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火情真相(14) (1)

因為張母生病得下不了床, 家中也無人整理打掃,一進屋王君實就閑到一股黴臭氣味。張琬凝進了廂房,她也聞到了屎尿味, 腳步随之一滞, 最終還是跨了進去。

張母在床上迷迷糊糊輕聲哀叫,形容枯槁,張琬凝到底還有母子之心,心中一酸,走近叫道:“媽……”

張母幽幽醒來,見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一時沒有認出來, 張琬凝又叫了一聲:“媽, 是我回來了。”

張母心中一激動,腦子忽然清明起來:“小鳳……小鳳……”

張琬凝落下淚來,說:“媽, 是我。”

張母說:“小鳳回來了,我……我很久沒有看到你了,讓媽看看。”

張琬凝懷着孕,躬着身子也不方便,在床沿坐了下來, 說:“媽,哪裏難受?”

張母眼睛渾濁, 哀嘆道:“痛,很痛很痛……”

張琬凝問道:“有沒有吃藥?”

張母嘆道:“吃了, 那藥也不好,城裏有沒有好些的藥?”

張琬凝也不通醫術,她自己也沒有錢再給她治病, 能把欠親戚的那些錢還上都不錯了。

張琬凝只能說:“這病也只能好好養着,媽有什麽想吃的就和我說,有想去的地方,我也盡量送你去。”

這種病症到了這個階段只能熬着了,又有什麽別的辦法呢?

張母坐着不舒服,又躺下了,忽然張琬凝的堂嬸子來了,她上下打量着站在一邊的廳中的王君實,賠了笑又往廂房來。

張家堂嬸一見張琬凝就哎喲一聲說:“小鳳,你可算回來了。過年時我就和你說過,你媽情況不好,你怎麽就沒空回來呢?”

張琬凝那時剛剛懷孕,王母對她不太滿意,她一心要在王家站住腳跟,也想要王家的富貴,哪裏會想回這個不堪的家來?

母親三天兩頭不舒服,難不成她就不過日子了?

張琬凝神情憂慮,說:“之前我走不開,我這不回來了嗎?這段日子多勞嬸子幫忙了。”

張家堂嬸說:“這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看着你媽在屋裏餓死吧?你現在回來了,就好好孝順你媽……哎喲,你這是……有身子了?”

張琬凝尴尬不已,可是這五六個月的身子掩也掩不住,只好點了點頭。

張家堂嬸說:“那只能辛苦一點了,我到底是你堂嬸子,也不能總讓我來料理你媽吧?你要不接你媽回城裏照顧?”

張琬凝又想像鴕鳥一樣鑽到沙子裏去,王家怎麽可能接受她媽住進去,別說她媽媽現在病成這樣,就算健健康康的也絕無可能。

張琬凝說媽現在也不便移動,我在家照顧她些日子吧。

張家堂嬸又說:“之前我們陪你媽去看病,墊了些醫藥費,你也不在,你媽是說拿家裏的地給我們,其實也不夠……”

張琬凝哦了一聲,她還是要臉的,心中再怎麽樣也不能當衆賴賬,說:“我也不要地,還差多少,繳費單給我看看,我會還的。”

張家堂嬸這就放心了,轉身說:“我去家裏拿單子。嗯,你們要不晚上在我家吃頓便飯吧。”

張琬凝知道現在家裏很久沒有開夥,沒有任何菜,她要在家張羅一頓飯實在不容易,可是去堂嬸家吃飯也尴尬。

張琬凝就婉拒了,表示要去店裏吃。

張琬凝本來想要回來一天,探望了母親就回城,顯然不能達成。張母已經病成這樣,身邊怎麽可以沒有人呢,就算她能請人料理,她作為唯一的親人,也不能瞟了一眼就走。

晚上時,王君實是絕對不想在張琬凝家住哪怕一夜,他們就和司機去了鄉裏的小賓館。

王君實冷冷說:“明天你不回去,我是要回去的,我公司那麽多事。”

張琬凝唯唯諾諾,說:“耽誤你的大事,我也不好意思,我本來就沒想讓你來的。可是我得在家呆幾天。”

那是她的親媽,王君實再無情也說不出讓她将張母棄之不顧的話來,只說:“随便你。”

兩人賓館勉強地睡了一夜,王君實一早就讓司機先送他回城了。

張琬凝看着他絕然地上了車,揚長而去,心頭一酸,直欲落下淚來。

……

省人民醫院,血液內科專家門診部。

張主任細致地看了尹羲的身體的詳細檢查報告,特別是她的全面的血液檢測。李斯言也坐在一旁陪着,他覺得自己是醫生兼男朋友的身份。

這時的尹羲心頭反而平靜了,因為早前她通透了。

張主任看了很久,才擡頭看尹羲說:“尹小姐,你是憑借什麽覺得你會患白血病病?”

