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各走各路(單元完) (1)
工廠的兩個保安是第一個到的, 尹羲讓他們拖着暈迷的何小平走遠一些,不久位于這個工業園區的值班民警就趕到了。
尹羲跟民警交代案情:說她在夜裏聽到聲響出來查看,發現有人影進了倉庫, 揀了鐵絲弄壞了門鎖想要鎖住小偷, 然後報警抓住小偷。但是發現倉庫中着火了,這才知道是對方是來惡意縱火的。門鎖被她弄壞了,她怕出人命就踢開了門,先救人出來再說。
廠裏宿舍的工人見到火情也下樓來了,這時消防隊和市局的警察也趕來了。
警察問起一些基本的問題,比如何小平的私事, 廠裏知道他賭錢欠債的事的人不少, 就都說了出來。
尹羲也說:傍晚時剛和他們父女發生口角, 何小平要他們給他五十萬,他們拒絕了,還因為他曾經偷了外貿尾單的貨而開除他。
尹建華夫妻一直到淩晨四點才趕到, 大火已經被消防官兵撲滅,但是倉庫裏的貨也毀了。
趙慧心拉住尹羲的手,說:“你說好去江城的,又來廠裏幹什麽?”
尹羲說:“不是聽說集裝箱來了,我來看看。等他們裝完又比較晚了, 我想今天再走。”
尹建華皺起眉頭:“好了,好了, 你忙了一夜,回家歇着。”
尹羲見警察都走了, 也不想再呆下去,但還要提醒一下尹建華:“爸,何小平故意縱火, 這是刑事案件,咱們好好配合警方取證。還有,你不要輕易放棄賠償。他們一再求了我們,我們再同情一二,讓他們意思一下賠幾千塊都好。這可不是錢的事,這是人性,對某些人過度寬容不會得到感激,反而得到怨恨。你可不要再給我當爛好人了。”
尹建華探究地看着尹羲,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一切都太過巧合了。今年開始,女兒就堅持要改造工廠,排查防火隐患。到今天淩晨就真的發生大火了,而且她明明說要去江城的,怎麽恰巧在廠裏抓住了縱火犯。
可尹建華也抓不住尹羲的破綻。
警察也找不到尹羲邏輯的破綻,這種事還能是尹羲拖着何小平來倉庫自己燒了自己的貨來陷害他不成?
況且,在最後時刻尹羲發現他不是來偷東西,而是在裏面放了火,還第一時間将人救出來了。
救一個在自己廠裏縱火的歹徒,多麽機智勇敢又善良知法守法的好人呀!
這場大火還上了當地的電視新聞,廠裏員工說起起因和經過,暴光了尹羲原來的身份:君悅物流的老板娘,但是去年年初她離婚了。
君悅現在幾乎要撐不住了,可是在本省的名氣是不小的,兩年前還被不少人看好。
從前的君悅老板娘這樣彪悍的抓了并救了縱火犯,就像傳奇故事一樣,引起社會不小的八道。
現在微博剛剛流行,又的省人院的護士說:尹羲就是去年在省人院中制服醫鬧歹徒救了她命的俠女。這事漫漫傳播開來,因為尹羲還長了一張天仙臉,還成了一個名氣不小的網紅。
網上有人說,君悅物流就是她和王總離婚後開始走下坡路的,看來是王君實的商場能力不行,離了老婆就每況愈下了。
這些都是後話。
……
李斯言知道這件事後,立馬請假調休趕到明州。李斯言知道尹羲在工廠,就直奔工廠,他趕到時尹羲還在幫着工廠處理訂發無法發貨的後續。
工廠的大單是尹建華通過專門的長期合作的進出口公司拿到的,尹羲要走訪進出口貿易公司,商談延期發貨的問題。
李斯言堅持陪着她跑動,充當司機,與進出口公司及國外客戶直接電話溝通了這個突發事件。對方并不想取消訂單,尹羲通過談判,讓對方變更了信用證上的發貨期——延期了十天,這才圓滿解決。
李斯言開着車,看她沉默的樣子,說:“是不是很累?”
尹羲嘆道:“沒有,能解決就好,現在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
李斯言目光溫淡地看着她,說:“可是我看你心事很重的樣子。”
尹羲苦笑:“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我就是在想,人站在不同視角看待這個世界,所見都不同。所以這個世界有多少秘密永遠的掩藏?”
