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1)
聶姨娘一臉郁悶地離開梅苑，回去想好辦法了。秋水寒懶懶地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這種四肢軟綿綿有心無力讓她有一種深深地挫敗感。
人生了無生趣。
香草一只手端着食盤走了進來。
秋水寒眼皮子擡了擡，“受傷了就歇着，讓其他人去幹。”
香草把飯菜擺在桌子上，“那兩個婆子粗手粗腳的，奴婢不放心她們。”
秋水寒這才想起，春嬌走了，那兩個婆子平時負責打掃衛生做一些粗重的活，梅苑人手原本就不夠，所有的活全落在香草的身上。
“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秋水寒撐起來，勉力起身，腳下軟綿綿的像踩了棉花一樣費力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飯。手沒勁，端碗都困難，秋水寒也不講究，直接就趴在桌子上吃飯。
香草立在一旁用沒受傷的一只手幫着秋水寒夾菜，“好多了。”
秋水寒擡眼看了一眼香草，撇了撇嘴，臉色白的像一只鬼，唇上一絲血色也沒有，這是好多了？
“一會兒讓那兩個婆子過來收拾，你忙完了早點回房歇着，床上有藥，自己拿上回房上藥。”秋水寒說道。
“謝謝小姐！”香草一臉感激地看着秋水寒。
“別慌着謝本小姐。”秋水寒淡淡地說道：“記得從現在開始你是本小姐的人了，不要背叛我，不然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香草一臉堅定地看着秋水寒，“奴婢不敢，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人。”
秋水寒嘴角抽了抽，滿桌的菜有些咽不下了。
香草這是向她表白嗎？
她性取向正常，性別女，愛好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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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秋水寒無力地對香草擺擺手。
香草憂傷地看了一眼秋水寒，低着頭離開。
小姐不相信她，還在懷疑她。
“我相信你。”秋水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是以後咱們能不能換個說法？你這樣說出去會讓人誤會的。”誤會她們兩個是百合。
香草回頭，小臉上一片燦爛笑容，全是亮光，“奴婢謝謝小姐信任，奴婢一定為小姐赴淌蹈火，萬死不辭。”
秋水寒滿意點頭，“嗯，這還差不多，你先下去吧！讓人進來把這裏收拾一下。”
“是。”香草雀躍離開。
秋水寒搖頭，吃了兩口就把筷子放下，雙手撐在桌子上，深一腳淺一腳向軟榻上走去，軟軟地躺下，就這麽幾步路，她也是費了好長時間，額頭上隐隐出了一層薄汗。
秋水寒心口郁結，就她現在虛弱的樣子，只怕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一個手指頭就能把她推倒了。
唉，她現在不求高深的內力，只求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就行了。
無限郁悶中……
有婆子進來，把這裏收拾幹淨離開了，房間裏一片安靜。
秋水寒躺在軟榻上秀眉微皺，郁悶中又有些擔心，今晚不知道如意樓那邊有沒有殺手過來，要是有殺手過來，她就死定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一個人頭從窗戶伸進來，淩十二笑眯眯地看着秋水寒。“惡女，小爺我來了。”話音落下，手撐在窗臺上跳了進來，雙手抱臂站在軟榻邊上居高臨下看着秋水寒，英俊的臉上全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秋水寒無語，眨巴着眼睛看着淩十二。
“如意樓沒人了嗎？”
“是。”淩十二認真地點點頭，“現在如意樓真的沒有人，全都派出去了。”
“……”
秋水寒一時之間語塞。二貨，你還能再二一點嗎？就算沒人也不用說出來啊！就不怕被人把老窩給端了嗎？
“你還敢來，就不怕本小姐再把你的小弟弟給弄沒了？”秋水寒從身下摸出匕首放在掌心把玩，視線落在淩十二身體某一處。
