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顧越只好先暫且答應下來。

左右他現在無事, 不如就參加完宴席再說,何況顧越還準備打探一番這海上的事情,又有誰能夠比趙江海更清楚。

修行不計歲月, 這宴會同樣如此。

酒過三巡, 又過了三日, 壽宴上仍然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期間,沒有人再過來詢問顧越姓名身份, 正合顧越心意, 畢竟現在顧越并不希望有人打擾。

顧越低頭看着膝上的小崽崽不禁一笑。

小崽崽自從這一醉後便迷迷糊糊睡得昏天黑地, 四腳朝天地躺着, 渾身黑白色的茸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可以聽到很輕的呼嚕聲傳來, 好像是在打鼾。

顧越心中愉悅, 忍不住伸手輕輕搔了搔它柔軟的小肚子, 看着小崽崽全然沒有一點防備的樣子,更是喜愛不已。

這世間逍遙也不過如此。

就在這時, 忽聽外界一陣地動山搖,海浪呼嘯, 風波驟急,仿佛剎那間有什麽驚天偉力,重重撞擊了一下此島。

接着天邊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猖狂大笑道:“趙江海,我大發善心放你過了幾日大壽,你還不快滾出來謝我?”

聽到這毫不客氣的話語,趙江海臉色含怒, 聲音卻很沉靜地對衆人道:“大家不必驚慌, 這是我仇家張天昊又來尋我麻煩, 這島上有護山大陣, 他一時也奈何不了,只是弄些風浪罷了。”

聞言,大家都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紛紛點頭。

原來趙江海和張天昊的仇怨早已不是什麽秘密,兩人的梁子還要從兩百年前說起。

趙江海作為江山閣的幫主,一手将江山閣建立成如今這個地步,将東西十三島乃至于周圍不少海島都歸在江山閣範圍內,期間艱辛坎坷不必多提。

而這從前許多海島要麽無人所屬,要麽是其他駁雜的勢力,因此不少修士在海島上行事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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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江海建立江山閣後,給所屬的海島定下規矩,島民可以通過繁殖海靈貝來謀生,江山閣則有義務幫島民驅趕海獸,同時有固定的商船運輸物資。

趙江海還要求商船的修士不得強制島上的居民交易,外來的修士也是如此。

而兩百年前,當時一個北海派的弟子從一島上經過,正好遇到一個萬年海靈貝出世。

要知道海靈貝的靈珠精純無比,遠非普通靈石可比,何況這萬年海靈貝出産的靈珠更是有價無市。

而北海派屬于海上北域的範圍,根基深厚,加上門中還有一位修行到了化神期初期的宗主坐鎮,除了龍宮之主以外,誰都不放在眼裏。

因此北海派平時行事就極為霸道,這弟子也是如此,他又很少來這東西十三島,自然不知道這新成立的江山閣,因此對着修士和凡人之間的法規更是不以為然。

這弟子發現這萬年海靈貝便定要買下此物,可那島民嫌他定價太低,不願意賣給他。

這弟子平日哪裏遇到過這種事情,頓時惱羞成怒,就要強搶。

恰好當時趙江海經過此處,趙江海也是剛成立江山閣不久,并不像如今這般處事圓滑。見到嚴規之下還有人敢行這等行事自然不快,他上前警告後,卻不想這弟子更加态度猖狂。

趙江海便殺雞儆猴,沒有給對方再求饒的機會,直接一了百了。

然而這弟子真實身份其實大有來頭,乃是北海派一個元嬰真人張天昊的唯一真傳弟子。

張天昊對他十分看重,還給他一個可以定位的護身靈符,只是這弟子還來不及使用,就被趙江海殺死了。

不過這靈符效果極佳,他一死,靈符也有震動,于是此事立刻便被張天昊得知。

張天昊大怒前來尋仇,好在趙江海當年同樣是元嬰中期,兩人鬥的不相上下,後來,兩人又幾乎同時升到了元嬰後期,張天昊又來尋仇,如此往複,幾乎每隔十幾年便來一趟。

只是如今趙江海越發不敵,張天昊背後畢竟是北海派作為支撐,無論是修行功法還是資源都好上許多。

而趙江海還有一個江山閣要操心,兩人鬥法必然要牽連無數,這也成了趙江海的累贅。

到了現在,趙江海是能避就避,萬不想再起争端,畢竟上一次他壽宴的時候,張天昊就連找茬,差點覆滅了一個副島。

所以張江海才想去找海外的俊傑來解決,只因為龍宮之主有規定,這海上勢力之間不能随意相鬥。

因此北海派并不會管此事,而且張天昊為了找茬,表面上還脫離了北海派,趙江海也更拿他沒有辦法了。

不過趙江海心頭暗自訝異,因為上一次張天昊來尋仇,還未曾如此大張旗鼓,而是悄悄潛伏,破壞他的副島打了趙江海一個措手不及。

今日張天昊好像有什麽依仗一樣,竟大搖大擺地上前來,莫非他的功法又有什麽進益了?