尹羲說:“血液裏沒有病毒嗎?”

張主任失笑:“如果有那類病毒,就會引起相關的病變了,血液檢查的指标上都會顯示。你的血液檢查顯示出你非常健康。還有你的心電圖、各器官的B超上也完全沒有顯示出相關的病變。你在工作和人際關系上是不是受過什麽刺激,或者看了電視劇受了影響,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尹羲看着專家的臉,還有專家胸牌上寫着“主任醫師”的職稱,這可是最高級別的職稱了,也就是教授了。

尹羲賠着笑,說:“我……我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張主任說:“如果要得白血病也會有相應的早期症狀,你這種身體素質,完全沒有那種跡象。要說你在一年後會得白血病,除非是受了輻射和化學物質影響,否則就我的經驗來看,那不可能。”

尹羲呵呵,張主任整好資料,笑道:“你不用擔心,你這像是二十五歲的身體,不會有事。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四個月來醫院檢查一次。”

尹羲點頭:“沒事我就放心了,四個月檢查一次也好的,我也怕不知不覺受了輻射。”

李斯言笑着說:“我上次就說你沒事,你還說我醫術不行,現在聽了專家的話,放心了吧?”

張主任說:“小李去年是以第一名考進我們單位的,這種身體檢查報告怎麽會看不懂?”

尹羲白了李斯言一眼,然後跟張主任道了謝,拿着報告起身告辭。

李斯言沖張主任颔了颔首,跟着出去了。

李斯言拉住尹羲的手,說:“你去哪裏?”

尹羲歪着頭說:“我看完醫生當然回家去。”

李斯言清澈的眼睛波光盈盈,帶着一分委屈:“你這就回明州去?”

尹羲說:“那我沒病我呆在醫院幹什麽?”

李斯言說:“我還有兩個小時就下班了,我們一起吃飯。我明天值晚班,你在江城住一晚,明天白天我陪你。”

尹羲睨着他說:“我幹嘛要你陪?”

李斯言想了想,說:“那我晚上坐高鐵去明州,明天下午再回來。”

尹羲心頭有一絲暖意,推了推他,說:“你摸魚夠久了,小心你們科室的主任扣你工資。”

李斯言笑着說:“那你是選擇留下來,還是選擇我晚上坐高鐵去明州?”

這種話讓尹羲怎麽回答,李斯言握着她的雙手,拉近了她:“沒有生病應該慶祝,難道你回明州後有更合适的人陪你慶祝嗎?”

尹羲睨着他,淡淡笑道:“你好好上班吧,我明天再走。”

李斯言咧開嘴笑,眼睛亮得驚人,忽然俯頭在她頰上飛快一吻,已經越過她去,他轉過身來朝她揮手。

“晚上見!”

尹羲歪着頭,被這還帶着少年氣的小夥子感染,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就見那小子踏着輕快地步伐趕回他現在輪轉的急診科了。

……

夕陽遠去,夜幕降臨,萬盞燈火點亮了江城,特別是步行街的燈光格外繁華,似一條綿延在夜色中的皓輝銀河。

已經是4月30日,明日開始就是五一小長假,所以今天晚上許多工薪階層和學生黨都會出來壓馬路和聚會,人流熙熙攘攘。

李斯言看着優雅的女人提着那值他所有個人身家的珀金包,那包就橫在兩人之間有些礙眼。他想着母親說男人要自信勇敢臉皮厚,伸出手去拿下她肩上的包,說:“我幫你提包。”

尹羲清亮的眼睛看着他,微微不解:“我拎得動。”

李斯言奪過包,一把抓住她的手,伏下頭輕觸她的耳畔,笑道:“誰說你提不動,你的手與其用來提包,不如用來牽我。”

當一個人很喜歡一個人時就會渴望親昵和靠近,小狼仔精力旺盛就是這樣。

尹羲頭一回和一個比自己小這麽多的男人試着開始,她總有一分世俗加在心理上的怯意和羞感,他這樣的熱情也讓她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尹羲臉上一紅,瞧着他像是一只意氣分發的小公雞,心想着這一刻他總是真心的,她心底也是開心的。

李斯言忽然問起她是不是喜歡他多過當初喜歡前夫王君實,尹羲哭笑不得,說:“你幹嘛跟他比?”

