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中午徐闵在醫院食堂吃飯時,來了一個電話,一看來電號碼,他馬上把嘴裏的飯菜囫囵個的吞下去,接通:“喂。”

電話裏是一個帶着濃重南方口音的男聲:“人查到了。”

徐闵很小聲忙問:“叫什麽?”

“侯來友。”

“什麽?”他不是沒聽清,只是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到的名字的一種失望。

電話裏重複了一遍。

“你确定是我要你查的那個人嗎?”

“這是什麽話,我拍了照片,你自己看。”對方直接挂了電話。

随後微信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雖然是遠距離抓拍,但依然清晰,的确就是在徐闵家盯着攝像頭的黑衣男人。照片中他沒戴帽子,面目看的更清楚。

“侯來友?”徐闵放大照片仔細端詳,他的神情明顯在說這明明就是那個叫秦川的禽獸嘛,但再看此人左眼正常,他才不得不覺得是自己神經過敏了。輕嘆一聲,直接把這個叫‘懶人’的微信删除了。

晚上下班,徐闵走出門診大樓,剛走幾步,就感覺身後有人跟着,回頭一看,只見柳豔明面色鐵青的瞪着他,差點撞他身上。

徐闵條件反射般往旁邊躲了一下,語氣中透着緊張:“你要幹嘛?”

柳豔明一副就事論事的理智口氣:“小區的監控視頻我們看了,你說你取了衣服就走了,那你取了多少衣服,得花四十多分鐘?”

“你什麽意思?”徐闵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豔輝要真想離家出走,為什麽不在那天下午你打完她,就回家收拾東西走呢?或者為啥不第二天再走?偏偏是在你回去取衣服的這四十分鐘之後,她才走?再說你們每次吵完架,豔輝都是回家住,這回她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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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你更想知道她去了哪兒,我還等着和她離婚呢。”

“是不是你為了離婚,用什麽手段威脅豔輝了?”柳豔明直截了當抛出了自己的懷疑。

徐闵充滿挖苦的啞然失笑:“你覺得柳豔輝會害怕我的威脅?”

柳豔明滿臉篤定的懷疑在一點點的消逝,顯然他知道柳豔輝根本不怕徐闵的事實。但如果妹妹的失蹤真的跟徐闵沒有關系,那她一連幾天的音信全無恐怕真的就兇多吉少了。

想到此,他忽然無助焦灼的掩面痛哭起來:“這都第六天了,還是一點信兒都沒有,這,這不是要把人活活急死嗎。”

徐闵不自在的看了看周圍人投來的目光,問:“警察那邊調查結果怎麽樣?”

“媽的,案子還在派出所,說是只有被害被綁架或被拐賣的可疑情況,才可以轉刑事案件立案偵察,如果是正常的失蹤,沒有其它被害嫌疑,就不給立案。這他媽什麽狗屁規定,他們不立案調查,誰能知道是什麽情況。再說人都被害了,還用他們偵查個屌啊。”

徐闵一看柳豔明要炸毛,就沒再接話。

這時柳豔明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一看是陸警官的電話,趕忙接通電話,态度急切但不失客氣:“喂,陸警官,是有我妹妹的信兒了嗎?”

“還沒有,你現在方便來趟所裏嗎?有事兒跟你說。”

“方便方便方便,我馬上就去。”柳豔明說着撒腿就跑。

徐闵面無表情的看着飛奔而去的柳豔明,然後目光迷離的望着那個方向停留了十幾秒才往車棚走去。

自從柳豔輝失蹤以來,柳豔明每天至少跑一趟派出所追着陸警官詢問調查情況。所以根本不用旁人指引,進了派出所大門,他就熟門熟路的拐進一間集體辦公的大辦公室來到了坐在最裏邊靠牆角的陸警官的辦公桌前:“陸警官,什麽事兒?”

陸警官正在伏案寫着什麽,冷不丁被柳豔明驚了一下,他起身拉了一把椅子:“夠快的呀,坐。”

兩人坐下。

陸警官的神情和語氣都略顯消極:“通過追蹤柳豔輝的車,只查到了她當晚是一路向城外的省道行駛的,但省道上的電子眼并沒有拍到柳豔輝的車。說明她出了城走的是沒有電子眼的鄉道,現在正在聯系沿途的縣城和鄉村的警方在排查。另外我們去了柳豔輝工作的華泰房地産公司,通過向她的同事們了解,大家也都沒有提供有價值的線索。”

“陸警官,那,那你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能找到我妹妹啊?”柳豔明的聲音裏透着絕望。

“這就是我讓你來的原因,現在倒是還有一個線索,可以去——”

柳豔明着急道:“什麽線索?”

