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天邊隐去最後一抹晚霞,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李知前回到住處,按門鈴沒有人應答,打開門推門進入,室內冷寂,漆黑一片,只有幾個顯示燈的紅光在黑夜中有些刺目, 還有吊燈開關按鍵隐隐泛着綠光。

他以為自己回來早了,開燈坐下, 靠沙發等了會兒。

這半天并未睡着,把白天的情景回憶了一遍, 慢慢睜開眼, 眉頭皺上去。

摸出來手機打了過去,依舊是響一聲就被自動挂斷。

他低咒了幾句, 怒極反笑, 心下只覺得她有幾分好笑, 還真沒遇見過這樣的女人。

起身站起來回卧室,不急不躁洗了個澡,晚飯未吃, 這會兒才覺出餓來,打開冰箱翻找了一下,她走了以後沒人填補,除了兩個生雞蛋之外,沒有別得可以裹腹的東西。

他皺着眉“啧”了兩聲, 掂起來生雞蛋聞了聞又放下,廚房裏也收拾的很利索,一切規整幹淨。冷鍋冷碗,沒有一絲熱氣。

打電話給附近最近的酒店,點了兩個菜送過來,他随便吃了兩口,味道名不副其實,沒什麽意趣,酒櫃裏擺了許多紅酒,白酒也有不少,他選了半天,又拐到餐廳從冰箱裏翻出來一灌啤酒,打開以後,一飲子下去半罐。

解了渴,心裏通暢舒爽。

昨兒在醫院守了一夜未眠,早晨醫生說無礙以後才松了口氣,合計着明天出院,請醫生到家裏來打針,畢竟醫院裏條件不好,不适合久待。

在酒精的刺激下,回卧室倒頭便睡着了,白天的事情仿佛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心情。

半夜忽然醒轉,看了眼時間,還以為多晚,原來還不到十二點,他出去轉悠了一圈,廚房看了,衛生間看了,就連隔壁的客卧也推開門打開燈瞅了一眼,板着臉一聲不吭躺下,盯了會兒天花板,前因後果默默推敲了一番。

摸出來手機語氣不善說:“劉助,你想辦法打個電話,問姓簡的什麽意思,怎麽還不回來,夜不歸宿還是怎麽?我這可沒那麽随便。”

那邊問了一句,他眉宇一皺,反問:“你說哪個姓簡的?”

挂上電話沒多久,老劉的電話追了過來,小心翼翼說:“她說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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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不回去了?”

老劉幹笑了兩聲,解釋道:“……就是不回你那了。”

“她什麽意思?你們打電話都說什麽了?怎麽說的?重複給我聽聽。”

“我打不通,就借手機打了過去,起一個沒接,又打了一個才接了,我剛問了一句,她就說以後不回去了,讓我別打了,太晚家人都睡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又扣了。”

李知前沉着臉不說話,閉了閉眼,心下一橫,生硬道:“你再給她傳個話,問東西還要不要了,在我這擱着礙眼!”

他說完挂斷手機扔到一旁,掏出煙盒抽出來一根點燃,深吸了一口,夾在指尖任香煙往上燃。

也就是半根煙的功夫,老劉又回過來電話,原話傳給他:“她說東西不要了,全處置了吧。”

“處置?我怎麽處置?盡是不值錢的東西。”他反問他,似有些火氣無處發洩,只等着看誰觸黴頭。

老劉有些無辜,低聲補了句: “我聽那個意思,好像是讓直接扔了,要不……扔了?”

剛說完電話就被掐斷了,他拿到眼前看了看,忍不住抱怨:“這還正說着,怎麽就挂了,也太沒禮貌了。”

身旁的人被吵得不安寧,翻身蒙上頭,嘆氣說:“有完沒完啊,大半夜不讓人睡覺,還讓不讓睡了……明天還要上班!”

“睡,馬上就睡。”老劉忙回了一句,把她的手機放回去,躺下。

……

李知前早晨到醫院,李知悅剛起,還沒來得及洗刷,看見他過來這麽早,忍不住問了句:“怎麽來這麽快?”

“下午不是出院,早點過來收拾收拾。”

他站了站,看見病房角落裏又堆放了幾箱子禮品,随口問到:“這又是誰送過來的?”