李斯言說:“我不和表哥比,但我要排在王君實前面。”

尹羲笑道:“那我排在誰前面?”

李斯言眼珠子一轉,說:“哦,原來你想知道我有幾個前女友,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尹羲徑自向前走:“你自己掖着吧。”

李斯言又靠近一些,說:“我沒有掖着呀。”

李斯言見她矜持,笑着說:“那我親你一下,我再告訴你。”

尹羲說:“你接吻狂魔嗎?這大街上的……”

李斯言絲毫不以為恥,道:“吻你怎麽吻得夠,還要分地方的話,我怎麽忍得住?”

尹羲不理會他這種花言巧語的調笑,又聽他說:“我之前交往過兩個女生,一個是高一時的同學,後來舉家移民了。一個是大學的學姐,兩年前出國進修了。”

現代社會的二十三歲正常大帥哥要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除非他之前心底有深愛之人。李斯言性格陽光開朗,自然有前女友,但他也不濫/交。

尹羲是有社會閱歷的人,也不會介意男人之前有女友,反而大方笑道:“你怎麽運氣這麽背,找的女朋友都想出國去。”

李斯言注視着她的臉,眼睛發光:“為了遇上你,她們不主動離開我,我怎麽擁有你?”

尹羲說:“你夠了,也不怕肉麻。你以為我是不谙世事的女人,男人什麽場合說的話,我都信?”

李斯言一臉認真:“你為什麽不相信我?你這樣的女人,男人看一眼,必定終身難忘的。”

尹羲暗想:我又不是顧若蘭。但想前世時除了哥哥和蕭馳風,年輕俊美有地位的男人只要看她一眼,沒有不淪陷的。

尹羲說:“我要是真的那樣完美,就不會讓人生厭了。”

李斯言努力回憶腦海中很模糊的張琬凝的樣子,上回在超市遇上過她。

李斯言說:“覺得那個女人比你還美的男人一定是個瞎子。”

這是尹羲堅持保養、鍛煉、吐納的結果,去掉了原主的憔悴之感,如今的精氣神都是她自己的。

尹羲笑道:“那你是見色起意嗎?”

李斯言想了一下,說:“我不是聖人,但我也不是一見色就起意的。”

尹羲轉開頭笑着,他輕觸她的耳畔,忍不住想去吻她的唇,尹羲伸手擋住接吻狂魔的唇,笑道:“不是去吃飯嗎?”

……

找了一家好吃實惠衛生的店吃完了晚飯,兩人去了江邊的公園逛逛,美好的夜晚有許多出來透氣的情侶。

尹羲倚欄吹風,他的手搭在她的肩頭,之後又貼近從她背後抱住她的身子。

李斯言低頭貼着她耳畔,問道:“我真的舍不得你明天就回明州了,分開兩地要幾天才能相見。你覺得是我想辦法調到你那邊的醫院去還是幹脆你嫁過來。”

尹羲說:“你在省人院好好的,幹嘛降到明州的醫院去?”

“那你同意嫁過來嗎?”

尹羲一肘他的肚子,他哧得一聲。

“你跑到家裏來告白已經夠奇葩的了,還這樣騙我嫁給你,嫁人是這麽簡單的嗎?”

李斯言說:“你這麽有錢,你可以做財産公證的。”

尹羲笑道:“其實不用公證,也能分清婚前的財産,我并不擔心錢的事。”

李斯言掰過她的身子,摟着她的身子,說:“那咱們計劃見家長,準備今年年底結婚吧,現在可以開始裝修房子了……我雖然沒有什麽錢,可是我爸爸媽媽會借給我的。”

尹羲說:“你黃鼠狼給雞拜年。”

李斯言說:“我怎麽黃鼠狼了?我就是不想你離開我太遠而已。”

尹羲吐嘈:“你做什麽事都是光速的?”

李斯言笑道:“不會,有件事一定不會……”

“什麽事?”

