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學習能力強的孩子身邊不能放奇奇怪怪的家夥。

否則他們會分分鐘學壞。

——尤其是某坨黑泥精!!!

必須隔離!!!

遠遠地隔離!最好隔離到世界盡頭!!!

這是國木田獨步受到的血一樣的教訓。

就在從海關大樓回到偵探社的這一路上, 他眼看着自己的搭檔不知道從身上哪裏一個接一個地摸出各種鎖芯讓小八學習開鎖——鬼知道他那身修身馬甲襯衣和修身風衣的組合下是怎麽藏下那些小玩意的!

直到站到偵探社的大門前,戴着淺茶色半框眼鏡的女孩還在擰着眉頭神情專注地努力和第七個鎖芯做鬥争。

雖然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裏的鎖芯上,但這些天在偵探社呆下來, 小八對偵探社內部結構早已聊熟于心,即使不去看路也能準确摸到自己的位置上, 就在她在座位上坐下沒多久,她手裏的鎖芯發出了熟悉的啪嗒聲:“……啊,開了!”

女孩雀躍地擡頭, 想向太宰先生展示自己的成果, 結果頭一擡,看到的就是鏡面反光極其嚴重的國木田老師。

這位老師手裏抱着一疊目測厚度超過三十公分的試卷。

小八:“……”

小八咽了咽:“那個,國木田老師, 這些是……?”

“我發現我低估了你的學習能力,優等生應該有優等生的教學方式,”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道, “不用擔心, 不是數學卷。”

啊, 不是數學……小八瞬間松了一大口氣。

“是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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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松到一半的氣直接卡喉嚨岔了氣, 頓時死命咳嗽起來:“咳咳咳……”

至少三十公分厚度的歷史卷……

不,她寧可去做數學卷!!!

她的日本史才補到哪裏啊!!!

“老師……不是教數學的嗎”好不容易喘勻了氣, 小八勉力露出笑容, 試圖萌混過關,“歷史的話,是不是應該找歷史老師補課比較好呢?”

“雖然沒有數學專業, 但我也曾經選修過歷史, 輔導國中歷史還是綽綽有餘的。”國木田獨步平靜道, “還有國文。”

小八:“……”

為什麽穿越了她還得深陷補習地獄!?

這種時候就特別希望自己只是一只無辜的小貓咪,那就不用……哎?

為什麽國木田老師忽然變得很高大……不對,這是她的視線變矮了!

……不會吧!?

“所以你最好抓緊時間開始寫,我的計劃裏給你留出的時間只……”國木田獨步說到一半,忽然沒了聲音。

沙發上沒了那個戴着淺茶色半框眼鏡的女孩身影。

國木田獨步沉默了一會,蹲身,讓自己的視線與沙發上蹲坐着的那只異瞳貓咪齊平。

金發青年訝異的目光和有着柔軟蓬松一看就很好摸的厚實皮毛的黑貓對上,從那張貓臉都掩飾不住的懵逼神态中确認了一件事:“……小八?”

黑色的長毛貓茫然無辜地看着他,似乎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國木田獨步呃了一下:難道說,小八變成貓咪之後就思維完全貓咪化,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了?

或許對異能掌控深入之後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但是現在……說起來她為什麽會忽然變成貓咪?壓力太大了所以異能力暴走?不不不總而言之現在的關鍵是……

“太宰,快點給我滾過來!”國木田獨步氣勢洶洶地朝辦公間一聲怒吼。

——遇到這種異能力相關問題,找那個繃帶浪費裝置就對了!

因為“會對三觀尚未成形的未成年人造成嚴重不良影響”而被勒令滾到另一邊去不得靠近小八補習區的太宰疑惑地從隔間後探出頭來,然後就看到了在國木田看不到的背後可憐兮兮滿臉寫滿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異瞳貓咪。

太宰:“……”

小八拼命用眼神傳達思想:Q_Q太宰先生救命啊人家不想寫歷史卷子!!!

太宰:“……欸這個窗戶看起來可以用來跳樓我跳個試試吧!”

鳶色眼眸的青年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就要跨步出窗,但他的動作到一半就停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沖過來的國木田獨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拖着他往“補習間”去。

——搭檔這種東西,就是因為太過了解對方,才會成為搭檔一起行動的呀!

