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悸動
劍崖的觀星臺中。
浮雲環繞在山巒間，此刻雖然沒有星辰可看，但一伸手就可以觸及到那些绮麗的雲霞。
姬無淵最喜歡坐在這個位置。
他可以在這個至高之處，清清楚楚地看到整個劍崖的輪廓，俯視着底下的山川大路，看着下面的那些弟子演武，這種高高在上，權利觸手可及的感覺，不就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此時他正立在臺上，聽着元瓊的禀告，雙眉深深鎖起。
元瓊将今日如何看到尹周兩人之死，瑤臺鎮昨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禀告給了身為代掌門的大師兄，他見一層陰霾籠罩在師兄的面上，便不敢再多言其他。
姬無淵看了他一眼，道：“怎麽該說的時候，又不說了？你的猜測是什麽？”
有他的話，元瓊這才敢講出自己的猜疑，“周遙可能是他人安插在劍崖的內奸！”
姬無淵“嗯”了一聲，緩緩道：“你說的不錯，他的确可疑！”尹時這個人太沒頭腦，若不是周遙一直在暗中慫恿他，他倒不太可能會做出那些過格的事情！他看了眼元瓊，暗自想道：自己當上代掌門的确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若周遙真是幕後之人安插在劍崖的內奸，那他蓄意挑起自己和明沨間的矛盾，這就很好解釋了......
幸好這個家夥死了......
那麽，他到底是誰殺的呢？
這個幕後之人，不會這麽快除掉自己的棋子才對！
想到這裏，他看向元瓊，又問道：“明沨還說了什麽？”
元瓊想了想，立即道：“是，他說未名酒家的林伯是死于五行門的碧落針，他昨日本欲派尹時回來禀告，沒想到尹時不僅沒有回來，反而和周遙串通一氣想殺他......”
姬無淵遲疑道：“五行門.....”
元瓊道：“是啊，明師弟也十分憂心，所以請求代掌門增派援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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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淵點了點頭，“嗯，這個事情你去安排就好......”他想了一想，又補充道：“師弟，明沨這小子的确不簡單，你去派兩個人暗中給我監視住他！”
元瓊思量道：“師兄在擔心什麽？”
姬無淵看了眼他，冷冷道：“你說呢！”
當然是怕他有異心了！元瓊心知自己又多嘴了，連忙向他道：“是，那我這就吩咐下去，派幾個人增援瑤臺鎮，另派我的兩個親信盯住明沨！”
姬無淵“嗯”了一聲，示意他下去。
他看着眼前的浮雲，自言自語道：“不管怎麽說，在沒看到淩雲和蕭霆的屍體前，我這個掌門之位是坐不穩的......”他輕哼一聲，“明沨？我可不能小看你，畢竟你的師兄這麽厲害！”
“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在這之前，斷斷不能再出什麽差錯了！”
***
尹時和周遙兩人死後，靈晔總算惡氣全出。
但明沨卻見不到半點笑臉，反而是一臉凝重，靈晔疑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這兩個師兄壞事做盡，如今死的這麽慘也是活該，明師兄，你怎麽不高興？”
明沨眉宇深深鎖起，“起初我也沒有想到，現在回過頭想想，事情真有些匪夷所思，我想，元師兄有句話可能說對了......”他看向靈晔，“他們是幕後之人安插在劍崖的內奸！”
靈晔心中咯噔一下，“不......不會吧......”
明沨看着樓下的街道，失神道：“挑撥劍崖弟子間的感情，制造內部矛盾，分化劍崖的勢力，這個時候，劍崖人心渙散，他們再從外面攻來，劍崖将不堪一擊......”
靈晔讷讷道：“這這這......太可怕了......”
明沨輕嘆一聲，“可是，他們為什麽要将周遙兩人殺了呢？”
靈晔聽得稀裏糊塗，他也順着明沨的目光看下去，忽然眼前一亮，“明師兄，你看！”此時長街上正有人騎着馬緩緩而來，馬上的白衫女子身形窈窕，穿着一身淨白如雪的衣裙，頭戴一頂極好看的雪青色錐帽，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憑着這身裝束，便讓他猜測道：“該不是藥谷的人吧？”
藥谷？明沨回過神來，遙望着那個女子，他心中生出異樣的情愫。
怎麽那麽像？還是因為自己太過思念一一了......