淩十二一臉悲憤，身體扭轉，雙腿夾了夾，側過臉惡狠狠地盯着秋水寒。
“你這個沒羞沒躁的小丫頭。”
“呵呵！”秋水寒冷笑兩聲，別過臉懶得理會這個二貨。
淩十二大怒，跳起來手指着秋水寒，“你什麽意思？瞧不起我？”
“讓本小姐瞧得起你，你至少得拿出本事來。”秋水寒淡淡地說道。
講真，她心裏有很多的疑問，到底是什麽原因如意樓會收一個像淩十二這樣的人，這完全是給如意樓丢臉，就這樣的殺手，分分鐘給人滅了。
想不通。
淩十二一張俊臉氣得通紅，恨恨地瞪着秋水寒。
“瞪什麽瞪？手下敗将還有臉出現在本小姐的面前？趕緊滾！”秋水寒回瞪了淩十二一眼，不耐煩地說道，手裏的匕首在燭光下閃着寒光。
淩十二身上驀一寒，脖子縮了縮，擡腿就想跑，想想又不對，回頭看了一眼秋水寒。
“你起來打小爺啊！”
他身手是不好，但是不代表沒腦子，從他進窗戶這小丫頭就躺在軟榻上一動也不動，臉上全是倦意，一副弱不禁風軟綿綿的樣子。
這個惡女肯定生病了。
秋水寒無語，這人真的有病。
“淩十二，本小姐現在真沒心情陪你玩，趁本小姐沒發火前，你打哪兒來就打哪兒去，不然……”秋水寒露出一個陰恻恻的笑容。
淩十二覺得一陣陰風從面上刮過，身體忍不住縮了縮，他認真地看了一眼秋水寒，忽地笑了起來。
“惡女，有本事你起來打小爺啊！”淩十二挑釁。
他現在已經肯定秋水寒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情了，不然依她的性格，早沖上來狠揍一頓，還在這裏和他廢話。
秋水寒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
尼瑪！
二貨終于有一天變聰明了。
“起不來。”秋水寒對着淩十二搖頭，“要不你過來讓本小姐打一頓？”
“你當小爺傻呢？”淩十二一臉看白癡看着秋水寒。
“你本來就傻。”秋水寒很不給面子地說道。
淩十二氣得在屋裏團團轉，手對着秋水寒指了指點了點，好一會兒才說道：“敢污辱小爺，一會兒小爺就讓你知道厲害。”
“那你過來。”秋水寒揚了揚手中的匕首，一臉的氣定神閑。
淩十二有些遲疑，一臉懷疑地看着秋水寒，對剛才的想法又有些不确定了。
這個惡女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惡女，你起來和小爺大戰三百回合？”淩十二色厲內荏裝腔作勢大聲說道。
“你沒看到本小姐起不來？”秋水寒輕飄飄來了一句。
“……”
淩十二眨着眼睛看着秋水寒，心中越發的不确定了，她到底是起得來還是起不來呢？
“惡女，你又在耍什麽花招？”淩十二警惕地看着秋水寒。
秋水寒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會這個白癡，閉上眼睛。
“你不是本小姐的對手，你走吧！讓你們樓主派一個厲害的人來。別浪費本小姐睡覺的時間。”秋水寒淡淡地說道，收起匕首，強撐着翻了一個身，把背留給了淩十二。
淩十二一時之間猶豫不決，不知道秋水寒到底是真起不來還是假的。看她氣定神閑的樣子，就好像沒事一般。想走吧！又怕這個惡女吓唬他，如果錯過這個好時機，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淩十二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獨自一個人在那裏糾結。
秋水寒一身淡定，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看樣子好似睡着了。
淩十二糾結半天，終于做出了一個決定，腳一跺，身子從窗戶射了出去，“惡女，小爺還有事，以後再等小爺來收拾你。”
妹的！
秋水寒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籲了一口氣，得虧是淩十二這個二貨，要是別人，今天她的小命真的要丢在這裏。
不過，秋水寒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淩十二這個二貨倒是真的傻，他以為他藏在外面他就不知道了嗎？
二貨！
秋水寒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懶懶地下軟榻，慢悠悠地走到桌前，伸手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飲盡，放下，又慢悠悠地來到軟榻前坐下，趴在窗戶前對着淩十二藏身的方向輕笑。