他俯下頭觸上她的唇,碾蹭了好一會兒,才松開她的唇将她抱在懷裏。尹羲依在他肩頭,陽光熱情的小夥子身上的氣息都清爽許多,不像王君實那樣自以為魅力無邊的油膩。

……

翌日約會時,李斯言本想帶她去游樂場玩的,尹羲卻做主帶了他去馬場騎馬。穿來這一年都沒有騎過馬了,她前一世畢竟出身将門世家,馬術在女子中也是屬一屬二的。

尹羲財大氣粗,給兩人在馬場辦了VIP會員,就由馴馬師帶着去馬廄挑馬。尹羲看中一匹棕馬,見它身軀粗壯,四肢堅實有力,體質粗糙結實,頭大額寬,胸廓深長,是典型的蒙古良駒。

尹羲見李斯言看了這匹,瞧瞧那匹,實在沒有主意,就做主給他挑了一匹年輕的棗紅馬。

尹羲上前牽着辔頭,撓了撓棕馬的馬脖子,輕撫馬面,然後取了一塊糖給它吃。棕馬被尹羲老練的手法撫撓得很舒服,舌頭卷走了糖吃着,一邊甩起了尾巴,李斯言在騎師的指點下與馬熟悉,他的馬很溫和,他也撫着馬身興奮起來。

到了跑馬場,李斯言就跟着騎師學習,而尹羲表示自己會騎,那上馬身手利落,騎師看出來她确實不是新手,就讓她在馬場小跑。

尹羲哪裏是小跑就滿足的,逐漸放開了速度。李斯言就見穿着西式騎裝的女子腰杆筆直釘在馬背上,身子随着馬的奔跑流暢起伏,像一個中世紀王國優雅的公主。

李斯言癡癡看着她笑,羨慕不已。在尹羲跑完了障礙區域出了一陣汗後,李斯言才剛剛上馬去,由騎師牽着走了半圈。

尹羲騎馬小跑過來,看着他的模樣,笑道:“放松一點,讓屁股随着馬走的節奏起伏,找到平衡感。”

李斯言眼睛亮晶晶的,說:“我找到一點感覺了,我一定能學會。我是男人嘛,狂歌策馬笑傲江湖的能力是必須的,不能被你看不起。”

尹羲一手收着馬鞭,一手輕輕撫着馬頭,說:“現代人不會騎馬很正常,沒有看不起。”

她以前也不會騎,但是到了古代,作為一個貴族小姐,這就是像開車一樣的基本技能了,車技有優有劣,騎術也有好有差。

忽然有一個玩家騎馬走近,沖他們自我介紹打招呼,兩人都笑着颔首報了名字。

那騎士打量着尹羲,說:“尹小姐的騎術很好,有沒有興趣一起跑一圈?”

尹羲點了點頭,欣然說:“好呀。”

兩個人跑馬确實要有趣得多,尹羲沖李斯言揮了揮手,随那騎士去了大場地。

李斯言伸長了脖子,看人家的騎術相當,騎馬的背影都格外和諧,他不由得喃喃:有什麽了不起,我也能學會。

尹羲和這個新認識的張承宇比賽跑了近一萬米的越野場地,只覺酣暢淋漓,這才下了馬,讓馬匹得到休息。

工作人員牽了馬去,兩人去休息區喝水,張承宇喝了半瓶水,才覺得爽快,笑着說:“我還是頭回在國內見到騎術這麽好的女子,這馬還不能發揮你最好的水平吧。”

尹羲可不敢亂吹牛,說:“也差不多了,體力跟不上的。”

張承宇說:“你水平跟我差不多了,可我以前在英國訓練過。”

尹羲奇道:“我不太關注體育,你還是專業的運動員嗎?”

