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Destiny 22.
距離襲擊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天，綠間因為協助調查的關系，被迫暫停了所有的工作。而與高尾，自那天起再也沒有聯絡過。
一方面是為了應付媒體的各種圍追堵截實在已經精疲力盡，另一方面，他擔心如果這時候去關心高尾，會讓好不容易隐藏起高尾與這件事情的關聯性曝光。他可不希望高尾一家因為自己的關系受到那些媒體的打擾。
而協助警察的調查工作終于在今天結束了，再也不用出門去面對那些煩人的媒體了。剛從警局回來的綠間，背包随手一丢，将疲憊的身子甩進了沙發裏。
右邊肩膀在碰到沙發的軟墊時，傳來了一陣刺痛的感覺，讓綠間經不住倒吸了一口氣。他這才想起來，右肩雖然沒有收到多大的影響，依舊活動自如，只是藏在衣服底下的皮膚，有一道棍子形狀的紫紅痕跡。
最初幾天，即使只是布料不小心擦過，也會感覺到疼痛。現在雖然已經好多了，碰到的時候還是會痛。
已經躺下的綠間，小心翼翼地側過身，用手肘支撐着沙發的軟墊坐了起來，不情願地将手伸向放在茶幾上的藥油。
雖說他是學醫的，平日裏對于各式各樣的藥品都會有一定的接觸，其中味道刺鼻的不在少數，但跌打藥油的味道不管聞幾次都讓人難以接受。
“真不明白怎麽會有人喜歡這個味道……”綠間皺了皺眉眉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然後放下了裝着藥油的瓶子，解開了襯衫的扣子。
因為淤青的痕跡在後面，雖然可以照着鏡子将藥油塗抹均勻，卻很難進行按摩。綠間一邊解開襯衫的扣子，一邊郁悶地思考着解決的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奇怪，誰會在這個時候過來？難道說是圍堵在公寓門口的那些記者溜了進來嗎？
不可能，這可是赤司當初介紹給自己的房子，就是因為聽說保全工作做得很好，才會在衆多房産中選擇了這一家。不過，也不是沒有這種先例……就好像高尾那家夥，和門衛們混得很熟，經常在沒有詢問自己的情況下，就擅自讓他進入公寓了。
綠間帶着疑慮來到玄關，對答機的監視影像上顯示的不是別人，正是高尾。
綠間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高尾怎麽可能在這種時候來找自己。但再次響起的門鈴聲立刻否認了他的想法，監視影像上的高尾踮着腳尖，對着攝像頭做着鬼臉。
“小真，我知道你在裏面，剛才值班的門衛跟我說了你剛回來。”
可惡，那些家夥的工作宗旨不應該是保護住戶的安全和隐私嗎？怎麽能将自己的信息随意地透露給別人。不過……高尾好像也不算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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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間放下鏈條鎖，給高尾開了門。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高尾不好好在家待着，跑來這裏做什麽。高尾就一邊說着“打擾了”，一邊擅自從玄關的鞋櫃裏拿出了客用的布拖鞋換上。
“別擅自進……”綠間皺起了眉頭，正打算抱怨，一束康乃馨的花束就伸到了自己眼前，“這是什麽……”
為什麽突然送我花？唔……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吧，又不是玫瑰。明明是自己否認了那個念頭，綠間卻莫名地有些失落。
“小真你在說什麽呢，這是今天巨蟹座的幸運物吧？難道是我記錯了嗎……”高尾看見綠間一臉疑惑的樣子，将手中的裝着不知道什麽的環保袋放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确認晨間占蔔的內容。“果然沒錯！我路過花店就買了，因為幸運數字是9所以買了9朵。”
原來是這樣嗎……說起來，因為直到清晨都在警局的關系，錯過了晨間占蔔的時間。回來的路上又因為太累了，在出租車上睡着了，也沒有上網确認。
“謝，謝謝……”綠間為自己剛才認為這花別有深意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接過花束，微微側過身子讓出道路，讓高尾能夠順利地通過。
就在綠間低頭掩藏自己羞愧的表情時，高尾卻将臉湊了過來，“小真，你的臉色好糟，沒有我在身邊都不會好好吃飯了嗎？”
綠間快速地瞥了高尾一眼，發現他還是與平時無異的開朗表情，輕松的口吻讓人猜不透他有幾分認真。他應該是穿過了圍在公寓門口那些媒體進來的吧，即使想要忘記卻還是會被提醒而想起那天所發生的事，為什麽還能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自己這些天還在意他會不會因此辭去助理的工作，他卻像沒事人一樣，真是讓人火大。綠間不滿地哼了一聲，轉身快步回到了客廳。被他丢下的高尾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才提起放在地上的環保袋跟了上去。