“淩十二，口渴嗎？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花叢裏鑽出來一個人，淩十二手裏還拿着一朵花，不解地看着秋水寒，“你怎麽知道小爺在外面？”
“猜的，你信不信？”秋水寒平靜地說道。
“……”
淩十二氣得把手裏的花一把揉亂，“惡女，你不要太得意了。”
“本小姐就這麽得意，不服嗎？來來，讓本小姐揍得你心服口服。”秋水寒對着淩十二伸出食指，勾了勾。
燭光下，窗戶前，少女一頭墨發柔順披在肩上，慵懶，清秀異人，手指白嫩，淩十二忽地心狠狠地撞了一下，一時之間心亂麻，足尖一點，身形暴漲，身體直直向上飛去。
“砰！”的一聲，撞在大樹上，“砰！”的一聲落在地上，一聲哎喲。
秋水寒眼角抽了抽，掩面，無語。
能再二一點嗎？再二一點嗎？
淩十二揉着腦袋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秋水寒，再次施展輕功飛走。
秋水寒一臉茫然。
他自己撞到樹枝了，與她何幹？
無聊！活該！
伸手懶懶地關上窗戶，身子一軟，倒在軟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平時輕而易舉能完成的動作，對她來說艱難無比。剛剛就這麽一個起身倒水喝躺下趴在窗戶上，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後背的衣服汗透。
還好，終于把這個二貨吓走了。
秋水寒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靜靜地躺了一會兒，伸手去扯外面的衣服，剛剛脫了一半，她的手驀地停了一下，随手把衣服拽上來。
她雖說四肢無力，渾身酸軟，但是聽覺感官沒有消失，甚至比以前更敏銳了。
窗外有人。
“既然來了，就進來呗！”秋水寒淡淡地說道。
窗戶無聲無息開了，一個修長的身影飄進來，淡淡清洌的竹子清香飄入秋水寒的鼻端裏。
她無聲地笑了笑，身子軟了下來。
“師父，你可終于來了。”
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這一天，真的把她累死了，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有勁使不出來，差點沒把她給逼瘋了。
好在，李靖睿來了。
“你這種情況還要維持三天。”
李靖睿像是猜到秋水寒心裏在想什麽，平靜地來了這麽一句。
秋水寒眼睛瞬間瞪得滾圓。
“三天？”秋水寒失聲叫了出來，“英俊可愛俊美無比的師父，你不會說的是真的吧？”
“三天。”李靖睿的話像一盆涼水從秋水寒從頭澆下，心裏瓦涼瓦涼的。
尼瑪，三天，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師父，你快救救我吧！”秋水寒眨着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李靖睿。
真的，她寧願被人紮一刀，也不要這種軟綿綿有力使不來力不從心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覺。
太憋屈了。
“沒救。”李靖睿搖頭，如山水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裏隐隐地帶着笑意，“過了三天以後，你就會恢複。”內力也會大有所提升。後一句李靖睿沒說。
秋水寒無力地倒下，一臉的絕望。
“還不如一刀殺了我算了。”
生不如死，人生了無生趣。
“想死自己動手。”李靖睿冷冷地說道。
“呵呵！”秋水寒呵呵兩聲，“這怎麽可以？我還有許多心願未完成，怎麽就這麽輕易去死呢？”
“什麽心願？”
“我還沒有泡到你，死了豈不是太可惜了？”秋水寒忽地來了勁頭，對着李靖睿抛了一個媚眼。
“……”
李靖睿靜靜地看着秋水寒，一語不發，身形微閃，人躺在床上。
燭光吹滅，屋裏一片黑暗，只餘兩個人淡淡的呼吸聲。
秋水寒了無睡意。
“師父，師父，七皇子，李靖睿，靖靖，睿睿。”秋水寒各種喊着李靖睿。
床上，李靖睿一絲聲音也沒有，就像沒聽到秋水寒的聲音。
秋水寒費力地趴在軟榻上，面向着李靖睿的方向。
“師父，你陪我說說話吧！我無聊死了。”
“你說。”終于李靖睿開口，依舊冷冷的聲音。
“說說皇上吧！”秋水寒沉吟片刻，說道。
她對皇上有感興趣。
