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1)

五十八

佐藤警官其實在談話開始沒多久就打了招呼,讓我有事給她打電話,然後就帶領這次的出警人員回去了。

我和園子等人幹脆就在這個店裏聚餐,繼續聊起之前的話題,不過和之前的分坐不同,這次我們幹脆占下一張四人座,圍着一張桌子讨論起來。

店內因為之前剛發生過命案,人流一下少了許多,安靜的近乎沉悶,不過蛋糕還是很好吃。

五條悟明明手裏就是打包好的甜品,可當我們決定再吃點兒什麽的時候,他又是最躍躍欲試的那個。

許多讓人眼花缭亂的甜食名字被他掃過,精準的點了我愛吃的,和他喜歡的口味。

毛利蘭和園子則是挑了兩款熱量不高的,再給柯南這個小孩子點了個水果蛋糕,做好這些準備,我們開始認真交流起來。

在我的理解中,不可浪費的青春不止于玫瑰色的戀愛,單純恣意的少年生涯本就是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階段,肆意揮霍不好好珍惜是很容易遭報應的。

就是我這種說辭可能老氣橫秋的不是很适合現在的年輕人,毛利蘭呆了一陣子後,失笑着說:“玉葉桑這麽說,簡直好像把自己排除在外一樣。”

鈴木園子活潑接話,“對的!對的!你不也正值青春嘛,不揮霍的青春又有什麽意思?”

我一愣,這種說法……我聽說過,但自始至終沒有理解。

“小玉葉,張嘴。”

我下意識張嘴,一塊甜甜的奶油蛋糕被喂進嘴裏。

五條悟在旁邊專注看我,在我朝他看過去時,他玩味的道:“我們這也是青春哦。”

我:“……”

這時臉紅絕不是我的錯,全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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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五條悟淡定的把傑打過來的電話拉黑,今天是個不受任何人幹擾的日子,哦耶!

路過店外的行人正好提着印有地獄少女插圖的手提袋,透過大大的落地窗不經意間被鈴木園子看到了,她一怔連忙說道:“地獄少女又出新周邊了?”

毛利蘭無奈的道:“園子,你還真是喜歡靈異恐怖的東西呢。”

鈴木園子笑嘻嘻的指着她:“小蘭就最怕這類東西了,明明連屍體都不是很害怕。”

“那是因為爸爸的工作……還有新一……”毛利蘭有些臉紅。

我擡眼就看見少女臉上的一抹羞紅,我笑着道:“不意外,小蘭看起來就不像是對這些東西拿手的女孩子。”

鈴木園子翹起手指搖了搖,“玉葉醬就不一樣了,一看就是那種會把恐怖片打爆的帥氣女主角!”

我淡定道:“再怎麽誇我也是沒用的,這個世界沒有鬼怪。”

五條悟無聲看過來,我無視了他他就主動湊過來在我耳邊小聲道:“小玉葉撒謊都不臉紅。”

閉嘴……我看不見。

看不見的人就是真理!

你能解釋有,但你肯定解釋不來沒有,哼!

含住吸管喝了口冰紅茶,我朝那兩位在我和五條悟說話時總會自覺噤聲的少女,不禁心生感嘆,我身邊的似乎都是非常懂得體貼的人。

發現這一點後我心情變好了許多,連地獄少女這個話題我都能自然的接了下去。

“地獄少女單行本不是說已經完結了嗎?再出應該是整套發布的精裝版了吧?”

聽到我的詢問聲,鈴木園子擺擺手:“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最近倒是各種周邊火爆,像是人偶娃娃,鑰匙扣,手提袋,海報……在地獄少女的書迷中間很受追捧。啊!對了,你們聽說過沒有,真實的都市傳說,午夜十二點出現的地獄通訊,地獄少女書中所寫的內容,據說真正存在在網絡中啊!”

我斬釘截鐵的道:“肯定是傳言。”

鈴木園子一噎,忙不疊的追問:“為什麽?”

為什麽?

