潤,她更心動那個素為見面的羽族。

對于那個羽族她了解甚少,從旁人口中只能得知林潤有個師傅,這師傅是誰,長得什麽模樣都不得而知,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他是個羽族。

回頭她還得去林府一趟。見羽心裏想着,起身走到林潤旁,倚着柱子問他,“想好了,醜話說在前頭,按你們修仙的說法,築基最好不用築基丹,憑自身能力築基再好不過。據說這樣築基底子好,活得久些。”見羽意味深長道,“不過到最後誰能上仙臺成仙,誰知道呢?”

林潤點頭,大約是聽明白了見羽話裏的意思,只是最後那個仙臺略有不解,“仙臺是什麽,成仙不是經歷天劫就可飛升。”

見羽聽了笑道,“說你是個毛頭小子還不認,也罷我與你細說就是,這仙臺也叫登仙梯,具體什麽模樣誰也說不清,不同的人對仙臺有不一樣的解釋,唯一能說的是這仙臺只有大乘修士能上,此外加上條件,魔修不可上,妖修止步。”

“那你呢?”林潤問她。

“我當然……”見羽輕蔑一笑,本想嘲諷這仙臺不過是個朽物,上它還嫌辱了身份,望見林潤擔憂的目光才記起她現在是個羽族,便停頓了一會,“不知道。”

“羽族不被人族承認,也不被妖族接受,非人非妖之物,想必天道也不會接受。”見羽說完見林潤心情低落,以為是替自己傷心,便安慰道,“雖然羽族上不了仙臺,但身為天眷之族,羽族還是不錯的。”

不錯個屁,有能力沒手段保護的種族,結果被人族抓起來當鼎爐了,這天道造族的時候八成是腦抽,給了這麽好的資質,偏偏裝了個聖母心,在修仙界愛好和平,不争世事,活該混到現在滅族。

“主上不能成仙嗎?”林潤心情複雜,在他的設想裏就是他和主上共同飛升成仙,如今卻得知了這樣一個消息。

見羽聽了胸膛起伏數下,随手拿起案幾上的瓜果朝林潤擲道,“滾滾滾,給我走遠點。”

被美人用瓜果擲出門外,也算得佳話一句,林潤站在門口半響,欲走又轉身敲門,裏頭的見羽本不想開門,奈何林潤堅持不懈,敲得見羽心頭火都冒出來了。

“還不趕快找個地方築基去,待這破地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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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見羽兇了一通,林潤也不見窘色,相反他望着見羽慢慢紅起臉來,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最終轉頭跑了。

“神經病。”見羽一臉莫名其妙,擡手想關了門見到窗棂下微微晃動的枝魂,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能讓陷入幻境的花粉自然也是催情的好藥引,她在築基丹裏加了一點枝魂花粉,對林潤築基有多大影響就是不得而知了。當然她是希望林潤築基成功,和他的主上巫山雲雨,從此相互恩愛兩不離。

“一只沒有同人交合的羽族,和一場反目成仇的好戲,選哪個都不過分。”她來到窗下,素手采下一只枝魂,不顧花蕊裏的絕望尖叫一口吞了下去。

“這絕望的滋味,和殺人一樣令人愉悅。”

**

接下來幾天林潤都沒有去見顧白,他有時會待在院裏那株海棠花旁沉思,偶有侍女經過,見了出神的林潤面頰一片飛紅,使出步步金蓮的步伐,要在林潤面前開出朵花來,可惜林潤魂都飛到顧白那去了,對眼前花枝招展的女人壓根不見,嫌人煩了直接走人不見蹤影。

芳娘的貼身侍女知道了這事和芳娘說,芳娘聽了只笑道,“随他去。”

早晚要走的做多少挽留也沒用,倒不如好好養着肚子裏這個,待将來抱孫逗弄,芳娘摸着肚子想了會,和侍女說起林潤出生的事,她當時什麽都不懂,還是夫人請了産婆來,她又念起夫人的好來,這一說就扯掉當初夫人新婚之夜的事。