李斯言說:“不管有什麽秘密,我只要你沒有事。你不要因為身手好就盲目自信,半夜裏也敢追着歹徒到倉庫外,萬一他帶了什麽兇器呢?上次在醫院也是,雖然你那是見義勇,但是如果現在發生這樣的事,看到你沖過去,我真的很害怕。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尹羲拍了拍他的手臂,說:“我心裏有數。其實當初我真的不想開門了,想那人死在裏面算了。可是我想,萬一被警方查出來我殺了人被執行死刑了,我爸、我媽還有你,估計都受不了。你看,面對惡人時,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我都非常清楚。所以,我是有把握才會上,沒有把握我跑得比兔子還快。”
李斯言抓住她的手,開車到了尹家,趙慧心跑了出來,熱情地留李斯言在家裏住。
之前尹羲怕被二老弄得尴尬,都讓他住酒店的,
趙慧心說是留人住宿,可是也沒有準備客房,将人送進了尹羲房裏。尹羲又無法跟父母說清楚,他和他才談三個月的談愛,兩地相隔,聚少離多,他們還沒有同房。估計這個時代的青年男女很少三個月還是清白的,趙慧心認為尹羲是結婚又離婚過的女人,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李斯言洗了澡腰上包着浴巾出了洗手間,看到女人已經蓋着空調被睡着了。
李斯言吐嘈:累成這樣嗎,跟我同一間房間睡,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李斯言掀起空調被上了床,他側躺着靠近,輕聲叫她:“尹羲……”
李斯言伸出手去放在她的腰上的肌膚,不由得呵呵一聲笑,故意說:“這麽快睡着了嗎?”
尹羲沒有看到李斯言身上有什麽超越常人的人品,背着他說:“忙了一天了,快睡吧。”
李斯言伸手脫了自己的短褲扔到她面前,尹羲一見,說:“你幹嘛?你變态嗎?”
李斯言掰過她的身子貼上去,锢住她的頭,看着她笑,說:“我不幹嘛才變态。”
尹羲臉色緋紅,說:“你不關心我累不累?”
李斯言笑道:“這事兒累不着你,累的都是我。”
尹羲捂眼,說:“這房子隔音不是很好,爸爸媽媽住在隔壁……”
李斯言眨巴一下眼睛,靠近她耳朵,壞壞地笑:“我們輕點。”
他興奮地拉上了被子包住兩人,開始興奮探索,熱情似火,生龍活虎。因為怕被聽了牆角,一種壓抑的感覺平添一種偷/情似的刺激,更讓他欲罷不能。
清晨,尹羲像是徜徉飄浮在一片溫暖白雲上,直到感覺太陽高照,飛鳥出巢,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男子漂亮剔透的眼睛專注地瞧着她,嘴角噙着餍足的笑意,他在她身上輕撫,說:“你奪了我的清白之身,是不是得負責?”
“你說什麽?”
李斯言說:“你不是應該感動的嗎?我保持二十二年的處/男之身被你奪走了。”
尹羲傻眼,說:“你不是有兩任前女友的嗎?就你昨天……還處/男……”
李斯言湊近來,輕輕咬了一下她的鼻子,說:“有前女友也不一定是睡過……沒來得及,她就出國了。你不能因為我表現太好就懷疑我……”
尹羲明明是現代女人,不像某些怪癖男,她沒有那方面的情節,可是想到他還是這樣“冰清玉潔”的,她不由得更珍惜一分。
她現在是理解那些大叔找了後來鐘情的十八歲的“白幼瘦”為何那樣寵愛照顧了。這種不對等,會讓他有一種自我虧欠感,這是什麽高大上的大道理都無法克服的。
兩人沒羞沒臊地晚起了,但是沒有遇上尴尬的事,原來尹家父母很識相地一早就去工廠了,并且打電話過來,說已經解決了客戶方面的事,讓尹羲不必去公司幫忙了,好好陪李斯言。
李斯言和尹羲一商量,就去探望陳曦的母親。
陳曦的母親半年以來數次去西部各省旅行,走遍西部地區的山山水水,最近一次是在八月初就回來了,尹羲還來見過她一回。
陳母的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她還認識了幾個的驢友,學會了到一個沒有到過的地方捕捉下美景發微博。
尹羲的車開進了陳家小別墅,在尹羲還糾結着讓李斯言先和她玩地下情時,就見院中還有一輛陌生車牌的吉普。
陳母走出屋門,頭面還跟着一個面色紅潤,留着欷歔的胡渣子的男人,身材高大,五六十歲的樣子。
下車後,李斯言就過來牽着尹羲的手,拉了她過去打招呼。
陳母只愣了一會兒,就笑着介紹了身邊的男人,名叫程傑,也是一個退休老師。
陳母給他們煮上了牙買加咖啡,端到客廳,程傑正介紹說自己是攝影愛好者,李斯言興奮地說:“是嗎?那會不會拍結婚照?”
