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厮混

謝執帶着兩名随行的典錄郎君從司法神殿出來。

路過一處較偏僻的宮宇玉階, 聽到轉角處有侍者悄悄議論的聲音。

“哪裏是什麽添墨侍女,我看就是天君用來暖床的。”

“不是說月宮那位要代天君執行三百六十五日的天道祭禮麽,整整一年不能同房, 誰知道呢。”

謝執眉頭一皺, 沉着臉走過去, 幾名竊竊私語的侍者見到他大驚失色,連忙跪地請罪。

謝執沉聲道:“身為侍者卻在天庭妄議帝後, 拉下去抽法鞭五十,貶功德三千。若敢再犯, 直接打下南天門。”

“司法仙君饒命!奴婢們再不敢了。”

幾名侍者瑟縮着跪成一團求饒,謝執卻面無表情轉身。

身後兩個年輕郎君半點不同情地搖首嘆氣, 他們家大人可是最秉公執法的,竟敢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妄議天君八卦, 怕是真不想活了。

謝執緊抿唇, 皺着眉頭,越走越快,沒一會兒就将後面兩人遠遠甩開了。

最近天宮各處流言私議四起,皆因天君将那來歷不明的白紗侍女日日帶着身邊, 行跡暧昧。

別說是這些末等侍者悄悄嚼舌根, 就連朝殿上的百官臣君們也是頗有微詞, 若不是謝執嚴令天宮任何人不得妄議傳言,此刻軒轅霆的禦案上怕是早已堆滿彈劾谏言的奏本。

謝執緊緊凝着的眉心幾乎擠出了一個川字,他垂頭思忖,并未注意到遠處有一行人影迎面走來。

“謝司法。”白月隔着幾十米遠就瞧見了埋頭急走的謝執,待到近前時便笑眯眯着叫住了他。

謝執驀地擡頭, 眼中劃過詫異, “天後娘娘, 您怎會在此?”

“方才本宮還沒打算走這條路,現在倒是覺得幸好走了,不然怎麽會這麽有緣遇見謝司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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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一看到謝執那副正經嚴肅的模樣,就忍不住出言調戲他。

明明長得年輕俊雅儀表堂堂,卻偏要板着臉不茍言笑,讓人很想戳破他臉上這副正經的面具。

果然,謝執眉頭一蹙,對着白月行了個禮,“臣君還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白月長腿一伸,紅焰裙擺便擋住了謝執去路,故意逗他道,“謝司法要去哪裏啊?本宮最近日夜祭禮,甚是無聊,不如和謝司法一起論辯一下法典心得呀?”

謝執面無表情掃了白月斜伸出來的長腿一眼,“還請天後娘娘改日吧,臣君今日确有要務要禀往淩霄殿。”

“哦——原來是要去淩霄殿啊。”白月笑得像只狡黠的狐貍,若無其事收回腿,“謝司法你不早說,那本宮就不耽誤你了,快去吧。”

謝執擡手揖了揖,與她錯身而行。

白月看着謝執挺直的背影,在他身後揚聲道:“謝司法可別忘了,我們約好的下次一起辯論喔!”

話音一落,那道清隽背影肉眼可見地加快了離去步伐,看着白月眼裏,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禁讓她莞爾一笑。

謝執一路迅步走上淩霄殿,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理了理月衣長袍,恢複了從容淡定神色,邁步走進大殿。

謝執是軒轅霆心腹近臣,又是淩霄殿常客,幾乎五天有三天都往這兒來,殿外的守将也習慣了他的進進出出,一般通傳也都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今日也一樣,守殿侍衛見到謝執,垂手禀禮,便轉身進去,謝執也和往常一樣,跟着侍從一道走了進去。

不想,剛走進內殿,便聽到裏面傳來一聲軟語嬌嗔,“師父,你讨厭!”