見那個少女已經停下來，正在與劍崖的巡守弟子說些什麽，靈晔幾乎确定她是藥谷的人，不由扯了扯明沨，撺掇道：“都說藥谷的師姐們美若天仙，明師兄，我們也下去看看吧！”
明沨失笑道：“好吧，我們下去看看！”
兩人一起走下了客棧，越往前走，明沨的心跳動愈加厲害，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從屋檐上飛過，巡守的劍崖弟子們大喝：“什麽人？”随即，數道暗器從天飛落。
靈晔出劍三兩下便将暗器打落，朝那個方向追去。
察覺危急，明沨大喊：“小心！”随即沖到那個女子的身邊，拉住她的胳膊一躍而起，只聽底下的馬嘶鳴一聲便倒下了，而靠近她身側的時候，明沨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這味道，讓他回憶起了與一一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風将女子頭上的錐帽吹落，露出一張如玉似雪的面容來。
“一一？”明沨看着立在面前的少女，恍然如夢。
“明大哥，是我。”少女望着明沨莞爾一笑，透亮的眸中柔情婉轉。
“一一，你怎會來到這裏？”他望着面前的少女，臉上終于露出久違的笑意來。
“我本已到香泉鎮，但聽聞劍崖被不軌之人盯上，那時正好遇到了藥谷的師姐，我本打算與她一起來，但她有事耽誤了，我生怕你會出事，所以.......”說着，她面色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所以立即策馬趕來？明沨大受感動，一下便掃去了這幾日心頭的陰霾，見面前的人如此模樣，倒讓他更覺愧疚和疼惜，忙問道：“累不累？”他伸手将她肩上的包裹接了過來。
“我還好，明大哥，你們沒事吧！”一一凝視着他。
“我這裏很好！”明沨與她邊走邊道，他望着一一，有許多話都不知道如何說才好，良久，他停下腳步，對着她道：“一一，我很想你.......”
“我......”一一垂眸，聲音細不可聞，“也很想你......”
“一一......”
明沨從來沒有這樣的悸動過，壓抑在心中多時的思念全部湧上心頭，若不是在大街上，他恨不得緊緊将她抱住，告訴她，這段時間他有多麽多麽想她。
察覺他的目光這樣熾熱，一一羞赫地提醒道：“明大哥，我們走吧！”
明沨見靈晔來了，才将感情壓下去一點，向他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弟，靈晔！”
靈晔瞧着他們如此親密，甚是訝異道：“明師兄，你該不會早就認識了這位藥谷的師姐吧！”
明沨笑了笑，“你說對了，靈晔，這是一一姑娘！”
靈晔連忙向她施禮道：“師姐好！”
一一也回禮道：“師弟好！”
靈晔暗自感嘆道：藥谷的師姐們美若天仙，原來真不是亂傳的！可惜，被明師兄捷足先登了！他瞧着一一，笑着道：“師姐來的正好，我們這裏正缺一位大夫呢！”
明沨瞪了他一眼，對一一道：“一一剛來，先休息會再說！”
靈晔看着他們的背影，喃喃道，“明師兄，你平日裏可不是這樣的人啊，怎麽看到這位藥谷的師姐，簡直像是魂兒都丢了一樣！”他撓了撓頭，“什麽情況？”
“哎，我怎麽沒這麽好的運氣......”
***
“嘭”的一聲，明沨将客房的門重重關上。
一一茫然地看向他，“明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明沨的臉上沒有笑意，他已經冷靜下來了，足夠冷靜之後，他便考慮到了更多的事情，是，他很思念她，當她真正出現的那一刻，他很激動，恨不得能将她擁入懷中，但是，他不能讓她留下，這是個是非之地！他臉色沉下來，對她道：“一一，你不該來的！”
“為什麽？”一一疑惑道。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你都聽說過了，這裏非常的危險，兇手藏身在暗處，什麽時候會行動我都不清楚，我不想你卷入這些風波中！”他望着一一，輕嘆一聲道：“現在江湖風浪疊起，你實在不該冒着危險過來，藥谷，才是你真正應該去的地方！”
“你想趕我走？”一一有些怒色。
“一一！”明沨緊緊抓住她的雙肩，“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你擔心我，難道我便不擔心你嗎？”她望着明沨，眼裏萬分堅定，“明大哥，若是你出了什麽事情，讓我怎麽辦？沒有你，我怎麽活下去？”
“一一，你這是何必？”聽她說出這樣的話，明沨心都軟了。
“明大哥，讓我陪着你......”一一說着，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倚在他的胸前。
在雪谷時彼此依靠的溫度，是他這一輩子無法忘卻的記憶，如今，這個擁抱又讓他徹底回味了過去，他的心一顫，腦中變得空白了，他下意識用力攬住了她，以至于彼此的呼吸聲都那麽清晰，他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好半天，他才勉強克制住了自己，只輕輕在她的額頭親了一口。
“好，那就留下吧......”
他撫摸着她柔軟的頭發，閉着眼，感受着心頭翻湧的熾烈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