程傑看着他們罕見的天然美顏,眼睛閃閃發亮:“必須會!我女兒女婿、外甥夫妻的結婚照都是我拍的,比影樓拍得好多了!”
陳母坐了下來,說:“你們最近要結婚嗎?”
尹羲十分尴尬,拉住李斯言的胳膊,說:“沒有,阿姨別聽他胡說……”
陳母端了咖啡遞給了尹羲,微笑道:“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的,就早點結吧。珍惜眼前的幸福,人生真的很快的,後悔時就來不及了。”
李斯言說:“我還沒有求婚呢,不怪尹羲不樂意。”
陳母笑道:“你這小子,當初我就覺得你看尹羲的眼神不對,你每回來看我都要通知尹羲。我說別總打擾人家,人家也有自己的事的,你也不聽。”
李斯言微微一笑,說:“姨媽,您獨具慧眼,我也沒有想瞞您。”
陳母說:“你這事兒,得想清楚,感情和婚姻不可兒戲。”
李斯言過去拉着陳母的胳膊,說:“姨媽,我沒有兒戲。”
陳母嘆道:“你跟你爸媽說去,我可管不着,但是你騙尹羲我是不同意的。”
李斯言笑着說:“我哪敢騙她呀,她可是當代俠女,只有她揍我的份。”
陳母和程傑都不禁笑出來,程傑又問他們婚紗攝影喜歡什麽風格的。
尹羲心中挂念着自己的身體,說:“談這些都早了,怎麽說也得明年再看吧。”
尹羲和李斯言也沒有在陳家吃午飯,稱還要出去約會,陳母就沒有強留了。
李斯言一邊開車,一邊聊起陳母的事,還說她現在可以放心了,陳母是一個聰明的人,知道怎麽過好晚年的生活。
接着他又談起結婚的事,尹羲才打斷他的狂想:“我現在不能和你結婚。”
李斯言說:“大小姐,你睡了我你不負責的嗎?”
尹羲撓了撓頭,說:“斯言,我是為了你好。萬一我明年就死了,你還因我有了一次婚姻,對你今後的人生會有影響的。”
李斯言覺得她的想法太奇葩了:“你這樣的身體狀況,好好的怎麽會死,你還在糾結你可能會得病。”
尹羲說:“我不會浪費時間糾結,我只是選擇更穩妥更負責任的方式。你還年輕,如果我身上有這個宿命,你愛過我就足夠了,不要因為一個一年後就會死的女人改變自己的婚姻經歷。如果我們現在結婚,然後我又得病,那麽就會讓你的家也會受到影響,家裏剛辦喜事又辦喪事,多不好。”
“呸呸呸!什麽喪事!”李斯言轉頭看向她,叫道:“尹羲,你沒病!我是醫生,所以我知道你沒有病!聽到了嗎?”