“把小八暴動的異能力解除掉,然後你就哪裏涼快待哪裏去吧!”把這坨黑泥精往黑貓面前一扔,國木田獨步做好了等太宰解除小八異能就立即将這家夥丢開的打算。

當然,考慮到現在思維已經“貓化”的小八貓可能會受刺激逃跑,在出發去抓太宰之前,他有記得先抓住黑貓。

被拎着後頸皮整只喵都癱了的小八貓用全身诠釋何為生無可戀。

這看得太宰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好了國木田,把她放下來吧,你這麽拎着她,等一下異能力解除之後樣子可不太好——小八不是小孩子了。”

這要換個男孩子,這麽揪着也沒關系,但考慮到小八是已經上國中馬上就能上高中的女孩子了,那國木田保持這個姿勢讓她恢複成原來的樣子的話,對女性來說,就太失禮了。

“哦,對,你說得對。”國木田想想也是,雖然不知道小八是怎麽變成貓咪的(畢竟異能力的運轉模式誰都說不清,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獨步吟客】能讓紙張變成其他物品),但萬一變回來之後也是被自己拎着的模樣……

那可就太糟糕了。

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掩蓋住自己想象到的畫面的窘迫,把貓放下。

等國木田把小八貓放到沙發上,太宰就走了過去,身體似是無意間就擋住了國木田的目光,從他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背部和似乎是往前伸的手。

彎腰看着沙發上揚起臉來滿眼都是可憐的小貓咪,太宰輕笑了一聲,伸出手,輕輕地落在貓咪的頭頂。

手掌下細密厚實又柔軟的觸感只有一瞬,那種幻象般的光芒褪去,他的手落在了戴着淺茶色半框眼鏡的女孩頭頂。

透過淺茶色的鏡片,女孩的目光和他相觸,他眨了下眼,看得小八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下一秒,剛剛還滿臉可憐就差喵的一聲哭出來的女孩面上已經是一派茫然的表情:“太宰先生?您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哎,全世界誰都能撸這只小貓咪,只有他不行,雖說以前撸過但那會兒可不是她本體……太宰治在心裏怨念了一句,臉上則是與往日裏一樣開朗的笑,正要說什麽,就被揪着後領子強制往後退了。

還放在小八頭頂的手也跟着脫離了。

“好了,沒你事了,快點去寫這次的事件報告!”國木田獨步拖着自己那個一不看住就開始搞事的搭檔往外走,沒忘回頭叮囑小八,“沒什麽事,你專心複習吧。”

小八一臉狀況外地應聲:“啊、哦……我知道了,國木田老師。”

直到目送兩人繞過屏風,隔壁的辦公區傳來國木田數落他搭檔這是第幾次不寫報告把事情丢給事務員的劣行時,小八才控制不住地露出了郁悶的表情,卻還是認命地拿過試卷,開始看題。

答應了社長當小八的暑假補習老師,這并不意味着國木田獨步的時間表就會只繞着小八來——在給小八布置相應的家庭作業讓她完成的同時,這位性格認真的工作狂先生依然會負責偵探社裏相應的工作,包括且不限于承接各種委托,并在幫小八補習期間完成調查取證等委托工作。

時間安排充分合理,工作高效動力十足,和他每天摸魚的搭檔形成鮮明對比。

當然,說這麽多,其實只是為了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太過努力地把工作和社長的拜托一起進行的國木田獨步老師,并不能很好地時刻看緊他的學生。

或者他的搭檔——但這點不需要特別強調,畢竟在他接收這個暑期學生之前,國木田獨步就從來沒能看住過他的搭檔各種自殺……

這就導致了小八的有空隙可趁:在提前完成了布置的作業而國木田還沒有回來的這段時間,是自由支配時間。

——當然,小八是不會讓國木田知道他以為她需要一天才能搞定的作業其實她一小時就能完成這件事的……

自從幼年時暑假花了三天時間做完暑假作業試圖将剩下兩個月時間全部投入到“玩”這件事裏,卻在三天後被媽媽拿出來的一整個系列的全科練習冊給綁回書房之後,當年還不叫小八的小八就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到死線,沒必要趕作業。

只要我會了,什麽時候做都可以。

這招可以有效防止家長給你額外增加負擔。

小學時期就學會了社畜應對愚蠢上司的必殺大招“在做了只是沒做完領導你現在要嗎那我趕一趕”——別稱“周一早上九點要交的文件絕對不會在八點五十之前完成”——小八當然不會因為穿越這麽件小事就忘了它。

總而言之,就是在自己能夠承受的底線上盡情地浪!

于是,空出了一大堆時間、《神使》下篇又還沒到截稿日(理由同作業)的小八無所事事邊逛街邊思考是不是應該想下一個文的題材的時候,她看到了旁邊的河道裏似乎漂着件衣服?

那衣服還挺眼熟的。

咦,那衣服還舉手朝她招手打招呼?

小八:“……”

衣、衣服成精了!?