黑暗中李靖睿微微怔了怔，微微偏頭看向秋水寒。
今晚月色很好，從窗戶裏灑進來，照在少女的身上，少女頭發散下來，身形剪影纖細，模糊，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其實今晚适合談情說愛。”少女輕笑，“不過，知道你不愛聽，我們還是談談皇上。”
“為什麽？”李靖睿不明白，皇上有什麽好說的。
“知己知彼，百戰不勝。”秋水寒笑着吐出一句話。
“知己知彼，百戰不勝。”李靖睿小聲念了一遍，“你想做什麽？”了解皇上她想做什麽。
“有朝一日，我助你奪得皇位。”黑是中，秋水寒一字一頓慢慢地說道，語氣堅定，認真。
房間裏一陣沉默，氣氛有些凝重。
秋水寒換了一個姿勢，平躺，眼睛看着窗戶，徐徐晚風吹進，格外舒服涼爽。
“不要告訴我，你對那個位置從來沒有想過。”秋水寒語中微帶着嘲弄。
身為皇上的兒子，除非是自己真的沒有那個實力，幾乎所有的皇子都會想着坐在那個位置。
一言九鼎，手握生殺大權，站在最高處俯首腳下，出門前呼後擁，擁有至上的權力，大概是每個皇帝兒子一生所有的夢想。
李靖睿身上的氣息冷了下來，屋裏的溫度也下降了幾分。
秋水寒感應到了，手指動了動，扯了薄被蓋在身上。
美少年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
秋水寒有些後悔，依他們目前未确定的關系，她真懷疑李靖睿要殺她滅口。
“我會幫助你的。”秋水寒趕緊說道，“假如有一天你坐在那個位置，我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不是。”說完，秋水寒幹幹地笑了兩聲。
李靖睿沒有回話，秋水寒笑了兩聲就停下來了，有些尴尬。
“幫？”李靖睿冷冷地說道，“你打算怎麽幫本皇子？”
秋水寒松了一口氣，少年沒有惱羞成怒，暫時也未有要殺她滅口。
“竭盡所能，全力以赴。”秋水寒大聲說道。
“哼！”李靖睿從鼻子裏輕哼一聲，無限諷刺與嘲弄。
有些事情不是你全力以赴就能成功的。
秋水寒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無權無勢無銀，要談奪皇位，何其之難？
“第一，我們要有富可敵國的銀子。”秋水寒說道。
“如何得到富可敵國的銀子？”李靖睿問。
妹呀！
秋水寒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能不能這樣追問？她前世只是一個殺手，不是政客也不是商人，她要是能知道如何能得到富可敵國的銀子，她做什麽狗屁殺手？
殺手？秋水寒眼睛驀地亮了亮。
“你身手比起那笑如意如何？”秋水寒問道。
“笑如意？”李靖睿聲音微微上揚，有些疑惑。
“他如意樓想必很賺錢，不如我們從他手裏把如意樓搶過來。”秋水寒給了一個很好的建議。
此時在深山裏施展輕功奮力逃命的笑如意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誰在想他？
李靖睿嘴角微不可聞地抽了抽。
“本皇子打不過。”
“啊！”秋水寒有些失望，看不出那個紅衣騷包男武功竟然比李靖睿還高，算了，這條道路走不通，那就換一條。
“我們去打劫貪官。”秋水寒又給了李靖睿一個建議。“等我們手裏有了銀子以後，我們就把京城所有的商鋪全買下來，到那時，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銀子進入我們的腰包。”
秋水寒腦子浮現四面八方銀子朝她源源不斷飛來直至把她淹沒的場面，精彩之處，忍不住得意笑出來。
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太麻煩。”李靖睿無情地否定了秋水寒的話。
秋水寒腦中所有的畫面消失的一幹二淨，她扭頭朝李靖睿的方向不滿地瞪了一眼。
少年實在是太不地道了，破壞她美好的夢想。
“那你說如何要得到銀子？”秋水寒眨着眼睛問道。
“不是你剛才說要幫肋本皇子嗎？本皇子要是知道，還要你幹什麽？”李靖睿冷冷地抛下一句話。
秋水寒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睡覺！”秋水寒從牙縫裏丢下一句話，閉上眼睛。
李靖睿嘴角微微勾起，隐隐露出一抹笑意來。
她的這個建議很好，只是有點晚了，現在京城幾乎大部分商鋪都是他的，他早已經擁有了富可敵國的錢財，他要的是一個好的契機。
