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漿果雖然酸甜可口還能補充水分，但是提供不了多少能量，很快就被艾爾莎吃完了。

艾爾莎把自制布袋整個翻轉過來，看着空空如也的布袋底，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得不策劃起了第二次外出覓食。

出逃的路和上回一樣暢通無阻，不過艾爾莎還是沒找到惡龍生活的房間是哪一間。

她在出口見到了熟悉的小金鳥。

“嗨，你好啊，我們又見面了。”艾爾莎笑着招招手，跟小金鳥打招呼。

小金鳥清脆“啾啾”兩聲作為回應，然後撲扇着小翅膀，帶她來到了一片新的矮樹林地，矮叢的枝條上挂滿了沉甸甸的藍色莓果。

這次不用小金鳥試吃了，艾爾莎向小金鳥表示了感謝，然後在草地上坐下來，挑着最飽滿最大粒的莓果吃。

捏着軟軟的那種，都可以大手筆地扔回樹底下作來年的肥料。

突然覺得自己好富有是怎麽回事。

艾爾莎半坐半躺，惬意慢吞吞地邊挑邊吃，吃完想再帶一包回去的時候，抖開用衣服自制的布袋，發覺布上沾上了不少泥土。

不僅是布袋，她身上的這條白色襯裙也好幾天沒換了，又是上天又是下地的，也有些髒了。

艾爾莎扔了顆莓果過去引起小金鳥的注意，問道：“你知道附近哪裏有小河嗎？”

小金鳥從草叢裏昂起腦袋，響亮地“啾”了聲。

“太好了！”艾爾莎接着問：“那你可以帶我去嗎？”

小金鳥立刻耷拉下腦袋，不吭聲了。

“是不可以的意思嗎？”艾爾莎想了想，試着問：“是因為太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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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鳥還是不出聲。

“是很危險嗎？”她再問：“那裏有很多猛獸嗎？”

小金鳥又用力“啾！”

水源會吸引附近的動物，其中肯定有很多大型猛獸，不是弱小的人類可以去的地方。

“那就沒辦法啦。”艾爾莎嘆了口氣，只能再想想別的方法了，站起來拍了拍裙子，周圍的風速風量突然變了，像是龍卷風的前兆。

艾爾莎已經有經驗了，知道是惡龍來抓她了，所以看到地平線出現的巨大黑影也毫不恐懼。

就是沒來得及和小金鳥告別，小金鳥似乎很懼怕惡龍，早早地就飛走了。

艾爾莎懷裏抱住一布兜的莓果，緊緊抱住旁邊的一棵大樹，高高揚起頭朝俯沖下來的黑影問好，“嗨，龍先生，您今天來得正巧，我剛剛吃完。”

前來捕捉她的惡龍，似乎因為她無畏無懼的模樣怔住了，然後表情忽然變得兇惡，呲起的獠牙閃過吓人的寒光，“嗷——”

