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精神病學和心理學
蕭然說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盯着我,我承認之前我也的确有過這種舉動,不過我的目的是被正當化過的,跟這種殺人取樂的低端犯人可不同——嘛,雖然也不過是借口。
“有懷疑對象嗎?我得看看那人長什麽樣。”
蕭然從一桌子文件中找出張照片,我一看,頓時就愣住了。
“南國水鄉那個?”
“這兩人不僅是同事,還是老鄉。”
“有這麽巧?而且南國那兇手剛被抓,他倒是敢在風聲下作案啊。”
“之前他交待說,這段時間請假沒去上班,根本不知道他那同事犯事被抓了。而且這人從來不看新聞的。”
雖然聽起來奇怪,不過在現實世界中這種完全不看新聞的人也還真有。
“那麽,既然這件案子這麽清楚了,你叫我來看有什麽目的?”
蕭然扯了扯嘴角,“只是覺得你應該對這種案子很感興趣,反正我今天也閑,就找高材生來聊聊天了。”
“你閑我可不閑啊。”
看完犯人後,蕭然把我帶到他的辦公室,跟我讨論了下這兩起案子的犯罪心理。我看都快到晚上11點了,樂嶺分局裏也已經安靜了下來,估計除了值班的以外都走了,但是蕭然卻仍然沒有結束談話的意思。
“你有沒有覺得很巧?”
我盯着牆上已經指向11點整的挂鐘說,“是挺巧的……”
“我是說,最近,好像小白兔案件有關的事,又多起來了。”
的确,除了之前我有所懷疑的那兩名白裙女孩,接着出來個模仿犯,現在又是模仿犯的變态同事……這幾件案子多多少少都附着小白兔案件的影子,為什麽時隔三年之後,跟小白兔案件有關的事又開始發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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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也不打算調查,随他去吧,”我随意地說,“現在這些不過是跳梁小醜,正主還在隔岸觀火呢。”
“隔岸觀火的意思……是說等火燒起來後,正主才會有所動作嗎?”
“我說蕭大隊長,”我無奈地說,“小白兔案件之所以轟動,就是因為犯罪現場布置得比較靈異,而當時的第一發現人又是個剛好拿着相機路過的記者。現場照片流出去後網上開始傳出什麽祭祀啊秘術啊精神病變态啊的謠言,這才使這件案子傳遍全國。如果沒有記者這種特殊元素在裏面的話,這件事也就只是個熱度不超過半個月的兇殺案而已。而且之後連第二起類似的案子都沒再出現,之前媒體預言的什麽變态連環殺手也沒成真。”
“既然如此,為什麽你到現在還這麽關注呢?”
“我只是個學生而已,我關注什麽東西,你就這麽在意嗎?”
“如果你只是個學生的話。”
蕭然點了根煙,悠悠地吸了兩口,這才重新開口。
“趙天成跟我說起你,之後又帶你到好吃街陳安家,在那發現了連警察都沒注意到的屍體。到那時為止我還以為你最多只是個破案天才,跟電視上演的那些什麽數學界的心算達人,賭場裏的默牌高手一樣,不過是耍點高明的花招而已。”
“那還真是擡舉了。”我有點抽,不過我這項能力的确不好解釋,聽起來就像詐騙一樣。相比之下,蕭然能活生生背下兩百多個電話號碼,這種技能才是即現實又牛逼呢。
“後來我突然覺得你的名字有點熟,于是就去調查了一下。”
這只老狐貍,果然是去調查了。
“六年前青城有一件沒有查到兇手的綁架案,有個男孩失蹤一個月之後在天門碼頭一間舊倉庫裏被找到。警察到的時候,男孩手腳都被粗尼龍繩綁着,穿着一條白裙子,遍體鱗傷,最詭異的是全身都用顏料畫滿了圖案。”蕭然說完盯了我一眼,見我沒反應,就繼續說道,“還好人是救活了,不過有趣的是他居然失憶了。不僅是被綁架的那一個月的記憶,連自己之前的人生都忘得一幹二淨。警察查了一陣,根本無從下手,不過當時家屬表示人救回來就行,于是這案子也就被銷掉了。”
“但我現在倒是有點懷疑了,因為當時的那個受害者在時隔六年之後,還在關注着與自己的遭遇相似的案子,”蕭然對我說,“洛言,你是真的失憶了嗎?”
“你既然調查過我,我的病歷你也一定看過吧?這麽多醫生同時下的結論,還有什麽好懷疑的?”
