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江南分壇壇主看着這幾樽暗淡不已的石像, 急的團團轉,自從玄真教教主發下這石像開始以來, 要求每個分壇必須每月都要交上吸取足夠願力的石像。
換而言之, 就是有指标的。
而這些石像實際上都是玄真教所制成的秘術傀儡,此傀儡封印着祖師爺的一絲神識,因此才時而有靈動之像。
等到秘術傀儡吸取了足夠的願力之後, 他們将會把傀儡送到玄真教宗教,供祖師爺取用。
至于這秘術傀儡身上的神識是沒有和祖師爺連通的, 畢竟這秘術傀儡和祖師爺本體相隔千裏之外, 只是用來迷惑凡夫俗子, 吸取願力的物品罷了。
願力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其實願力是可以從凡人那裏能獲取的, 只要凡人對己有虔誠之心,有感恩之心, 有信仰之心, 便可從中獲取願力。
但要想凡人心甘情願地現出願力實在是太難了, 何況人多善變、忘恩、寡情,在世上,有人通過修功德的方式來積攢願力。
比如救濟災民,這些災民一開始還會感念于心,誠心祭祀,可是随着時間消逝, 看着自家安頓下來, 再無災情,轉眼就忘了此事。
或者除妖斬魔, 那些受苦的民衆一開始還會建立廟宇, 時常祭拜, 但看着和平日久,再無邪魔,就又會失去虔誠之心。
所以要想讓凡人感恩實在是太難,倒不如讓他們懷揣信仰。
不過大夏皇朝已有國教明宗,而且還有無數其他的教宗,憑什麽讓凡人信仰你呢?
玄真教這個秘術傀儡,既可以顯靈,又可以攝魂,因此凡人才會信以為真,現出願力,當然這種收取願力并非取自正道,只是一般修者根本看不出來罷了。
所以玄真教還需要收納許多精通講道的修士,從中挑選值得信任的人,讓他們來用傀儡收攏願力。
當然一個教派的興起,錢財和資源是少不了的,所以大部分人首先選擇收納的都是當地的富家子弟,和官員公子。
這樣做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但只要有人相信,很快玄真教的名氣和威望就會在當地迅速建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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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的做法在每個分壇裏都是一樣的。
這時看到江南分壇已經形成的願力傀儡,竟然都同時黯淡了。
壇主實在是想不明白,竟有人能夠反向吸收願力不成?
莫非是佛修來到了此地?
可是就算是佛修,也不可能有恐怖的力量吧!否則這大夏皇朝到處都是佛宗了!
總之,壇主現在應該做的是立刻上報,但很快壇主又猶豫了。
玄真教法規酷嚴,在沒弄清楚情況之前,上報定會被以為是推诿之詞,而且沒有完成這個月的任務,即使有理由,也會受到教規的懲罰。
倒不如先弄清楚到底是何人在興風作浪!
顧越沒想到他只是想再看一看石像,然而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姬宇抱着石像就想跑。
顧越愣住了,他還沒搞清楚這石像的秘密,自然不能讓姬宇離開。
而這時就連那些世家公子也堵在門口,他們雖然是一介凡人,但偏偏這裏是大夏皇朝。
這些人捧着他時,姬宇可以擺譜,可是當他們翻臉的時候,姬宇卻不敢得罪、傷害他們,否則他日後也不敢在這大夏皇朝行走。
何況現在姬宇的腦海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他萬萬想不到,他一直虔誠信奉的祖師爺,竟然在剛才顯靈的時候,說出那種話語!
比起其他人來說,姬宇才是受到打擊最大的!
見姬宇束手就擒,顧越也省卻許多功夫。
顧越走到姬宇的面前,伸手想去再看看那石像。
只見那石像果真活了過來,不僅瑟瑟發抖,甚至還驚恐地大叫起來:“你不要過來啊!”
顧越愣住了,他原本以為這石像真是某個邪魔的化身之一,可看樣子應該不至于如此。
顧越于是站定,詢問道:“我可以不過來,不過你要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還可以這樣審問這種顯靈之物?
