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越看着眼前的無涯真人，對方是個白發道人，豐神軒舉，目如急電，凝視他時，只覺得似有雷霆震響，沖天劍氣而來。
這其實是無涯真人凝結的法相。
到了元嬰期，修者便可以修煉出身外法相，此法相乃是元嬰所化，有滔天法力，自身即便不動，法相也可脫離身體，出外傷敵。
所以大部分元嬰真人的真身一般在洞府修煉，很少出動，都是憑借法相移動，這也是顧越并不擔心無涯真人看出什麽的原因。
不過見無涯真人注視着自己久久不語，顧越還是有些心慌。
他強行讓自己目不斜視，即便再好奇，也不去打量旁邊的主角攻受。
不過顧越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到底是哪裏呢？
眼下顧越也沒時間多想，他只想打破此刻的尴尬。
于是顧越擡頭一看天色，發現不知何時，天空中已是燦燦金光，想來是祥雲消散之後，霞光映天的原因。
修真界的天氣本就不能以常理來推斷，顧越也不以為意，只朝着無涯真人輕輕道：“師父，越兒有負師父期望，讓師父久等了。”
這在書中，也是顧越的一句臺詞。
畢竟顧越閉關了整整八年的時間才出關，八年還是很長的，對于普通的凡人來說，八年代表着人生的一個階段，足夠讓一個總角孩童來到青春少年，後來容顏瞬老也只需要八年。
但在修真界裏，八年只是彈指一揮，對于結丹期來說更不值一提，顧越用了八年的時間突破結丹期，也算是萬中無一了。然而他偏偏處在一本小說，裏面還有男主攻受。
顧越出關的時候，尹離已經入了門派整整有三年了。在問劍峰根基漸漸穩固，以尹離的手段，很快得到了不少人的信服，也一舉成為問劍峰最得力的弟子。
因此顧越确實消失在衆人的視野裏太久了，也讓他的師父無涯真人久等了。
顧越說完之後，發現無涯真人的目光有些許變化，依然是沉默中，又隐隐複雜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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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無涯真人欣慰地長嘆一聲道：“越兒，你實在是讓我驕傲，此次你結丹，我竟也看不透你的品相了。”
此話一出，頓時引得衆人陣陣嘩然，剛才他們就懷疑顧越是書中才有的記載丹成一品，無涯真人的話便證明了這一點。
據說一品金丹和其他品相的金丹完全不同，沒有任何的規律可言。
大師兄原來真的凝結出了傳說中的一品金丹嗎？這要是傳出去，整個修真界都會為此瘋狂！他們今日所見的金色祥雲将成為修真界歷史，無人不為自己身處此時而慶幸萬分。
顧越聞言，也愣住了。
為什麽無涯真人看不清楚他的結丹品相，在書中，原身凝結的是二品金丹，确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過兩年後，尹離便用魔教秘法凝結了傳說中的一品金丹。
但此時，顧越也不好多問，只是悄悄用靈識內視紫府，他能夠感知到自己丹田內有一顆極為澄澈，通體明淨，就像琉璃般的金丹。
也不知道其他人的金丹是什麽樣子，又有什麽區別？顧越不清楚，也就不再多想。
無涯真人接着說道：“這是為師前幾日在開山大會上新收的弟子，叫做尹離，他資質不錯，為人靈敏，正好與你互補。為師本以為你出關還要一段時日，現下也好，再過幾個月，便是九峰大比，你二人也可守望相助。”
面對一直愛重，剛結成金丹的弟子顧越，無涯真人難得話多，說了自己收下尹離的原因。
原來每隔十年，九峰都會讓各自弟子同臺争鬥，重新變更排名，以此來定資源的分配，當然其他的好處也不少。
之前顧越也參加過築基期的弟子大比，當時他還是築基初期，但率領問劍峰排在了前三名。
而無涯真人雖自身實力強悍，不過他并無道侶，也無宗族，門下僅有顧越一個真傳弟子，之前顧越一直閉關不出，總要有人支起場面，所以才收下第二個弟子。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修仙并不是真的就逍遙自由，想要問得大道，法侶財地缺一不可。沒有宗族便要有同門道友幫襯些，別的不說，若是真的勢單力孤，那麽消息就會閉塞很多。
大宗門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背後有勢力作為倚靠，還有許多世間難尋的資源和功法，只要天資夠好，在裏面擠出頭來，比在其他地方修煉無論是根基還是進益都要好上幾分。
而弊端也很明顯，宗門裏人才輩出，每座峰都想壓下別人一頭，取到比別人更多的資源，因此競争也格外激烈。
