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少年心狠

秋光耀從竹苑出來,直接去了聶姨娘的院子。

聶姨娘已經睡下了,聽到丫環來報,一臉詫異,打開門把秋光耀迎了進來。“老爺今天晚上不是應該在竹苑嗎?”聶姨娘眨着眼睛問道。

今天春嬌剛被擡起做了妾,秋光耀想春嬌好幾天,這個時候應該迫不及待去春嬌那裏才對。

秋光耀陰沉着臉,“不要再在本官提起那個賤人。”

秋光耀的肚子窩了一肚子的火,一想到春嬌就火冒三丈,兩次因為她人憋得要爆炸,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又出現這種事情。

他今日算是真的被惡心到了,那滿臉紅疹子就在眼前晃,晃得他胃裏一直翻騰。更可恨的是那個賤人居然還想騙他,秋光耀一想到第二日一醒來看到春嬌那張惡心的臉,估計想殺死她的心都有了。

聶姨娘一看秋光耀發火了,不敢再問,伺候着秋光耀寬衣沐浴上床睡覺,瞅了一個空閑打發貼身丫環去竹苑探個究竟。

梅如雪在秋光耀一出竹苑就得到了消息,嘴角全是冷笑。

春嬌這個小賤人和她鬥還嫩了一點,不是想要勾引丞相大人嗎?現在她一張臉毀了,她倒要看看她怎麽去勾引丞相大人?

賤人,活該!

秋水寒第二日又是睡到近中午才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床上。

不出意外,李靖睿早已經不知去向。

“香草!”秋水寒出聲叫了一聲。

香草應了一聲,推開門走了進來,一只手托着食盤,上面擺滿了食物,把托盤放下,把食物擺在桌子上,香草上手去扶秋水寒。

“小姐,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一看?”香草看秋水寒軟綿綿的一絲力氣也沒,眼裏全是擔心。

小姐好像越來越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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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秋水寒對着香草擺擺手,費力地走到桌前坐下。

“本小姐是餓了,所以才沒有力氣。”

“……”

香草眨着眼睛看着秋水寒,抿了抿唇,算了,小姐說是餓的就是餓的吧!

“那小姐多吃一點。”香草把菜夾到碗裏,推到秋水寒面前。

秋水寒看着眼前食物,明明很餓,但是就是一口也吃不下。

“我吃不下,收走吧!”秋水寒沖着香草無力地擺擺手。

“小姐,您還是吃上幾口吧!不吃飯哪有力氣走路?”香草在一旁勸說。

“吃不下。”秋水寒是真吃不下,一想三天還是這個狀态,她郁悶的就想撞頭,哪裏有心情吃飯?“端下去吧!”

還是躺着人比較舒服,坐着人就要向下溜。

雙手撐在桌子上,費力起身,高一腳低一腳,拖着兩條軟綿綿地腿在香草扶持下又躺回軟榻上,幾步路,秋水寒累得直喘氣。

香草的眼裏全是擔憂,“小姐,要不我們請大夫看看吧?”

“請大夫也沒用。”秋水寒嘆了一口氣,“這不是病。”

“那是什麽?”香草愣了愣,不是病為什麽小姐好端端地就變成這個樣子?

“這是相思病。”秋水寒一本正經地看着香草。

“相思病?”

“想七皇子想的。”秋水寒咬牙切齒恨聲說道。

若不是他,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香草一時之間反而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默默地把東西收拾好,端了出去。“小姐,您要是餓了就告訴奴婢一聲。”

秋水寒沒力氣說話,閉目養神。

門外傳來一陣哭聲,秋水寒心裏煩躁,“香草,出去看看誰在哭?給本小姐現在心情很不好,不管是誰,給本小姐趕走。”

香草應了一聲,腳步聲漸行漸遠,不一會兒又返了回來,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小姐,是春嬌在外面哭。”香草的聲音傳來。“小姐,趕她走她死活不走。”

秋水寒眉頭皺了皺,“讓她進來。”

“是,小姐。”香草應了一聲,腳步聲漸行漸遠。

秋水寒有些不解,春嬌爬上秋光耀的床,又如願以償被擡了做姨娘,她應該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好端端地哭什麽?聽她哭的聲音凄慘無比,讓人心裏發毛。

春嬌的哭聲越來越近,香草把門推開,春嬌一進門二話不說,直接跪了下來。

“小姐,您救救奴婢吧!”春嬌臉上蒙了一層面紗,泣不成聲。

秋水寒看了一眼春嬌,既不讓她起身,也不出聲,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一直到春嬌哭累了,不哭了,這才淡淡開口,“起來說話吧!”

