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封澤

白月回到月宮後,将沉影劍放到托架上,躺回床榻。

她總覺得奪命有點古怪。

這是一種來自于她創辦管理幾百人大公司的看人經驗和直覺。

但白月第一次見他是在天宮婚典大慶,第二次見他又是在天宮瑤池,若他身份有疑,絕對不可能三番兩次大搖大擺出入天庭。

可白月自從今晚見到他殘忍屠殺了一地妖屍後,還能神色自若地在山洞裏睡大覺,又覺得這般驚世駭俗的行為不是什麽正道之人做得出來的。

他如果真的別有目的,那好有幾次機會殺掉自己都輕而易舉還不被人發現,為何又不動手呢?

還是說……仙幻世界無奇不有,有個把這種放浪形骸的散仙不過是她見識的世面太少?

罷了,現在正是她缺幫手的時候,既然已經和他扯上關系了,就先兵行險招,再騎驢找馬吧。

等遇到更穩妥的人選,她就把這奪命給踢了。

白月想着,閉上眼進入了靈修。

要知道,修仙之人,即便是在睡眠中,也是可以進入靈識修煉的。

白月現在法力太菜,必須得抓緊修煉。

入靈後的白月不知道,劍托上那把被人嫌棄的殘劍,厚重的鏽刃上忽然閃過一絲瑩白神光。

微弱如螢,一閃之後轉瞬消失。

幾日後。

天庭月中例行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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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首的軒轅霆發現百官臣君好似對他上次朝殿缺席頗有微詞。

一個個的老氣橫秋板着臉,出來奏禀結束後,總要加上一句‘天規大道不可逆,還請天君勤政虔誠’,或是‘上古創世法禮乃三界立足根本,天君切不可荒廢也’。

軒轅霆的臉色不好看了。

謝執來提醒他,這些老東西也來教訓他?

他這個天界之主還有沒有自己的自由了!

“行了,孤知道。無事退殿吧。”

軒轅霆耐着性子聽完了奏禀,便立即起身,不想再聽這些臣子的谏言,寒着臉拂袖而去。

他不過就僅缺席了一天朝殿而已,這些人就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實在讓軒轅霆煩不勝煩。

但煩歸煩,天君之責仍不能荒廢,軒轅霆只好耐着性子做出一副勤懇操持政務的樣子。

可是每到夜幕,玉香便通過傳音鏡給軒轅霆發來傾訴思念的衷腸,訴說那些話哀婉勾纏,情絲萬縷。

軒轅霆才剛和玉香進展到實質性的關系,哪裏受得住心愛女人的這番誘惑,沒幾日就耐不住思念,避人耳目跑下凡去找她了。

軒轅霆一邊提醒自己這樣下去是不對的,一邊卻又無法自拔的沉淪進去。

白月對軒轅霆那邊掩人耳目搞的把戲一清二楚。

但她裝作渾然不知,每日照舊傳謝執前來陪讀法典,端恭賢惠勤懇好學,把天後的模範做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

謝執親眼目睹白月僅用一月時間便看完了天界所有法典,內心之驚訝。

就連他,一個被天界譽為天生執法者的人讀完這全部法典也整整花了三年時間,打破了以往任何一位司法神君的記錄。

而白月,一個毫無法典基礎的人,竟然僅僅只用三十天,就看完了。

這怎麽可能?

謝執不由得産生質疑——白月不過是随便将這些書翻完走了個過程做的樣子。

白月一看謝執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懷疑什麽,笑道:“若仙君不信,大可以随便考考本宮。”

謝執默了默,伸手拿起離白月案臺最遠的一本法典,翻開,掃了幾眼後眼皮一擡:“天條其十。”

白月張口答道:“尊天敬地、不違天意。心系正途、不生邪念。恪守天道、不做逆行。……不畏邪擾,不懼厄劫。”

謝執又換了另一本,白月仍舊對答如流,只字不差。

謝執不死心,換了本最難的六魔佛典,考教道:“妖魔凡聖,迷悟,只在一念之間。若墜魔,如何戒衡?”

白月喟嘆:“堕落即魔,一念悟時,魔亦成佛。戒堕戒落,方可除魔。”

謝執震撼無比地看着白月,久久無法回神。

腦中仿佛有一個讓他深深篤定的信仰,在剎那間被白月手指輕輕一點,轟然倒塌。

謝執深受打擊,良久後垂頭,心服口服道:“娘娘天縱奇才,執羞愧也。”

白月将謝執扶起,笑得大度從容,“仙君不必妄自菲薄,本宮要向你學習的地方還多呢。”

