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5 千紙鶴VS二百塊
無法接受事實的小反派一頭蒙進了被子裏, 悄悄抹眼淚。
他才不相信晴雪妹妹會找更好的小朋友玩，晴雪妹妹明明對他最好，說過要當他一輩子的女朋友, 還要跟他一起等爸爸媽媽回來。
晴雪妹妹才不會像爸爸媽媽那樣總是離開他, 一定不會。
可這幾天他都沒能跟晴雪妹妹見面，連打電話都找不到人, 冥冥中好像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也許白螢和楚楚她們說得沒錯, 晴雪妹妹并沒有那麽需要他。
葉之衡抹幹淨眼淚, 從床上爬起來, 翻開藏在枕頭底下的小本本, 拿起一根鉛筆寫啊寫，最後越寫越委屈,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楚楚太壞了，說他是“周‘有’王”，還說他“‘蜂’火戲‘豬’‘猴’”, 他明明沒有！
可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總是一道聲音告訴他, 是這樣, 就是這樣, 楚楚說得沒錯, 總有一天他會失去理智, 成為一個很可怕的人。
小反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腦袋嗡嗡作響, 剎那間，腦海中仿佛閃過了幾幅奇怪的畫面，讓他覺得熟悉又陌生, 可等他再想看清楚時，畫面卻仿佛被什麽東西抹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竟然有點兒想聽楚楚的話，嗚嗚嗚嗚嗚嗚可惡，他才不要呢！
房間裏傳出細碎的哭聲，兩個小姐妹在走廊裏面面相觑，葉楚楚心虛：“我收回剛才的話，也許是有點兒狠了，現在的小朋友，承受能力不行啊。”
“是你承受能力太強了好不好，”白螢惆悵嘆氣，“有時候我覺得楚楚你就像大人，小朋友害怕的東西你都不在乎，反而去在意一些并不緊要的事情。”
比如她時常擔心自己崩掉人設，比如她對弟弟戀愛腦的緊張，又比如她竟然精通化妝品，連臉上那麽一點點的小疤都要在意……小朋友才不會在意那麽多事呢，只要開心就好了。
葉楚楚眼神飄忽着，悻悻的叩響房門：“之衡啊，沒準兒我們在胡說八道呢，你快出來，給你做好吃的要不要？”
“楚楚壞！不要楚楚！”小反派憤憤的哭腔響起，葉楚楚聽得心虛又好笑，忍住進一步紮心插刀的沖動，說道：“那讓李媽給你做，說不定還會有小熊蛋糕哦。”
小反派嗚嗚嗚嗚的不吭聲，葉楚楚只好拿出殺手锏：“喂，是王叔叔嗎？哦，下周就要錄制呀，什麽，要換人……”
沒等葉楚楚說完，葉之衡便抹着眼淚跑出來：“不換人！王叔叔不要換人！”
白螢：“……”
這位弟弟，你中毒頗深吶！
好不容易哄出來小家夥，兩個小姐妹再不敢随意逗他，帶他獨自去玩具房玩，葉楚楚趁機幽幽嘆氣：“這下你還想要弟弟嗎？為愛癡狂敗光家業那種。”
白螢連忙搖頭，瞅着依舊耷拉着小臉的葉之衡，小心壓低聲音：“弟弟……還挺有小脾氣的？”
呵，那豈止是一點小脾氣！
葉楚楚都好奇他小小年紀怎麽就那麽大脾氣，再難哄一點，她說不準真會動手收拾他，好讓他知道在葉家誰才是老大。
沒想到兩個小姐妹哄着葉之衡時，又鬧出了更大的亂子。
