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男亡女瘋(單元完)
華朝開元四年, 經過三年的休養生息和內部建設,燕北四十萬将士的功勳田都基本收到手了,就算出現個別的意外貪污的事也被尹羲組織的核查組緝拿斬首示衆, 平了公憤。
三屆皇家軍校進修後的中下級專業軍官補充到部隊裏,讓這支軍隊成了半近代化的軍隊。全軍上下,士氣高昂, 大有不改朝換代誓不罷休之勢。
因為華朝的書籍由走私商人販賣或傳抄到全國,因為大夏趙霆堯的黑歷史太多了, 華朝卻欣欣向榮, 人人都傳尹翔文成武德、英明神武。兩朝對峙時期, 不少人尹羲預料的“詩詞作者們”同族後人讀過詩集後就對新朝心生向往。比如二驸馬辛彬就自信是“辛棄疾”的同宗後人, 當時選擇偷渡往華朝去參加科考, 而不去大夏參加科考。
江湖上的有志之士和武學門派的高手也有往北京去謀前程,有些人考進了皇家軍校,有些沒有考上的投軍, 還有些去各府謀求當客卿。
開元四年,皇帝尹翔禦駕親征,這回是真的留了尹羲在後方監國,主要是調度糧草,維持治安, 做好配合接收新地的幹部培訓工作, 保障現有地盤的民衆的生産。
華朝大軍南下一路殺到徐州城外,勢如破竹,趙霆堯組織三十萬精銳與華朝大軍決戰。
徐州,華夏九州之一,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兵家必争之地,所謂逐鹿中原, 就是在這打。正史上劉邦與項羽在這裏決定,現代的種花在這一帶與反動派大決戰。
華朝無論是皇帝還是王仲羽都是帥才,遼王尹烈和國舅爺宇文少淩也可能為帥才,帥下猛将如雲。
尹翔又采用軍事打擊和政治攻勢相輔相成的策略,蕭馳風帶着人員去大夏大後方策/反官員,又潛入接觸大夏将帥策/反就地起義的條件。
大夏有一小半的軍隊“起義”配合華朝大軍反攻趙霆堯,對方的人才和武器本來就更先進,這還此消彼長,趙霆堯戰無不勝的神話早就不靈了。
趙霆堯早前還下旨曹家西軍進關“平叛”,被已經秘密歸降華朝的曹世捷率軍阻截。曹世捷這個原來曹家的繼承人親自陣前喊話招降父親定國公,定國公大哭一聲。
這是要他在女兒女婿和兒子家族前程中做出選擇,這種選擇是顯而易見的。
定國公選擇了後者,陣前起義易幟,歸附華朝,尹翔因為曹世捷的勸降大功,聖旨嘉獎,曹家的爵位都不變,另封曹世捷為平西侯。
定國公與平西侯父子奉命包抄大夏軍隊,趙霆堯前前後後欲突圍十次均告失敗,華朝大軍所向披靡,一有遭遇戰都是夏軍的災難。
趙霆堯率殘軍幾十騎逃到淮河,下屬催他渡河,趙霆堯因問前方是何處地界,有一個下屬說是“陰陵”地界。
趙霆堯知道那是古時項羽“迷失道”之處,渡河後一直逃去,只怕将到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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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霆堯悲泣一聲,看着還有護送他的幾十騎将士,都是他從前戰無不勝時追随的人,他終不想他們全都死了。
趙霆堯召他們到近前,表示自己不渡淮河了,讓他們向華朝軍隊投降,說着拔出劍來要自刎。
危急之下一個下屬用手拿抓住了他的劍鋒,趙霆堯泣道:“你何故阻我!”
看到下屬的手上鮮血,他勇決之氣也散了一些,于是緩了緩。
陣陣馬蹄聲傳來,忽見幾十騎當先朝他們奔來,一騎扛着一面大旗,旗上大書一個“王”字,這是一面華朝大軍的帥旗。
之前兩軍交手,趙霆堯的大軍沒有聽說華朝姓王的元帥,只知道尹翔命雍國公宇文少淩和平南侯鐘雨帶東西兩路大軍南下,而尹翔自己的中路軍在其後配合兩路主力大軍。
趙霆堯舉目看去,就見一騎紅袍大将居中,那大将已然蓄了短須,面目依稀熟悉,但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那紅袍大将朗聲道:“趙霆堯,事已至此,投降吧,讓餘下的人都活下去。皇上有令,華朝軍隊不殺俘虜。”
趙霆堯聽到這個聲音,吃了一驚,站直身來,大風吹着他淩亂的發絲,他的雙眼像是要把前方的人盯出洞來。
“原來是仲羽來了。”趙霆堯沉聲道,語氣難免更加悲凄。
王仲羽說:“趙霆堯,勝敗已定,總不能讓身邊剩下的人枉送性命吧?”