春嬌抽泣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退到一旁低頭站着。

“說,怎麽回事?”秋水寒問道。

春嬌流着眼淚不說話,伸手把臉上的面紗取下來。

秋水寒眼角抽了抽,別過臉,她有密集綜合症。那一臉密密麻麻的紅疹子看着她心裏百般不舒服,若不是身體沒力氣,早一拳打在春嬌的臉上。

“面紗戴上。”

春嬌神情凄然地重新戴上面紗,眼淚汪汪地看着秋水寒。

“小姐,求您救救奴婢。”

秋水寒舒了一口氣,等心頭那股不适散去,問道:“這是怎麽弄的?昨天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麽一夜之間臉上成這樣了?”

就這副鬼樣子,要是秋光耀也有密集綜合症,這春嬌以後是徹徹底底的沒戲了。

春嬌一聽秋水寒的話,當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傷心不已。

“奴婢是被那兩個賤人陷害的。”

“別哭!”秋水寒冷喝一聲,眉間全是不耐煩。

哭,除了發洩情緒以外,真的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春嬌被秋水寒一喝,吓得不敢再哭了,抽抽泣泣地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全講了出來,一想到秋光耀絕情離去厭惡的目光,春嬌一陣悲從心來,忍不住又是一陣落淚。

果然。

秋水寒就知道梅如雪沒那麽好心。

“你打算怎麽辦?”秋水寒向春嬌問道。

“奴婢要向丞相大人禀告,奴婢是梅如雪這個賤人害的。”春嬌憤怒地說道。

“你有證據嗎?”秋水寒淡淡地問道。

“那兩個賤人就是證人。”

“她們承認了?”秋水寒一臉看白癡看着春嬌。

“沒有。”春嬌一提到此事就暗恨不已,那兩個賤人死不承認。

這春嬌腦子裏裝了稻草了吧?做壞事的人會承認自己幹了壞事?她要是向秋光耀說是梅如雪害的,秋水寒敢保證,秋光耀一定不會相信,順便再給她按一個污蔑陷害丞相夫人的罪名,春嬌這輩子算是徹底完蛋了。

“沒證沒據,你讓丞相大人怎麽信服?”秋水寒斜了一眼春嬌。

“這?”春嬌結舌,“難道就這樣算了?”春嬌一臉的不甘心,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眼看着從此以後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一夜之間,她又回到原點,甚至比以前更不如,這讓春嬌怎麽能甘心能不恨呢?

“算了。”秋水寒點頭,“就這樣算了,這個啞巴虧你就吃下了,從現在開始,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讓臉上的疹子趕緊消失。”

看着真的惡心。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秋水寒打斷了春嬌的話,“你不把臉上疹子治好,你還怎麽想爬上丞相的床?”

秋水寒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以色侍人,靠得就是一張臉,臉毀了,還怎麽侍人?

“回去吧!”秋水寒開始趕人。

春嬌哭哭啼啼走了,香草進來把窗戶全打開透透氣。

小姐現在身子骨軟,春嬌這個樣子千萬別把小姐再給傳上了。

秋水寒知道香草的心裏在想什麽,沒力氣多說,随她去了,“香草,你去把聶姨娘叫來。”

“小姐。”香草停下手裏的活,皺着眉頭看着秋水寒,“春嬌的事您就別管了,您還是多操心您自己吧!”

“本小姐很好,三天以後還你一個健康活潑的小姐來。”秋水寒對着香草笑了笑,“相信我,沒錯的。”

香草看了一眼秋水寒,最終是什麽也沒說,眼裏挂着擔憂離開了,片刻功夫過後,聶姨娘來了。

“妾身參見大小姐。”聶姨娘一進門老老實實給秋水寒行了一個禮。

“坐吧!”秋水寒随意揮揮手。

香草倒了一杯茶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她們兩人。

“香草這是怎麽啦?”聶姨娘看香草一臉蒼白,胳膊上還纏着紗布,一臉不解地問道。

“想不開,自殘。”秋水寒淡淡地說道。

“……”聶姨娘眨巴着眼睛看着秋水寒。

香草這孩子真是傻。

“大小姐您這是怎麽啦?”聶姨娘注意到秋水寒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請大夫了沒有?”