吼聲激起的氣浪把艾爾莎吹翻了。

艾爾莎被吹得在草地上翻滾了一圈，抱着一兜莓果爬起來，呸呸吐掉嘴裏的青草。

惡龍除了第一次見面時嘴上恐吓了她一下，從來沒有表現過要傷害她的意圖，導致她現在似乎過于嚣張了，連惡龍龇牙咧嘴的樣子都不覺得那麽可怕了。

惡龍展平雙翼低空滑翔過來。

艾爾莎被惡龍一爪握進爪心裏，不能動彈。

然後，在艾爾莎以為要飛起來的時候，猝不及防被惡龍扔下去了。

惡龍飛得很低，底下又是松軟濕潤的草坪，艾爾莎并沒有受傷。

但她整個人都懵了，瞪着璀璨的碧綠眼睛，強忍住質問的沖動。

再然後，艾爾莎又被惡龍樂此不疲地抓起再抛下，足足三次。

滿頭金發到處插滿了雜草，艾爾莎終于氣得忍不住跺腳，咚咚咚，踏平一片又一片無辜的小草。

敢怒不敢言是乙方的傳統技能。

艾爾莎幾次深呼吸，氣得小臉發白，罵龍的話都憋在了心裏。

飛回去的路上，冷靜下來的艾爾莎後知後覺地覺得，放她出來再抓她回去，對惡龍來說，好像是一個略顯幼稚的游戲。

說起來，她在這裏已經有好幾天了，一直沒有見到別的龍。

就它一頭龍，孤孤單單地住在幽暗陰森的洞穴裏。

惡龍會不會像人一樣感到孤獨呢？

艾爾莎不太确定。

今天的惡龍巢穴入口，那個還沒來得及腐爛的蜘蛛……球旁邊，盤踞着一條巨蟒。

黑底紅白三角斑紋的巨蟒，最粗的部位和昨天的蜘蛛腹差不多大小，窮兇極惡地吐着蛇信，巨大的“嘶嘶”聲讓艾爾莎的手臂一陣一陣起雞皮疙瘩。

她很難受地避開了視線。

親眼目睹這麽這麽大的一條蛇，真的是很恐怖而且有點惡心的一件事情。

對于巢穴附近動不動出現大型猛獸，惡龍似乎覺得習以為常，在低空盤旋着，應該是想在打架前找個地方把礙事的艾爾莎扔掉。

“龍先生！龍先生！”艾爾莎想起惡龍昨天被毒蜘蛛咬傷的後腿，心裏緊張了下，在被扔下去之前抓緊時間對着上面大聲喊道：“您一定要小心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喊完這句話以後，惡龍好像僵住了。

不對，不是錯覺，很明顯的，整頭龍都僵了一下，渾身的龍鱗都奇異地張開了。

沒等艾爾莎想清楚，惡龍悶狠地怒嚎了聲“關你什麽事！”

扔她下去的動作，比上次要重很多。

艾爾莎掉下去，壓斷了一片很大的闊葉，連着葉片一起掉在土地上，“哎喲”慘叫一聲，

惡龍好像嫌她多管閑事了呢。

她撿起莓果布兜，躲進一截殘破的城牆後面，蹲下，從邊緣偷看戰況。

今天的戰鬥比昨天要激烈很多，巨蟒的攻擊力比大蜘蛛更強，粗壯的大尾巴纏住龍身，纏鬥得難分難舍。

建築物的碎石和各種植物被兩個龐然大物卷起，碎片飛得到處都是。

最後是惡龍噴火把巨蟒燒死了。

艾爾莎捂住鼻子，忍着濃郁的焦苦肉味走過去。

惡龍今天也受了一點輕傷，左翼上有兩個蛇牙咬過的圓洞，正在往外冒藍黑色的血液。

它滿不在乎地扭過脖子舔了舔，很淡的硫酸味道飄散在空氣裏。

惡龍對傷口不以為然，不過艾爾莎還是有點擔心，昨天的巨型蜘蛛和今天的巨蟒看起來毒性都很強的樣子。

她覺得這頭龍雖然戰鬥力很強，但看着總覺得傻乎乎的，可別中毒了自己還不知道，不明不白被毒死了。

艾爾莎問：“龍先生，我想檢查一下您的傷口，可以嗎？”

“不可以。”惡龍不耐煩地甩了下尾巴，想要離開。

艾爾莎沒理它，快步追上去，很努力地爬上了龍爪，湊上去仔細看後腿上的傷口。

惡龍的愈合能力比她想象得要快很多，不再流血的傷口上已經長出了新的龍肉，還沒有覆蓋上鱗片，按照這種恢複速度，再過兩三天應該就能痊愈。

艾爾莎摸了摸龍爪，發自內心地用柔軟的音調誇它，“恢複得很不錯，您真是好強壯呀。”

檢查完傷口的艾爾莎放下心來，跳下龍爪，覺得身後不太對勁，一回頭，近距離觀賞了一次龍鱗張開的畫面。

原來鱗片炸開是這樣的，很有層次地從犄角到尾巴，掀起再伏下，像黑色的潮水湧過一樣。

艾爾莎不禁“哇”了一聲，“好神奇啊。”