忽然,一個夏軍屬下叫道:“王将軍,你怎麽能幫着尹氏逆臣呢?”
王仲羽冷笑一聲說:“皇上天命所歸,爾等才是為天所棄。吾乃中/華/帝國平陽長公主的驸馬,官拜南征東路軍行營大總管,封平南侯。為皇上蕩平南寇、一統江山是我的責任!”
趙霆堯哈哈大笑,王仲羽道:“趙霆堯,皇上寬大為懷,早已下旨,你若降了,可封你為‘山陽公’,在封地可用帝王規制,中華以國賓之禮待你。”
趙霆堯停了笑聲,怆然道:“國賓我是當不成了。尹羲可随軍來了?”
尹羲武藝卓絕,他早領教過了,她上戰場來也不奇怪。
王仲羽道:“長安長公主在京代皇上監國。”
趙霆堯呵呵一聲,嘆道:“輔佐兄長,果然比嫁給我好。”
趙霆堯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說:“勞煩仲羽将此物交給尹羲,你告訴她,若有來生,我會去找她的。”
趙霆堯與失去光環的顧若蘭相見之後就大夢了兩套記憶,他才有點明白為何顧若蘭說的和尹羲說的完全不一樣。
一周目的趙霆堯和尹羲當過三年的恩愛夫妻,夫唱婦随,生兒育女。那時的她十分賢惠,就算會吃側妃的醋也從不會不識大體,直到她一片好心想幫與徐謙和離的顧若蘭再嫁,請她到了燕王府做客,那時顧若蘭有意勾引,他也一見傾心。顧若蘭的美貌世所罕有,仙氣籠罩,他受不住誘惑,一沾她的身後,只覺別的女人都無味許多。最終他悲劇了。
二周目的趙霆堯如尹羲所說娶了顧若蘭,納尹羲為側妃,顧若蘭“重生”而來要複仇。他比一周目還沒有腦子,像尹羲所說會做一些現在看來非常腦殘的事。最終尹羲被顧若蘭做成了人彘,尹羲被折靡成那個模樣,令他在夢中都被吓醒。
大夢兩周目之後,趙霆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愛過顧若蘭,或者他只愛自己。這一生他真正經歷的與前兩周目都不相同,他的處境讓他産生無盡的寂寞。午夜夢回也會想,如果一周目好好的和尹羲當恩愛夫妻,不去招惹顧若蘭,他會當一個好皇帝,她也會是一個賢惠的好皇後。
就算他這樣從自己的角度去幻想如果,可是尹羲也絕不會願意了。
和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愛過顧若蘭一樣,他雖然心底對尹羲又恨又憐又念又怨又愧又怕又想,對她存在欣賞,可是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愛她。
這樣複雜的感覺刻在心底,這時将要告別這個世界,他的一切都已清空,臨死前念着她。
趙霆堯拔出天子長劍,淡笑道:“仲羽師弟,我欠了你的,今日都還給你。”
王仲羽肅然道:“我王家的門楣與尊嚴不是你還我的,而是我自己争來的。”
趙霆堯哈哈一笑,說:“好一個仲羽,好一個華朝驸馬,好一個平南侯!”
趙霆堯知道王仲羽原來是他手下的大将,他可說是因為美色自斷臂膀了。
趙霆堯又道:“朕不當‘山陽公’,寧做項羽,不做漢獻帝。日後你跟別人提起我時,別說顧若蘭是我的虔姬。仲羽自己選擇娶過顧若蘭那樣的女子,也就別怪我多了樁風流韻事。今日你我恩怨了斷,請善待剩下的弟兄。”
趙霆堯說完就拔劍自刎,血花飛濺。
“皇上!”
“皇上!”