“柳豔明,我說了,你可別激動啊。”

“陸警官,你快說。”

“徐闵不是說你妹妹出軌嘛——”

柳豔明疾言厲色道:“你放屁。”

“你看——”

“哦,不是不是,陸警官,我不是說你放屁,我是說徐闵他放屁。”

“柳豔明,為了找到你妹妹,現在任何一條線索,是否真實,是否對案件有價值,都需要我們去調查證明。何況這是柳豔輝的丈夫親口證實過的,還涉及到一個打掉的孩子。他們夫妻關系的破裂,以及徐闵堅持要離婚不都是因為這個事情嗎?你作為柳豔輝的哥哥,肯定認為妹妹不會有這種事情。問題是這種事情,你不認為有,難道它就一定不會發生嗎?如果是真的呢?你想過沒有,柳豔輝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那個時間趕着大雨走,有沒有可能是她接到了什麽人的電話要她走呢?”

“那萬一是徐闵為了離婚威脅我妹妹,是他讓她走的呢?”柳豔明堅持自己的觀點。

“不排除這種可能,這個我們也還會找徐闵進一步核實。但你想想,監控顯示徐闵是七點五十離開家的,如果是他威脅的柳豔輝,柳豔輝要走當時就會走,或者是第二天再走,她怎麽會在徐闵離開三個小時後才走呢?而且你不是說柳豔輝每次和徐闵吵完架都是回你媽家住的嗎?這次她為什麽要出城呢?出城為什麽又不走省道呢?這都是非常可疑的地方,你想過沒有?”

柳豔明緊鎖眉頭滿臉疑惑,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目前來看,出軌這條線索是最有價值的,但是徐闵那邊,看樣子,他并不想認真配合我們。所以現在只有你,和你的家人,你們要仔細想一下柳豔輝平時有沒有特別要好的異性——”

話音未落,一個粗犷的男人聲音擲地有聲的喊道:“小陸。”

陸警官一聽是所長的聲音。

所長親自點名,準有事兒,他忙起身,只見所長邊疾步向他走來邊正色交代:“馬上聯系柳豔輝的家屬——”

依然坐在椅子上不願相信妹妹出軌的柳豔明一聽這話,猛的起身急切的問:“是找到我妹妹了嗎?”

所長:“這是?”

陸警官:“這是柳豔輝的哥哥柳豔明。”

柳豔明激動難耐的雙手握住所長的手:“警察同志,是不是找到我妹妹了?”

所長神色沉重的拍了拍柳豔明的手:“柳先生,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柳豔明頓時傻了。

陸警官也是一愣。

所長:“剛才市刑偵支隊來電話說在市郊的黑岩水庫發現了一輛車,經核查正是柳豔輝的車,後備箱有一具女屍,但由于屍體發脹腐爛嚴重,現在需要家屬提供 DNA 樣本去比對認屍。”