沒忍住又上前摸了摸龍爪。

惡龍瘋了似的往後彈開，差點撞到後面燒成碳的蛇段。

龍頭垂到艾爾莎面前，很近的距離，龍鼻子暴怒地喘出兩條炙白的氣柱，恫吓道：“你再敢這麽對我，我就吃了你！”

“啊。”艾爾莎正在埋頭檢查她的莓果有沒有不小心掉出來，聞聲一擡頭，正對上一顆巨大的龍頭。

她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看惡龍呢，好稀奇。

它居然長了四個犄角！

有兩個小犄角藏在下面，和大的兩個呈現平行狀态，平時很難發現。

哇原來龍鼻上也覆蓋了鱗片啊，不會呼吸不方便嗎？

艾爾莎非常認真地觀察。

突然，惡龍尖利的爪尖按在了她的脖頸上。

渾身的血液霎時冰涼。

“人類。”惡龍高高揚起它高傲的頭顱，豎瞳眯成一條直線，低啞的嗓音充滿了威脅意味，“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我。”

脆弱的藍色血管在龍爪下跳動，只要惡龍輕輕一用力，肌膚就會破開，鮮紅的血液将噴灑出來，讓艾爾莎變成一具美麗的屍體。

艾爾莎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緩緩往後一步，從惡龍的禁锢裏逃開。

好吧，還是很可怕的。

即便惡龍沒有做出過威脅她生命的舉動，面對一頭兇獸，她也不該這麽嚣張。

它是和人類不一樣的，恐怖的生物，不需要她的關心。

在那之後，艾爾莎很沉默的，一直用非常誇張的動作摸脖子。

纖細脆弱的小脖子，差點就血濺當場了。

她剛後怕地在毛毯上躺下來，一陣地動山搖，惡龍來到她的小牢房門口，“哐”一聲扔下了熟悉的大金碗，甩了尾巴調頭就走。

艾爾莎茫然瞥了眼裝滿了清水的金泳池，猜測可能是她反複摸脖子的動作，讓惡龍良心發現想起那枚她進獻的祖母綠寶石。

唉，好吧，既然那麽大一個金泳池都擺到家門口了，就不要浪費了。

艾爾莎爬進去快樂地洗了個澡。

拿起沾滿泥土的白襯裙，她又看向牆角堆了一摞的群子。

舊式的宮廷蓬蓬裙有很多層，脫下來的外層裙擺都可以改成單穿的裙子或是披風。

艾爾莎正在苦惱沒有洗衣産品，腳下踢到一塊桌子裂開後的木板。

她低頭看了看木板，又看了看手裏的髒衣服，再回頭看了眼金泳池。

洗過後濕漉漉的衣服一件一件在彎曲的黑色欄杆上鋪開，艾爾莎準備先這樣湊合一晚，明天白天再拿出去到太陽底下晾曬。

她騎在金碗壁上洗最後一條裙子的時候，惡龍回來了。

惡龍龍爪一頓，滿眼不可置信。

緊接着，整個龍都暴走了，狂怒地甩着龍脖吼叫，尾巴啪啪啪砸得牆壁地面一道道裂縫。

一種不詳的預感浮現在艾爾莎心頭。

“這個……難道是您喝水的碗？”她，小心翼翼地，指着身下的金碗，猜測道。

外面的暴龍狂嚎約等于超級大聲的回答。

“啊……抱歉！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艾爾莎很尴尬，忽然意識到手裏還舉着洗衣服的木板，趕緊放了下來。

惡龍暴怒，沖着牆壁噴火，間或“嗷嗷”狂嘯，地面被狠狠踩踏如同小型地震。

艾爾莎咬着下唇看它發飙，愧疚且小心地探出手摸了摸欄杆上的衣裙。

嗯，都被龍火的熱氣烘幹了呢。

真好，不用特地拿出去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