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災厄(小修)
對守護阿爾斯特的英雄而言,持續奔跑一天一夜是輕而易舉的事。即使現在的他已經永遠失去了神性的身軀,也不在話下。間桐清次趴在騎士寬闊平穩的肩背上睡得很是香甜,直到清晨的第一滴露水穿過朝陽落在他的發頂。
“早安,清次。”騎士的聲音很爽朗,帶着表明心跡後的輕快和釋然。
“還沒找到那個女人麽?”清次從頸後緊貼自家騎士的耳朵說話,他剛剛睡醒慵懶音色一暴露在空氣中就被暈染上某種調/情的暗示,如同發/情的飛蟲用尖刺刺中了伴侶的腺體。
奔跑中的騎士體表溫度開始升高,間桐清次一臉滿足用舌尖在他頸後堅韌的皮膚上舔舐,就連原本安靜攀附在騎士腰間的腿腳也開始不安分的左右滑動。環繞在間桐清次身邊的死魂蟲突然驚惶的散開,騎士挺直的脊背也猛的低下了一大截,順勢做出蓄勢待發的姿态來。
清次一臉警惕的從騎士身上滑下來,寬大的衣袖因為蟲豸的躁動而浮現出起伏的雲紋。
“好久不見,我親愛的桔梗。”低沉醇厚的男低音打破了山林裏素日的沉寂,驚飛一群鳥獸。
“不要用這麽惡心的語氣和我說話,奈落。突然消失這麽久又有什麽陰謀?四魂之玉碎片我不是都交給你了,難道還不滿足?”死去的巫女聲音依舊清冷高潔,精致完美的側臉一如生前。
“神樂和赤子越來越不聽話了,不過是到異界去奪取一塊碎片,不僅耽誤了這麽久沒成功,還帶回來一些非常麻煩的小尾巴。本來我一醒來就想來見你的,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要修複身體又浪費了不少時間,我這不是來了麽。你這麽舉着弓箭是想切割我身體的哪個部分呢?我直接分離下來送給你可好?”奈落的聲音不大,卻意外的好聽,音色低沉醇厚,就好像正在音樂廳裏優雅演奏的大提琴。
桔梗不但沒有對奈落悅耳的聲音提出稱贊,反而十分忌憚的退到樹林的更深處,手心的弓弦也開始不穩定的震顫起來:“別用你那充滿瘴氣的觸手碰我,不知節制的制造出分/身又不好好的約束他們,你遲早會自食苦果。”
“哦,桔梗你這是在關心我麽?放心,在沒有達成的願望之前,是會好好保存身體的,我可沒忘記,自己身體裏的每一個組織和內髒都是你的私有財産呢。我要讓你明白,你曾經拯救不是怪盜鬼蜘蛛,而是整個世界!”奈落血色的瞳孔裏邪氣四溢,他周圍百米之內山石俱裂,青綠色的草皮很快被腐蝕為一片焦土。
“奈落,你到現在還沒舍棄卑劣的肉/欲麽?即使我只剩下一抔陶土?”見到奈落發狂,桔梗反而冷靜下來。她面無表情的撤下弓弦,清冽的眉眼裏滿是鄙夷。
“有了四魂之玉,你很快就能複活。有神無在,得到轉世的靈魂簡直輕而易舉。不過那條負心的狗要我順手幫你解決掉麽?畢竟要對戈薇動手的話,犬夜叉可是個不小的障礙呢,畢竟他們無時無刻都在一起呢。赤子在異世界的書籍上,曾經看到過一句話。此情此景送給你十分合适呢。”被桔梗不留情面的奚落反而讓陷入癫狂的奈落清醒過來,他扭曲的面容,膿包突起的身體再度還原成完美無缺的城主模樣,清秀邪異,帥氣逼人。
“你也用真身去了異界?”桔梗有些意外,五十年前誕生于戰國時代的奈落竟然也能像戈薇一樣穿過異世界的屏障。得到這個情報之後,她長久的沉默下來,陷入了深思。
“我只是在赤子身上留下了标記而已,畢竟我和分/身們可是異心同體的。他的眼睛也不過是曾經從我的身體裏脫落的部件。他看到,我自然會知道。”奈落對桔梗的問題解答的十分詳細,一直直視着桔梗的奈落很快注意到她面色沉肅的擔憂,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桔梗,你不願意我到異界去麽?也許只有在那個平靜的世界裏,才能聽到最驚心動魄的表白,你說我追了你這麽多年都沒能得到回應,是不是應該到異界去稍微學習一下?”