我看眼五條悟,某人不就是因為這事加班成社畜?而且聽他說,和他一樣的打工人們因為這事忙碌了整整一個禮拜,到現在才剛剛消停。

有這些專業人士在,鈴木園子就算湊熱鬧的等到午夜也找不到那個寫滿怨恨的網站。

畢竟詛咒的根源已經被解決了,剩下的部分在咒術師們的集體努力下只會越變越弱,最後徹底化作一則都市傳聞,随着時間而淡忘。

我沒有解釋,而是問起另一個話題。

“最近靈異神怪類的輕小說很多嗎?”

“很多哦,因為地獄少女帶起的風潮,有不少作者跟風撰寫了類似的恐怖小說,不過還沒有出現像地獄少女這麽經典的。”

鈴木園子顯然是一名老書蟲了,談起這些在年輕人之間很有人氣的書籍,她說的頭頭是道,給我提供了不少信息。

鈴木園子:“有不少作者取材本地的神話傳說,日本畢竟是號稱八百萬神明的國家,還真有不少從未聽說過的神話故事,比如那個頭神。”

我稍稍提起一點兒注意力,“頭神?”

鈴木園子煞有介事的道:“跌倒在路邊的石像,路過的行人一時好心将它扶起來之後卻意外釋放出被頭神鎮壓的惡魔,惡魔在森林附近的村子裏為禍,還為了報複石像鎮壓多年的仇怨,給它施下詛咒。”

“詛咒?”提到和詛咒有關的內容,五條悟感興趣的看了過來。

鈴木園子正色道:“石像是傳說中某位大德高僧的化身,就是為了鎮壓惡魔才化身石像,不想封印被打破,它自身也受到詛咒成了跌倒在路邊的石頭,往後有人從它身上跨越過去,都會跌倒在地頭部重傷而死,所以才叫‘頭神’。”

“這在群馬那一片很流行,是個還算恐怖和脍炙人口的傳說。不過在作者寫出來之前,東京根本沒人知道。”她說着說着就笑了,無憂無慮的正是這個年紀的少女應該有的樣子。

不過……像這種類型的書變多了嗎?

這個多……到底多到什麽程度?

如果我能使用上帝視覺,我會發現這個“多”已經完全就是不正常的程度。

不僅是東京本地,日本全國,這座寄宿了八百萬神明的島國,每一處土地,每一座城市都流傳着數不盡的都市傳說,鬼怪傳聞。當有民俗學家将一片地區的傳說統計出來,你會發現一個不算意外的結果,那就是所有傳說的來歷都有一個共同的根源,而這根源必然寄宿着詛咒,恐懼,仇恨。

自古以來,人們就對燈火之外的未知領域充滿恐懼,一如年少時聽到年長者們講述的恐怖故事。

大人們用這樣那樣的傳說制造恐怖,讓小孩子學會對未知感到警戒,而人們往往忽略這種行為誕生的另一種含義,那就是一個地區的傳說往往是口口相傳的,當一件莫須有的傳聞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無形中達成共識,那麽它們就有可能變成“真相”。

所謂的“真相”是人們想要相信它就是可以修改現實的不講道理的東西,而恐懼往往寄宿着更多詛咒,詛咒一旦成型,随之而來的就是“真相”成真。

成真的恐怖傳說會帶來怎樣的厄運與不幸,那是誰都無法說清的。

然而往好了想,日本本地的恐怖傳說那麽多,也沒見出現幾次意外,所以這個慘劇發生的概率還是低到幾不可覺的。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太宰治在白倉咲子那次事件中曾提起過人類社會有一張代代流傳下來的網,人們自發為它修補,擴張,最後将整個人類社會籠罩進去,所有人都是蛛網上的一部分,而人世之中類似的網從來不少有。

太宰治是戰後時期有名的文豪,以他的知名度發生怎樣奇怪的事情都不意外,尤其是在這個特殊力量并不禁絕的世界,然而就算如此,讓他以咒靈的身份“重生”也太奇怪了,衆所周知詛咒需要的是負面情緒,咒靈需要的是大量的詛咒和人命,他能存在怎麽看都是百無一例的奇跡!