張承宇笑着說:“原來想要打進奧運會,但是沒有獲得資格,于是就回國來幹別的了,現在是業餘玩家。”

一個圈子有一個圈子的朋友,就像是打網絡游戲的圈子、麻将圈子一樣,騎馬當然也有圈子。尹羲這樣的業餘高手實在不多,張承宇自然有結交的想法。

尹羲恭維幾句,張承宇的助理過來了,他就從助理那取來一張名片遞經她。

尹羲雙手接過名片,一看是“星城集團”的董事,吃了一驚說:“您是星城集團張董事長家的公子?報歉,您平時太低調了,我還真沒有認出來。報歉,我現在是一個‘自由職業者’沒有印名片。”

張承宇沒有因為她是什麽“自由職業者”就認為她落迫失業,他們這類人看人眼力是很準的,有實力沒有實力基本不會出錯。

張承宇笑道:“尹小姐留個聯系方式,有空出來一起騎馬。”

“行……我沒有紙筆……”

張承宇的助理遞了小本子和筆上來,尹羲這才寫下了名字和電話,正在這時李斯言也回來休息。

李斯言的手搭在尹羲的肩上,笑着說:“張先生的騎術真好,我可要什麽時候才能有你的水平。”

張承宇微微一笑:“李先生有尹小姐這麽好的老師,我相信很快能進步的。”

尹羲将寫好名字和電話的本子交還給助理,張承宇也沒有多留表示告辭了。

目送他離開後,李斯言酸酸地說:“你還留電話給他?”

尹羲解釋道:“正常拓展社交。現在國內除了職業運動員之外,馬術好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所以他才會主動給我名片,我沒有名片只好寫電話給他了。”

李斯言想到一個點,說:“那一定是商場上的男人,你不喜歡的吧?”

尹羲不禁撲哧一笑,戳着他的額頭,說:“你想什麽呢!”

李斯言嘟囔:“那我就當這像是會約我打網球的那類朋友一樣了。”

……

當尹羲開開心心的發展和小鮮肉的戀情時,王君實卻一點都不開心。随張琬凝回她老家來後,他心底十分嫌棄,從前喜歡的妹子也沒有了趣味,心頭總是悶悶的。前段時間王君實把股價抛售得太快了,他原想減少損失,現在發現那幾支股票回升了不少。

王君實損失了兩百多萬,把前兩月在股市賺的錢又賠了回去,可是越是這樣越想“翻本”,心頭直癢癢。

于是把心一橫,将資金又全都投進了股市,之後就一邊工作,一邊盯牢股市。

王君實一方面對公司的興趣大減,另一方面他知道那幾家已經融資的對手公司不會給他喘息的時間,會迅速占領市場,王君實決定含淚接受紅楓資本的條件。

王君實再約到紅楓資本的蔡先生談融資的事,這回他們約在江城見面。蔡先生這回卻收回了之前的條件,說願意出資7000萬全資收購他的公司,至于之後他們會引入團隊将之改造就不關他的事了。

王君實差點跌破了下巴,這也才狠了吧?王君實哪裏會同意,極力争取原來的條件,可是蔡先生說那是一年前的條件,此一時、彼一時。

王君實與蔡先生讨價還價,蔡先生說給他一個星斯考慮,但是不會給出更優惠的價格了。

王君實覺得商場變幻之快,簡直神鬼莫測。五月份,他正焦頭爛額之際,接到張琬凝的電話,可憐兮兮地讓他彙錢給她。

王君實一腔郁悶無處發,罵道:“錢錢錢!你就知道讓我給錢,你當我是什麽?扶貧辦嗎?”

張琬凝身子顫抖,淚流滿面,說:“君實,我……我在醫院,我動了胎氣,要在醫院住兩天,我現在沒有辦法。”

張琬凝一方面因為母親重病将死百感交集,另一方面因為王君實提前離開後就無音信而心煩意亂,一個六個月身孕的孕婦怎麽面對這個處境。

她還一點保障都沒有,把錢付清了從前家裏欠的款,還了堂嬸照顧母親的人情債就沒有多少了。

現在她在醫院裏,眼看母親将死,要料理母親的後事,又是需要錢的。她一個動了胎氣的孕婦,除了問自己男人要錢之外,還能怎麽辦?

王君實啊一聲像是咆哮帝一樣的叫喊,說:“你沒有辦法要我管,那我沒有辦法問誰去!”

王君實惡狠狠挂了電話,另一邊的張琬凝無聲流淚了幾秒鐘後忽然嚎啕大哭。

她的命為什麽這麽苦?她以為遇上了真正疼她愛她的男人,到底還是看不起她的,她現在身懷六甲、母親将亡,曾經甜言蜜語的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她現在該怎麽辦?