不對,趙江海搖搖頭,他和張天昊相鬥了兩百年,對此人再了解不過。

張天昊看起來行事張狂,實際上粗中有細,頗有手段,否則趙江海也不會越來越落于下風了。

好在這海上化神期的修士寥寥無幾,只因為化神期的修士極其可怕,已經掌握了一絲空間之力,這絕非普通修者可以領悟的。而這化神期如何突破更是無人得知,即便趙江海如今已是元嬰期後期,但他對化神期毫無頭緒,一點模糊中的感應都沒有。

可見他今生修到元嬰期已經到頭,再享幾百年壽元已是幸事。

至于張天昊,以趙江海的觀察,此人有生之年也很難晉升,畢竟他懷揣執念,時時來尋仇,怎麽可能專心修行呢?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趙江海只怕他和張天昊的仇怨要不死不休了。

哎,此次對方又不知想出什麽招數來?

見趙江海沒有回應,張天昊再次咤喝道:“怎麽,趙江海你還在裝死嗎?非要我這次毀了你的江山閣?”

随着他的聲音傳來,一聲巨震再次從衆人的身下響起,只見桌上立刻杯盤搖晃,酒翻茶覆。

顧越眉心微微皺起,目光一片冷寒,護住懷中仍然熟睡的小崽崽站了起來。

而趙江海臉上亦有怒色,頓時回頭對衆人說道:“此人非逼我露面,否則不得安生,等會發生何事都與諸位無關,諸位若想留下也可,若離開,趙某也絕無怨言。”

說罷,趙江海一展滾滾法相,化為一道靈光往天際而去。

衆多壽宴賓客互相對看一眼,這張天昊他們得罪不得,但他們又是趙江海的朋友,自然也不想離開,心想着有沒有其他方法緩和一下幹戈。

就在這時,只見一道白衣人影,墨發烏垂,錦繡銀緞,衣袖飄然,他根本不曾猶豫,直接一步踏上雲空。

只見天邊正有一個黑面道人,此道人一尊極為深厚的元嬰法相臨空,舉手投足都有莫大的法力相随。

就是此等法相将周圍的海水攪動地翻騰不已,風起雲湧。

而這道人手中還持着一方玄光流轉的大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原來他剛才就是用此物來往島上一攝,張天昊心下大喜,果真是威力不凡啊!

要知道這海上許多物資缺乏,因此甚少有什麽器修、丹修之流。

更別說什麽厲害的法寶,但凡有一件玄器,也在門派上足以稱道。

作為元嬰後期的張天昊,手上也不過一件玄器罷了。

這時張天昊身旁出現了一個高冠博帶的青年,此人不是之前離開的林峰成又是誰?

原來林峰成三日前負氣離開趙江海的壽宴,他從未受過此等大辱,一走之後,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

此次他費盡這麽多功夫就是為了取得渡厄酒,可現在,要他就這樣狼狽回去,只會讓自己的随從看笑話,今後回到世家還有何人服他?

雖然是世家嫡系,但林峰成很清楚世家之內的争鬥十分激烈,若是有一天他保不住自己的位置,也會被人取代。

林峰成必須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才罷休,林峰成想起趙江海此次找他來,是為了對付他的仇家。

那麽正好,林峰成很快遇到了正往此處趕來的張天昊,兩人一拍即合,決定一起對付江山閣。

而林峰成作為世家子弟,又是元嬰初期,手上的法寶不少,便是人人夢寐以求的玄器就有三件,因此他将其中一個覆海印借給了張天昊。

這覆海印乃是家族中一個煉器長老花費了數年的心血才制成的,此印對破解陣法和禁制有奇效,說是平山開海也不為過!

因此即便這護島陣法再怎麽好用,在此印的威力下,也搖搖欲墜,撐不了多時了。

現在兩人分別有兩件玄器,而據張天昊所說,這趙江海手上也不過只有一件玄器罷了。

兩人聯合起來,便是這趙天海也無力回天,等江山閣一旦覆滅,他便要分走其中一半的資源包括那渡厄酒。

至于姓顧的那人,林峰成也早已打算好等會趁機報複,而且剛才林峰成忽然想起,對方身旁跟随的那個元嬰期修者并未看到他凝結法相,說不定此人實力很是平常......

要知道到元嬰期之間修者的實力也有極大的差別。

因為從金丹期就形成的九品的金丹差距,以至于突破元嬰時,化去丹殼之後凝結的元嬰也大不相同,有的修者法相威勢甚小,不過輕風細雨,有的修者天賦奇佳,法相高大深厚,玄妙至極。

當然傳說中還有人的法相可更天換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畢竟只是傳說罷了。

總之兩人一展法相,準備一起對付趙江海。

趙江海此時來到天際也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兩人竟然狼狽為奸在一起,這是真要毀他江山閣的根基啊!

而且趙江海并不覺得這壽宴上自己做了什麽事情,将林峰成得罪成這樣?不惜如此做......

趙江海正待要說什麽,林峰成已經冷笑連連道:“趙幫主不必開口勸說我了,我說過要你後悔當日之事,趙幫主現在可後悔嗎?”

他話音剛落,雲霭中似有耀光閃現,顧越一步登空,他周身散發着無俦威勢,猶如皎月在天讓人不敢逼視。

而他腳下踩着一道銀劍,此劍身長三尺,劍身幽光閃閃,如漫天星河纏繞。

自此劍一出,那高大數十丈的濤濤浪水忽然如定在空中,接着倒灌到島岸的海水又重新回流。

只見海面上頓時光滑如鏡,一絲風波不起,仿若時間已靜止在此刻。

衆人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四下裏萬籁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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