趙霆堯的屬下大聲哭嚎,跪在他周圍。
趙霆堯倒地,最後看一眼天空,緩緩閉上眼睛,不久氣絕。天空仍然這樣浩渺,習習涼風吹來,将血腥之氣吹遠吹散,一個生命的消失在這天地之間這樣不值一提,哪怕他是皇帝。
王仲羽招降殘部,命人去附近州縣尋了口好棺材,将他屍身運回去交給尹翔。
趙霆堯一死,華朝大軍更是勢如破竹,各省、州、縣一見華朝軍,無不箪食漿壺以迎王師。
尹翔禦駕親征打進大夏京城,又與前來拜見的曹家西軍回會師。
而王仲羽、宇文少淩、燕北七傑諸将一路南下,在馬上打一打仗,到了一地一城後又下馬來治郡縣。
高級将帥少不得會收到地方敬獻的一些財寶美人,但是華朝大軍軍紀還是比較嚴明的,基本沒有出現燒殺搶掠百姓的事。
王仲羽東路軍囊括江南,江南本是原來朝廷賦稅重地,需要好好消化,他帥府坐在金陵,帳下的人四處收複土地。
便有逢迎士紳送江南揚州瘦馬給王仲羽,王仲羽的一些下屬看得心動得很,可是瘦馬和當年的顧若蘭相比,遠遠不如,王仲羽只笑他們沒見識。王仲羽把瘦馬賞給了沒有娶妻的下屬當妻妾。
這事不知是誰傳出去了,有人說地方官給王仲羽送了無數美女,平陽長公主銮駕風風火火趕到揚州。
尹秋一進行轅,前後上下翻看,只有幾個相貌普通的小丫頭服侍茶水。
尹秋目露精光看着王仲羽說:“你藏得夠快的。”
王仲羽莞爾,說:“我藏什麽?銀子不都在這裏了嗎?”
“誰說是銀子?”
“哎喲,你平陽長公主大駕光臨不是找銀子是找什麽?”
尹秋冷哼一聲,說:“你少嬉皮笑臉,聽說給你送美人的江南官員都踏破門檻了。”
王仲羽拉了她坐在自己腿上,親了一口,說:“你這醋都從北京淹到揚州了。”
尹秋才說:“我也不是不讓你納妾,但是要我看過才成。”
王仲羽擺了擺手,說:“罷了,我都三十了,好好養着身體,伺候公主殿下一個也差不多了。仗都還沒有打完,江山一統後,我還想多活幾年。”
尹秋那話也是一個姿态,哪裏真願他納妾了,枕在他肩頭,抱着他的腰,說:“這是你說的,我說的我就信,你別騙我。”
王仲羽暗笑:這假大方都多少次了,就知道不能上她的當。
尹秋忽說:“那怎麽會有那傳言?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王仲羽才說:“我手下一堆光棍的校官,這美人送來,馬上成親,也解決一些麻煩。這不用聘禮的好事,過了這村沒有這個店了。”
尹秋說:“江南的事比較複雜,若不清點官倉糧食和地方賬冊,讓地方官配合好做好稅收工作,明年朝廷財政就會很艱難,畢竟地方大了。”
王仲羽拉着她說:“那有戶部操心。咱們還是操心別的。”
“別的什麽?”
“再生一個。打完仗随我回家,家裏人也高興。”
……
華朝的中路大軍占領大夏京城,大夏乾元帝趙霆堯自刎而亡的消息傳遍舊都。
尹翔禦駕親臨都城,頒布诏谕,雖然改朝換代,但與天下百姓約法三章,并且對前朝忠臣、勳貴既往不咎,如此天下歸心。
顧若蘭也知道了趙霆堯自刎的事,心中五味陳雜,進宮為妃的榮華願望成空。她現在只有老老實實過着灑掃婆子的生活。她一頭花白頭發,和中毒後失去光澤的皮膚,這讓她無法找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傍了。
……
開元八年,此時趙霆堯已死了四年了,前朝京城改叫南京了,尹翔在南京臨朝四年就回了北京。因為經過了四年的精心建造,原幽州北邊的皇城與部分敕造府邸基本建好了。
只不過是外圍還只在規劃之中,在房地産企業幹過多年的尹羲對城市的規劃遠見高過這個時代,她能調集財力物力,但也宏觀上實在太大,她也做不到像永樂朝兩年建好北京城。
尹羲設想中的是一座最現代化的城市,擁有當世最先進的飲用水體系和排污排水體系,擁有現代的城市綠花。
皇宮的設計也十分前衛雅致,博采衆長。大朝會的太極殿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大殿的大柱子采用了鋼筋水泥結構,地上則鋪着漂亮的瓷磚,光滑如鏡。
起居的內宮建得美輪美奂又舒适新穎,唯一的缺點就是後宮的宮殿不多,估計住不下多少妃嫔。不過皇子所和公主所修得非常有意,十八座花園別墅建築群,一座別墅可是住下三位未婚皇子公主或者伴讀及仆人。
“皇家大學堂”毗鄰皇子所和公主所相鄰,像一座小而美的現代中小學,建有教室、操場、圖書館、休閑吧。
皇宮周圍當然修了傳統需要的太廟等建築。