無涯真人雖一心潛修，但他到底是一峰之主，還是要為問劍峰考慮，而顧越與他是一脈相承，天資又那樣不凡，此次結丹又不知道要閉關多久，眼看九峰大會即将來臨，因此才有收徒之意。
恰好尹離出現，想要拜在他門下，當日開山大會，無涯真人也在旁觀察，見其處事殺伐果斷，張弛有度，至于天資還在其次了。
原本此事無涯真人并無解釋的打算，可見到顧越明明凝結出千百年無一例的一品金丹，卻毫無任何得色，仍然是無悲無喜的模樣。
實在是讓人有些不放心。
雖說無涯真人一向知道顧越一心撲在劍道上，性子沉穩持重，但還是擔心顧越多想，畢竟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弟子，無涯真人對顧越實則是很上心的，只是他慣常不喜流露情緒罷了。
而聽到無涯真人的話，尹離心情陰晴不定，他還沒從顧越出關的陣勢回過神來，就被對方凝結出一品金丹的事情給震住了。
一品金丹！竟有此事？
尹離原本以為這世上只有自己知道如何凝結一品金丹，昔日他還是魔尊的時候找到的魔界秘藏裏才有的記載。
而且此法極難，畢竟運占三分的那點運氣不是可以輕易補足的，若不是他恰好得到了氣運石珠，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原本尹離打算以後凝結金丹的時候，就用此秘法。
沒想到顧越竟然一出關便是丹成一品，且好像水到渠成，毫不費力的模樣！
尹離不信，難道真有什麽天命站在他那邊嗎？至于聽到無涯真人說他天資不錯這種話語，尹離勉強能接受了，雖然從前，旁人都說他是資質絕佳，不過在顧越的面前，尹離也覺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尹離壓下心頭的萬般思緒，露出恭謹的微笑，依言道：“尹離見過大師兄。”
顧越這才将目光掃向尹離，看着眼前的藍衣少年，結合剛才無涯真人的話語，顧越終于知道哪裏不對了。
他好像比書中出關的日子早了那麽幾年……
顧越迷茫了，這時他想起剛才自己醒來的時候，确實感覺到原身處在壓制修為的階段，他當時沒想那麽多，直接突破了結丹境界，但如何結丹他是一竅不通，胡亂施為罷了，之後他再次睜開眼睛便成了現在這樣。
所以說，他現在的金丹是有問題的，難怪無涯真人說看不清他如今的金丹品相。但想來自己根本不懂修仙，能結出什麽金丹呢？
雖說難以解釋，但和自己想要低調的原則相符，顧越一時也說不清到底是好與不好，不過要讓他苦坐上數年的時間，顧越也不願意。
只是顧越想好的打算落空了，他原本準備一出關便去雲游四海，等風頭過去再回宗門，可現在倒好，趕上了九峰大比，這九峰大比在原書也是極重要一個劇情點，專門為主角攻立威的。
可想而知，這九峰大比絕不輕松。
這時尹離見顧越那雙清淩淩的眼睛掃了過來，但他好像洞察了什麽一般，目光仿佛能夠穿過自己，接着投在別處。
尹離心中越發警惕起來，他自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偏偏自己那氣運石珠雖然好用，但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每次使用後之後，石珠就會失去靈氣。
如果觀測無涯真人這樣的大氣運之人，石珠還需要溫養的更久。
這枚石珠的來歷也十分離奇，前世自己得了此物試了百般秘法都沒能找到竅門，但此物既然是從那處取來絕不會無用，因此尹離一直将它随身攜帶。
直到他重生後，見這石珠竟跟随着自己一起方才确定無疑。
開始的幾年石珠一直保持灰撲撲的模樣，也無人注意，直到後來，尹離才發現其中的一二妙用，至于其他還待日後發掘。
但光憑借石珠可以觀人氣運這一點，尹離便得到了諸多好處。
只是上次他用氣運石珠看無涯真人，因為無涯真人有大氣運在身，石珠難以承受，又要溫養一段時日了。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的容扶景終于找到時機，他期期艾艾地開口道：“恭喜師兄……”
下一刻，顧越便回過神來，他依舊沒什麽情緒，不見絲毫喜悅之色，只略一點頭，接着朝無涯真人道：“徒兒自當為師父分憂。”
說出這話時，顧越心頭籠罩着一層濃重的愁緒，這抹愁緒體現在他的眉目中，如春雲掩映，秋水揚波，讓人心神迷醉的同時，更欽佩于他超脫拔俗的風采。
直到顧越離開，衆人站在原地看着他遙遙若高山的背影，容扶景也喃喃道：“師兄果真非凡.....”
此話一出，旁邊的尹離深以為然、滿心戒備地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