而這樣的奇跡,排除作者生前所創造的書籍充滿了太多的負面情緒,并在長年累月的流傳中途徑大量人類之手,從他們身上獲得了不少的補充,可就算如此依然充滿了不小的僥幸。

然而僥幸誕生的這樣一個咒靈,他天生對“生育”自己的人類群體懷抱濃濃惡意。

與其将他視為那名給日本文壇留下偌大影響力的大文豪,不如幹脆把他看做命名為“太宰治”的這一咒靈更為貼切。

他的目的是遵從星球意志滅絕人類。

他的本能是殺害世人,他是對人性最為了解的詛咒,也是在人心這一領域上如魔如神的怪異。

這一次他輕拍手,又一張蛛網被銜起,網上的世人皆為棋子。

人類從有意識起的童年就與恐懼為伴,所有人類天生就攜帶有詛咒的種子。

怨恨,絕望,憤怒,憎惡,恐懼……其中以恐懼的弦最容易被撥動,利用人間這無數張名為“人理”的網……

街道上行走的少年于人群中閑庭信步,每一步都是宛若丈量過的距離,眉目清隽若秀,淡淡一眼卻充滿不可窺破的黑。

和他擦肩而過的“世人”尚不知這名少年的來歷,亦不知他信手做出的推動已經讓整個日本都将籠罩在不祥的陰影下,然而——

棋局已起,棋手入座。

太宰治于高高的殿堂內期待貴客的到來。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拿起來一看,目光凝住了幾秒。

察覺到我身上的氣息有一瞬發生變化的五條悟看過來。

我輕輕朝他搖頭,“沒什麽。”放在桌面上的手不着痕跡的下移到腿上,然後——用力握緊!

五條悟表面上看不出什麽,手卻有自己的想法,在我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時候,悄悄靠過來堅定不移的拉過我的手,一根一根分開攥緊的手指,再一根一根嵌入到自己的指縫間,手掌翻轉過來,十指相扣!

我:“!”

在他做出這麽一番暧昧的動作之後,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他。

五條悟沖我擠擠眼睛,藏在桌下的兩只手握的更緊了。

五十九

維持這個就像是在證明情侶是怎樣一種生物的,過于秀恩愛的姿勢,我們和那兩位少女在路口道別。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好像聽到她們兩個被狗糧撐到的聲音。

單身狗打出一個充滿“芳香”的嗝。

——嗝!

五條悟用自己的手牢牢的牽住我的,其中每一根手指都嵌入我的指縫之間,當然我也是一樣,這個平時我會覺得不知所謂的“動作”,在此時我竟意外的感到安心。

“悟……”

“嗯?”

“謝謝你。”

五條悟腳下一頓,小圓片的墨鏡擋不住他眼底的訝異,我不給他說出任何煞風景言論的機會,拉住他肩膀的位置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親完我就像是剛惡作劇完的調皮女友,頭也不回的朝家的方向跑去。

“今天就到這裏,我玩的很開心,下次再見!”

“……”五條悟呆呆的站在原地,下意識沖我的方向揮揮手,不過回過神來他迅速将手收回去捂住了臉,白毛都擋不住他此時的心旌神搖,他現在只覺得自家女友太犯規了,怎麽就能突如其來的可愛成這個樣子。

拿可愛劇本的難道不是我嗎?!

差點兒就要被可愛死了,可惡!!!

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六眼眼裏也不例外,五條悟深呼吸了好一陣子,又做了好幾下上下蹲,然後朝空氣重拳出擊。

“耶!~~”

直到這個時候從今天開始就一直沒消停過的手機才被他拿出來,蠻無所謂的把拉黑的號碼統統放出來,然後傑的電話就來了。

通話接通的瞬間,五條悟不給對面說話的機會,一副夢幻的口吻說起翹班一天的心得:“傑,我戀愛啦。”

可以感受的出,正在對面的人被狠狠噎住了。

輕快的步子在離開五條悟的視線範圍時沉重下來,這時,腳步一轉,我不再是朝家裏的方向走去,而是改為走進一條從未走過的陌生小路。

這是一段距離我家不算遠,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小巷,但我不知走到哪個位置,眼前的景色忽然大變,身體的戒備一瞬間提起,我不做猶豫的将目光投向從高處俯瞰我的少年。

他和我有過一面之緣。

他亦是之前幾次事件的罪魁禍首。

我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加掩飾的惡意,相信他也感受的到我對他懷抱的不加保留的殺意。

我們兩個的關系,用正常的關系來評價,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但卻有粉飾太平的餘地。

“太宰治?”我讓這三個字在舌尖饒了一圈才說出口,然後我笑了,指尖輕輕擊打褲線,游刃有餘的道:“沒想到你會在我家這麽近的地方做‘巢’?”