“好了,開車呢,注意點。”
……
何小平因為故意縱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5年。因為何小平和其家人沒有民事賠償能力,經過他們家人求了尹建華,尹建華同意在民事賠償上合解,只收取二十分之一的賠償額。何小平入獄後,他的妻子也拿不出錢來,尹家也從來沒有向她催過債。
但是何小平因為賭博欠下的巨額債務卻壓在了他的家人身上,何小平的妻子為了孩子,最終決定離婚。因為法律規定,妻子不必償還丈夫因為賭博欠下的債務,只有離婚,何小平的妻子才可以安然将他們的孩子養大。
這個案子告一段落,尹羲也放下了父親死于火災的事。她為了和李斯言在一起,在江城置了房産。她也打算在父母退休之後接他們在江城住,畢竟這裏是有名的宜居城市。
她置辦好房産的第一時間,李斯言就沒羞沒臊地堅持搬進來。
這日上午,李斯言依依不舍去上班了。尹羲因為昨晚被小兔仔子經鬧得,稍稍晚起,正洗了澡就接到了當初在馬場認識的張承宇的電話,約她去打高爾夫。
尹羲在新地方要站穩腳跟需要自己的社交圈,不然父母有生意界的圈子,李斯言有醫學界的社交圈、李父有政界的社交圈、李母有教育界的社交圈,她一人宅着沒有社交圈。如果只有她的世界過于單調就會在家庭裏黯然失色,個人世界精彩度太不平衡一定不是長久之道。
正值初秋,天氣晴朗,天空湛藍如海,朵朵白雲就像是那海上的揚起的白帆,寬闊的高爾夫球場綠草綿延,灌木叢、湖泊、沙灘錯落于各個場地。
尹羲坐着球車趕到發球臺時,張承宇和他的朋友已經到了有幾分鐘了,連忙給朋友黃總介紹她,稱她的馬術比他還好。
這幾個月來,張承宇倒是約她跑過幾次馬,張承宇才發現她的馬術不是和他一樣好,是比他更好。
她不僅僅會騎馬,但凡叫得出名字的項目,她都玩得極出色,比如射擊、武術。她可是有在醫院制服歹徒的傳奇在的。
今天張承宇找尹羲倒并不是出于玩樂,只見他指着站在邊緣的一個男人笑道:“那位不用我介紹了吧?”
尹羲早就看到王君實了,但是王君實居然像他們的助理或球童一樣站在邊緣,也沒有主動來招呼她。
尹羲淡淡一笑,颔了颔首,說:“王總也在,世界真小。”
張承宇笑道:“小王總今天想找我融資,我和黃總對物流也有一點興趣,想了解一下合不合适,可是我朋友中只有你是內行。你有沒有興趣一起玩玩?”
尹羲擺了擺手,笑道:“我投錢進‘君悅’不是神經病嗎?我真打算下半生做物流,當時我們和平離婚時就不會那樣幹脆地放棄股權了。”
王君實聽尹羲這麽說,心頭很着急,可是又不能當着張、黃二人的面喝止。
張承宇挑了挑眉,說:“當時‘君悅’的發展還很好,當初是很值錢的吧,你還視金錢如糞土嗎?”
尹羲讓球童取出一只球杆,她把玩着球杆,笑道:“我不太喜歡離婚的時候和男人為錢的事吵得太難看。況且,離婚後還和男人共同擁有一家公司會讓我生活上不舒服。王總不可能全給我,那我就全給他了。”
這時王君實插口道:“阿羲,我們是和平分手,我把房子給你了的。”
尹羲微微一笑:“房子我很喜歡,我轉手就賣了兩百多萬,賣了之後什麽都不用操心了。”
張承宇哈哈大笑,說:“尹羲真是我見過最有趣的女人。”
尹羲挑了挑眉,說:“我就貪玩了一些,老頑童了。”
黃總笑道:“尹小姐這麽年輕漂亮的女士都叫老頑童的話,那我是老得不成樣子了。”
張承宇現在也不過三十三歲,黃總有三十八歲了。
尹羲雀躍欲試的樣子,問道:“張總、黃總,咱們是四人兩球比杆,還是四人四球比洞?怎麽分組?”
張承宇微笑道:“既然是我請你來的,咱們一組,四人兩球比杆賽。老黃你和小王總一組,沒有意見吧?”