張琬凝現在不适合下床,急診之後只能求堂嬸子幫忙繳了費用,可是堂嬸子家裏也有事,況且人家幫她夠多的了,她以為王家會來人,就離開了醫院。

王君實根本就不想再去張琬凝的老家,他知道母親也不會樂意,那孩子都還沒有生,不知是男是女,娶不娶進來還兩說。

張琬凝到底懷了自己的孩子,于是派了司機跑一趟,在一些事上可以看着點。

張琬凝在醫院休養了兩天,情況穩定才在司機的陪同下出院。之後就一直是司機住在她老家的小賓館裏,有時給她搭把手。張琬凝從前面對司機時還有身為王家的第二代女主人的感覺,如今在司機面對也覺一點兒臉面都沒有了,她連底褲都被人扒光了。

過了一個星期,張母回光返照起床在院子中坐了一會兒,然後夜裏就咽氣去世了。

張琬凝已然無心可傷,她像是解脫了,拿着王君實那新讨來的兩萬塊錢到了堂叔家,請他們幫忙簡單料理張母的後事。

張母在家裏停靈,鄉裏來了一些遠親朋友吊唁,均由堂叔家記賬回禮。

一天後,大着肚子的張琬凝在堂叔、堂哥的陪同下扶靈送到殡儀館火化,在公墓找了一個位置安葬。

從始至終,王君實和王家人都沒有出面,這讓原本都認為張琬凝發達了的街坊都覺得王家不通禮節,又覺得張琬凝沒有尊嚴。

料理喪事之後,張琬凝再次動了胎氣進了醫院,這回差點丢了孩子。還是司機打電話給了王君實說明事情的嚴重性,王君實才趕了過來。

躺在病床上的張琬凝再見曾經以為的真心疼愛她的“白馬王子”恍如隔世。

張琬凝暗自發誓,她再也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和所謂的愛情了,她一定要變成有錢人,她一定要在王君實身上撈夠錢。

心已然死了的張琬凝面上并沒有多怨王君實,反而她的态度像是王君實并沒有在她最艱難時抛下她不管一樣。

王君實得她示弱,念及從前的情分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态度才軟化了,好像關系又恢複到了張母的事件爆發之前,可事實上不過同床異夢。

……

時光如逝水,到了8月15日,原主的記憶中這天晚上發生大火,尹建華才遇難。尹羲擔心會有自己并不知道的漏洞導致這個結果,于是這天就蹲守在紡織廠裏。

尹羲又在廠房各處排查火災隐患,就差将地皮都翻過來了。就算她能保護父親,她也不希望工廠發生火災造成損失。

傍晚終于下班了,尹羲回到辦公樓區域,就見許多工人說說笑笑從兩層的簡單辦公樓出來,今天正是發工資的日子。

現在是2010年,網銀可沒有那麽便捷發達,許多土老板開辦的中小民營工廠都喜歡發現金工資,這同樣是尹建華二十幾年養成的習慣了。須知,作為土老板出身的夫妻在二十幾年前都是兩自己管賬的。

早年銀行網絡也不發達,給各個工人打款麻煩得很,那時的銀行服務并不好,如果出過錯工人沒有收到,更有許多麻煩事。所以大部分的土老板都是取出現金統一發放現金工資的,工人領工資簽字,就毫無争議了,從前這種方法的工作量也相對較小。

尹羲上了二樓,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正要推門進去,就聽裏頭傳來說話聲。

尹建華看何小平仍然啰啰嗦嗦個沒完,不禁也發火了:“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去賭。你現在找我有什麽用?”

何小平哀求道:“尹總,我還不上錢,他們真的會打死我的,我兒子小學都還沒有畢業,我怎麽辦。”

尹建華喝了口茶,冷冷道:“你前頭還騙我,說家裏人生病,讓我預支一年工資給你,原來你都是拿去賭了。還有前頭的事,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倉庫裏少了一些尾單的布。”

何小平說:“尹總,我跟了你十二年,你就這麽對我?哪次趕貨時不是我留在廠裏?”

尹建華說:“這世上的賭債是還不完的!你怎麽說都沒有用!我這裏廟小,裝不下你這大菩薩,你拿了這兩萬走吧。你到別的地方發了財我也高興,這沒有什麽好說的。”

何小平惡狠狠地說:“你不讓我好過,那麽大家都別過了!”

尹建華到底是有一兩億身價的土老板,平時不顯山露水,可也不怕事,自有底氣。

尹建華也提高聲音,說:“你不看看你自己,你到我面前來叫得響就有用?你真那麽能耐,你還怕欠了賭債別人會打死你!”