太宰治:“生得領域。”他陳述道。

我頭上冒出一個問號。

什、什麽領域?

太宰治這下用看考試之前不好好複習的孩子的眼神看我,這我就有話要說了,你之前只讓我去了解咒靈,沒說讓我去了解什麽領域,你如果是出卷老師,考試題目肯定超綱!

然後就仿佛給我的打擊還不夠大,他淡淡的語氣包含遺憾。

“不夠積極主動的人,可是會吃大虧的。”

喂!

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我和太宰治說着這些垃圾話的時候,一直沒放棄觀察周圍的環境,但一言以蔽之,我看不懂。

地面是平整的,空間卻大的不可思議,不被現實的參數影響,仿佛有了虛數上的無限延伸,也就是說,這裏的規則看樣子應該是可以被人為改寫的,至于怎麽改寫,抱歉,我也不清楚,我又不是理科學生?

再之後空間是一片黑暗,靜谧的仿佛某個群星無光,明月沉淪的夜。

從平整的大地延伸出去的是一級一級的臺階,最後也是最顯眼的就是放置在太宰治背後的王座。

我搞不懂他弄出這個架勢是什麽,他有什麽獨特的癖好嗎?

不等我就這方面的疑慮靈魂發問,太宰治毫無征兆的笑了一下,這一聲笑吓得我條件發射的打個激靈。

我不由自主的感嘆道:“一段時間不見,你身上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增加了。”

太宰治:“這還真是失禮,”他低咳一聲做邀請狀,“我這次是想請您來登上最後的舞臺,還記得我,我當時提出的邀請……”

我的記憶一下子回到那個夜晚,冷月高挂,月華如雨,彼時少年剛摘下面具,用無比誠懇的語氣道出自己的目的。

懂了,看來這真的就是最後……

目光再次自己起身環顧周遭一圈,最後落到太宰治身上,我道:“我會又輕又快的送你上路的。”

語氣淡然平靜至極,哪怕已然從地獄之中親眼見證過咒靈的可怕,這名少女依舊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無所畏懼。

太宰治不免生出玩味的心思,他很平靜的說道:“不要着急,我這條命随時可以給你,倒是你,身為玩家之一可不能不了解游戲規則。”

我:“?”

太宰治張開手,“如你所見,我特意準備了一處游戲場地,這裏是仿佛‘地獄’一樣的地方,可以從外面打破,但想解決問題,咒術師必須親自進來才行。”

聽到咒術師這三個字,我的目光霎時犀利起來。

“你要把五條悟卷進來?”

太宰治不答反道:“這次不是單人通關的挑戰boss,而是同伴隊友缺一不可的團隊協作,我将之後發生的對戰稱作戰略,你認為呢?”

我道:“婆婆媽媽的,不能幹就完事了嗎?”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的回答是——不能。一面倒的游戲太無趣了,我姑且有着自己是玩弄世人的惡/黨的自覺。”太宰治單手托腮,朝想消極怠工的我笑了起來,眸子深處一片黑暗,“還沒做好決定嗎?用我幫你一下……”

我疑惑不解的朝他看去,他手一揮,我眼前憑空出現幾幅畫面,定睛一看,畫面中出現的無不是和我有過聯系的那些人。

“太宰治!!”

見到太宰治好整以暇的平靜表情,我心下一沉,十根手指一根不少的根根握緊,散發着想把他錘爆的怒火。

“不要急,你再看。”

我感到眼睛一熱,似乎是太宰治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手腳,身體其他部位憑空變得虛弱,視力卻突然好上數倍。我對這個什麽生得領域的詭異再度了解了三分,心情沉重,眼睛所看到的一幕才是我怒火燃燒起來又壓抑下去的源泉。

雫……

吉田春……

夏目朝子……

風林紅子……

連剛才分開的毛利蘭等人……

一只躲藏在暗處的邪惡眼睛盯緊她們的方向不放,奇形怪狀的咒靈尾随在她們身後。

所有畫面中都以某種方式強調了惡靈的存在,比如盯緊風林紅子家的慘白大手,比如水谷雫背後的惡毒眼球,比如……我說不下去了,這就是威脅!