蕭然說,“精神病學什麽的,我可是個大外行。而且據我所知,精神方面的疾病并不能百分百确診不是嗎?我記得以前聽說過一件美國的連環殺人案,兇手強奸并殺害了十幾個女人,然後假裝自己是多重人格。”
“你說的是丘陵殺手肯尼斯吧?”這種名案我們上課時可是拿來當教材用的呢,“在洛杉矶強奸并殺死十幾位女性,且證據确鑿,于是他就假裝成分離性認同障礙,也就是俗稱的多重人格。幾乎騙過了醫生,但反複診斷後發現他并不符合多重人格的主要特征,所以還是被判有罪。國外倒是經常有人耍這種精神病小花招,也有成功騙過醫生的案例。不過啊,我當時才十二歲啊隊長大人,連精神病是什麽都不知道,你覺得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就能騙得過三家醫院的多名醫生同時得出一種結論嗎?”
“普通的小孩當然不行,不過我之前就說過吧,在我看來你是天才級的。綁架案後你因為生病休學了一年,13歲上初學,15歲上高中,17歲就上大學,沒有學過刑偵學卻能在短時間內破案,還能把自己學的心理學應用在觀察嫌疑犯身上……”
這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什麽觀察嫌疑犯啊破案啊,之前的一切我都是通過人類面部表情來判斷的,只是看起來蕭然怎麽也不相信我這個類似特異功能的能力。我也懶得解釋,反正也只會越描越黑。
“所以呢?”我無奈地打了哈欠,“你覺得一個12歲的小屁孩裝失憶是要幹什麽?”
“按常理來看的話,可能是害怕兇手再次找上自己,也可以解釋為因為過度恐懼而逃避現實什麽的。但是你的話我就猜不着了,不如你來告訴我?”
“我只能告訴你,12歲之前的事我一丁點也不記得了,如果有疑問的話你可以去向當時那些醫生打聽。現在軍醫大學附屬醫院的齊浩是我的主治醫生,我可以幫你約他詳談。至于現在我為什麽對這案子依然保持興趣,有兩方面的原因,一個就是你剛才說的,因為這案子跟我當時的情況很像,所以對帶有捆綁、白裙等元素的案子都十分敏感。”
“還有呢?”
“還有就是興趣了,我對兇手十分感興趣,想知道他們為什麽殺人,怎樣殺人,殺人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麽,有什麽感覺,殺人後怎樣處理,會不會用某種方式回味殺人過程,等等問題。案件本身并不是我關注的重點,我只是想知道關于犯人的一切。你可以稱之為惡趣味,不過人總會有些愛好不是嗎,我這個愛好還算不上多特殊吧。”
“愛好是給人帶來愉悅的東西,研究兇手會給你帶來愉悅?我是不能理解你在想些什麽了,不過研究後你又想怎麽樣?像對付鄭凱那樣,去做法外制裁的正義使者?”
正義使者?季雨陽倒有可能幹這事,我就免了。
“所謂的法外制裁不過是把自己的行為正當化的借口,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因果的說法。種下因的人總有一天會收獲自己的果,有些果成熟得太慢,所以需要加點催化劑而已。”
“既然如此,你這次關注尚馨的案子又是為什麽呢?是你自己說是自殺的吧?自殺案就不存在兇手一說了。”
“這件案子裏存在着誘因,如果是單純的心理誘因使尚馨産生重症抑郁症我覺得不太可能,尚馨生産之前的病歷我也看過了,她一向身體健康,心理人格也沒什麽大問題,所以我覺得藥源性抑郁症的可能性很高。”
“藥源性抑郁症?”
“就是通過藥物引發的抑郁症。從病歷看來,應該始于生産之後。尚馨生産後身體虛弱,開始持續性服用藥物。藥源性抑郁症根據服藥時間長短和體質不同而有所差異,不過從尚馨的服藥時長來看的話應該足夠滿足藥源性抑郁症的條件了。能在她的藥裏動手腳的就只有她的老公謝濤,而且謝濤也存在動機。不過現在這案子裏還牽涉了另外兩個女人,就變得比較好玩了。”
“那你都查到些什麽了?”
“到時候你會知道的。”
蕭然嘆了口氣,“你這樣的人,為什麽不去學刑偵學,偏偏學什麽心理學。”
“你也知道我以前的經歷,從那時開始,我就對人類的內在産生了興趣。當初在精神病學和心理學之間有所猶豫,不過精神病學是要把瘋子變回正常人,而我感興趣的是一個正常人如何變成瘋子的過程,所以應用心理學比較适合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