“小真，我給你帶了好東西來！”高尾從環保袋裏拿出了一個保溫壺，将他放在廚房的料理臺上，随後又拿出了大小不一的便當盒，“我媽聽說我要過來，就準備了一些吃的，讓我帶過來。雖然我是想親手做給小真吃啦，但是不得不承認，我的手藝在媽媽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诶？”綠間對此感到有些驚訝，沒想到高尾的母親會親手為自己做料理。明明因為自己的關系，害得她的兒子和女兒卷入了惡性報複事件裏。那天在醫院的時候也是，完全沒有怪自己的意思，真是個好人。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綠間覺得更加慚愧了。面對高尾媽媽的料理，一時間擡不起頭來。
看見綠間頹然垂着腦袋的樣子，高尾立刻就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麽，笑着安慰道，“都說了那不是小真的錯，是我自己不知好歹闖的禍。對了，我爸還說了，讓我負起責任一輩子照顧小真……”
“哈？！”那算什麽啊……
“嘿嘿，小真震驚的表情get！”高尾用雙手比劃出相框，将綠間驚訝的臉框在其中，“開玩笑的啦，是讓我好好學習該怎麽做一個合格的助理，以更加恰當的方式保護小真，而不是憑着一時的沖動，做出一些自以為帥氣的蠢事。”
綠間有些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什麽啊，又在開玩這種玩笑。不過……這麽說的話，高尾是不會辭掉助理的工作了，太好了。
啊……終于笑了。
高尾看見綠間的表情總算放松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氣。其實這幾天他也一直感到不安，電視上的報導不僅沒有提到自己還有和美，就連這件事有幕後主使的事實也沒有提及。這也就說明綠間并沒有告發那個人。是有什麽其他的打算嗎？
從醫院出來之後，高尾馬上就想和綠間聯絡，卻被父親提醒了“綠間君現在一定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現在聯絡他只會給他添麻煩而已”。
隔天，對新聞不清不楚的報導持有疑慮的高尾，打電話向之前交換了電話號碼的黛求證。對方雖然沒有告訴他這件事的後續處理，卻說了“我的老板讓我轉告你‘你對真太郎來說很特別呢’”。
那是什麽意思？是說綠間之所以這樣處理這件事，是在顧慮自己嗎？說起來，自家門口并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圍滿了媒體，和美今天也順利地去參加柔道比賽了。
高尾最後還是決定要相信綠間，如果他不打算說，那麽自己也不會去追問。只是，三天都沒有聯絡，這對于他來說已經是忍耐的極限了。結果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就直接過來了。
“小真，你還沒吃早餐吧？味增湯還是熱的，要喝一點嗎？”高尾甩開多餘的想法，從櫥櫃中取出綠間平時用的碗筷，正打算扭開保溫瓶的蓋子，卻看見綠間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他順着綠間視線的方向望去，發現茶幾上放着一瓶蓋子擰開了一半的藥油。怪不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原來是這個啊。
诶……藥油？
高尾突然慌張地從廚房裏跑了出來，抓住綠間的肩膀，關切地問道，“小真你果然受傷了嗎？居然騙我說只是吸入了一些不礙事的藥物，腿腳沒勁而已！我也真是，在那種情況下不管你說什麽都應該要将你的衣服扒光确認一下才對！”
雖然知道高尾只是關心自己，但他卻還是覺得高尾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麽非常不得了的話。難道那個就是他的心聲嗎？
綠間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高尾也跟着逼近了一步。他認真注視着自己的眼神讓綠間覺得這種時候就算說謊也沒用。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讓高尾先将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放下。說實話，他沒有想到比自己矮了将近20公分的高尾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力氣，這樣看來只要他使出全力，想要壓制自己并不是難事。将這件事與剛才高尾說得話聯想在一起，後背竄起了一陣寒意。