皇宮西邊的區域如此規劃:左邊是各部衙門,和敕造文武高位職官的小花園別墅;右邊是親王、公主、勳貴、宗室的敕造府邸,按照爵位排序。
皇宮東邊是專供各地無犯罪記錄的富商購買的皇家商業別墅區,還沒有建好,但是全國各地的巨富都想預定,将在三年後舉行拍賣會。
皇宮北面是國子監和規劃中的皇宮職工宿舍。
因為新都是全權由那位天才長安長公主規劃的,建國開始,她一直反對用太監,反對在民間大肆選秀。她曾公開怼一些提出廣納後宮阿谀奉承的人,罵他們想斷尹氏江山。
也只有長安長公主那樣罵人,皇帝還是面不改色的采納。世上有些男人懼內,像當今皇上這樣“懼妹”的男人估計不多。
尹羲的反對廣納後宮,暗中得到了宇文皇後、珍貴妃、曹賢妃、沐淑妃的支持,她們只覺幸虧有了長公主,能少操很多心。那些莺莺燕燕進宮,如有顧若蘭那樣的,如何了得?尹翔采納了尹羲當初給他的建議,納了趙霆堯的皇後、貴妃為妃,曹家、沐家歸附,前朝遺民人心也更快平定,歸于新朝。
趙霆堯和她們沒有生孩子,曹賢妃和沐淑妃為趙霆堯傷懷不久,也把心落在了尹翔身上,畢竟尹翔沒有趙霆堯那種陰郁氣質,更加英雄了得,對她們也更溫柔。
……
這日,尹羲陪着尹翔私下小酌,尹羲見他有些不得勁的樣子,只道前些日子她的一些建議讓他掃興了。
于是奉承着給他斟酒,溫言安慰:“皇兄,我知道委屈你了,但是那種只靠美色上位的女子不能納進宮來。我不想你的皇宮中充滿着陰私,皇宮是你的家呀。如果是你自己要納進來的,就別怪女人為了生活變狠毒了。”
尹翔輕哂笑道:“我知道了,女人惡毒都是男人的錯。“
尹羲尴尬,才讨好的說:“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是顧若蘭那種女人曾嫁給大姐夫在後院裏攪和,那是她想飛高枝,可不怪大姐夫。呃……哥哥要是真的喜歡年輕少女,我就給你找兩個,咱們只給錢,哥哥在外面玩玩,不納進宮來,我可以向嫂子們守口如瓶。”
尹翔好氣又好笑,說:“你不是一向很愛惜女子的嗎?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尹翔說:“那要看什麽女子了。皇兄,美色這種事是沒有底限的,納不完的,但是朝廷國庫和皇家産業是有限的,人的精力和生命是有限的。如大姐夫說的,他也要養生,沒精力納妾了……”
尹翔忽然伸出手捏住她的雙頰,說:“你這鐵嘴雞、管家婆,你還有臉在你嫂子們那做好人?可是我就納了幾個妃子,哪一位不是你建議要納的,都是政治原因。你別提珍妃,我要不納她,她跟了你這麽久,又那個年紀了,哪個好條件的男人會娶她去當正房太太?”
尹羲雙眼圓睜,說:“那哥哥總有幾分喜歡她的,她溫柔體貼,秀雅敦厚。”
尹翔嘆道:“好了,好了,不納了,孩子都十幾個了,将來開府住哪裏去?你二期規劃的花園別墅的空地夠不夠?将來皇子分府、公主出嫁,都得花錢。”
天下間最真心真意為他着想的就是這個嫡親的妹子。妹子的有些建議雖然不符合前人習慣,但是細思起來倒都有收買人心、固鞏江山之用。
比如皇家軍官學校的建立,現在畢業生也要先在禦前當侍衛練歷,讓他發現他們的才能品性,然後外放任命。
又比如皇宮不用太監,尊聖人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皇宮将一些花園料理的工作承包給傷兵的團隊,促進幹不了重農活的他們有口飯吃。宮裏也不為私欲拘着那麽多秀女、宮女,适時釋放奴婢自由。女官、高級宮女是采用企業單位式的管理方式,官員之女、地方士紳之女或者民女可以自願競聘職位,每月會有假期出宮,這只是一份保密要求比較強富有皇家光環的工作。有些創新制度在朝中官員看來,也是一項德政、仁政。
雖然難免偶有風流玩性,可尹翔沒有在後宮玩什麽寵冠後宮,他素來雨露均沾,也嫡庶有別,這個家倒是很和諧。
……
長安長公主一直很忙,所以好幾年都沒有實現她與驸馬游歷天下的願景。到了開元十五年,尹翔也終于放她休假一年出游天下,本來尹羲很高興,終于可以玩了。結果尹翔把十七歲的皇長子、十六歲皇次子和十六歲的大公主扔給了她一起游歷,加上她自己的兩個孩子,組成了一個小型少年團,她難勉要操老媽子的心。
這日到了舊京游歷,帶了孩子們到趙霆堯位于郊區的墓前上香,并對他們進行“亡國”的歷史政治教育,以史為鑒,主要就是提醒他們将來不要腦殘矯情。
說了好一通前朝故事後,皇子們也似懂非懂。
蕭馳風給趙霆堯上香時有點不情願,尹羲笑道:“還跟一個死人計較那麽多幹什麽?”