柳豔明面無血色渾身一軟,癱在了地上。

柳豔輝失蹤遇害被正式立案為重大刑事案件交由市刑偵支隊接手偵查破案。

在刑警隊的解剖室內。

柳豔明和妻子完全不忍目睹解剖臺上柳豔輝的屍體,他們一起攙扶着嚎啕痛哭的母親,苦苦勸她離開。

母親不肯走,結果哭着哭着忽然暈厥了過去,這才被警車緊急送去了醫院急救門診。

在醫生搶救母親并詢問關于母親的血壓血糖之類的問題時,柳豔明如靈魂出竅一般,他眼神呆滞的在母親和旁邊的一位因車禍重傷正在被搶救的病人之間不停的游離。

醫生檢查之後說老人只是因為情緒激動引起的一過性暈厥,并沒有生命危險,但人還未蘇醒,需要轉到留觀病房去。

妻子一看柳豔明六神無主的樣子,只好自己跑去辦理住院手續了。

柳豔明雙眼緊盯着旁邊的醫生搶救車禍患者使用的醫用手術刀。

當醫生把手術刀放在一旁的醫用托盤時,他馬上走過去,趁醫護人員不注意,迅速從托盤裏拿了手術刀,面不改色的走出了急診室。

柳豔明的臉上是一種不計代價的決絕恐怖表情。從急診室出來,他疾步走進旁邊的門診大樓,直接進入步梯,一口氣上到七樓牙科門診,直沖門診室走來。

在柳豔明環顧診室尋找徐闵時,徐闵剛好和一位同事說着話從外面進來。

柳豔明聽到了徐闵的聲音,轉身迎面朝他走來。

等徐闵在同事的提醒下,眼睛從手裏的一份資料上轉向面前的柳豔明時,柳豔明已經沖到他面前,手起手落幾下子就将他刺的連個聲兒都沒來得及叫出來就倒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先是一陣搞不清狀況的發愣,等回過神來沖過去拉扯騎在徐闵身上還在不停捅刺的柳豔明時,才發現徐闵的上半身已經變成一片血紅。

這時許多人忙舉着手機錄像。

危機之下,一名男醫生勇猛的沖向噴濺了滿臉血發了瘋的柳豔明猛踹一腳。

柳豔明被這一腳踹的橫飛出去,整個人倒地的同時手裏的手術刀遠遠的甩在了一邊,不及起身,他就被一擁而上的醫護人員和群衆一起給控制住了。看着躺在血泊中身體微微抽搐的徐闵,他依然不解恨,猛烈掙紮怒吼着:“他該死,他害死了我妹妹,我妹妹死的太慘了,我要殺了他,放開我,我要殺了他。”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番話,他們的表情都由剛才的盛怒轉為了無法置信的面面相觑,手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五分鐘不到,徐闵被緊急送進手術室搶救。

半小時後,柳豔明被趕到的警察帶走了。

尤小芒忙了一上午把一百多個玩偶用好看的彩色包裝袋打包好,等着快遞員上門取走之後,沒吃早飯的她才感覺到饑腸辘辘,便從冰箱拿出一袋吐司,取出一片直接塞嘴裏,邊吃邊點外賣。

點好之後,為了緩解饑餓感,她癱在沙發上刷視頻等餐。

刷到的第一條視頻就是徐闵在醫院被捅的視頻。

她最見不得這種暴力行兇血赤糊拉的場面,馬上果斷劃走。可是接下來連着好幾條都是不同角度拍攝的同一個視頻,其中有一條視頻還配有徐闵身穿白大褂的工作照和詳細的解說:“這位被刺的醫生是市醫院牙科醫生徐闵,據說這不是一起由醫患矛盾引起的普通醫鬧,而是行兇者說徐闵是害死他妹妹的兇手,他要替妹妹報仇。”

尤小芒在看到徐闵的照片時,蹭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神情陡然變得異常陰沉凝重。她一直不停重複的盯着視頻看,看着看着,眼前出現了一個場景。

傍晚時分,在棚戶區的巷子裏,梳着齊耳短發的尤小芒手裏拿着一瓶醬油氣急敗壞的往家走着。

一副大學生模樣的徐闵滿臉理虧又倔強的神色緊跟在她身後。

尤小芒突然站下轉身,逼停徐闵,用醬油瓶指着他的臉,眼冒兇光,咬牙切齒的警告:“徐闵,如果我能殺人,那第一個死的人就是你。你給我滾,這輩子別再讓我看到你第二次。”

看徐闵認清現實之後,尤小芒轉身就走。

此刻看着視頻中血肉模糊的徐闵,尤小芒陰冷的面孔看不出有一絲的稱心如願。

守在手術室門口等待徐闵傷勢救治情況的除了牙科主任和兩個同事外還有負責偵破柳豔輝案件的謝警官和林警官。他們已經從派出所陸警官那裏了解了柳豔輝失蹤當晚的詳細情況,但因為時間過去了一周,錯失了最佳線索搜集的黃金時間。現在,他們發自內心盼着徐闵能夠平安無事,生怕案件從一開始就陷入死局!