在高尾放開他之後，他又一次後退了幾步才向高尾坦誠，“只是肩膀被棍子擦到，淤青了而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傷勢。倒是你不在家裏休息沒問題嗎？”
與自己相比，那天與發狂的男子歹徒扭打在一起的高尾才更有可能受傷吧。
“我沒事啊……”高尾舉起手臂，做出向綠間展示肌肉的姿勢說道，“多虧了小真幫我安排的全面檢查，才知道我有多健康，還可以再活100年呢！”
“是嗎……我看你就算到了120歲也會這麽說吧。”綠間早就從自家醫院的醫生那裏得知了檢查的結果，但聽到高尾親口說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更加放心了。看他這副有活力的樣子，說不定真的可以活到120歲也說不定。
“那麽小真你也要努力活到121歲來見證我在100年後是不是會這麽說。”
“才不要呢，為什麽我變成老頭子之後還非得和你攪在一起？”
“那是因為我會很開心啊……”
“那種事情有什麽好開心啊……”
高尾神秘地笑了笑沒有回答，從綠間身邊走過，拿起茶幾上藥油，又拍了拍沙發，“來，小真你躺在這裏，我來幫你擦藥油吧。”
看見綠間露出了“為什麽”的疑惑表情，高尾回答，“你不是傷在肩膀上嗎，自己來的話很難按摩吧？如果是淤血的話，光是把藥油擦上去，不按摩一下的話會畫上很長時間才散掉。”
“說得也是……”若是換做平時，綠間一定不會就這麽妥協讓高尾幫忙。但忙碌了幾天的他實在有些累了，已經不想再去浪費精力拒絕了。而且也是真的很讨厭藥油的味道，這不是正好嗎。
內心已經得出結論的綠間面對着高尾在沙發上坐下，然後開始解開襯衫的紐扣。高尾看到他的這一舉動突然愣住了，“诶……？”
綠間聽見他發出疑問的聲音，擡起頭歪着腦袋看着他，“怎麽了？不脫衣服的話沒法擦吧……”
“嗯……”高尾點了點頭，有些心虛的別過了頭。雖然平時有在準備室裏看他換過衣服，但今天感覺有點不妙啊……擦藥油的話就一定要碰到小真的皮膚吧，光是想想就頭腦發熱了。
在高尾努力地壓抑自己瘋狂生長的妄想期間，綠間已經解開了四顆扣子。他沒有繼續再解下去，而是扯了扯襯衫的衣袖，将有淤青痕跡的右肩暴露在空氣之中。
然後才擡頭詢問，“高尾，躺下的話會不會比較好？”
躺，躺下？是說衣衫不整的小真在我面前躺下？高尾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已經看見綠間趴在了沙發上。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趴下的時候眼鏡都被擠歪了也沒有扶正，只是半眯着眼睛休息。
看見這樣的綠間，高尾對自己的妄想産生了罪惡感。他猛地搖了搖頭，揮開邪惡的幻想，輕聲告訴綠間，“小真，我要開始倒上藥酒了哦，一開始可能會有點涼涼的，但很快就會舒服了。”
高尾話音剛落，綠間就感覺到右肩果然傳來了帶有涼意的液體觸感。高尾的手掌覆上來時，綠間的身體不自覺地變得僵硬起來。為了讓他放松肩膀，高尾一邊重複着将藥油均勻塗開的動作，一邊緩緩地移動着位置。
“小真，怎麽樣？會痛嗎？輕一點會比較好嗎？”
雖然有點痛，但高尾的手法很溫柔，而且掌心的熱度讓人很安心，綠間很快就放松了，眼睛也舒服得眯了起來。“嗯……不會，這樣剛剛好……”
高尾的按摩持續了一段時間，綠間似乎因為太過放松，疲勞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了，坦率地喃喃着真實的感受，“嗯，很舒服……”
“太好了，看來我很有當按摩師的天賦呢。”沒有注意到綠間已經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态，高尾聽到綠間的誇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随後又聽見綠間小聲說了一句“因為是高尾，所以……”，才發覺他已經睡着了。
高尾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望着綠間的後腦勺自言自語道，“小真太狡猾了，別毫無防備的在我面前說出這種話啊……”
本來還想讓他慢慢發現自己的心意，接受自己，現在完全沒有這種餘裕了……真擔心哪天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了。
高尾放下藥瓶，站了起來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在裸露出右肩的綠間身上。然後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取下綠間的眼鏡，在他的眉毛上印下了淺淺的一吻。
“太好了，今天沒有皺着眉頭。吶，小真，我在你身邊有讓你感到安心嗎……”
“嗯……”
即使是無意識的回答，高尾也覺得很開心。擡手捂住因為太過高興，以至于快要爆炸的心髒，高尾輕聲重複，“小真果然很狡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