李知悅恍然想起,便說:“昨天你公司有急事回去了以後,又來了兩撥看媽媽的人,也不知道消息怎麽這麽靈通,他們說是你朋友,有個叫張政,還有個好像姓齊,同行的喚他齊總。”

李知前點了個頭,“哦,我知道是誰了。”

他随手提出來三四箱,看似有些不經意,但挑得全是上得了臺面的東西。

阿姨在家裏煮了補湯送過來,他湊着喝了一碗。

視線往禮品箱打量了一眼,對李母說:“剛聽說我一個生意上認識的朋友,媽媽住院了,病房就跟咱們一個樓層。”

“什麽朋友?那你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她自然建議。

“關系還行,不過她也沒過來看看你,我去不去都行吧。”

“人家大概不知道,我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病……”說到這裏看了李知悅一眼,到現在也不願意搭理她。

“那行,我去他們病房看看吧,”李知前擦了擦手,“我去下面買兩箱水果去。”

“買什麽啊,這裏不是有現成的,你朋友送的肯定比樓下小超市賣的好吧?”

李知前笑了下,只問:“合适嗎?送你的補品。”

“有什麽不合适,反正也都是放着吃用不完,我們家從來不斷這種東西。”

李知前聞言,沉吟了會兒說:“那我随便提兩箱吧。”

“挑幾箱好點的,多結交個朋友是好事,禮帶多點總不會有錯。”

“不用,沒那麽多講究。”拿四箱未免有點嚣張,李知前故意提了三箱便要走,李母一看,阻攔住他,“送禮要送雙,送單不吉利,再加一盒糕點湊數吧。”

阿姨刷完東西回來,瞧見他要帶這麽多,臉上有些疑惑,說到:“看個病人需要帶這麽多?”

李知前沒說話,李母就跟着解釋上:“生意上的夥伴肯定都是見過世面的人,東西帶少了人家看不入眼,還顯得咱們小氣不夠大方。”

李知前忍着笑點了點頭,恭維李母說:“您說的對,就是這麽個理兒,要麽不過去探望,要麽就有誠意。你看昨兒我那兩個姑姑家的兒子,兩人就提了籃子水果,還有兩個禮品盒子包裝的怪精致,不是蘋果就是梨,都帶得什麽啊……去年開我的車喝醉酒給撞了,還得讓我找人了事,事後一個意思的話也沒有……”

李母自然記得這件事,聽他頭一次抱怨,忍不住說:“不喜歡以後就別幫襯,反正以後也是遠親,沒了你姑姑也走動的不多。”

李知前說罷就走出病房,沒再多言。

這一層統共也沒幾個病房有人,他一路尋過去,大多都是敞着門的,摸索了一遍也沒找到簡兮的身影。

這趟過去就是為了堵她人的,人不在肯定不能白送過去東西。

他腳下打了個頓,從走廊盡頭回來才在一間三人床的病房裏看到她消瘦的背影,披散着及腰的長發,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大衣。

今天零零星星一直下雨,外頭的氣溫回降,穿得都比往常多,可能她又瘦了,顯得單薄。

李知前敲了敲門,大步進來。

簡兮正背對着他說話,來不及收住笑,便含着回過身,看見他走進來,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就像見了瘟神。

氣氛有幾秒鐘的尴尬。

簡母往上坐了坐,有些找不清楚狀況,指了指他,遲疑到:“哎……你找誰?”

付明昊把手裏的水杯遞給簡母,看了眼李知前,覺出不對,反應靈敏,立刻就去看簡兮。

聽她道:“這是我……同事。”

李知前挑了挑眉,也沒計較。

簡母往他手上瞧了一眼,立馬想到是在公司跟她公事的同事,聽聞自己生病住院不過來瞧一趟不好,所以才提着東西來了,忙客氣招呼:“來就來,還帶什麽東西啊。”

李知前聞言笑了下,意味深長說:“應該的。”

他手裏東西遞過來,簡兮低着頭接了放地上,手有些顫抖,被他弄得措手不及,更何況付明昊在這裏,她腦子立時炸了,空白一片,不知所措。

簡母手腳不方便,簡兮也沒動作,只好推了推她,點着下巴笑說:“趕緊給客人看茶啊,愣什麽愣。”

簡兮剛要去倒水,付明昊已經快了一步,端着水送過來,“喝水。”

李知前笑看了他一下,付明昊極有眼色地拉了把椅子,請他坐下。

李知前這時就聽簡母說:“明昊你別忙了,趕緊坐下歇一歇,我轉院後這兩天總是來回跑,累得夠嗆吧?”

“沒有,阿姨,良良照顧不過來,我應該的。”

簡母對他們兩個說:“我們家良良有時候就是沒眼色,看,你們來了連杯水都不知道倒,”

說到這裏看了簡兮一眼,“不給明昊倒水也就罷了,他不生份,怎麽同事來了也不招呼?沒禮貌。”

李知前一聽就覺出不對,結合簡兮灰白的臉色,立馬就猜測出,他低頭呷了口水,也不跟付明昊客套,直接問:“還不知道你是?”

簡母看了簡兮一眼,抿嘴笑笑。

付明昊說:“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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