徐闵上半身總共被捅了 9 刀,有 4 刀嚴重傷及內髒。最終經過七個多小時的搶救,醫生奇跡般的将他從生死線上救了回來,但仍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從手術室直接轉到了重症監護室。

謝警官一邊密切關注着徐闵的傷勢情況,一邊果斷從柳豔輝出軌這條線索開始查起。首先,他讓技術部門通過柳豔輝的手機號查出她所有社交軟件的聊天記錄和消費記錄。另外,他去走訪柳豔輝生前工作單位的同事,仔細了解她的為人,了解她是否和什麽人有結怨之類的情況。同時,他還走訪了徐闵家的鄰居,竟然從樓下鄰居嘴裏得到了意外收獲。

住在徐闵家樓下的女主人說平時上下樓經常碰見樓上的小兩口,卻從來沒打過招呼。那小兩口在家經常吵架,他們樓下聽的一清二楚,可前段時間有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樓上突然不吵了。偶爾只能遇到女主人,卻一直不見男主人,他們還以為兩人離婚了。直到下暴雨的那天晚上,他們正在吃晚飯,樓上突然有什麽大物件砸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把他們一家三口吓了一大跳。接着是樓上女人受了驚吓的喊叫聲,卻沒有聽到男人的聲音,也就兩三分鐘的工夫,樓上就沒動靜了。往常像這種情況,他們會聽到樓上的房門被狠狠甩上的巨響和跑步下樓的聲音,但那天沒聽到。

當時這位鄰居還跟老公抱怨說怎麽攤上這麽個鄰居,兒子開學高三,樓上再這麽鬧下去,他們就得搬家了。結果過了兩三天後,就有中介帶人去看房子說是那房子要賣了。

謝警官跟女主人确認了當晚樓上發生異常響動的時間,大概就是剛吃完晚飯,七點半左右。

這正是徐闵回家取衣服的時間,但跟徐闵對派出所陸警官說他回家取了衣服就走的說法不一致。而且從徐闵在柳豔輝失蹤後就賣房子的舉動來看,這也确實比較反常。

五天後,徐闵脫離了生命危險,轉到普通病房之後,謝林二人第一時間就來跟他了解情況了。

徐闵的父母在他受傷的當天晚上就從老家趕來,一直悉心照顧着他,但始終沒能使他的精神狀态好起來。

謝警官和林警官在病房門口遇見了打水回來的徐闵父親。

謝警官:“徐先生,你好。”

“謝警官,林警官好。”徐闵父親眉頭緊鎖。

謝警官:“徐闵情況怎麽樣了?”

徐闵父親一臉憂慮的搖頭:“從醒來到現在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你們把柳豔輝的事兒告訴他了嗎?”

“好幾次準備要說,又怕引起他情緒上的波動影響康複,就沒敢說。”

“也是,這件事由你們來告訴他,确實不合适,還是我們來吧。”

徐闵父親忙拉住要進病房的謝警官,憂心忡忡的問:“謝警官,你們來了好幾次了,是不是真的懷疑是徐闵害死柳豔輝的呀?”

“沒有确鑿證據,我們不能下這個定論。我們現在只是向徐闵了解情況尋找有價值的線索,你們不要緊張。對了,徐先生,我建議,一會兒你和徐闵的母親最好先離開一下,我想徐闵應該不太願意當着你們的面聊他和柳豔輝的事兒吧。”

徐闵父親面色凝重的點點頭,推開病房門:“請進吧。”

徐闵面無血色的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對于進來的兩個陌生人,他完全無動于衷。

徐闵母親正要跟謝警官打招呼,卻被丈夫拉着手,使着眼色帶出了病房。

謝林二人站在病床前等着徐闵回過頭來看他們。

徐闵卻像定格了似的一動不動。

謝警官走到徐闵這邊,擋住了他的視線:“你好,徐大夫,我是市刑偵支隊的謝銘。”

徐闵渙散的目光慢騰騰的從謝警官的身上移到他的臉上,接着又瞥了林警官一眼。

謝警官:“這個時候來打擾你休息,請見諒。”

徐闵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謝警官一看徐闵不打算開口,就開門見山說:“你愛人柳豔輝死了,她的車是在市郊的黑岩水庫被發現的,在車的——”

徐闵本以為刑警隊的警察來是為了調查柳豔明襲擊自己的事兒來的,結果卻在說柳豔輝的事兒,他頓時情緒略顯激動的打斷道:“別說了,她的事兒跟我沒關系,我不想聽。”

謝警官:“徐大夫,我已經了解過了,你們夫妻之間确實沒什麽感情,但那畢竟是一條人命,死的又那麽慘,我們得給死者親人一個交代。再說你們現在并沒有離婚,而且根據法醫對屍體的解剖,大概推斷出柳豔輝應該就是在失蹤當晚遇害的,而那天晚上,你是最後一個見過她的人,所以你有義務配合我們的調查。”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你在派出所的口供我們都看了,可我們走訪了你們小區的居民,有一些新發現需要跟你核實一下。”