那些富家公子哪裏能夠想象,在他們眼中,修真者都是高高在上的,但凡有點什麽靈丹妙藥,殘存法器,到了這凡俗界,大家都争相搶購。
而這玄真教因為有顯靈石像也被不少人追捧,之前不僅是姬宇,還有玄真教的其他教徒也在江南收納了不少俗家弟子。
大家如今像是看樂子一樣,立刻一傳十十傳百,叫這附近對這玄真教有所了解,甚至如今信奉玄真教的人前來觀看。
很快這畫舫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只見最高處站着一個白衣人影,他衣袂飄飄,懷抱着一只黑白相間的毛絨團子,容顏俊美,目如朗星,隔着重重人海,似在雲端一般。
而他面前那神情灰敗的道人不正是前段時間十分有名的姬宇,姬道長嗎?
還有那樽石像,竟然像人一樣,能夠開口說話,這怎麽不讓廣大民衆為之驚奇不已。
顧越徐徐問道:“你真身是什麽?”
那石像不敢目視他,只低眉搭眼地說道:“玄真教通玄上人。”
這話一出,就是姬宇也感覺到絕望不已,他們玄真教的祖師爺竟在此人的面前都害怕成這個樣子,他還能逃出去嗎?
然而顧越卻搖搖頭道:“你不是。”
顧越很清楚地感知到這石像雖有一道詭異的氣息,但絕不可能是某人的化身。
畢竟據顧越所知,能被稱為上人的,至少也是化神期初期的修者,并且要極有資歷,就像靈犀上人一樣,這樣的修者,即便是一個化身,也不可能這幅樣子。
這合理嗎?
聽到顧越的話語,石像也出現了一絲迷茫:“我就是他啊......”
不過,那石像想了一下顧越的話,又搖搖頭道:“我是很多個他之一。”
顧越卻還是否認道:“不,你不是他,你想想,你一直被困在這石像裏,能随意回到他本體嗎?”
那石像喃喃道:“不能,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原來我不是他。”
這樣的認知讓石像很難接受,如果它體內的意識并非一個人,也難以回到本體,那麽它又該何從何去呢?
顧越卻對這個答案依舊不滿意,他搖搖頭開口道:“可是他一定有辦法見到你,你知道他什麽時候願意見你呢?”
石像這才恍然大悟地開口道:“當更多的人參拜我,供奉我,信仰我......”
顧越大致明白了,哎,原來就是一個傳教的工具,信仰果然是最不靠譜的東西。
其實顧越也搞不懂,在這個一點都不科學的修真世界,為什麽還要搞什麽教派的信仰,畢竟人人都會一點法術嘛,這很容易被戳穿的。
顧越興致索然,正要打算離去,就在這時,那石像忽然淚流滿面道:“若不是您今日替我解惑,我将永遠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麽。”
接着那石像睜開眼,注視着顧越,竟又露出一個笑意,化作星光碎屑而去。
就連小崽崽也好奇地探出頭,伸出爪爪摸了摸。
而這時江岸邊,無數民衆怔怔地看着這一幕,只見那人站在高處,周身似無邊雲海湧動,眉目璀璨,奪目生輝。
原來那石像之所以不敢看顧越一眼,正是因為顧越的存在打破了它們的認知。
這世上還有一種信仰,并非是宗教,也并非是道派,而是一種精神的信念!
顧越就給人一種這樣的信念,他有天地清氣,又有出塵仙氣,還有浩然正氣。
只要見過他的,無人不覺得他非凡絕世,與衆不同。
這些只是有一道神識的傀儡,又怎麽能夠與他相争這其中的願力呢?
衆人都真心實意地在心裏感嘆着,并且在此刻形成了一種微弱的精神信仰。
這種信仰會讓本來就身負功德光環的顧越在他們眼中光芒越來越盛,當然顧越是不知道的。
顧越見眼下的事情已經解決,正要離開此地,就看到姬宇忽然認真虔誠地向顧越深深拜下道:“弟子以前學玄法讀萬書,誤以為玄真教所說的就是道,還請尊者教我何為真正的道。”
顧越沉吟片刻開口:“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意思就是道這種東西,根本就說不清楚,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一旦說出來,這就不是真正的道了,畢竟顧越也根本不懂啊。
随着話音落下,顧越身上再一次凝聚第三道功德光環,此光上可溝通天地,下可同浴萬民。
此乃教化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