“大夫來了治不好。”秋水寒微微嘆息一聲,“本小姐這是相思病,因思念七皇子而造成的。”

“……”

聶姨娘這下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聽說七皇子失蹤了,要想大小姐病好,只有先找到七皇子,大夫沒那個本事。

“不知大小姐喚妾身來有何事?”聶姨娘把話題移開。

“春嬌的事你知道了嗎?”秋水寒問。

“知道。”聶姨娘搖頭,“昨天晚上丞相大人怒氣沖沖來到我的院子。”

“梅如雪搞的鬼。”

“除了她,誰會做這些事情。”聶姨娘唇角一個冷笑,“春嬌只能算是倒黴了。”

“一會兒你請個大夫給春嬌看看,還有,再讓管家給春嬌派兩個可靠一點的丫環。”秋水寒吩咐道。

“現在丞相府裏有可靠的人嗎?”聶姨娘笑着問秋水寒。

秋水寒沉默。

聶姨娘說的沒錯,梅如雪雖說暫時被奪了權,但是她執家多年,丞相府裏到處都是她的人,誰又能知道誰是她的人誰不是她的人?

“這倒是難辦了。”秋水寒說道:“我們總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春嬌自生生滅吧?”

春嬌還沒有發揮到她的用處,就這樣棄掉了,着實令秋水寒可惜。

“如今能救春嬌的只有她大小姐了。”聶姨娘含笑看着秋水寒。

秋水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聶姨娘,“你想把春嬌放在梅苑?”

聶姨娘含笑不語。

“不行。”秋水寒一口拒絕。

聶姨娘愣了愣,不解地看着秋水寒。

“本小姐看着她一臉紅疹子心裏瘆的慌。”秋水寒給了一個理由。

“……”

聶姨娘眨着眼睛看着秋水寒,語塞。

這個理由很充分。

“不如把她送到你哪裏?”秋水寒挑着眉頭看着聶姨娘。

聶姨娘苦笑,她看着香嬌的臉也瘆的慌好不好?

“行了,就這麽決定了。本小姐累了。”弦外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聶姨娘無奈起身,“妾身遵命。”

秋水寒擺擺手。

聶姨娘離開梅苑直接去了竹苑,梅如雪派來的那兩個丫環還在,兩人臉上有抓的痕跡,血道一條條的,看起來有些吓人。

聶姨娘挑了挑眉頭,春嬌下手倒是挺狠的。

“你們春姨娘呢?”聶姨娘問道。

“在屋裏。”一名丫環道。

聶姨娘輕輕地嗯了一聲,擡步向屋裏走去,剛走了沒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丫環,笑,“你們兩個人還打不過春姨娘一個?”

那個丫環低頭不語,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臉。

心有餘悸。

春嬌心裏惱恨那兩個丫環壞了她的好事,下手自然是毫不留情,那兩個丫環做賊心虛,又顧忌春嬌的身份,不敢真下手,這一來二去,兩人就落了下風,被春嬌一頓好撕扯。

聶姨娘深知其中原因,不再說話,推開門進去。

春嬌趴在床上傷心地哭着,臉緊緊地捂在被子裏。

“春嬌。”聶姨娘上前拍了拍春嬌的肩膀,“行了,別哭了,這疹子能消又不是不能消。”

春嬌驀地擡臉看着聶姨娘,伸手一把抓住聶姨娘的手,急切地問道:“真的很消嗎?你說我還有救是不是?”