有這些人在手,太宰治根本不認為我會拒絕。

這一刻,我被看穿了。

我确實無法拒絕。

“卑鄙!”我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太宰治舒心的笑了出來,“看樣子川水桑還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對沒有關系的人漠不關心,對身旁的人關心備至,你這樣的人弱點太明顯了,川水桑,弱點,下次要好好藏起來。”

我被他告誡的口吻氣得夠嗆,但我做不到反駁。

“畢竟我要過平靜的生活,必要的人際關系缺少不了,況且就算不是小雫她們,我所有接觸過的人一樣會被你拿來威脅我吧?”我看穿他的險惡用心,并半點兒沒給他留下面子。

太宰治不置可否的道:“就是這樣,還有良知的人最容易操縱,是人的心底就有可以謀劃的餘地,我不過是稍稍做了一次操心使,川水桑有不滿的話,可以在接下來的游戲過程中報複回來我不介意。”

“你個人渣!”

“謝謝誇獎?”

我冷冰冰的罵道,人渣本渣倒是一派平靜的接受了。

會有這個處境我其實不意外,應該說在發現有這樣一個心思莫測的家夥隐在暗處算計我的時候我就想過身邊的人會變成威脅我的籌碼,但我做不到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歸根究底,我還有身為人的底線,對方則是一個不擇手段的暴徒。

仍對平靜生活心懷留戀的我天然站在弱勢這邊兒,不管對方怎樣針對我都只能被動迎擊,因為我不想失去這一切,但這般努力看來在我把擾亂自己平靜生活的罪魁禍首幹掉之前仍是無法避免波折産生。

“我了解你的想法,再清楚不過的了解了,那麽游戲規則是什麽?”

我先還憤怒不已,後又輕易冷靜下來,情緒收放的如此自如,此時又輕描淡寫的吐出這樣一句話,太宰治的反應卻是笑意加深,看穿了我這副平靜之下的陰冷殺意。

“我說過這是一次團隊游戲,你我分別操縱棋子于棋盤上厮殺,一直到雙方的陣營徹底崩潰為止。”

太宰治點點那些被咒靈盯着的人們,“轉化成現實就是真實無比的戰鬥,他們亦是這場勝負局中的一員。”

我冷下了臉,“公平在哪裏?”

太宰治認真的對我說道:“川水小姐,這個世界強大就是最大的公平。”

我從他的眼中看見陰郁的自己,他說的沒錯,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原因都在于我,因為我沒有在初次見面時就将這個男人幹掉。

我在他又一次邀請我後,冷冷的說:“你放心,我這次肯定會幹幹淨淨的殺掉你。”

太宰治似乎想笑,又似乎被我的表現迷到了,他眨着那雙看不出任何誠意的涼薄眼眸,柔柔的說道:“求之不得。”

我咬住牙齒,一步一步朝臺階上走去。

太宰治單手平展,所有的陰謀詭計在這一刻都變成了華麗盛大的開場,我耳旁仿佛有禮炮高鳴,鮮花飛落,他的一颦一笑逐漸成了不可名狀的黑洞,我身不由己的踏上高臺,接受他的操縱,最後在沒有任何反轉的故事中,我坐上王座。

他則真誠的宣布:“歡迎登上荊棘王座,我親愛的鋼鐵女王(牽線木偶)!”

這一刻起,他的影子變成了不祥的蛛網,我則是網中垂挂的纖細白蝶。

六十

真是火大!

我不由的這麽想道。

這家夥不知暗中搞了多少事情才一副游刃有餘的姿态登場,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陰險狠毒的角色,一肚子壞水,骨子裏都往外冒黑湯了,啧,怎麽才能幹掉他呢?

我咂咂舌,用心思考。

“川水桑在思考危險的事情呢。”

“你會讀心術嗎?”

“不會,但是想也知道女王陛下不會束手待斃,一定在想着怎麽幹掉我吧?”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

太宰治輕笑一聲,眼神掃過我,我看見那雙鳶眸中的神色,不由問道:“之前所說的身不由己又是怎麽回事?”