黃總笑道:“我雖然也想和美女一組,可是君子有成人之美。”王君實覺得這是把他和尹羲給別人挑,自己是沒有人想要的那一個似的,可是他好不容易搭上張承宇的線,不想就這麽放棄。公司今年以來,財報越來越慘不忍睹了,這樣累月虧損下去,銀行還欠着一個億,王君實的心在滴血。
尹羲在球場上也沒有拖張承宇的後腿,與他同組擊一個球時,就算他失誤了,她仍然能把球打回正軌。
他們十八個洞打了七十四杆,但是王君實和黃總打了九十七杆,相差不是一點點。
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半了,尹羲和張、黃二人言笑晏晏去飯店吃飯,王君實被冷落在後頭。本來王君實打算在球場上拍張承宇的馬屁,但是前妻在場,許多話說不出來,哈巴狗的笑也賠不出來了。
黃總笑着說:“張總和尹小姐就像是雙劍合璧一樣,這是職業水準了。”
尹羲謙道:“黃總你也太誇張了。”
張承宇說:“我覺得不誇張,尹羲小時候要是好好練球,就是中國最好的球員了。”
尹羲道:“小時候念書才是最重要的,哪有時間玩呀。況且,我小時候,國內也沒有這條件。”
黃總嘆道:“所以說是時代局限了一位天才。”
王君實懷疑地看着前妻的絕世風采,心中不禁想着她在離婚後都是怎麽過的,不但變年輕漂亮,球技也變好了,以前她的水平不是和他差不多的嗎?
到了飯店後,尹羲去洗手間上廁所兼補妝。
她補上了唇膏後,容貌也更明媚起來,氣場更大了。
收了唇膏進小包包,走出了廁所,忽見王君實正在廁所門口附近。
王君實走近要來拉她,尹羲閃身避開,說:“說話就說話,別拉拉扯扯。”
王君實皺着眉頭,說:“你跟我過來,我們到旁邊說。”
尹羲說:“張總和黃總等着我吃飯呢。”
“就兩分鐘。”
尹羲跟他到了另一頭的走廊角落,王君實前後看看沒有什麽人了,才說:“尹羲,你是一點都不念舊情呀,撇得這麽幹淨,一分都不幫我。”
尹羲翻翻白眼,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再說我有義務要幫你嗎?”
王君實說:“現在‘君悅’面臨着危機,需要融資才能度過難關,‘君悅’也是你的心血……”
尹羲擺手:“別,打從‘君悅’在産權上與我沒有關系後,我就一點也不在乎它是死是活了。打從你不是我老公後,你的想法和處境同樣和我無關。但是張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更關心他玩得開不開心,投資合不合算。”
王君實說:“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嗎?你到底也愛過我。”
尹羲攤了攤手:“我現在不愛了呀。你知道我為什麽堅持跟你離婚嗎?你當年背着我玩了多少女人,我覺得是懷着一顆對婚姻真誠的心跳進了糞坑裏。我如果不爬出來就要被糞給淹死了。只要能盡快爬出你這個糞坑,‘君悅’算什麽?‘君悅’對我來說不是什麽心血,是沾着糞味的一個囚籠。你現在只是我的前夫,我不恨你亦不愛你,你想請我為你辦事,你得付得起錢,我的身價可不低。”
王君實如遭雷擊,又似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時那稻草被生生剪斷了。
王君實喃喃:“你騙我……你居然騙我。”
尹羲說:“你得了公司還裝什麽委屈?好像我對不起你一樣。你在外頭像只公狗一樣床亂上,你還要求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你,湯姆蘇都不敢這樣想。”
王君實眼中透出崩潰之色,他在理智上雖知道尹羲在這段婚姻中沒有對不起他,可是他仍然忍不住怨恨,一邊怨恨她一邊害怕她。或許他還有一分後悔,畢竟她現在是這樣光彩照人,她既會賺錢,又會社交,是成功男人最完美的妻子。而家裏剛生了兒子的“白幼瘦”是一個身世不堪,在事業上完全幫不到他,在社交中只會丢他的臉的女人。
尹羲和王君實先後到了度假酒店的包廂,尹羲和張、黃二人聊一些輕松有趣的運動項目的話題,王君實只有在間歇時間跟張承宇提起一起做物流項目的事。
張承宇談淡道:“五億不是小數目,但是你的財務數據不真實,企業內部也沒有什麽高端的管理人才。我很難接受你的條件。”
王君實說:“條件可以談的。其實我們公司有新的管理人才,我只是沒有帶過來。”
張承宇說:“你還是找別人吧,我這邊拿了項目,要大量資金。要不你看看海州‘億盟資本’的林小姐有沒有興趣。”
王君實說:“我也沒有見過林小姐,張總可否引薦一下?”