“你收拾一下到我的院子,我給我請個大夫好好看看。”聶姨娘笑着對春嬌說道,心裏頗有些無奈。

春嬌那猛地一擡臉,她是吓了一大跳,眼皮子直抽抽。

真的很吓人。

春嬌“撲通”一聲跪在聶姨娘的面前,“砰砰”向她磕了幾個響頭。

“聶姨娘,奴婢謝謝您的大恩大德,從現在開始,奴婢一切都聽你的。”

聶姨娘吃了一驚,立刻伸手把春嬌扶了起來,“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你可別謝我,要謝就謝大小姐,是大小姐吩咐我這樣做的。”

“大小姐?”春嬌愣了愣。

聶姨娘點頭,“是大小姐,行了,別愣着了,趕緊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那兩個賤人呢?”春嬌眼睛向外斜了斜,一臉恨意。就這樣白白便宜她們兩個,她真的不甘心。

“等你有這個能力再來收拾她們。”聶姨娘淡淡地說道。

春嬌咬了咬嘴唇,恨恨地點頭,随意收拾了幾件衣服包成一個包袱,跟着聶姨娘一起出了竹苑。

那兩個丫環一看春嬌與聶姨娘離開了,立刻就向梅如雪彙報。

梅如雪倒是一臉淡定,揮揮手讓丫環離開。

聶姨娘,她從來不把她在眼裏,也不屑把她當成自己的對手,倒是那個秋水寒。

一想到秋水寒,梅如雪就暗恨不已,腸子都悔青,從這個小賤人回來,就沒一件好事,最可恨的是因為她居然月寒去了下邊的莊子。

“秋水寒,你這個賤,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梅如雪恨聲說道。

梅苑,秋水寒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心裏暗自得意。

美少年一定是想她了。

李靖睿這會兒正在如意樓,對面坐着笑如意,一臉的灰塵,鮮亮紅衣變成暗紅色,頭發散落在肩上,甚至有些地方已經打了結。

“怎麽搞的這麽狼狽?”李靖睿皺了皺眉頭,冷聲問道。

笑如意伸手倒了一杯茶,毫無形象的一口喝了,抹了一把嘴,“差點回不來了,如意樓這次損失四個好手。”

“什麽情況?”李靖睿臉冷了下來。

南紹國能打得過笑如意的廖廖幾人,如意樓的殺手也是數一數二,這一次出行一下子損失四名好手,這在如意樓自成立到現在是絕無有的事情。

事情不同尋常。

“太子在南山裏制造兵器。”笑如意低聲向李靖睿說道。

李靖睿眉頭挑了一下,“他是要造反嗎?”

“有這個可能。”笑如意點頭,“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把這件事情上報給皇上嗎?”

李靖睿搖頭,“不能。”

笑如意看着李靖睿。

“你确定是太子的人?”李靖睿再一次問道。

“确定。”笑如意點頭。

“怎麽被發現的?”李靖睿臉色凝重地問道。

一提起這事笑如意郁悶的就想要撞牆,事情本來進展的非常順利,他帶着人悄悄地溜了進去,在探得情報以後出來發生了情意外。

一個看守偷懶,躲在樹叢後面睡覺,身上用樹葉遮蓋,如意樓一個弟兄不小心踩到他的手背,那看守吃疼,“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驚動了其他守衛,他們所有人全都暴露了。

一場惡戰以後,他們一行人被幾千人圍追,他們在樹林裏抱頭鼠竄狂奔一百多公裏地甩開,一清點人數發現少了四個兄弟。

李靖睿的臉沉了下去,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敲,過了一會兒,他對笑如意說道,“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二皇子。”

“二皇子?”笑如意愣了一下,“為什麽?”這麽大一份功勞讓給二皇子,這讓笑如意非常不理解。

“你認為這是一份大功勞?”李靖睿淡淡地問道。

“不是嗎?”笑如意反問。

李靖睿抿唇不語。

在外人看來這的确是很大的一份功勞,對李靖睿來說卻不是,這是一個燙手山芋。

皇上心機頗深,根本讓人猜不出他的心裏在想什麽,一旦他向皇上揭發太子制造兵器意圖造反,皇上懲罰太子的同時也會懷疑他的頭上,對他越發防備。表面上看來,他是贏了,實際上這是一個雙輸的局面。

這對隐忍多年的李靖睿來說,得不償失,還不如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二皇子,讓太子與二皇子鬥。

“這件事情你去安排一下。”

李靖睿對笑如意命令道。

“是。”笑如意應了一聲,停了一下,突地身體靠前,笑眯眯地看着李靖睿,“七皇子,您打算這麽一直失蹤下去嗎?您是不是該現身了?”