徐闵閉上了眼睛。

謝警官提了一把椅子放在徐闵面前,坐下:“柳豔輝的屍體是在她自己的車後備箱裏發現的,她的腹部被捅了一刀,但致命傷是被割斷了頸動脈。法醫還發現柳豔輝在死之前有過性行為,從這一系列的痕跡推斷,柳豔輝應該是在離家之後被人先奸後殺的,但法醫在柳豔輝的陰道內并沒有發現殘留的精液和被暴力所致的創傷。這點又比較奇怪,難道她并不是被強暴,而是在失蹤之前發生的性行為?”

徐闵沒有睜眼,拉起被子蒙住了頭。

謝警官有些無奈:“好吧,徐大夫,那今天就不打擾了,你先休息,我們改天再來。”

謝林二人出了病房,和等在門口的徐闵父母做了簡短的交流便告辭了。

兩人進入電梯,林警官頗有成見:“我看這徐闵挺反常的,自己因為這事兒被大舅哥差點捅死,換了一般人肯定是追着警方提供線索好趕快抓住兇手還自己清白,好出這口氣。他倒好,仗着和柳豔輝感情破裂,就對柳豔輝的死活漠不關心,這換了誰是柳豔輝的家人,誰能不懷疑他是兇手呢?”

走出住院部大樓,謝警官接到一個電話,聽着電話裏的彙報,他凝重的臉色瞬間舒展開來:“好的,我馬上回去。”

林警官:“什麽情況?”

“找到柳豔輝的情人了。”

“哈,這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嘛。”

兩人頓時精神抖擻匆匆往停車場走了。

回到隊裏,謝林二人直奔技術組辦公室。

同事已經在等着他們了。

謝警官:“超兒,數據全部恢複了?”

“除了不能讓死人開口,其他的,都小 case(小意思)。”這個穿着制服被叫‘超兒’的年輕警察得意洋洋。

謝警官滿意的拍了拍超兒的肩膀,三人坐下來。

超兒:“現在人們聯系基本都用微信,通過死者的手機通話記錄,并沒有發現高頻率出現的電話號碼。我用死者的手機號登了她的微信,恢複了她的全部聊天內容,這個‘大聖’就是死者的情人。”

電腦屏幕上是微信界面。

超兒點開‘大聖’的微信,幾乎都是語音和語音通話的記錄。

“他們兩不像一般情人那樣聯系很頻繁,相反,挺克制的,只有見面的時候才聯系,大多時候都是女的主動聯系男的。我查了死者的消費記錄,基本沒有訂酒店的信息。在微信裏,他們也從來沒提到過在哪兒見,應該是有固定見面的地方。”

謝警官:“查到這人是誰了嗎?”

“查到了,他的微信號不是用手機號注冊的,但我查了死者失蹤那天打出的全部電話號碼,然後用微信一個一個的添加了好友,搜出這個號碼就是‘大聖’,真名叫孫猛。”超兒把寫着姓名、電話號碼、家庭住址的紙張拿給謝警官。

謝警官非常滿意的拍拍超兒的肩膀:“謝了,超兒,你去忙別的吧,我們來聽一下他們的聊天內容。”

超兒轉到另一張辦公桌去工作。

謝林二人戴上耳麥,點開語音。

耳麥裏是柳豔輝軟綿綿的聲音:“孫大聖,你上次說過幾天再見,這都過了多少天了?”

孫猛意味深長的說笑:“輝姐,你現在真是不好伺候了,你得讓你家那位多少替我分擔一點兒啊。”

柳豔輝怪嗔:“臭小子,怎麽?免費送上門兒的,不當回事兒啊?行,下次想換口味兒的時候可別找我啊。”

孫猛:“哎,別別別,輝姐,下午三點,弟弟候着您。”

孫猛在尤小芒看望過母親,留下三萬塊錢的當晚就開始制定讓尤小芒殘廢的計劃了,可他參考了國內外許多部犯罪影片,像什麽綁架車禍等手段都覺得可行性的難度太大,主要原因是對于事故的結果他根本無法把控。萬一造成尤小芒死亡,那一切就徹底泡湯了。

一番絞盡腦汁,他終于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毒品。

只要讓尤小芒沾染上毒品,這樣就既可以控制她,還可以把風放出去,壞了她的名聲。然後自己趁機不離不棄的陪伴在她身邊,再幫她戒毒。這樣的“患難真情”還有誰能拒絕呢?

