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六年五個月零一十三天…他家暴我,一共一百五十三次,或輕,或重,嚴重時…我曾下颚脫臼,被砸破頭,扭折手,肋骨斷過,腿斷過,坐過幾個月輪椅,還有一次……”
“還有一次,我流産了,之後,就再也沒懷上過…法官大人,我請求驗傷。”
賽邺被關在暫時拘壓待審犯的地方,不知時辰,也沒有人跟他通信,因而他不知道,外面已經掀起了怎樣的軒然大波,形勢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煩躁不已,心中總覺得不安,只迫切想知道愛人的消息。
原定的開庭時間一直拖到了晚上,窗外的月色透過窗戶落了進來。
賽邺忽然想起,他和皎月初見時的那個夜晚,空中也散着這樣的月光。
那時候,一輪月,一扇窗,窗邊坐着一個賞景的omega,美得像月下開得最盛那一朵桃花。
但他看起來似乎很落寞,瑩白如玉的手指勾着發尾,盤了一圈又一圈,不經讓人懷疑,他那一頭可愛的自然卷是否是這樣被他自己纏出來的。
夜間浪蕩的游子就這樣不經意間被他吸引,竟然從此抛下夥伴,每天晚上準時準點地出現在周邊,等着那扇窗戶打開,然後癡癡地看着那個孤單的小omega無聊和發呆,一天又一天。
終于有一天晚上,他蠢蠢欲動,弄壞了小區的監控,帶着一束火紅嬌豔的玫瑰來到了心上人眼前。
賽邺突然出現,可把那個小可愛吓了一跳,他超級乖,跑得時候還不忘’嘭’地一聲把窗戶關上,然後躲進桌子地下,虛張聲勢地拿着手機叫,“你、你是誰?快點走!不然我就要報警了…你、你馬上就要被警察抓走了!”
那個縮成一團躲在桌子底下,明明害怕得發抖,卻還要為自己鼓勁假裝很有氣勢的小模樣,賽邺至今想起都忍不住發笑。
他一笑,桌子底下的小omega就更吓了,生怕他闖進來似的,那一次賽邺沒能和他說上話,因為新地球的omega和他們月族的雌性實在太不同了,嬌嬌軟軟的,膽子也小,聲音也甜,他怕驚擾了這麽可愛的生物,把花放在窗戶邊就飛走了。
後面再來,小可愛也不那麽怕他了,甚至會小心翼翼地接過他給的花,然後依然會關窗,但卻不跑了,就站在窗戶邊和這個傳聞中很恐怖的月族人對視,直到對方離開。
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交流,是由這個小omega開始的,他大方地接過賽邺手裏的玫瑰,忽然問,“花店裏只有這一種花嗎?”
賽邺像是突然被寶石砸中,心情愉悅地挑眉,“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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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愛又問,“這些花叫什麽名字?”
賽邺很驚訝,“這是玫瑰,你沒見過嗎?”
小可愛搖搖頭,“我小時候見過一種粉色的,長在樹上,會結果子,家裏有時會剪下幾枝插在花瓶裏,其它的就不知道了,我沒見過,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
在新地球,一個原生家庭無論家境如何,只要這個家生了omega,都會努力富養這個omega,把他養得嬌弱白嫩,教他學各種禮儀,說得難聽點,這其實就是在圈養一個聽話的寵物,将來好’賣’個好價錢。
越貧困的家庭越是過分,他們把omega關在一個美麗舒适的房間裏,把外界的一切都隔絕在外,唯一教導他的一點,就是以後一定要聽從丈夫的話,當個溫順的好妻子。
這種埋藏深層的惡習賽邺并不知情,但他沒有嘲笑眼前這位omega的無知和見識短淺,他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然後道,“我猜你小時候見過的應該是桃花,這個很常見,明天我為你帶來。”
再然後,那是賽邺第一次見到他笑,眼裏含着晶瑩閃爍的淚,臉頰卻笑出了兩個很甜的小酒窩,他沒有說謝謝,而是告訴了賽邺他的名字,“我叫皎月…是那個,皎潔的月。”
皎月沒有讀過書,他唯一能說出來的詞彙就只有他的名字。
賽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夜很空曠,天上沒有星星,只有皎潔的月光。
外面有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月色照耀下的賽邺睜開眼,冷冷地看着來開門的人。
他已經等了很久了,久到哪怕即将面對的是橫眉冷對,千夫所指,他也無畏,他只想快點見到他那膽小又乖巧的愛人,離開自己那麽久,他一定很害怕。
然而,開門的人走過來,突然打開了賽邺的手铐。
不等他錯愕地問,那人便宣判道,“西班昂賽·賽邺,無罪釋放。”
賽邺還維持着雙手被铐住的動作,一股巨大的不安從心底襲來,“什麽意思?……發生…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