“那時我只想着求一個恩典,放我出去,哪知發生了這等事,後來便有了潤兒。”芳娘說時眉間有淡淡郁色,可見并不是一心求富貴的人。

“我還是有些怨的,若不是老爺強了我,我也不會一輩子待在後院裏。”不知不覺芳娘把藏在心裏多年的話說了出來,她一味回憶過去,忽略了侍女怪異的臉色。

侍女是林府的老人了,當年夫人進門時她才剛來,有幸進了夫人院子做下等丫頭,成親時的熱鬧她瞧過,夫人和老爺的恩愛她也看過,唯獨記不起芳娘說的事,倒是記起夫人和老爺曾經吵架的事,老爺曾說他沒有碰過之類的雲雲。

若是真的,那潤少爺到底是誰的種?

“不過潤兒也争氣,做了仙人的徒弟,将來林府都得靠着他。”芳娘握住侍女的手,甜蜜笑道,“這幾日老爺同我說要給潤兒取字,他想了好幾個都不滿意,我倒是看中一個。”

侍女心頭跳了跳,她不知道芳娘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但這番話說出來敲打之意如此重,讓她只能掐滅了念頭,強笑問着,“姨娘看中了哪個?”

“雨潤萬物,潤兒又和仙家有緣,可謂玄之又玄,林玄雨。”芳娘說完笑道,“這話是老爺說的,我是不懂,只覺得好聽又好念。”

“是嗎。”侍女似懂非懂,只揀自己該問的問,“潤少爺知道了?”

“他還沒立冠,早得很,再來這說了日後哪還有驚喜。”芳娘做了噓聲,一派溫婉解意,“你可要保密。”

“……是。”

從外頭進來的林潤只聽到一句保密,他撩了簾子做到芳娘對面,笑着問道,“保密什麽,娘親有什麽事瞞着我。”

芳娘撒開侍女的手,動手給林潤倒了茶,笑罵着,“只許你瞞着我,不讓我有秘密,我還沒說你整日在外頭亂晃呢。”

“我沒有。”林潤道,他并不渴,因而只喝了一口放在手裏把玩。

“沒有,我可是聽說林滋又在夫人面前鬧了,說要娶一個青樓女子為妻。”芳娘說時面露譏諷,都是妾還分個三六九等,良妾可比那些外頭進來的賤戶地位高多了。

“他也只是嘴上說說,過段時間就消停。”林潤沒有說出見羽的真實身份,也不擔心這事會成,見羽是修仙者,過段時日就會走,滋弟只是一個凡人,何德何能能和見羽舉案齊眉。

如果自己也是個凡人,那他是不是就和滋弟一樣,終日渾渾噩噩,荒度年華……想到這裏林潤放下茶杯,起身對芳娘道,“這幾日有事,不回來了。”

“是高人那?”芳娘理解這種情況,她扶着腰站起來打算送林潤幾步,被林潤送回原位,小心坐好。

“娘親現在身懷六甲,還是小心為好。”林潤說完被芳娘抓住手,一時脫身不得。

“你弟弟出生那日必須回來。”芳娘定定看着林潤,忽然覺得這張眉眼越發不像了,不像老爺,也不像自己。

“保護好弟弟。”她沒有更多理由牽制林潤,只能用這個毫無說服力的由頭。

“這個自然,做哥哥肯定會保護底下的弟弟妹妹。”林潤笑着松開芳娘的手,三步并兩步離去。

他揣着懷裏的築基丹離開林府,往青蘿山相反地方走去,尋至一處偏僻無人處,布下隐身陣法,就這樣盤腿而坐,服下了築基丹。

歷來修仙界築基者多尋靈氣充足之處,為求築基圓滿,不顯不足之态,而凡間靈氣稀少,比不得有靈脈縱橫之地,在這種地方築基,要不築基失敗,要不就是得個下下品,劣者也。

這樣的築基不但弱,也極其容易被打回練氣,對修行極為不利。

可又有什麽關系,這本來就是他所求的。見羽說過雙修不當就容易被采補,高階者受益,低階者修為跌落。

他成了築基者就不能再拜其他為師,主上若是心疼他,就該和他雙修,讓修為跌回練氣,這樣才有可能另尋嚴師,不若其然,他的師就是主上,主上就是他的師。

他還知道一件事。

主上是最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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