張承宇沉默了一會兒,微微一笑:“我沒有時間去海州,那邊投資公司多,你拿着項目書多跑幾家。”
王君實的心跌落了谷底,可是他不可能在這時發脾氣。
一頓飯并沒有吃太久,張承宇下午還有行程。王君實不能如願,也只好回明州再說了。
……
王君實一回到家,就聽到孩子的啼哭,正是他剛剛三個月的“寶貝兒子”在哭。原來孩子拉肚子了,兒科醫生開了藥,給他喂了藥。
王君實看着正在給兒子喂奶的張琬凝,張琬凝的身材恢複了一些,只不過與他初見的純淨氣質完全不同了。她仍然把自己收拾得很齊整,還化了妝。
張琬凝知道年輕漂亮就是她的資本,一但她失去了這個優勢,她從男人身上更得不到什麽。
但是王君實從這樣的張琬凝身上也絲毫尋不到什麽驚豔之感,心中比較她和尹羲的差距,只有無奈嘆氣。
這時王君實也不能認為自己是為了張琬凝和尹羲離婚的,而是尹羲受不了他在外的風流才火速離婚,連財産都不要了。
張琬凝多少知道王君實最近工作不順利,在孩子睡下後,就去書房溫柔解語關懷,她現在畢業了,還生了兒子,她想在今年領結婚證。
王君實聽到她的一些沒有卵用的安慰的話,打心底裏看不起她,就讓她別煩他、一邊呆着去。
張琬凝看着還在書房忙着的男人,心頭十分失落,回想當初他如天使闖進她的世界一樣,她覺得自己得到了最好的愛情,可是她的生活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張琬凝回房,看着兒子的睡顏,一雙淚珠落了下來。
她後悔了。
她在和王家人相處的過程中就後悔了;
她在母親生病時向王家要錢時被嫌棄時後悔了;
她在王君實不情不願陪她回鄉住了一天飛毛腿一樣跑回城裏時後悔了;
她在母親去世時王家不露面,只能由她一個孕婦自己料理時後悔了;
她在挺着大肚子去答辯、參加畢業典禮時受到同學校友的異樣眼光時後悔了;
她在看着女同學生去拍青春洋溢的畢業美照自己只能一個人安靜地呆在角落撫着大肚子時後悔了。
她像是比校友們老了一代,可能因為她的男人年紀比較大吧。
張琬凝覺得自己不能耗在家裏帶孩子了,盡快入職公司,至少能領到幾千塊由自己自由支配的工資。
……
因為現在國家有了調控的新政策,控制貸款資金流入股市,尹羲之前在各大銀行貸款的共五億資金先後到期。
尹羲不得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套現了幾支漲幅上的“妖股”,湊齊了資金,近日就在明州辦理還款事宜。
這麽大款項流動當然不是用現金的,銀行辦理大客戶的櫃臺為了服務。她完成轉賬手續後,分行的錢行長還請她到辦公室喝茶,有意讨教金融投資上的事。
尹羲這種現實主義的女子明白和銀行保持良好的關系将來辦什麽事業都有方便的地方,于是就保守地跟他說了一些看法。錢行長對尹羲的身價估計不明确,但也知道她投資股票賺了不少錢。尹羲在他們行裏有賬戶,資金流動巨大,這還只是一部分。
尹羲品着錢分行長上好的龍井茶,正想提出告辭,就見他的助理敲門進來,說是“君悅”代表來了。
原來“君悅”因為資金鏈斷了,要增加貸款額度挺過難關,貸款的事就落在在“君悅”當財務副總監的張琬凝身上。
尹羲一見張琬凝也吃了一驚,她的氣質顯露苦相,完全不似原主記憶中這個時期的明媚嬌美、青春逼人。
張琬凝見到尹羲在錢分行長的辦公室裏也吓了一跳,見到尹羲本能氣虛。
錢分行長是人精,猜出尹羲和王家鬧翻了,“君悅”如果沒有融資和強力團隊進入,靠他們自己貸款幾千萬也解決不了事情。
于是他當着尹羲的面跟張琬凝說那個貸款他不能批,“君悅”財報太難看,萬一将來資不抵債,批了話他是要負責的。
張琬凝跟他說,他們行和“君悅”是長期合作關系,而且這筆貸款還有王家擔保。
錢分行長呵呵:“有王家擔保,那你讓大王總和小王總來跟我說,你說了不算。”
張琬凝沒有底氣,說話不硬氣,遇上錢分行長這種社會上的老泥鳅,哪裏是對手?