李靖睿搖頭,“時機未到。”

“七皇子,您該不會是想一直賴在丞相府不走吧?”笑如意挑着眉頭看着李靖睿,“雖說秋大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但是人家畢竟還小,您這樣一直賴着不走萬一傳出去,這不是毀人家閨譽嗎?”

李靖睿輕飄飄一個眼神掃出去,臉上沒什麽表情,冷冰冰的。

“你很閑嗎?”

笑如意頓時有一種想要哭的感覺,他閑嗎?他累得快要成一只狗了。

“我走了。”默默起身,笑如意丢下一句話,轉眼間人消失不見了。

李靖睿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直至天色将暗,這才悠然起身向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秋水寒挺屍一樣眼巴巴地瞪着窗外,一天的時間又過去了。

渾身酸軟的不像自己一樣。

看到李靖睿,扯開嘴角笑了笑,“師父,你可終于來了,我可想死你了。”

李靖睿瞟了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下。

秋水寒笑眯眯地看着李靖睿,今天他比以前來得要早一些。

“今天來這麽早,是不是也想我了?”

李靖睿擡眼看着秋水寒,面上無一絲表情,“聽人說,你得了相思病了?”

秋水寒大笑,笑得有些誇張,“誰說不是呢,相思病,病入膏荒了。”

這李靖睿的手伸得可是夠長的,丞相府裏到處都是他的人。

李靖睿靜靜地看着秋水寒,抿唇一言不發。

眼前的少女笑得很張揚,皮膚白皙,身上的衣服随意地穿着,墨發束成一束用一根帶子系着,唇不點自紅,眉眼彎彎,看起來嬌俏可人。

李靖睿把視線從秋水寒的臉上挪開,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沉默!

秋水寒眨巴着眼睛看着李靖睿,他這是什麽意思?按照他平時的一慣的尿性,他不是應該生氣嗎?

吃錯藥了?

門外香草的聲音外來,碎碎叨叨,“小姐,該用晚膳了,您一整天沒吃飯了,再這樣下去怎麽得了?”

李靖睿眼睛微動,看向秋水寒,“為什麽不吃飯?”

“你不陪我,沒胃口。”秋水寒微嘆一口氣,一臉傷感。

“……”

李靖睿看着秋水寒一言未發。

房門被推開,香草一只手端着托盤走了進來,看到屋裏坐着一個人,吓了一大跳,身上的氣息頓時變了,手裏的托盤直接向李靖睿飛去,接着人向李靖睿沖去。

李靖睿手一伸,托盤在空中停住穩穩落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衣袖一揮,一股勁風向香草襲去,香草踉踉跄跄退後,臉色微白,氣息不穩。

秋水寒搖頭,她知道香草有功夫,但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麽的弱。

香草穩住身形,還要撲上來,李靖睿緩緩轉過身,開口。

“出去!”

香草撲出去的身體猛地僵在原地,擡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靖睿。

“七皇子?您,您不是失蹤了嗎?”

秋水寒這時開口,抿唇輕笑,“香草啊,七皇子在得知你家小姐我相思成疾,特意趕回來,以解本小姐相思之苦。”

香草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看看李靖睿,再看看自家小姐,默默轉身離開。

她家小姐太大膽了。她一個丫環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李靖睿面無表情地看着秋水寒。

“難道不是嗎?”

秋水寒挑着眉頭看着李靖睿,臉上全是笑容。

李靖睿的目光落在秋水寒的臉上,看着她半響沒說話。

秋水寒也不在意,淡淡地笑着,淡淡地打量着李靖睿,長得好看就是資本,能傲氣。

“起來用膳!”李靖睿終于開口,語氣冷冰冰的。

秋水寒笑了笑,雙手勉力擡起,“起不來,走不動,也沒有力氣吃飯,你喂我呗!”

