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達西番外

在答應賓利去德比郡一個鄉村小住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那裏遇到自己未來的妻子和另一個讓我一生難忘的人、一個男人、威廉.柯林斯。

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但是遇見他的那一天卻仍然歷歷在目。我想，我大概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威廉.柯林斯，我姑媽任命的一個牧師。一個光看外表絕對不會認為他是一個牧師的男人。他有一張我這輩子從未見過的俊美的臉蛋和一雙最最明亮的蔚藍色的眼睛。

還記得第一天見到他時的樣子，他整個人鮮血淋漓的躺在賓利的懷裏，昏迷不醒。據卡羅琳小姐說，他是因為在騎馬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下來，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當時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可能是他當時太過狼狽，才讓我傲慢的轉移了視線。

沒錯，我從來不否認我的傲慢。我一向以理智來處理生活中遇到的各種事情，即使有人認為我傲慢無情，我還是為自己的克制感到自豪。這是身為一個紳士必須要做的。

在賓利的安排下，被砸的頭破血流的他，留在了尼日斐花園。忘了說了，尼日斐花園就是賓利租下的莊園。

賓利殷勤的為他請了大夫之後，就離開了。他才剛剛來到這裏，需要等待鄰裏的拜訪。而卡羅琳小姐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目的，自告奮勇的說要照顧可憐的還在昏迷的柯林斯。出于對賓利的尊重，我并沒有在卡羅琳小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反駁。

後來回憶第一次見到他睜開眼睛的樣子，我才驚訝的發現，我竟然将他當時的種種神态都記在了腦子裏。

他失憶了。

是的，在卡羅琳小姐不甚得體的尖叫聲中，我和賓利一起沖了進去。不可否認，我和賓利當時确實在卡羅琳小姐尖叫之後對他産生了誤會。畢竟當初賓利決定帶着卡羅琳一起來鄉村，除了享受鄉村生活外，也是為了躲避倫敦那些四處可見的對她産生愛慕糾纏不止的男子。

我和賓利當時無可避免的認為他也對照顧他的卡羅琳小姐産生了不一樣的感情。當時當我們沖進去，見到他的時候，這個念頭就消失了。

威廉.柯林斯擁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他的眼裏帶着一絲憂愁一絲驚慌和一絲疑惑。他問道：“請問，你們是誰？還有，我是誰？”

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醫生告訴我們，他因為墜馬造成了失憶。

在知道他的病症的時候，我竟然難得的産生了一絲聯系。這是一個可怕的疾病，我無法想象一個人失去了自己的過去，要怎麽活下去。

但是即使失憶了，他的舉止他的儀态，都無懈可擊。我當時就知道了，他永遠也不會對一個救了他的女士失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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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逐漸的康複，卡羅琳小姐對他的态度産生了我和賓利都能感覺到的變化。一個失憶的人，對一個照顧她的人産生好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想到他是個連自己身份都知道的人，我就免不了産生了一種勸誡的想法。

但是我的勸誡還沒有說出口，就發生了一件我這一生都難以啓齒的事情。在和賓利回倫敦辦事回來之後，他受邀參加了一個鄉紳的舞會。

卡羅琳小姐的種種不合時宜的舉止，我就不再多加敘述。但也因為她的種種不恰當的舉動，我才有機會深入了解他。

威廉.柯林斯是一個真正的紳士。舞會上，貝內特家的二女人沖到他面前指責他的時候，他真誠的選擇了道歉。面對任何一個女士的時候，他都顯得那麽得體。這一點上我比不上他。

舞會，就是舞會。

就是這場舞會。

貝內特家的二小姐點出了他的身份。原來他是她的表哥。而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我站在遠處，看着他和貝內特家的二小姐站在角落裏說話，心裏突然就有點煩躁。

可能是卡羅琳小姐說他要和自己的表妹結婚的話，刺激了我。

所以，後來賓利過來要求我跳舞的時候，我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的。

我沒有發現，他當時拉着貝內特家的二小姐過來了。我很後悔，我想他對我的印象一定壞到了極點。

但是沒有，他看我的眼神還是和以前一樣，充滿了寬容和理解。他拉我去喝酒，我去了。他不知道為什麽喝醉了，眼裏一片憂愁的光。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微微一縮。

扶着離開舞會，上馬車的時候，我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勁。果然，他突然撲了過來，咬在了我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是那麽的軟，他呼吸間噴出的空氣裏充滿了酒氣。他喝醉了，我應該推開他，但是我卻發現我并不想那麽做。

在他親吻我的時候，我回應了。他迷蒙的眼睛，他憂郁的眼神，一瞬間都帶上了一種誘惑力。

在馬車停下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失控了。下馬車的時候，我幾乎是逃一般的沖進了尼日斐。然後，我發現我的身體不受控制了。

我的靈魂突然離開了身體，浮在了半空中。一只奇怪的狗，突然變成了一個男人，進入了我的身體。

魔鬼操縱了我的身體，和他在床上翻雲覆雨。

那天晚上，我們發生了我這輩子從來不敢相信的事情。

第二天醒來，我又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了。然後，我逃走了。在走出房間的時候，我撞到了卡羅琳小姐。

第一次不顧儀态，我沖出尼日斐，騎上馬，飛奔而去。

于是，那一天，我遇到了我的妻子——瑪麗.貝內特。

在貝內特家的五姐妹中，她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但是她擁有她們其他任何人都沒有的智慧。在我縱馬奔馳停下之後，她拿着一本書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向她述說了昨晚的一切。然後，她将手裏的書交給我。那是一本聖經，她說你所遭遇的一切皆是上帝的旨意。遇到逆境，要感謝上帝的磨練；遇到順境，要感謝上帝的恩賜。

瑪麗的話，平複了我的心。

那一天，我們在樹下說了很多。

而，很久很久之後，在經歷了賓利和貝內特家大小姐之間的分分合合；在威克漢姆拐走貝內特家的五小姐，我終于向她求婚了。

我們在風和日麗的五月結合，之後不久就有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一個男孩。

但是我始終都無法忘記威廉.柯林斯。

那個男人，在我匆匆逃跑之後，就沒了消息。

有人說他去了印度，有人說他去了中國。

他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他突然出現一樣。

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後，瑪麗死亡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他曾經給我寫過信。

那些隔洋過海寄來的信，被瑪麗收了起來。

原來，威廉.柯林斯不知道那晚那個和他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原來，威廉.柯林斯曾經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