蕭馳風因為趙霆堯莫名其妙地在死前讓王仲羽轉送一塊玉佩而不悅,因為那玉佩是一對的,一般都是男人送一個給女人定情的。可尹羲只有二周目原主記憶,完全不知道那玉佩是一周目時趙霆堯送給原主的。
蕭馳風只覺:這偷人老婆的賊子忒不要臉,死前居然把花花心思用到我老婆身上。
蕭馳風攜了妻子的走漫步在古道上,孩子們早跑到前面嬉鬧。
“我們接下來去湖廣還是去江淮?”
尹羲擡頭微笑看着他,男人內功精純,反而比他這個年紀的人都年輕。本來到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必須蓄須了,因為尹羲不喜歡,蕭馳風仍然不蓄須。
尹羲還不待回答,忽聽前面孩子們發現了什麽,他們過去一看,原來他們在路上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在路上扭傷了腿,哀哀叫着。
小女兒看到尹羲,說:“娘,老婆婆好可憐,咱們幫幫她吧。”
尹羲微笑道:“那你想怎麽幫她呢?”
小女兒說:“咱們送她回家,給她一些銀子。”
尹羲看看孩子們,他們好像也是這種想法,可是後一條她并不同意。
現在她能賺錢還好,可是将來定也有靠食俸祿的皇族,給窮人送錢,不過慷他人之慨,那本來就是民脂民膏。拿自己賺的錢幫人,才是真英雄。還是這一路上好好教育他們吧,現在救人要緊。
尹羲撸起袖子蹲下身,溫言道:“大娘,你不介意的話,我幫你看看吧,我會正筋骨。”
顧若蘭本來已經有些老花眼了,尹羲在她跟前蹲下,她才看清她的臉,不由得怔住了。
顧若蘭十幾年也無法掙脫生活的泥淖,她也不明白自己的身體和靈魂該往何方,之後就在趙霆堯的墓陵附近住下來。
顧若蘭精神已然不太正常,她也不自知。她常常去給他掃墓,在他墓前常常瘋瘋癫癫,一時溫柔呢喃,一時破口大罵,一時得意大笑,一時怆然哭嚎。
“尹羲,是你。你殺了我的四郎,你還我四郎!”
尹羲和蕭馳風都吃了一驚,尹羲仔細看她的臉,從她的五官還能辨認出一二,況且除了顧若蘭誰會對她說這種話?
“顧若蘭?”
顧若蘭冷哼一聲,忽然得意的大笑,說:“尹羲!我才是四郎的真愛!我是寵冠後宮的蘭貴妃娘娘!你這個無才無貌的女人,不過仗着是尹翔的妹妹才嫁給了四郎,他不愛你,他不愛你!”
蕭馳風拉了尹羲站起來,說:“她瘋了吧。我一直以為她早已死了,居然活到現在。”
顧若蘭看着蕭馳風好一會兒,忽然撫了撫自己的發鬓,朝他抛了一個媚眼,嬌着聲道:“子騰,你來接我回府去了嗎?我知道你護我寵我,敢為了我與婆婆抗争。你一片癡情愛着我,可是我是四郎的妃子,我只有負了你了。”
如果是從前的顧若蘭,那一定有九成九男人拜倒在她的容貌之下,可一個頭發花白的鄉間老婦做此姿态,就是恐怖故事了。
蕭馳風拉了尹羲:“夫人,咱們走吧,我受不了這個調調。”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更新新故事的一個3000+的短章。今天周日。本來昨天想要寫完這個故事,但是許多東西要交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