何小平罵道:“你那麽有錢,我跟你十二年,你連五十萬都不給我,你這種人活不長!”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一把被推開了,就見尹羲沉着臉進來。

尹羲說:“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因為尹羲的“天仙”長相,工廠裏的男工人沒少在背後議論,這也是人之常情。

何小平這種油子,與人私下談論尹羲時,什麽意/淫下流話都能說,可是真的面對她時,又覺壓力山大。她敏捷的思維會讓員工心虛,在工作上的問話時,會讓人覺得沒有什麽能逃脫她的眼睛。

何小平頂着壓力,破罐子破摔,說:“我怕你嗎?你跟你爸一樣為富不仁,都沒有好下場!”

尹羲上前一招将何小平撂倒,按着他的頭貼着瓷磚,何小平不禁掙紮,可是她的膝蓋頂着他的腰,手正扭着他的手臂,他根本就動不了。

“臭/婊/子!放開我!”

尹羲冷冷道:“你算哪根蔥,敢在老娘面前裝大爺?”

尹建華深吸了一口氣,說:“阿羲,放開他吧,讓他走。”

尹羲撇了撇嘴,這才放開了何小平,何小平狼狽地爬起身來,知道不可能讓尹建華再吐出錢來,又打不過尹羲。

他重重往他們跟前吐了一口痰,很神氣地甩門出了辦公室。

尹羲秀眉一蹙,又看向尹建華:“他偷了倉庫裏的外貿尾單貨?”

尹建華深吸了一口氣,說:“損失不大,尾單貨本來就要折扣處理的。”

尹羲不禁氣樂了,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睜只眼閉只眼,大家都偷拿,以後你怎麽管工廠?”

尹建華蹙着眉頭,說:“他有老婆孩子要養,老家還有老父母,送他去拘留所嗎?你信不信那時他的一家老老小小都來找我們,跟他們說得清道理嗎?講道理這麽有用,世上就不會有犯罪了。我開除他,也算以警效尤了。”

尹羲無法反駁。就算是一個不怎麽好的人,他在其家庭裏仍然不可或缺。這就好比如一個出軌或嫖/娼的丈夫/爸爸,很大部分的妻子/兒女還是要張開懷抱讓他回歸,因為他能賺錢養家,他能補上家庭的角色。這就是社會,這就是人生。

尹建華說:“那借錢給他的人都找到工廠門口來了,之前我都不清楚他欠了這麽多賭債。這人一沾賭就有無窮的麻煩,賭債是不能幫着還的,這次幫忙還有下次。看他在廠裏這麽多年,給他點錢打發走吧。”

尹羲嘆道:“我知道了,我沒有說你不對。我就早說過,讓你別幹了。我不缺錢,我不用繼承你的廠。你和媽賣掉廠後好好享受人生行不行?”

尹建華睇了她一眼,一邊放下手中的茶杯,一邊說:“不過是瑣事,你爸我要是這麽脆弱能養大你嗎?你生了孩子,我們再談退休的事。”

尹羲撓了撓耳朵,說:“好了,好了,下班了。”

尹羲确保尹建華在家裏,不會為了省時間在工廠住着,她才安心。

吃過晚飯不過七點半,尹羲借口要去江城離開家,二老不疑有它。

尹羲卻趕回了工廠,這時幾個集裝箱還要在夜裏裝貨,一直到十一點才集裝箱才走。安照原來的發展,原主都在忙“君悅”的事,娘家工廠的一切只有二老來安排了。

估計為了趕西班牙的一個大訂單的船期,這幾天都要趕着出貨,尹建華才留在廠裏睡。

現在尹羲有空,把倉庫、業務、財務這一塊都重新理了一遍,有相關的負責人員的明确分工及相應工作績效,尹建華不來看着出貨也沒有大礙。

集裝箱拖車走後,人員散去,尹羲就在大廠房中她改造後的臨時休息室湊合一夜。

其實尹羲都在打座,并沒有睡着,到了夜間兩點半左右,依稀聽到外頭傳來細微的腳步和呼吸聲。

尹羲睜開眼睛,如死水一樣平靜,等待到這種謎底似乎引不起她半點激情。

何小平今天被尹家父女這樣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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