李靖睿眉頭微不可見挑了一下,視線停留在秋水寒的臉上。

秋水寒笑眯眯地看着他,眉眼彎彎,小臉上全是挑釁,“不情願還是不敢?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本小姐對你做什麽嗎?再說了,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想做什麽也做不了。”

心有餘而力不足。

深身軟綿綿的,擡胳膊就費事,更別說想做什麽了。

關健是想做什麽呢?秋水寒又有些郁悶,就這個小身板就是想做什麽也做不成,她目前這個樣子頂多就是調戲調戲,過過口瘾罷了。

李靖睿眼睛閃了閃,靜默不語。

秋水寒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等着。

“咕嚕咕嚕!”一聲響聲自秋水寒的腹部發出來,秋水寒雙手捂住肚子,臉皺成一團,“師父,我餓,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着我餓死嗎?餓死了你就沒有我這樣好的徒兒了。”

李靖睿眼珠子動了動,終于動了,用他那尊貴無比的手拿起筷子端着碗夾了一些菜來到秋水寒的面前。

“張嘴!”淡淡的聲音。

秋水寒臉上笑得跟一朵花似的,眉眼彎彎地看着李靖睿,乖巧聽話地張了嘴。

美少年許是被人伺候慣了,動作僵硬又有些笨拙,其中有幾次筷子差點掉在地上,夾起來的菜偶爾又掉回碗裏,飯粒有灑在秋水寒的衣服。

無所謂!

現在就是糊秋水寒一臉的飯粒,她都覺得無所謂。

少年冷清,今天能喂她飯,不管是出于什麽樣的目的,秋水寒心滿意足,心花怒放,歡喜得不能再歡喜。

李靖睿動作雖有些笨拙,卻是高貴優雅,一口米飯,一口菜,一塊肉,喂到秋水寒的嘴裏,一步也不亂,少年俊美,少女乖巧清秀,燭光下構成一副絕美的圖畫。

……

宮裏,太子聽到屬下來報,手裏的琉璃杯子碎了一個,臉上一片震怒。

“你是說,有人出現在南山了?”太子冷聲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默不作聲,點頭。

太子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問道:“知道是誰嗎?”

“來人全捂着臉,看不清樣貌。”

“人呢?”太子現在最關心的是人,“抓住了沒有?”

黑衣人默默地低下頭,一臉的羞愧。

“我們這邊損失了好幾十個人,他們那邊死了四個,其餘了全跑了。”

“廢物!”太子氣得胸口都是疼的,一揮手把桌上的東西全掃在地上,“幾千人都留不住人,你說本宮要你們幹什麽?”太子恨得一張俊臉扭曲。

黑衣人大氣都不敢出。

太子呼哧呼哧地噴着氣,恨不得一刀殺了眼前的人,南山是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被人發覺,一旦被皇上知道了,別說皇位,就是太子之位也不保了。

“立刻傳令下去,所有人立刻撤退,所有的東西就在銷毀。”

沉默片刻,太子痛心下了一道命令。

“是。”黑衣人應了一聲,起身快速離開。

同一時刻,二皇子府前,一名黑衣人遭人追殺,邊打邊退,身上中了好幾刀,他拼着最後一絲力氣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身上滴着鮮血來到門口,使勁地敲着門,“開門,快開門。”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名士兵出現,那黑衣人把染了鮮血的信交到他的手裏,拼着最後一口氣說道:“交,交給二皇子。”話音落下,人一歪倒在門口。

那些追殺的人殺到門口,見此恨恨收手,吹了一聲口哨所有人忽地消失不見。

士兵見狀不敢遲疑讓人把人拖進府中,手裏拿着信急步向二皇子的書房跑去。

二皇子李靖修在書房拿着毛筆練習書法,士兵不敢打擾,府裏的人都知道二皇子在寫字時,不喜人打擾。

他的年齡約十八九歲,與太子七皇子不同,他臉上的線條剛硬,剛毅,身上有一股其他皇子所沒有的軍人氣質有着殺伐之氣。

終于最後一個字寫完,李靖修把手裏的毛筆放下,旁邊的侍從遞給一塊幹淨的毛巾,擦了擦手,扔下,李靖修視線落在門外,開口。

“什麽事?”聲音低沉有些陰冷。

士兵回答,“有人讓屬下把信交給主子。”

“人呢?”