他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這一夜，無話。
竹苑，春嬌一身紅色喜氣洋洋坐在床上，心裏又是期待又是緊張，手裏的帕子絞成一團。
丞相大人怎麽還不來？
一旁的丫環見狀，與同伴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嘴角露出一抹嘲弄來，其中一名上前一步，說道：“春姨娘，夜深了，您看是不是該歇息了？”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春嬌看了一眼那個丫環，是雪苑的丫環，她之前見過幾次。
“那奴婢們就下去了。”那兩個丫環對着春姨娘微微行了一個禮，轉身向外走去，其中一個丫環在路過桌子時，手裏的帕子微微動了動，一顆白色小藥丸落在杯子裏，瞬間即化，無色無味。
丫環嘴角露出一個得意來，關上門離開。
夜更深了，春嬌有些坐立難安，起身在房間時走來走去，不時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
丞相大人怎麽還沒有來呢？
春嬌臉上有些焦急，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
丞相大人明明就是喜歡她的，為什麽到現在還不來？春嬌有些焦躁，她年輕貌美，皮膚白嫩，身形纖細，比起梅如雪還有聶姨娘及那幾房妾，不知道強了多少，丞相大人應該很喜歡她才對。
但是，為什麽還不來？
春嬌越想心裏越躁，臉上忽地有些癢，她用手抓了一下，還是癢，她心中有些奇怪，走到銅鏡前看了一眼，一下子吓得花容失色。
滿臉的小紅疹子。
這怎麽回事？春嬌吓得半天沒回過神，丞相大人愛的就是她這張臉，要是讓丞相大人看見她這副德性，丞相大人一定不會喜歡她。
春嬌急得快要哭出來，跳起來把門關好插好，開始清水洗臉，一定是碰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所以才會這樣。洗了好幾遍，對着銅鏡一看，依然一臉的紅疹子，還異常的癢。
春嬌看着自己這個樣子，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現在這個醜樣子，要怎麽見丞相大人啊？
門外那兩個丫環聽到裏面的哭聲，兩人對視一笑。
“一個賤婢還想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不自量力。”
兩人從鼻子裏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書房，秋光耀坐在書桌手裏翻閱一本書，下人敲門進來，“丞相大人，夜深了，該歇息了，不知丞相大人今晚在何處歇息？”
秋光耀把手裏的書放下，起身，“去雪苑。”
下人眼裏微有些詫異，雪苑？丞相大人不是應該去竹苑麽？不敢多嘴，退到一邊，手提着燈籠在前面照路來到雪苑。
梅如雪還未睡，靠在床頭，梅香正幫着她揉腳。
梅如雪眼角微紅。
“也不知道月寒這孩子現在走到哪裏了？”梅如雪微嘆一聲，悲悲凄凄。
“按照腳程，這個時候應該到郊外的莊子，在那裏歇上一晚，再走個兩天就到了。”梅香回道。
梅如雪淚珠滑下來，“月寒從未離開我，她這麽小的年紀……”
“夫人不必擔心，路上有婆子有丫環照顧，再說二小姐乖巧懂事一定會照顧好自己。”梅香安慰梅如雪。
“話雖是這樣說，可是我這心裏還是難受。”梅如雪小聲抽泣。
門外有丫環敲門，“夫人，丞相大人過來了。”
梅如雪眼裏閃過一絲嘲弄，揮手讓梅香去開門，“梅香趕快給丞相大人開門。”
梅香應了一聲，打開門迎了秋光耀進門，“奴婢參見丞相大人。”
“你先下去。”秋光耀揮揮手，徑直走進裏屋在床邊坐下，“腳上傷的好點嗎？”
“多謝老爺關心，好多了。”梅如雪對着秋光耀柔柔笑了笑，那故作堅強的模樣讓秋光耀心疼不已，“請大夫看了嗎？疼就不要忍着。”
“妾身真的沒事，只是扭傷了腳，大夫說過幾天就會好了。”梅如雪一臉感動，頭靠秋光耀地胸口，“老爺，今天是您大喜之日，您不去竹苑，怎麽來雪苑了？”
“只是一個妾而已，哪裏比得上夫人重要？”秋光耀伸手擡起梅如雪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梅如雪臉上染上一層紅暈，手落在秋光耀的胸口輕輕推開，“老爺，對您來說春姨娘只是一個妾，可是對春嬌來說，這是她一輩子的事，您去竹苑吧！”
“夫人真舍得我離開？”秋光耀看到梅如雪這麽懂事，心中全欣慰。
