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綻百出
蕭然讓盧圓圓的室友來指認錄像中背盧圓圓去校醫院的女生,但所有人都說沒見過這樣的人。這個女生個子挺高,穿了件黑色的長風衣,留着一頭黑色的中長發,在9點40分的時候從大門外進入宿舍,十來分鐘後,她就背着盧圓圓出去了。
從校醫院調的錄像中也發現了這個女生,據醫生回憶,盧圓圓包紮好後那個女生就回去了,過了沒幾分鐘盧圓圓也一個人單獨離開了校醫院,這一點在校醫院的錄像中也有所顯示。
蕭然派人四處打聽這個女生,雖然她比盧圓圓先離開校醫院,但留在宿舍裏的那段時間,一定是她與盧圓圓獨處一室,盧圓圓那時受的傷可能與她有關。不過調查後發現與盧圓圓有接觸的女生中都沒有這樣的人,畢竟高個子女生還是挺少見的。
轉機出現在話劇社。蕭然找來話劇社的女生看錄像時,一個女生恰好就穿着一件黑色的長風衣,但她個子挺小,穿這麽大件衣服實在不合身,顯然這衣服并不是她自己的。蕭然問她這衣服哪來的,她說是吳斌留在活動室裏的,她出門沒帶外套就借來穿了。
頓時一個想法就出現在蕭然腦中,難道是男扮女裝?查案時蕭然見過吳斌,白白淨淨的一個小帥哥,戴個假發的話,不仔細看還真能蒙混過去。
之後蕭然提審了吳斌,找來宿舍老師和校醫院的醫生指認,宿舍老師說記不清了,但那個醫生卻認出帶盧圓圓來校醫院的人就是吳斌,他說高個子女生挺少見,留下的印象挺深,的确是這個人。
蕭然派人去吳斌的宿舍搜查,一頂黑色的中長假發被找了出來,他們便把吳斌抓到了局裏。不過吳斌當時說假發是社團的,他是偶然帶回宿舍忘了還回去,而且跟這個款式差不多的假發社團裏還有幾頂。又給他看監控錄像,吳斌也不承認那個人就是自己,說上午他都在宿舍裏給劍上漆,沒有離開過。
蕭然沒去男生宿舍那邊調監控,因為打聽到男生宿舍一樓公共衛生間的窗戶無法上鎖,好多晚歸的男生夜裏都從這裏進出宿舍,要避開攝像頭很容易。吳斌是學生,又不好下黑手逼供。要是沒有決定性證據,時間一到就只能放人。
因為吳斌提到劍,所以蕭然又讓人去把吳斌演出用過的劍找來。這下可有了重大發現,吳斌那把劍是鋼制的,上面有遺留有盧圓圓的血液成分。
“不可能,”我打斷他的話,“他那把劍雖然是鋼制的,但沒開刃啊。”
“我們找到的那把劍是開了刃的,而且刃口上有砍過硬物的痕跡。”
“哈?你的意思是說那把劍就是兇器?”我搖搖頭,“盧圓圓可是被分屍了啊,切成了好多塊呢,就算開了刃,這把劍也不可能鋸斷骨頭吧?”
蕭然點點頭,“驗屍結果顯示,分屍的工具是鋸子一類的利器,但脖子上有一處比較細的傷口,也是致命傷,劃破了大動脈和氣管。法醫認定那把劍就是造成那處傷口的兇器,但分屍用的鋸子目前還沒找到。”
“先用劍殺人,然後再換鋸子分屍?何必多此一舉。”我回過頭來問道,“對了,那你找我去幹什麽?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啊。”
“有一個疑點,”蕭然解釋道,“法醫鑒定盧圓圓的死亡時間是24日晚8-9點之間。”
“對哦,”我突然想起,“那個時候吳斌應該是和寧雪一起在大禮堂裏看節目,有不在場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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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找了那個小姑娘,她說吳斌的确差不多整晚都在大禮堂。”
“什麽叫差不多整晚?”
“中途說是去上廁所,消失了大概二十幾分鐘的樣子。時間正好是8點半左右。”
“二十幾分鐘而已啊,殺人分屍還要把屍放到聖誕樹上,怎麽可能來得及。”
“有幫手就來得及,不過這不是最大的疑點。”
“還有什麽?”
“今天下午吳斌招了。”
我不解了,“這就招了?”
就算那把劍是兇器,也并不能證明使用它的一定是吳斌本人。更何況他還有不在場證明,那個短短的二十幾分鐘也不可能成為決定性因素,就算是真兇,在這種情況下也可以完全抵死不認。
蕭然繼續說道,“他承認自己殺了盧圓圓,但問他殺人分屍和把屍體放到聖誕樹上的詳細經過時他又打死不開口了。只說自己就是兇手,盧圓圓是他殺的。”
不是不開口,是開不了口吧。
“他在招供之前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嗎?”