孫猛說幹就幹,通過網絡多方聯系,毫不費力成功買到了冰毒。

接下來就是怎麽讓尤小芒吸食的問題了。

自從尤小芒去醫院看望過母親之後,孫猛就再沒聯系過她,他要給尤小芒一種很有自知之明徹底不再糾纏她的感覺。

和孫猛想的一樣,尤小芒幾天內一直沒再接到孫猛的電話,确實認為這回他是徹底放手了。但她想不到的是,其實每天中午孫猛都會躲在她家的步梯樓道裏等待機會。

孫猛是在等外賣小哥來給尤小芒送外賣。

他知道尤小芒一個人在家都會點外賣,考慮到安全問題,每次外賣來了,她都會讓外賣小哥把外賣放在門口,等外賣小哥走了,她再開門去拿。

孫猛就是要利用這個機會把冰毒倒進外賣裏。

前幾天尤小芒接了裴娜給介紹的一個要過 12 歲生日典禮的客戶的訂單。客戶是個恐龍迷,他想把所有種類的恐龍做成布藝玩偶作為回禮送給每一位參加他生日典禮的同學和朋友。

她這幾天每天上午都會去客戶家看他家孩子收藏的各種恐龍模型,進行拍照,然後跟客戶溝通玩偶設計的想法,還要跑去布料廠定制相應顏色的布料。

所以孫猛一連白等了好幾天,但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就一直锲而不舍的等到了今天,終于等來了外賣小哥提着外賣敲響了尤小芒的家門。

一切照常,尤小芒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就放在門口吧。”

孫猛在步梯樓門口偷瞄着外賣小哥離開後,立即沖到門口,手忙腳亂的打開外賣包裝袋,找到冷飲杯打開蓋子,将一直攥在手心裏的用透明封口袋裝着的冰毒倒進冷飲裏,然後用手指攪拌開,把蓋子蓋好,再把包裝袋系好。

一切完成的行雲流水,可就在他剛起身要閃時。

尤小芒打開了門。

兩人同時被對方吓了一跳。

孫猛将計就計很自然的提起外賣,一副依舊關心的樣子:“還是點外賣啊,你這身體老吃外賣可不行。”

“你,你——”尤小芒臉上的驚訝并未褪去。

孫猛事先做了十足的準備,就怕出現這一幕。他馬上接話:“哦,我早該來的,可這段時間光顧忙我媽的事兒了,才拖到現在。”他把外賣遞給尤小芒,忙從包裏拿出三萬塊錢,遞給尤小芒:“謝謝你,我不需要了。”

“啊?阿姨她——”

孫猛知道尤小芒以為是母親去世了,忙解釋:“沒有沒有,我媽暫時沒事兒,我說不需要,是因為我媽出院了。”

“出院了?”

“對,記得上次跟你說過,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肺部和肝髒了,沒有做手術的必要了。最後的時間,我媽想待在家裏。”

這話成功的讓尤小芒又為自己的絕情而感到了慚愧,她沒法說些在孫猛聽來假惺惺的安慰話,只好拿過孫猛手裏的錢,重新塞進他的包裏:“這錢是給阿姨的,她想吃什麽你就用這錢給她買什麽吧。”

孫猛又要往出取,推辭道:“真的不用,小芒,我們都分手了,我怎麽能花你的錢呢?”

尤小芒按住孫猛的手:“是分手了,可現在你有難處,尤其是阿姨這種情況,作為朋友,我也該伸把手吧。”

“不行,小芒——”孫猛還是執意不要。

“孫猛,你再推辭就沒意思了,這錢又不是給你的,是給阿姨的。”

孫猛這才不再拒絕了,他感動萬分的看着尤小芒:“小芒,謝謝你,謝謝你還拿我當朋友。”

尤小芒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快吃飯吧,這外賣本來就不怎麽熱乎了,你吃涼了胃該不舒服了。”孫猛表現的極有分寸。

尤小芒正猶豫要不要客氣一下請孫猛進去坐坐,聽他這麽一說,也就釋然了:“行,那,那你也注意身體。”

“好,拜拜。”