“妾身自幼熟讀三從四德，不敢嫉妒，只是希望老爺希望有了新人別忘了舊人，丞相府這麽大，老爺位居百官之首，妾身身子不争氣，現在就盼着那些姨娘們多給老爺添幾個小姐少爺了。”梅如雪溫柔地說道。
秋光耀眼中一片滿意，點頭，伸手落在梅如雪的臉上，“等過些日子，就讓聶姨娘把鑰匙交還給你，丞相府沒有你怎麽能行呢？”
梅如雪心中大喜，面上卻不動聲色，低低地說道：“多謝老爺信任，這次妾身一定不辜負老爺的厚望，把丞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條。”
“嗯！”
“老爺，時辰不早了，您快些去吧！別讓春嬌等急了。”梅如雪抿着嘴唇輕笑。
秋光耀一顆心早已經飛走了，早就迫不及待，耐着性子與梅如雪說了幾句話，這才起身出門向竹苑的方向走去。
梅如雪臉上溫柔慢慢散去，一股陰冷取而代之，冷笑不止。
梅香進門，“夫人，您為何不留住丞相大人？”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竹苑今晚有好戲看了。”梅如雪淡然說道。
“夫人對春嬌下手了？”梅香臉上微有些擔心，“夫人選擇在這個時候下手，就不怕丞相大人起疑心嗎？”
“本夫人沒這麽蠢。”梅如雪淡淡地說道，“睡覺吧，累了一天，困了。”
梅如雪身體滑下，心中一片冷意。
她為秋月寒傷心傷神，秋光耀卻絲毫未見，虛情假意，假意關心，只是不想讓給人留下有新人忘舊人的诟病。
真真一個僞君子，倘若梅憶雪還在世看到秋光耀這副嘴臉，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想必一定是悔不當初，因為一個不值得愛的男人送掉了性命。
……
竹苑，秋光耀走近看到緊閉的大門，眉間掠過一絲不悅。“叫門。”
下人伸手拍門，“開門，丞相大人來了。”
裏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丫環，看到秋光耀，急忙行了一個禮，“奴婢參見丞相大人。”
“你們春姨娘呢？”秋光耀眼前瞟了一眼正房，一片黑暗，這讓秋光耀心裏越發不悅了。
“春姨娘剛才還在呢！”丫環低頭說道。
“嗯！”秋光耀心中稍加寬慰，心裏癢癢難受，心裏想着這是不是春嬌要給他一個驚喜？心裏不悅一掃而光，打發了下人和丫環，走到房門前，伸手拍門，“開門。”
春嬌聽到秋光耀的聲音，吓得把臉深深地埋進被子裏，“丞相大人，春嬌已經歇下了，您明日再來吧！”
“開門。”秋光耀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春嬌吓得心一哆嗦，在裏面急得眼淚直掉，不是她不開，但是就她現在這個樣子，她怎麽見丞相大人？可是現在不開，惹惱丞相大人，以後別想再得到丞相大人的寵愛了。
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春嬌一時之間在裏面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
秋光耀心裏憋着一股火，燒得他渾身發燙，伸手又在門上拍了拍，難得用溫柔的聲音輕聲說道：“春嬌，開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俏麗的身影立在門口，月光下，春嬌臉上蒙着一層黑紗，吊帶齊屁性感睡衣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丞相大人！”春嬌一只手扶在門框上，一只手落在腰間，修長的腿靠在另一條腿上。
秋光耀喉嚨咽了一下，果然，這個小妖精花樣多，上前一步，一把把春嬌摟在懷中，伸手就去扯她臉上的黑紗。
春嬌心裏一陣緊張，急忙伸手按住秋光耀，“丞相大人，不可？”
“為何？”秋光耀問道，黑天半夜的蒙黑紗做什麽？
“這是情調。”春嬌随意找了一個借口。
秋光耀愣了愣，笑，“就你花樣多。”
春嬌輕笑，手臂摟着秋光耀的脖子，身體緊緊地靠在他的身上，“丞相大人不抱妾身進去麽？”
秋光耀大悅，伸手在春嬌臀部上輕拍一下，抱起春嬌向屋裏走去。
院子裏響起腳步聲，兩個丫環手裏端着托盤一同走來。
“丞相大人，春姨娘，按照規矩，請丞相大人和春姨娘喝下交杯酒。”一名丫環說道。
“不用了，端回去吧！”春嬌心裏一緊，她現在的臉一喝酒就露餡了。
“這是規矩，不得不從。”秋光耀阻止丫環，把春嬌放下，“你們端進來吧！”
“是，丞相大人。”丫環應了一聲進屋，春嬌就是想阻止也晚了，只好按下不安進屋。
