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別說在家,和你在哪裏都行

她體重輕, 身子又軟,抱在懷裏跟沒有分量的漂亮玩偶, 偏偏又活靈活現,在他懷裏随意亂動撩撥,惹得男人走路的速度越來越快,下颚線也繃得越來越緊。

晏千低眸,“舟舟。”

她渾然沒聽出男人嗓音裏的克制和壓抑,聲調上揚:“嗯?”

“腳不疼嗎?”

“……還好啊。”

“那為什麽和我做的時候喜歡哭嘤嘤地喊疼。”

“……”

本來生龍活虎勾着男人脖子膽大包天,顧不上腳踝疼痛的雲月猛地一下子洩了氣,臉上得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怎麽都褪不去的紅, 蔥白指尖都泛起羞赧, 慢慢地蜷縮起來。

她把頭埋得很低, “你, 你別胡說。”

這句話的底氣明顯不是那麽地充足。

畢竟他說的是事實。

在外頭拍戲的時候,磕磕碰碰, 小打小鬧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麽。上回還把腰腹間弄出那麽多的傷痕,兩只手上的傷口更是家常便飯, 入了這行, 只要是認真演戲的話都會吃很多的苦, 她深知這一點所以無怨無悔,就算再累再苦也沒聽她喊過疼。

反倒是人軟綿綿地往他身子下一卧就薄脆得像易碎的嬌貴瓷器,碰一下就不得了,溫軟嗓子裏溢出綿長又磨人的低泣聲。

“我說錯了嗎。”晏千抱着她, 臉色仍然不比之前好轉,但流氓半分沒少耍,“那晚上回去看看吧。”

“……”

他那語氣聽起來就像是, 她帶着受傷的腳都能演戲的話,那回去再做做簡單的雙人運動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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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月有些欲哭無淚。

可能這個人天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魔力,沒他的時候,她一個人怎樣都能忍下去,發放盒飯的時候,不小心吃到爛掉的菜根子可以面不改色地吐掉,但如果他在的話就會忍不住給他看,讓他分擔下自己的小委屈。

晏千來片場之前,她的腳明明沒那麽疼,走兩步都沒問題,被他送到醫院後,疼痛感襲遍全身,小臉苦巴巴的。

他看出來她的不舒服,眉頭輕輕皺一下,檢查的過程一直陪着她。

雲月坐在醫院長廊的休息椅的時候,他就站在旁邊陪着,起初是沒有話要說的,看她臉色蒼白,便蹲下來,目光和她平視,語氣再怎麽試圖端着也不由得溫和下去:“很疼嗎。”

“嗯,很疼。”她這回沒有逞強,擡手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但是這裏好像更疼。”

“怎麽了?”

“你不理我。”她低聲委屈,好像還真有那麽一回事地陳述,“一路過來都沒和我說過幾句話。”

這番話就将兩人立場對換,弄得他才是犯錯認錯的一個。

不過到這個時候晏千沒有計較那麽多,似是沉思他剛才的行為是否會對她造成心理疼痛一番,最後擡起手撫了撫她額前的碎發,“行了,檢查完再說。”

估摸着她受的傷不算輕,所以選擇暫時住院,要的高級病房,各類基本設備都有,不需要跑來跑去。

她受傷的是腿,出于不放心,又給全身做一遍檢查。

最後片子結果出來,不幸中的萬幸,并沒有傷到骨頭,但是筋脈受損導致腫脹,需要靜養至少兩個星期才可以正常走路。

高級病房寬敞舒适,裏面設施不比酒店差,還有定時過來查看情況的護士小姐們。

雲月坐在病床上,兩條腿微微彎曲,受傷的那一只較為腫脹,安靜小心地放在幹淨潔白的床褥。

護士小姐開始給他們說明這段時間的注意事項。

一般來說這種注意事項無非就是注意飲食,少油少辣不能喝酒等等,如果想要好得更快一點的話,受傷的這只腳最好連地都不要碰一下。

說的都是老生常談的話,雲月沒有放在心上。

她不喜歡醫院,總給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即使晏千給安排的這間幾乎看不出醫院病房的跡象,全部的裝潢都以酒店作為标準,高級米棕色為主白色為輔,連燈光都是溫馨的暖黃。

護士說注意事項的時候她偏頭看向窗外。

從十幾樓的落地窗往下看,是漸漸暗淡的天和遠處的霓虹燈。

她不聽,另一個則安靜地聽完後,對護士禮貌回一句:“好,知道了。”

雲月這時突兀地問一句:“我要住在這裏嗎?”