數分鐘後,在河道緩流的河邊,小八和漂在河裏的衣服精——哦不對是太宰先生邊聊天邊散步。

準确地說,是一個在河岸邊走,一個在水裏漂着。

“是為了更加清醒地思考人生啊……”小八聽到太宰治給出他為什麽一大清早在河裏漂着的原因,哦了一聲,“水裏漂着确實挺舒服的。”

就像回到還在母親懷中孕育一樣,什麽壓力都可以不去想,不去在乎。

就這點來看,小八還是挺理解太宰先生這麽做的——從這些天偵探社裏的表現來看,太宰先生雖然經常摸魚又喜歡搞事惹國木田老師生氣,但他同時也是偵探社裏的得意幹員,極受事務員們的信任和依賴。

即使是國木田老師,雖然日常嫌棄太宰先生,但遇到事情,他依然信任太宰先生。

聽春野小姐說,國木田老師還曾經親口說過是“完美無缺的搭檔”——雖然如果拿這話去問國木田老師,他肯定是不會承認的啦!

在這樣的期待之下,有壓力也正常,但又不能表露出來給自己信任的人知道,所以有些無傷大雅的小癖好作為釋放壓力的渠道是必須的。

“是吧是吧!”漂在河裏的太宰先生用歡快的語氣說道,不忘強力安利,“所以小八也來一起漂着怎麽樣?”

“我就不用了,”小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會被曬黑的。”

穿着防曬衣、打着遮陽傘、七分褲只露一小截白皙細膩的足腕在河岸邊走着的小八如此說道。

“比起這個來,太宰先生,剛剛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從你的口袋裏漂出去了?”小八眼尖地看到了正遠離太宰治而去的某樣東西。

正漂着的人聞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啊,我的錢包不見了。”

小八:“……它還在你腳後跟兩米開外的地方漂着,現在掉頭還來得及抓住它。”

太宰治的清醒思考計劃因為這個小插曲而提前結束,爬上了岸全身濕漉漉的青年拎着自己錢包翻看:“啊,幸好沒丢,不然我又只能刷國木田的卡了呢!”

又?

“太宰先生經常刷國木田老師的卡嗎?”撐着傘的小八站在上風口,擋住了海風,免得全身還在滴水的青年因為吹風而增大生病的幾率。

“嗯,因為經常丢錢包啊!”

“……經常?”

太宰先生不像是那種會丢三落四的人啊,還是說橫濱的治安這麽糟糕的嗎?

“對呀,”太宰治随口道,“在水裏的時候很容易丢錢包的。這是這個月的第六個錢包了吧?”他一臉思索地說道。

這個月才三號啊……小八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您不會下水之前先把錢包拿在手上或者交給其他人保管嗎?”

“漂着的時候手裏拿着東西很妨礙思考啊,而且也沒其他人能……對哦!”話到一半,太宰治像是想到了什麽,伸手把錢包扔進了小八懷裏,“小八幫我保管吧!我要用的時候會找小八要錢的。”

“哎?太宰先生?”手忙腳亂接住錢包的小八一臉懵逼,“不等等我……”

“對了,小八已經差不多把市面上的鎖都開了一遍了吧?”太宰治一臉突然發現學習進度條可以提前的表情,“那差不多可以進入下一個階段了——小八,要不要嘗試一下實戰演習?”

捏着那個男士錢包的小八有某種不好的預感:“……什麽意思?”

已知,太宰治教小八開鎖的原因是如果某天小八被人綁架了或者鎖在某個房間裏,她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逃生成功。

由此可知,所謂實戰演習就是……

空曠的房間裏,小八乖巧地坐在中間的高背椅上,将雙手繞過椅背靠在一起,讓太宰治用一副手铐把她的手铐起來,雙腳則是各自和高背椅的一條腿用手铐铐起,之後再用一副腳铐将雙腿也铐在一起,身上則又纏上小指粗做工精細但同樣看得出來非常堅韌的鋼索,末端用另一把鎖鎖住。

最後,鳶色眼眸的青年解下左腕處的繃帶,蒙上了那雙異色雙瞳。

“……那個,太宰先生,其他我都能理解……但是,您都把我綁成這樣了,”小八猶豫地說,“沒必要再蒙眼了吧?而且最關鍵的手部拘束在背後,不蒙上眼睛我也一樣看不到……”

“這個可不行!”

太宰先生歡快的語氣近在咫尺,小八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水的潮意——這是因為對方正在她後腦勺上将蒙眼的繃帶打成結固定、所以距離特別近的緣故。

“因為要完全模仿綁匪嘛!如果我是綁匪的話,絕對不會讓小八看到我的樣子的——被看到了我就完蛋啦!”

“好了,考試開始了!事先說明,”在微卷的黑發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太宰治放開手,拉過另一把椅子,扒着椅背倒坐好,鳶色眼眸裏印出全身都被束縛着、雙眼上還蒙着繃帶、神情卻依然一派沉靜的少女模樣,“如果小八成功通過考試的話,我有禮物送給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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