張琬凝也不敢給“君悅”吹牛,因為連王君實的理念和信心完全處于混亂狀态,張琬凝又怎麽會有信心呢?
……
尹羲走到銀行門口的停車場,張琬凝也剛好出門來。
張琬凝在尹羲上車前考慮再三跑了過來,叫了一聲“尹姐姐”。
尹羲扶着跑車車門,淡淡笑道:“王太太,有何貴幹?”
張琬凝眉宇閃過一分難堪,說:“我不是王太太,我……我能請你一起坐坐喝杯茶嗎?”
尹羲說:“剛才錢行長非要留我喝茶,我又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茶我是喝得夠多的了。”
張琬凝眼波閃動,說:“其實我只是想告訴尹姐姐,我和君實從前不認識,真的是在你們離婚後才認識的,那時我去‘君悅’找你才遇上他。”
若說從前張琬凝對尹羲怨恨嫉妒,但是她吃過王家的苦之後才發現尹羲的好。想從王家拿到錢都是需要代價的,而且會把她的底褲都掀光,只有尹羲當年給她錢時不求回報,不會侮辱她,會跟她說,年輕的女孩不要因為出身和眼下的困難妄自菲薄,限定了自己的未來。
尹羲呵呵:“這跟我沒有關系。我們沒離婚時,他在外頭玩的女人多了,你又不是他第一個玩的女人。”
張琬凝也早猜到了王君實的風流花心,可是聽到尹羲說出事實時,把她的少女夢更加打得粉碎。
尹羲說:“每個人,除了出身要靠投胎本事之外,以後的路都是自己選的,你我都一樣。我這樣的娘家身家和商場本事,共同創業六年,從他身上得到了什麽,你應該看到了。你覺得你在家世和才學上比我強嗎?我念你年少無知,同為女人,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四個字:及時止損。”
尹羲上了跑車揚長而去,徒留張琬凝伫立寒風之中,望着街頭川流不息的車輛,心中湧上對生活濃濃的無奈和孤獨。
張琬凝苦笑,悲從中來:我豈會沒有想到這一點,可是我現在一無所有。你又因為我們三人的尴尬關系早已與我恩斷義絕,我離開王家後天下之大無片瓦屬于我,我無處容身。現在除了兒子之外,我也沒有一個親人。
……
陽春三月,省人民醫院。
尹羲兩個月前剛剛做過身體檢查,她的各方數據都很健康,所以她現在只來做血液檢查,半個月做一次檢查。
李斯言今天休息,陪着尹羲去檢驗科拿血檢報告單。李斯言奪走了報告單,說:“我是醫生,我來看。”
尹羲斜睨着他的俊臉,吐嘈:“德性。”
李斯言細細一看,哎呀一聲叫,尹羲吓了一跳:“怎麽了?是不是白細胞不正常?”
李斯言說:“白細胞……很正常,可是……”
“可是什麽呀?”
“HCG值超過一百了。”
尹羲活過兩世的人了,反應過來:“我懷孕了?怎麽可能呢?” HCG值是可以顯示早孕情況的指标。
李斯言深吸一口氣,一本正經地說:“尹羲女士,怎麽不可能了?你在懷疑我的能力嗎?”
尹羲瞪大了眼睛,說:“是不是你搞過什麽鬼?”
李斯言笑道:“我沒有能力‘搞鬼’,我只會跟你‘搞個人’。”
尹羲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咆哮:“渾蛋!我說了我的隐患未除之前不能懷孕、不能結婚,你還在背後作怪!”
幾個護士路過時,看到被尹羲揪着耳朵的李斯言,朝他颔首,均是嬉笑的表情:“李醫生,尹總,又來醫院秀恩愛?”
李斯言歪着頭以減輕疼痛感,沖護士姐姐笑了笑,揮了揮手,尹羲看到熟人多不得不收了手,扯起得體地微笑。
盡管從前有醫院同事誤會李斯言的女朋友是劉楚然,但是自從他正式介紹尹羲之後,也得到了醫院所有人的祝福,并對他“高山仰止”。因為尹羲是在這所醫院的醫護人員眼裏是“俠女”。
見護士姐姐們走過去了,李斯言拉了拉她,說:“哪有隐患?血液檢測都很正常。”
尹羲奪過報告單一看,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