“暫時留院觀察。”他說,“不是你一人,我陪你。”

“不能回去嗎?”她神色認真,“這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吧,我們還是回家吧。”

說罷便要從床上下去,然而她動作實在是緩慢,加上腿腳不利索的緣故,都沒挨着床邊邊就被男人擡手,重新按了回去。

晏千手捧在她腰腹間,語氣耐心地哄:“因為要做一些檢查,需要暫時住着,不會太久的。”

“要多久。”

“至少要住幾天。”

具體多久的話還得看她的情況。

雲月看着自己受傷的那只腳,腫得跟個小饅頭似的,确實挺觸目驚心不容小觑的,可她又實在不喜歡醫院。

哪怕住一晚上她也有些心有餘悸,于是拿無辜的眼看他,“可是我想回去。”

“舟舟。”男人這會兒的脾氣消散,全是哄她的口吻,“乖。”

在旁邊看着他們的護士們多少有些意外,眼前這個斯文淡漠的男人,能禮貌地回一句話就讓人有些受寵若驚,誰能想到還有那般溫和耐心的一幕。

但這樣的耐心也只針對病床上的女孩。

而雲月并沒有打算接受,安分一會兒又眼巴巴地望他:“你不想回家嗎?”

“不想。”

“你剛才還說回家看……”她視線偏移,聲音越來越小,“看我哭。”

她非常地不喜歡呆在醫院這個地方。

甚至不惜再次拿出色-誘這個簡單有效的方法。

其實就算不拿出這個辦法,她垂眸失落思考的模樣已經足夠讓人動搖,但晏千始終沒有松口,為了她身體着想在這種原則上的事情不能做一點讓步。

他沒有動容。

雲月眉眼擡起,眸光晶瑩,眼神楚楚,“你不想嗎?”

“不想。”

“真的不想嗎?”

“不想。”

不論雲月怎麽勾搭,怎麽湊近,怎麽用指腹去抓他的手腕,依然沒能換得他松口,這人莽起來的時候跟沒吃過肉的狼,禁欲起來又好比那百年寺廟裏的素齋和尚一般。

雲月算是明白了,他不想回家,不想做也不想看她哭,就想呆在醫院病房這個冷冰冰的地方,看她做各種各樣的檢查。

既然如此她只能放棄。

只是勾着男人掌心的小手指并沒有松開,把他當成可以依靠和消磨時間的工具人一般,借此來消除心中對醫院的恐慌感。

後續又去抽血做基本的檢查,差不多結束後已經是晚上了,護士小姐開始換班,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

晏千送完最後一個醫生出去之後,轉身來到病床一側。

雲月好似還沒有認命,看着外面漸漸朦胧的夜色,又側眸,“老公你真的不想回家和我……”

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陣陰影落下。

男人的手臂穿過她的後脖将人輕輕摟住,往懷裏抱的時候也考慮到她受傷的腳,所有動作隐忍又克制。

雲月後背依靠在柔軟的靠枕上,上方是身形高大的男人,她眼前的光都被他蓋住,只能被迫對上一雙蘸墨一般的眸,她有些懵懵然的時候,男人指尖撥開她兩邊的發,指腹從她柔軟紅唇擦過後,低頭吻了上去。

薄唇覆上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證明着剛才的話有多假,但凡是個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不想,偏偏她還要一直問,導致他剛才就想弄她一頓,受于理智不得不壓抑下來,等醫生護士離開後,本性徹底暴露。

那張五官分明的俊美面容只是挂着斯文禁欲的面具罷了,最底層的還是從內到外壓抑不住只對她源源不斷而來的欲念和渴求。

雲月差點被他吻到窒息,把人推開後兩頰紅得不行,眼角也有點因為沒能及時呼吸而溢出來的淚跡,看人時帶點古裝美人楚楚可憐的味道。

“別問了。”晏千嗓音沙啞,“再問就是想,問多少遍都是想,別說在家,和你在哪裏都行。”

“……”

但為身體考慮,必須要在留院觀察才是。

雲月摸了摸懷疑被咬破的唇瓣以及被揉得不成形的私人衣物,默默然,算了,她還是老實點吧,回家被他折騰和在醫院被檢查折騰,對她來說都差不多。

有個人陪着住院的話,感覺沒那麽地太糟糕,但想到明天他就要走,雲月又忍不住失落起來,所以用晚飯的時候,忍不住多問他一句:“你明天幾點來啊。”

這邊提供的飯菜是營養師專門搭配的,在葷素搭配營養均衡的情況下将口味提高到最好,不比外面一些餐廳差。

因為沒什麽心情,雲月沒吃多少,問話的時候,筷子還在搗鼓着一顆無辜的西藍花。

“來醫院嗎。”晏千像個操心的叔叔似的,将一碗百合蓮子湯遞過去,“你想我什麽時候來?”