太宰治收起笑容,表情平淡了些許。

“啊,這件事啊,因為我們腳下的這顆星球,祂是人類的母親,也是咒靈的母親,亦是所有咒力的源頭,以生命之河的形态貫徹始終,所有的生命起于此,忠于祂。而我非常不幸的被祂選中,落入這生不能,死不能的可悲之境。”

他輕手輕腳的撩開我耳旁的額發,我目光一斜,看不見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近在咫尺。

太宰治深情的道:“川水桑,就像是我被星球選中,你也是被我選中的對象,不要讓我失望,接下來要好好的欺負我哦。”

我神色微動,話語裏充斥着濃濃排斥的說:“現在難道不是你在欺負我嗎?”

“這可真是誤解,絕對公平的游戲不存在,但我姑且還是追求可玩性這一目的的,單方面的壓制不符合我的美學,你該相信我的,川水桑。”

我坐在王座上,只覺他說的全是屁話。

太宰治玩味的說道:“不相信嗎?那看看這個吧——”

他又一次拉開了一副畫面,這次我在其中看到五條悟的身影。

我:“?!”

仿佛很滿意我臉上的驚訝,太宰治仿佛預言者一般的講述道:“你們兩個的心此時是牽到一起的,這就是羁絆吧,真羨慕。”

我厭惡的皺眉,“你在說什麽屁話?”

“互相有感情的男女在對方危機的時候及時趕到,這難道不是女孩子都喜歡的劇情嗎?”

“抱歉,我是女主獨美那派的。”

“居然是這樣嘛?好吧,那我換種說法。”

下一刻屏幕分成四大塊,左上角的五條悟正在空曠的房間裏觀察什麽,而與他只有一臂之隔的畫面中則呈現出萬千邪異妖魔的身影。

我心頭一驚,不由洩露出少許擔憂的情緒。

太宰治慢條斯理的在旁補充道:“別着急,這還是開始。”

随後他又給我展示了一個房間,足足十只身上呈現出神話妖魔特征的咒靈蹲守在那裏閉合雙眼,渾身氣勢驚人,似乎只要一聲口令它們就會睜開眼睛朝這個人間展露猙獰的獠牙。

太宰治把兩幅畫面合并,沖我說道:“川水桑,你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麽要讓你坐上王座,但正如我所說,此座纏繞荊棘,你是王座上的鋼鐵女王,若你從這個位置上離開,這十頭從神話中誕生的特級咒靈就會被放入人間,我把投放它們的地點分散,憑咒術界已知的人手他們絕對趕不及阻止,我也沒忘記在投放地點放下一個結界,作用不大,就是讓那裏的人全都‘看’得見。”

“在被讨伐之前肯定會造成有史以來最大的傷亡吧,咒靈這種存在只要沒有咒術師詛咒,哪怕是最低級的存在也能輕易撕碎人類的肉/體……”

我默默的望着那副畫面,耳旁全是惡魔的低語。

“你當然也可以繼續維持這個狀态,但是馬上我就會将那個房間的咒靈放出來,你在意的這個少年将會陷入被詛咒無止盡圍殺的局面。我提醒你一句,這棟大樓的概念是無限的,不管是從內部還是外部擊潰大樓主體,這些汲取負面情緒只在樓層內存在的咒靈都會在一瞬間具備實體,瘋狂的湧向人類城市。要想逃脫只有兩個選擇——”

“一,女王陛下離開王座。”

“二,依靠自己的力量将這些假想咒靈一個一個殺光。”

“不過我覺得第二個選擇怎麽說都有些天方夜譚,就算是千百年一例的六眼也是做不到的,他會活活力竭而死,”

太宰治耐心的說完,在我耳邊落下篤定的一句話。

我沉默的注視着牆壁被消除,咒靈洶湧而出的景象,因為我沒有起身,因為我的選擇,五條悟陷入險境之中。

深吸一口氣,我看着畫面上開始戰鬥的人道:“我相信他。”

既然我已經無法離開,那就去信任同伴。

當我說出這句話後,太宰治細長的眉梢上挑出一個散發冷意的弧度。

“你确定嗎?他會死的。”

我固執道:“他不會。”

太宰治此時不禁啼笑皆非。

“我可不是在危言聳聽。”

他把畫面的視覺調高,讓我看清整棟樓內到底有多少的咒靈潛伏在內,那是肉眼完全做不出計算的數量,更可怕的是,無數咒靈以某種不能理解的方式從空氣中出現,數量仍在增加。

太宰治狡黠的道:“利用一下創造者權限,誰讓我現在的老板是所有咒靈的母親?”