蠟燭被點燃，春嬌的身子暴露在燭光下，她臉一陣發燙，找出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那兩個丫環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秋光耀，一杯遞給春嬌。
“丞相大人，春姨娘，請。”
春嬌硬着頭皮端起酒杯。
“春姨娘，還是把面紗取下來吧！”一名丫環伸手去取春嬌的面紗。
“別動我的面紗！”春嬌嘴裏尖叫一聲，退後一步，一只手緊緊地捂着面紗，眼裏一片慌亂。
丫環像是被吓住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春姨娘不取下面紗一會兒如何喝酒？”
秋光耀眉頭微挑，對春嬌的異常舉動不解，“幹什麽這樣大驚小怪？”
春嬌勉強笑了笑，嬌聲說道：“丞相大人，奴家不想取下面紗，這樣就不好玩了。”
秋光耀笑出聲，“好，好，就依你，不想取就不取。來，來，喝酒。”
春嬌一直懸着的心落下來，對着秋光耀輕抛了一個媚眼，與秋光耀互挽胳膊，喝了交杯酒。
“好了，這裏不用收拾了，你們退下去吧！”秋光耀喝下酒，心裏越發癢癢的難受，有些迫不及待，對着丫環揮揮手。
“是，丞相大人。”那兩個丫環應了一聲，轉身欲走，那個離春嬌近的丫環不知怎麽地腳一滑，一下子滑倒在地上，好巧不巧地撞向春嬌，春嬌嘴裏發出一聲嬌呼，人直直地向後倒去。
另一個丫環見狀，立刻伸手上前去扶，慌亂中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春嬌臉上的面紗被拽了下來，滿面紅色小疹子赫然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
一個丫環失聲驚叫出來，一臉駭然指着春嬌的臉，“春姨娘，你的臉，臉。”
春嬌下意識伸手一摸，這才發現面紗不見了，她腦子裏“轟”的一下子炸開了，立即用雙手捂着臉背過身去。“你們別看過來。”
“轉過來。”秋光耀冰冷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剛才那一瞥，他已經瞧見，滿腹的欲火瞬間消失不見，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個丞相居然被一個賤婢耍得團團轉，他的心裏就惱怒異常。
春嬌身體猛地一陣僵硬，不敢違抗秋光耀的命令，緩緩轉身，雙手緊緊地捂着臉。
那兩個丫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默默起來悄悄地退到一邊，暗中不露痕跡對看一眼，眼中全是幸災樂禍。
“手拿開。”秋光耀的聲音淩厲起來。
春嬌吓得一個哆嗦，再也忍不住，失聲哭了起來。
“丞相大人，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也不知道碰到了什麽，忽然起了一臉的疹子。”春嬌邊哭着邊放開手。
秋光耀伸手擡起春嬌的下巴，一張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疹子，看得秋光耀一陣惡心，猛地一甩手，飛起一腳，踢在春嬌的身上，拂袖，冷臉，轉身離去。
春嬌不防，被秋光耀踢中胸口，“啊！”的一聲慘叫聲，手捂着胸口倒地不起，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顧不上疼痛，她掙紮着爬起來向秋光耀爬去。
“丞相大人，妾身會好的，一定會好的。”她邊哭邊說。
秋光耀理也不理，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春嬌看着秋光耀絕決的背影，心裏一陣絕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完了，一切全完了，所有的努力心血全都白費了，丞相大人肯定厭惡她到了極點。
她現在忽地有些後悔，早知道是如今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乖乖地聽大小姐的話，也不至于落到如今這個慘樣。
那兩個丫環一左一右伸手把春嬌扶了起來。
“春姨娘，丞相大人已經走遠了，不管你怎麽叫也聽不見了。”
“春姨娘，你這張臉實在是太吓人了，還是用面紗蒙起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