其實,白月哪是什麽天縱奇才,不過是仗着穿越後,從前記憶超群的本事進化成了過目不忘的金手指,在關公面前耍了回大刀罷了。

但既然此舉能震懾住謝執這個固守派,收服他的臣服和傲氣,白月也樂意不拆穿。

……

軒轅霆三天兩頭往幽靈谷跑,和玉香上演禁忌愛欲,壓根沒空理白月這個替身。

白月也樂得借此機會争分奪秒強大自己。

連續大半月的苛刻修煉,白月感覺自己靈力提高了些,但這對于她的要求還是太慢了。

她晚上入靈前沒事就把沉影劍取下來擦一擦,對着它琢磨一會兒。

漸漸地,一個月過去了。

白月感覺這把劍哪裏變得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具體說不上來。

但白月就是感覺到這般殘劍好像在她手裏重新恢複生機了。

它不再呈鐵鏽斑斑的灰暗,逐漸散發出鎢鐵的幽光,低調而內斂。

白月很是驚喜,又帶着它去了一趟神兵殿。

神兵殿戌守的仍是上次那個面癱守将。

見到白月再次前來,他一點兒也沒有感到意外,也并未像上次一樣阻攔白月。

“屬下參見天後娘娘。”

白月廢話不多說,直接将沉影劍往他前面一豎,“這劍是不是還有遺失的劍譜?”

“禀娘娘,确實沒有。”

守将如實道:“沉影劍從碧霄女神隕滅後就塵封至今,從未有過劍法傳世,即便有,也在當初随着上古之神的隕滅而失傳了。”

否則,這樣一把上古神劍,是不可能放在神兵殿至今無人問津的。

但凡那些來歷牛逼一點的法器,哪件不是早就被天神諸君們挑走了。

也就殘劍沉影還一直被棄在角落生灰。

所有人都覺得沉影是把廢劍,但白月始終覺得它是有靈的,它在用自己的方式等待下一個主人。

白月神思一動,忽然提劍迎身而上,逼近守将,輕喝一聲:“你來同本宮過幾招!”

守将瞬間往後一退,仰身避開幾招,但白月的劍鋒直指而上,偏要逼他出手。

守将無法,只得拿起腰間佩劍,隔着劍鞘抵守起來,一邊道,“屬下不敢,娘娘快請住手。”

白月的武力值實在太菜,只堪堪與這守将過了幾招,就敗下陣來。

守将連忙放下佩劍,單膝跪地請罪,“屬下造次,還請娘娘恕罪。”

“無妨,是我逼你出手的。”白月穩住呼吸,拿起沉影一看,感覺經過幾招出鞘,它劍身的顏色好像又淺了一些。

這讓白月愈發篤信。

“我看你劍法不錯啊。”白月轉過頭,看向額頭觸地跪在地上的守門将。

“屬下愧不敢當。”

“起來吧,你叫什麽名字?”白月仔細打量他。

守将默默起身:“屬下封澤。”

“封澤……”白月仔細想了想,好像原小說裏寥寥幾筆提起過這麽一個角色,在九嬰大戰時是個骁勇善戰的悍将,怎麽會在這裏當個守門的?

白月問道:“本宮看你也算英武不凡,怎麽會屈居在神兵殿任這樣一個閑職?

封澤垂頭:“末将曾是司戰仙君齊麟将軍手下一名副将,後因……犯下過錯被罰到這裏看守神殿。”

哦,原來還有這樣一番內情。

白月心思微微一轉,便有了主意。

“既然是這樣,本宮便将你調到月宮專門負責月宮守衛吧,也順便教教我練劍,你可願意?”

封澤皺了皺眉,“天後娘娘,這恐怕不符天規。”

白月才剛背完那九百七十二萬七千四百零一字的天規法典,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自然一清二楚。

可她為什麽要花功夫熟記那些法典呢。

就是為了了解它,利用它,再而破除它。

“天規是死的,人是活的。”白月挑唇一笑,“至于怎麽去安排,本宮自有辦法,總之比你每日枯守在這前途渺茫的神兵殿要好得多。我只問你,願不願意?”

封澤沉吟許久,沒有說話。

他因開罪司戰仙君齊麟被貶到這裏已經快七年了。

七年裏,他戌守着偌大無人的神兵殿,也曾幻象過自己何時能夠再有機會去上戰場奮勇殺敵。

可是七年時間,他就像被人遺忘的一粒塵埃,早就無人記得他的名字,天界還曾有這麽一個勇将的存在。

或許再過百年,他就會變成天宮所有神殿門前的那些守兵一樣,碌碌一生無為。

封澤收回思緒,鬥膽地擡頭看向面前女人。

她揚着下巴,輕聲詢問他的意見。

清淩的鳳眸從容不迫,眸中光芒令人不可逼視,纖長的脖頸像只昂揚的鳳凰,神聖而高貴。

她手中握着那把沉影劍,身姿堅定而筆直,像一個救世女神降臨在封澤的面前,讓他臣服。

“——屬下願為娘娘效勞。”

封澤将左臂放至胸前,以一個絕對虔誠的姿勢道。

“好。”白月眼簾一擡,轉身,華麗的鳳袍揚起絕美的弧度。

她清越的聲音傳入封澤耳中:“從今以後,你就為我效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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