尤小芒看孫猛完全一副認清現實不再留戀的樣子頭也不回的走向電梯,她如釋重負的長舒一口氣,回屋關了門。

孫猛進了電梯,待電梯門關上,他打開包看了看裏面的三萬塊錢,瞬間滿臉陰謀得逞般的竊喜,抖着一條腿吹起了口哨。

電梯下到一樓,電梯門開啓。

孫猛走出電梯的同時等在門口的三個男人依次進入電梯。

他剛走兩步,忽然定了一下,馬上回頭看去,看見了最後一個進電梯的尤海生和他兩只手裏提着的保溫飯盒。

他之前雖然沒有被尤小芒安排正式見過她父親,但他曾在送尤小芒回去的時候在巷子裏見過買菜的尤海生。剛才,他用餘光一掃就認出了老爺子。在回頭确認過後,他頓時傻眼了。

尤小芒坐在餐桌前,一邊饑不擇食的将咖喱雞排飯往嘴裏扒拉一邊仔細研究着筆記本電腦上的恐龍照片。剛喝了一口冷飲百果香金菠蘿就聽到開鎖聲,她忙起身光腳往客廳走。

尤海生自己開門進來,在門口換鞋,鼻子抽動了兩下:“閨女,又吃外賣呢?”

“爸爸,你怎麽來了?”

尤海生提起兩個保溫飯盒:“清蒸黃花魚,五花肉炒蒜苗,芥蘭炒牛肉,藕盒,番茄豆腐菌菇湯。”

尤小芒開心的趕忙接過飯盒:“爸爸,你怎麽不早說呢!”

“不是給你發微信了嗎?”尤海生走到餐桌邊,看着幹巴巴的外賣搖頭,直接把冷飲和雞排飯收拾起來拿到廚房。

“我這幾天太忙了,根本顧不上看微信,你得給我打電話。”尤小芒打開飯盒把飯菜擺放在桌上,迫不及待的用手捏着藕盒吃起來。

尤海生從廚房拿了兩副碗筷和勺子出來坐下,先盛了一碗湯放在女兒面前,唠叨着:“這麽大了,怎麽就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呢。”

尤小芒把嘴巴塞了個滿滿當當,表情極其誇張享受:“爸爸,太好吃了。”

尤海生樂呵呵的笑着:“傻閨女,天天吃外賣是要把人吃壞的,你都幾天不回家好好吃飯了?”

尤小芒連吃帶喝顧不上接應父親。

“娜娜昨天去看我,跟我說了你接訂單的事兒,說你這得有段時間要忙了。我知道你,這一忙,估計連外賣都是湊合着吃了。所以從今天起,爸爸每天中午來給你送飯吃。”尤海生邊吃邊說。

尤小芒滿嘴飯,說不了話,忙擺手。

“慢點吃慢點吃,別噎着。”

尤小芒快嚼快咽,騰空了嘴:“不行不行,這大熱天的你騎個自行車來回跑,身體哪能吃得消。”

“你當爸爸傻呀,要想給你做好後勤工作,首先就得保證自己的身體,還騎什麽自行車,我坐公交車。”

“那也太辛苦,你一個人吃飯頂多兩菜,這給我做,一桌席,這又忙活了一上午吧?就咱家那廚房,又熱又悶,跟蒸桑拿似的,油煙又大,不行不行。”

“我來送飯,你說不行,你老吃外賣,我說不行,那你說咋辦?”

“外賣沒事兒,那上班族每天不都吃外賣嘛。”

“別人我管不着,我不能自己閑着,看你天天湊合着亂吃。”

“這事兒有商量沒?”

“沒有。”尤海生把一大塊魚肉重重擱到女兒碗裏。

尤小芒看父親主意已定,知道勸不動,只能妥協:“行吧,那你就來我這兒做。”

“這樣不打擾你工作嗎?”

“我自己親爹,打擾什麽呀。”

尤海生心滿意足的笑了:“這爸爸才放心嘛。”

孫猛心神不寧的搓着兩只手在尤小芒家樓門口走來走去,足足等了差不多四十分鐘,才看見尤海生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提着外賣包裝袋從樓裏走出來。

他立即躲起來,看着尤海生走出樓門,走到垃圾桶前将垃圾袋扔了進去。在扔外賣包裝袋時,顯得有些猶豫。

尤海生嘀咕着:“扔了怪可惜的,還是拿回去喂那些流浪狗流浪貓吧。”他單獨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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