“死了。”

“死了?”李靖修眉頭挑了挑。

“遭人追殺身上中了好幾刀,拼着最後一絲力氣交到屬下手裏。”士兵把當時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

“死人在哪裏?身份清楚嗎?”李靖修問道。

“死人在後院,身份搞清楚了,是咱們的人。”士兵說道。

“帶本皇子去看看。”李靖修讓一旁的侍從把寫好的字小心收起,與士兵一起向後院走去。

自始自終,沒有提起那封信。

後院,黑衣人的屍體平放在地上,臉上的蒙巾拽掉,一臉的蒼白,身上中了好幾刀,雙眼圓瞪,在火把下看得有些瘆人。

“死因。”李靖修沉聲說道。

“後背中了七刀,胸前中了三刀,最致命的是肚子那一刀,流血而亡。”有人回答。

“确定是我們的人?”李靖修又問一道。

有人檢驗,伸手在臉上使勁地搓了搓,又掀開衣服,火光下,手腕處一支黑色箭狀出現。

“回主子,是我們的人。”

二皇子府裏所有的暗衛手腕處都是一支黑色箭狀印跡。

李靖修臉色陰沉,沉吟片刻,開口,“把信給本皇子。”

等候在一旁的士兵把染了血的信交到二皇子的手上,李靖修毫不在意上面的血跡,打開信,眼睛驀地變得陰沉。

“立刻派暗衛去南山,給本皇子好好查一查。”

“是。”有人應了一聲,匆匆走了。

“李久,跟本皇子到書房。這具屍體處理了。”李靖修下了一道命令轉身離開。

被喚作李久的是一位年紀約在三十歲左右中年儒士,随着李靖修一起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李靖修把手裏的信交給李久,李久接過看了一眼,臉色微變,“太子在南山造兵器,他這是要造反嗎?”

“太子野心勃勃,對皇位觊觎已久,皇上正值年輕,他這是等不及了。”李靖修從鼻子裏重重地冷哼一聲,臉上全是噬血。“本皇子早就知道他的野心,現在本皇子懷疑的是這封信。”

“主子懷疑的沒錯,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出現這封信,的确令人懷疑。”

李久對着李靖修點頭。

“既然軍師是這麽認為的,那麽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李靖修問道。

李久沉吟,“現在我們必須查清這封信的真僞。”

“假如是真的呢?”

“那我們要警慎了。”李久臉色凝重,“如果太子私自造兵器之事是真,我禀報給皇上,皇上一定會問我們是從何處得知,這樣一來,主子也會遭到皇上的懷疑。”

“難道就這樣算了?”李靖修劍眉皺起,一臉的不甘心。

太子明裏暗裏與他争鬥了多年,現在終于有了扳倒他的機會,難道就這樣白白放過了?

“主子的意思呢?”李久問。

“哪怕皇上懷疑,本皇子也要試一試。”李靖修臉上一片凝重。

如果太子造兵器是真,這是扳倒太子最好的機會,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皇上懷疑又如何?太子一倒,在皇子中他是最有能力最有實力坐在那個位置的皇子。這次他要賭一賭。

“主子,三思。”李久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提醒着二皇子。

太子要造反的事情出現的過于異常,其中有很多疑團未解開,他們的人是怎麽發現的?那些暗殺他的人是誰的人?最可疑的是他身上的傷,刀刀不致命,就像是故意的拖延着時間。

李靖修也知道很多疑點,首先這封信出現就是最大的疑點。他也知道要冒很大的險,但是這次這麽好的一機會,一旦錯過,下一次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本皇子這次要賭一賭。”李靖修沉聲說道。

李久見狀不再說什麽,默默點頭。

主子一旦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

……

丞相府,李靖睿喂完秋水寒飯,把碗放下,冷靖看着她。

“好飽!”秋水寒滿足地躺在軟榻上,笑眯眯地看着李靖睿,有美少年喂飯果然不一樣,飯菜的味道香甜可口。秋水寒一時之間就這樣永遠下去算了。

“師父,如果有一天我一直這樣了,你會不會一直照顧我下去?”秋水寒眨巴着眼睛一臉認真地看着李靖睿。

李靖睿看了一眼秋水寒,抿唇不語,目光清冷。

秋水寒有些挫敗,美少年又是這個樣子,她不死心,“師父,你就不滿足我一下小小的虛榮心嗎?”

就算是違心的,你好歹也說一句啊!難道,說一句會死嗎?

“好吧,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你是我師父,我知道你不會丢下我不管的。”秋水寒笑嘻嘻地說道。

李靖睿淡然看了一眼秋水寒,淡淡地丢下一句話,“真有那一天,本皇子一定把你丢在大街。”

“……”

尼瑪!

心真是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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