葉之衡的玩具房除了一半空間被葉楚楚堆放了各種教輔外，如小汽車、變形金剛之類的都被小家夥擺在了架子上，整齊又妥帖。
低矮的架子上還擺着一沓裁剪整齊的彩紙，旁邊零零碎碎的有幾只千紙鶴，還被人貼心的用畫筆點上眼睛，畫出漂亮的羽毛紋路，顯然很用心。
這竟然是小家夥親手折出來的？還是某個小女孩送給他的禮物？兩個小姐妹沒忍住拿起來把玩，葉之衡見狀急匆匆的跑來争搶，不留神撕下了一只翅膀。
小反派望着千紙鶴的殘肢斷臂，“哇”的一聲又哭出來，一邊抹眼淚一邊控訴兩個小姐妹慘無人道的惡毒行徑：“這是我給晴雪妹妹的禮物嗚嗚嗚嗚……你們太過分了嗚嗚嗚……殺了我的千紙鶴嗚嗚嗚……”
葉楚楚聽到這兒，心底剛生出的一絲絲愧疚，頓時被掐滅消弭，再看向他的眼神寫滿了恨鐵不成鋼以及濃濃的嫌棄：
“哭什麽哭，給我閉嘴！”
小反派當場怔住，含着眼淚打出一個嗝，繼而看到千紙鶴扯掉的小翅膀，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哭聲震耳。
“嗚嗚嗚嗚我的千紙鶴死了……”
葉楚楚按了下眉心，無語道：“你給我閉嘴，如果不是你來搶，千紙鶴怎麽可能扯掉翅膀？這有什麽好哭的，還不快拿繃帶給它止血包紮，不然一會兒可就真死了。”
葉之衡咧着小嘴，動作僵住，含淚問道：“可是翅膀斷了，還能救回來嗎？”
“當然能！”葉楚楚振振有詞，一本正經的胡謅，“你看電視劇裏斷了腿，是不是醫生給粘吧粘吧就好了？只要我們粘得快，它就死不了。”
白螢：？？？
葉之衡連忙翻出剪刀、膠布，甚至連兒童版針線都備上了，在白螢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葉楚楚幹淨利落的“做完手術”，複原了一只斷翅的千紙鶴，徹底止住小家夥的眼淚，甚至還躍躍欲試的想騙點兒手術費。
關鍵是，最後她還真的騙到了二百塊！！！
當看到葉之衡從小金豬肚子裏掏出兩張紅票子後，白螢過往的認知全都被颠覆，驀然生出一種這都可以的驚詫感。
然而随着兩百塊一同消失的，還有本就搖搖欲墜的姐弟情，葉之衡小心翼翼的收起千紙鶴，扭着小屁|股不見了人影。
葉楚楚收了紅票子，随手拆了兩塊拼圖，其熟稔的動作讓白螢一瞬間腦袋短路，拼圖原來竟然是這樣玩的嗎？
“楚楚，那是什麽？”白螢不敢置信的指着那口大箱子，葉楚楚随意瞄了眼：“拼圖碎片，唔，葉之衡的，別幫他拼。”
白螢的小臉都麻了，這還用得着幫忙？那麽多碎片，數量怕是比她活得都長，更何況還有楚楚幫忙偷拆……
這玩意兒真能拼好？白螢陷入沉思。
“不然我下次多帶幾個小朋友過來玩？”白螢弱弱提議，“弟弟這樣不行啊，怎麽感覺柳晴雪一個小姑娘比你都重要，胳膊肘往外拐。”
葉楚楚憂傷嘆氣，唏噓道：“我倒是想掰回來，可他挺固執。”
“很奇怪啊楚楚，他為什麽那麽喜歡柳晴雪，按道理來說，弟弟怎麽都該跟你關系更好呀，畢竟你們相處了四年。”白螢小聲嘀咕道。
葉楚楚手上的動作一頓，猶如剎那間撥開雲霧，瞥見了天邊亮光，她跟葉之衡在外人看來是一對姐弟不假，可實際上她才重啓主世界沒多久，成為葉之衡的姐姐也不過短短數月。
她曾試探過白螢，問她要過班級一起去郊游的照片，上面果然沒有她的身影，據白螢所說，她當時請了病假，平常也很少參加班級活動，然而事實是當時班上根本沒有葉楚楚。
那麽葉之衡呢？在他本就模糊不清的幼年記憶中，又能對她存有幾分感情？恐怕也只是被劇情線含糊帶過的一個名字罷了。