我從頭腦發熱的狀态冷靜下來,一針見血的說穿他深藏的惡意,“我能做什麽?你不會費盡心思把我高高架起就是為了讓我做做選擇題吧?”

鳶眸中深沉的情緒一閃而過,他親昵的撫摸過我的肩膀,道:“覺得不安心了?很好,你的位置當然很重要,但女王陛下不需要自己去戰鬥,我和你一樣都在操縱棋子。”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們雙方的“棋子”正在激烈交鋒。

原本沉入水底不可見的暗流此時漸漸浮出水面,日本各地都出現奇怪的咒力逆流現象,一個個目的不明的結界張開,派去各地調查的咒術師都在中途受到來自各方的阻撓。

甚至就連咒術界本身都遭到世俗界的針對!

本身,咒術界就是基于世俗而存在的超然勢力,平時高高在上,專注于拔除咒靈,做人類世界的平衡者,保護者。

禦三家與日本高層人士關系緊密,政府部門也心照不宣的給活動中的咒術師打掩護。

但是以往合作愉快的兩家人這次就像是被混入不知名的病毒,以往賴以依靠的後勤系統突然反過來攻擊主戰部隊,就像是政務部忽然開始阻撓軍部行動。能戰鬥的咒術師被一大堆世俗矛盾拉拽在原地脫身不能,而高層又因為這一系列意外,首先想到的就是避免雙方關系惡化立刻命令衆人按兵不動,只不過這樣的做法讓本就不明确的形勢雪上加霜……

這種時候,咒靈如果按照太宰治所說的那樣出現,不提世俗部門如何反應,就先說被一堆雜事綁住手腳的咒術界……

而且往深處想一想,要是咒術師沒有在這次事件中盡到責任,那世俗與咒術界本就是在這次事件中引發矛盾的兩方,肯定會因此留下彌補不了的裂縫。

要知道咒靈殺人可比一些大規模的熱/兵器殺人還快,詛咒又具有相當高的傳染性!

咒術界禦三家的威信也是建立在咒術師保護人類的基礎上才能和政府高層和諧洽談,可若這把用來保護人類的武器失誤了,沒有盡到責任,那……

會發生什麽還用說嗎?

太宰治的一通操作完美的把人性之類的都算計好了,難得的是他沒有依靠單純的力量打擊咒術界的有生力量,而是從咒術師的威信方面着手。

不管何時有力量的人都是傲慢的,他卻一反常識,用他們平時不是很放在眼裏的普通人給他們設下天羅地網。

讓他們深深意識到咒術師也是個人,也受制在社會規則之內。

太宰治這一次展現出近乎毛骨悚然的聰明,操心使的算計不在明處,只在暗中若隐若現,卻将所有人的反應掌控手中,城府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

比起他在看不見的地方動得手腳,單純擺在我面前的還真就是一盤游戲。

一盤有勝負,有抉擇的,齊心協力就可以通關的人品game。

“我說,太宰治,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我譏諷的說道,給我放的水都決堤了吧?

太宰治一愣,然後毫不猶豫的承認道:“我喜歡你哦,川水桑。”

“就不能對自己的追求對象再放放水嗎?”

決堤有什麽意思?放海啊!反正想死的人是你!

“不可以哦,游戲就是要這樣才有意思。”

太宰治委婉的拒絕了我的無理要求。

“可我怎麽就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呢?”

我單手托腮吐槽,“怎麽看你都已經勝券在握了吧?”

太宰治笑而不語。

嘁,反應真快。

太宰治沒有理會我的套話,而我盯着畫面中戰鬥方式狂放嚣張的那人,希望再過兩個小時後他體力還充足。

然後……我将他抛諸腦後,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說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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