“幾乎沒有。”
“幾乎?”我在被蕭然的這種模棱兩可的用詞搞暈了。
“今天上午我們找到那把劍後給他看,他什麽也沒說。但到下午的時候,他突然說要看那把劍,看完後坐着發了會兒呆,然後就說人是他殺的。”
“那把劍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我們是沒看出來,這不就叫上你了嘛。”
“不止吧,”我瞄了他一眼,“就看把劍應該找話劇社道具組的人。”
“吳斌現在不願意開口說話,你是他同學,他對你态度應該不會這麽硬,而且又要用到你的特技了。”
“又拿我當警犬啊。”
“這回是測謊機。”
的确,這種情況下別說蕭然這種老手,連我個外行都聽出有問題了。這供招得也太奇怪了,問題就在那把劍上。蕭然說他們找到的劍開了刃,但24號當晚我還在大禮堂的舞臺上跟吳斌同臺演出過,那把劍好幾次砍到我身上,所以我确定它肯定是沒開刃的。要是真開了刃,我早就死了好幾回了。蕭然他們找到的那把劍肯定不是演出用的那把。
我問了蕭然,他說話劇社的活動室和吳斌的宿舍裏一共就找到這麽一把劍,其他人也說當時演出就用的這把劍。而且道具組的人告訴警察,社裏其他道具刀劍都是木制的,只有吳斌的劍是鋼制的,全社就這麽一把。因為鋼劍很重,除了練過劍術的吳斌,其他人都沒法用那把劍。
到樂嶺分局時已經是夜深,值班的沒幾個人,蕭然直接把我領進去看證物和錄像。監控錄像拍得并不是很清楚,又有長頭發擋着臉,還真看不出是吳斌,硬要說上面那人穿的風衣跟吳斌那件一樣也不能當證據,又不是全世界只此一件。校醫院醫生的證詞倒是寫得清楚,說經過仔細辨認當時的人就是吳斌。
“那件風衣和假發上面有盧圓圓的血嗎?”
當時盧圓圓頭部和腕部受傷,既然背着,可能會沾到她的血跡才對。
“一點都沒有,”蕭然說,“那個醫生說盧圓圓的傷是先經過處理的,來的時候手上包着毛巾,頭上的血也已經止住了。而且在盧圓圓的宿舍裏也沒找到吳斌的指紋。”
還真是滴水不漏啊,既然做得這麽完美,幹嘛要承認?
我又看了那把劍,那是一把有雕花的西洋劍,鋼制的,拿在手上挺沉,沒專門練過的人拿着揮兩下就覺得累,吳斌卻可以單手拿着它在臺上比劃這麽久。後來我仔細想想,我跟吳斌有兩場打鬥的戲碼,他的劍要在我身上砍幾下,但也就是做做樣子,劍尖不輕不重地剛好劃在衣服上,從來沒有誤傷過。這麽好的技術,又怎麽可能傷到盧圓圓?看來那天彩排的時候他的确是故意的。
把劍從鞘中抽出來,一下子就能感覺到劍刃不對勁。之前我看過他的劍,劍身和劍刃都是上過漆的,雖然看起來像是有刃,但其實劍鋒很鈍,砍西瓜都不一定能砍進去。
我用手指小心地摸了摸劍刃,這把的确是開了刃,十分鋒利。仔細看劍刃的前半部分,能發現一些細小的磨痕,應該就是蕭然說的砍過硬物的痕跡了吧。除了這一點以外,我仔細看了整把劍,還真看不出跟之前那把有什麽不一樣。
劍肯定有兩把,表演用的那把不知去向。這一點更加确信吳斌不是兇手,一來幹嘛非要用這玩意兒殺人?難道有什麽特殊用意?二來殺人後應該處理的是這把劍,而不是那把表演用的劍。
當然,如果吳斌腦子不正常,或者有人故意把劍換走,這就說得通了。
看完證物後我又提出想看看盧圓圓的屍體,蕭然倒是有求必應,打了個電話後,就把我帶過去了。
法醫室裏光線挺暗,蕭然一進去就把大燈打開。沙發上倒着個穿白大褂的年青人,燈亮的一瞬間暴了句粗口,拿手捂着眼睛搖搖晃晃地坐起來。蕭然介紹說他就是給盧圓圓驗屍的法醫白海雲,今天正好他值班。
白海雲看起來不超過三十歲,頭發有點長,還被睡得亂蓬蓬的。他站起來之後個頭也就跟我差不多,人挺瘦,一臉營養不良的倒黴相,藏在亂發中的眼睛像是棺材裏挖出來的東西。
聽了蕭然的吩咐,他也沒吱聲,領頭進冷凍室,把盧圓圓的屍體拖了出來。屍體被砍成了八塊,頭、軀幹、兩只手臂,兩條腿砍下後又從膝蓋處砍成兩段,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大卸八塊。就是這幾塊東西用學生床單包了起來,放到了聖誕樹頂上的大圓球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