“楚楚，楚楚，你怎麽了？”白螢目光擔憂，安撫道，“你別太擔心，不就是挖牆角嗎？我認識好多小姐妹，早戀可是一把好手，搞定小弟弟還不是輕而易舉。”
葉楚楚笑道：“好啊，有空一起玩。”
《超能媽媽》這檔綜藝在後期人員加緊剪輯中，總算趕上了周日的黃金檔，宣發組編輯文案時才發現他們根本沒葉家姐弟倆的微博。
先前葉家姐弟倆身份沒曝光時，的确沒有讓她們宣傳的打算，可如今兩個小朋友的身份幾乎已經錘了，再遮掩也沒什麽意思，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
“主要是為了宣傳，如果楚楚覺得不喜歡，沒有必要，也可以不開通微博，”王樂山說道，“沒關系的，不是什麽大事。”
如果開通微博，提前獲得一定的曝光量，不論是對節目組的關注度還是對葉家姐弟倆以後的發展來說，都會有不小的好處。
王樂山的好意葉楚楚當然清楚，她自己倒是無所謂，本就想走這條路，可葉之衡就未必如此，葉楚楚稍思忖便應道：“王叔叔，我跟之衡可以共用一個，他年紀還小，以後恐怕也不會進入娛樂圈……”
“楚楚，我要！”豎起耳朵偷聽的小家夥湊過來，眼巴巴的盯着她，“我年紀不小啦，也該有一部自己的手機，不能總跟楚楚用一個。”
有微博賬號就能擁有一部手機？想得美！
葉楚楚瞥他一眼，改口道：“那就兩個賬號，待會兒我發給王叔叔。”
葉之衡烏黑的小眼神頓時亮得驚人，滿意又驕傲，他很快就能擁有一部嶄新的手機，可以自己拍好多好多照片，還能随時跟其他小朋友打電話，簡直不要太棒！
正當他沉浸于美夢時，一張寫了兩行數字的白紙出現在眼前，葉楚楚漫不經心道：“喏，記住了，這就是你的微博賬號和密碼。”
葉之衡呆住，等再擡起頭看向葉楚楚時，她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白紙上的兩串數字格外刺眼，小反派郁悶的癟癟嘴，這跟他想象中根本不一樣。
直到葉楚楚配合節目組完成宣傳，某個小家夥依舊在獨自生悶氣，手裏還捏着那半張白紙，餘光瞥見葉楚楚下樓，忿忿的扭過小身子。
生氣氣！楚楚故意糊弄他！
小家夥委屈的縮在沙發上，連背影都寫滿了悲傷，葉楚楚懶得理他，擡手打開電視，調到了節目播出的頻道。
熟悉的嗓音從電視中傳出，葉之衡頓時扭過小臉，一眨不眨的望着屏幕上的人影，連說話的語氣中都帶着興奮：“是我呀，就是我呀，楚……哼！”
分外記仇的小家夥并不想理糊弄他的罪魁禍首，可又找不到說話的夥伴，只好高傲的揚起小下巴，眼神時不時的往葉楚楚身上瞟。
他都這樣生氣了，楚楚一定會過來哄他吧？到時候他再趁機提要求，她一定會答應噠！
沒想到葉之衡等啊等，只聽見葉楚楚被綜藝逗得大笑：“半個小時換了三套衣服，這位小朋友好臭美啊！”
“省吃儉用送的糖果人家沒要吧？哎呀呀，小弟弟有億點點可憐哦！”
“啧，人家自己去住別墅了呢，連客套話都沒說一句，噫……”
“果果妹妹真可愛……”
“噫，季淮弟弟長得也好帥！”
葉之衡小臉僵住，脆弱的小心髒像酥脆的薄荷餅幹，咔吧咔吧碎成了渣，只剩下一片揮之不去的清涼。
但紅着眼的小男子漢依舊十分堅強，一滴眼淚都沒掉，直到聽見那句：“小市場買的，五十塊一個，老板還送了倆卡通發圈……”
剎那間，別墅裏山崩地裂，哭聲震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