“我怎麽知道啊,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你說個時間。”

她遲疑,有些小心翼翼地試探,“非讓我說的話……我還不想讓你走了……”

“那就陪你。”

“……”

雲月訝然,這人不會是想翹班吧。

“我只是開個玩笑。”她擺手,“你早點來看我就行了。”

“我沒開玩笑。”

“……”

恍惚之間,借着日光燈,雲月仿佛從他眼睛裏探尋出一些難以捉摸的情感,乍然一瞬間,分不清存在還是消失。

兩人的關系……是她完全出乎意料的發展狀态。

他對她,何止是做二哥的好。

雲月到底還是沒真的打算讓他一直陪她,都不是小孩子,還是省點心吧,最後還乖巧地把晚飯給吃完了。

這邊的病房有家屬陪護的地方,足夠寬敞,比醫院專屬的檢查病床要舒适得多,晏千把她抱過去之後,人只是站在旁邊。

雲月天真問:“你不和我一起睡嗎?”

“兩人睡的話,你的腳可能會在無意中碰到。”

“不會啊,你的睡相很好。”

“但你不行。”

“……”

雲月瞪去一眼,回頭拍拍柔軟的枕頭,行了,愛睡不睡吧,她不管了!

這邊的卧室有沙發,不過太小了,她窩進去的話都有些勉為其難,更別說男人了。

晏千沒有睡床也沒睡沙發的習慣,雲月關燈後看他還在旁邊守着,不由得輕聲呼喚:“你不睡覺嗎?”

“暫時不困。”

“要不你過來睡吧。”雲月說道,“你在旁邊光看着我的話,我睡不着。”

反正這裏的床足夠大,她只要把受傷那只腳放在床側的位置就好了,而且既然是她睡相不好,那麽就算旁邊沒有人也可能會滾來滾去傷到自己,多一個人在旁邊的話反而可以克制一點。

雲月道理講了好久才勉勉強強把他給說服,兩人一同入眠。

身旁有人的心跳聲,和家裏住着的感覺差不多,同樣讓人安穩。

暫時沒有睡意,雲月便挑開話題,問向旁邊的男人:“那個黃副導,怎麽樣啊?”

“沒死。”

“……”

她又不是問人家死沒死。

雲月又問一遍:“我是說,她以後怎麽樣?”

“可能摔殘疾了。”晏千淡淡陳述,“以後沒法拍戲。”

“這麽嚴重?”

“就算不殘疾也拍不了。”

他不會給這個機會的。

同樣的,除了黃副導,還有一個人,也沒這個機會。

經過一天的調查,吊威亞的繩索确實有被人動過手腳的痕跡,雖然不知道兇手是誰,但目的性很明顯,那就是針對雲月,而想害她的人,還能有誰。

不管是不是,黃副導和慕青椋這兩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雲月想的則是,她沒得罪過人,黃副導為什麽有害人的心,再延伸想一下,當年,她也沒有得罪過慕青椋啊……她甚至還是救命恩人……

想着想着,困意越來越少。

身側的男人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睡下了。

雲月側首看過去,只看到男人閉上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曲線。

她深呼吸:“睡着了啊……”

晏千沒有回應。

大概率是睡着了。

他每天忙碌的工作不比她少,沾床入睡的速度會很快。

房間的窗戶是朝北的,看不到月亮,但外頭能折出藍白色的月光。

借着這暗淡不過的光,雲月慢慢撐起身子,細細打量身側的男人……從眉眼到下颚,每個地方都沒放過……

他現在是她最親密最熟悉的……家人嗎。

不是的——

應該是,愛人。

這兩個字從腦海裏冒出來後,雲月自己都驚訝了下,想起他待她的種種,又覺得情理之中。

“我好像……”她低聲喃喃,“有點喜歡二哥了。”

這一次,是真的喜歡,是人生中頭一次的動心。

但這樣的喜歡,又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感。

就像現在的他,熟睡中,沒有任何的回應。

雲月輕聲嘆息,準備躺下來的時候,看見男人的手指動了下。

他沒睡着嗎?

她一愣——不會吧不會吧?!!!

心跳一下子加快,來不及多想,立刻轉過身,躲到被窩裏。

大概四五秒的時間,身側的動靜依然不減。

她心裏祈禱他是睡着的聲音并沒有得到上天的回應。

“別躲了。”

一只男人大手攬過她的腰身,從背後将人抱住,低沉聲音穿過她耳際,“我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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