桔梗吓了一大跳,有些不甘心的小聲辯解:“奈落,這麽多年,你從來沒對我說過什麽,就連這副皮囊也是從別處借來的。”
“陪伴是這世上最長情的告白。在犬夜叉離開你和戈薇在一起的這些歲月裏,只有我始終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以你的聰慧,我以為不需要再多說什麽的。大概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我現在随意組合的身體,不過你放心,遲早我都會變成你最喜歡的樣子。至于沒有你的異界,我從頭至尾都一點興趣也沒有。”奈落說完也不期待桔梗能有什麽回應,就直接踩着結界消失在天際。
桔梗仰頭看了看天邊淺灰色的雲層,垂下手臂,往山林更幽深處走了進去。
“lancer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他們口中的四魂之玉大概就是這個時空裏的聖杯吧。那個叫奈落的妖怪,因為放不下執念已經被染黑了。如果他真的能用靈魂裏的污黑溢滿這個世界,也相當值得期待呢。冬木的僞物不也就是一個放大欲/望的容器麽,即便是從一開始就已經徹底壞掉的東西,也能重新擁有被争奪的價值呢。既然如此,那麽讓間桐清次這個可笑的容器全部崩壞又有何不可呢?”清次的臉上的笑容很淺,眼底的暗色卻深邃而濃重,一如在千年之前的影之國,瘋狂又決絕。
Lancer擡起手臂輕輕用掌心蓋住清次纖長的睫毛,銳利的表情溫和的有些過分:“現在的我,即便沒有冬木市僞造的聖杯,從被召喚的那一個瞬間起,就已經完完全全屬于你了,來自時代的你,可以獨自支付英靈實體化的魔力,完全不需要依靠根源外側的力。”
清次眼底深不見底的瘋狂被騎士的溫言散去,從數十條身體被切割的死魂蟲內部,緩慢散發出靈魂的白光。以蟲為媒介間桐清次毫不費力的讀取了死去巫女所有的記憶,他的腦中逐漸浮現出寧靜村落旁的一口枯井——這是一個從初始開始就留下缺口的世界,它獨立于內側的時間軸,比現實更貼近根源,卻因為某個男人的邪念固執的指向恐怖而枯萎的深淵。
不管是多麽偉大的奇跡,所能影響和拯救的都是活着的人。
死人是沒有時間的,所以無法被拯救。即使為其打開福音,最終也只能播灑災厄。
借由“蟲”的幫助,間桐清次再一次用觀察者的視界,精準的窺視了這個世界的本質:——從枯萎和毀滅裏重新開出花來,因為愛和思念。
在由世界外側的根源規定法則的時空裏,每個人靈魂周圍都圍繞着線。紅色代表希望和新生,黑色代表毀滅和死亡。
夏目貴志從出生起,就因為家族血脈被賦予了恩賜。夏目家族的根源被稱之為救贖。他們可以救贖除自身之外的所有生物和因果,血脈純淨者就算是要重現第三魔法天之杯也不無可能。
每一個夏目家族血脈裏都隐藏着不小于冬木聖杯的靈力,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這數量龐大的靈力會一直沉睡在他們身體裏,直至死亡。
那麽如果反過來,就會像夏目玲子一樣,因為使用過多的靈力制作出號令群妖的友人帳而透支靈魂。所有奇跡都是需要代價的,所有救贖都是以苦難為餌食的,因此拯救別人的同時就意味着自我犧牲。
夏目家系的血脈還在,式神和陣法的傳承卻早早的因為意外被斷絕了。所以夏目貴志本人并不知道救贖的代價,也無法完美的控制自己過于龐大的靈力。更多時候,他所依賴的只是小動物般的善良和直覺。
沒有明确的是非觀,甚至沒有自我。然而,從沒人告訴過他,這樣的存在有什麽不對。
但是,最清楚明白的事實是——比起自己,他更重視別人。
返還妖怪們的名字,對他本人毫無益處,不僅僅失去了随時可以使役的棋子,還因為一次次本源和靈力的消耗越發接近消亡。每一次歸還妖怪的本名都是在救贖命運和切斷因果,任何足以幹擾因果律的道具都需要明确限制使用的次數和方法。
從來沒人像夏目貴志這樣無知,也從沒有人像他一樣強大。
這種強大不僅僅取決于他的靈力本身,更多的卻是來源于他靈魂深處整個世界關于溫暖和希望的意志。只要夏目貴志能一直保持靈魂的善良澄澈,他便可以超越義理不斷的創造奇跡。
越是強大的人,越是懼怕。因為強者們比誰都清楚,世界意志的可怕。如果不能真正達到根源之渦旋站在起源的外側,那麽夏目貴志這個人類就不可戰勝,永生不死。如果說冬木市的僞造聖杯代表的人性中的欲/望和惡念,那麽夏目家族血脈裏所傳承就是人性中的無私和善良。
被間桐清次吹飛的夏目和田沼被諸多世界的意志違反常理的送到食骨之井的入口,因為創造和包容他的世界一刻也離不開夏目的維持和保護。夏目貴志本身就是世界的支柱和象征。包容他,就意味着要和另一個陌生的世界融合,這是存在于任何位面的世界也不願意面對的可怕狀況,兩個世界意志的沖撞會混亂因果,粉碎時間。
然而,任何打亂固有戒律的意外都足以引發另一個意外。即便這個戰國排斥的了夏目貴志,也無法斬斷他和間桐清次在現世成立的因果。因為他們中間有着最穩固和直接的橋梁——田沼要。
所以食骨之井在接納夏目的瞬間就産生了恐怖的扭曲。
它的出口直指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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