謝執腳下步伐猛然一頓。

侍從尴尬地看了一眼面色僵硬的司法仙君,這幾日,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暧昧聲響了,只得當自己是聾子啞巴,什麽都不知道,垂頭默默退了出去。

“香兒乖,快過來。”軒轅霆的嗓音餮懶,帶着幾分沙啞。

“人家不要!”女子嬌笑的脆聲在殿中回蕩。

謝執臉色僵白地頓住當場,又漸漸轉為不可置信,鐵青,冷肅,失望。

半晌,他眸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內殿若隐若現糾纏的兩道人影,無聲轉身,邁着鈍如千斤的步伐離去。

他神情恍惚地走下淩霄殿九重天階,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悲嘆,難道司命仙君所占蔔的紫微帝星鬥數命盤異像都是真的嗎?

正在謝執戚戚然仰天哀嘆時,司戰星君齊麟十萬火急地沖上天階,與他迎面撞了個正着。

“謝執,快讓開,我有十萬火急的事要禀報天君!!”

謝執卻伸手拽住沖動的齊麟,語氣異常平靜,“我有事與你說,你先等會兒再去。”

“哎呀,你快讓開!火都燒到眉毛了,我沒工夫跟你在這兒瞎扯!”齊麟暴躁地吼着。

他本就力大無比,往常單手就能撂倒的謝執,這次竟然意外地緊緊攥住他的手臂一動不動,“不管什麽事,也先聽完我的話再去。”

齊麟怒道:“戌守在靈虛境的守将來報,妖獸九嬰率妖兵作亂,就要攻破屏障了!你說老子急不急!!”

謝執眉心狠狠一跳,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壞事一樁接一樁的來。

他毅然決然拖着齊麟往另一方向走去,不顧他的破口大罵。

回到司法神殿,謝執言簡意赅将軒轅霆與白紗侍女一事和司命星君占蔔的星宿異樣告訴了齊麟。

攔住齊麟是為了讓他知道,若此時捅破淩霄殿裏的秘密,只會在當前的形勢火上澆油。

用腳指頭去想也知道,若是在妖界起兵作亂時,卻被捅出天界之主和女徒弟在淩霄殿日夜厮混的辛秘……怕是根本不用九嬰作亂,天庭自己就會先炸成一鍋粥了。

齊麟聽完皺眉愣了許久,咬牙切齒一掌拍碎了簡案:“我管她是什麽凡間民女還是貼身侍女!我現在就去殺了她!”

“你別沖動,我就是怕你把事情鬧大了,才攔着你的。”謝執冷靜地道。

“那你說怎麽辦!”齊麟急得眼睛都紅了,“妖獸九嬰帶領五萬妖兵沖襲靈虛境,若是再不把此事禀告天君布兵應戰,天都要被捅破了!還枉顧什麽師徒人倫!”

謝執沉吟片刻,眉宇間閃過肅殺,道,“你先冷靜下,假裝不知玉香一事,回淩霄殿将妖界戰況禀報天君,立刻召集朝殿群臣商議戰事。至于這個凡間民女……讓我來處理。”

“好!我們分頭行動。”齊麟立馬起身,像一道旋風刮出了司法殿。

誰又能知道,當兩位心腹鞠躬盡瘁、殚精竭力地在這裏為他們的主君謀劃時,他們的主君卻伏在玉香柔軟的大腿上,無、法、自、拔。

又是一頓酣暢淋漓的纏綿後。

玉香沉着軒轅霆肩膀,手指在他胸膛上來回畫圈圈,“霆,我好懷念從前我們在凡間那個小山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不如我們再去看看好不好?”

玉香的話讓軒轅霆也回想起當初的美好,況且他怎會拒絕心愛女人的央求呢。

男人嘛,都喜歡在情|欲得到滿足後答應女人的任何要求,軒轅霆也不例外。

況且這些日子天天坐在淩霄殿日理萬機,他也厭煩了。

于是等齊麟再次十萬火急地回到奔回淩霄殿時,便撲了個空。

軒轅霆在前一刻已經帶着玉香下凡逍遙快活、尋找邂逅之旅去了。

齊麟看着空蕩蕩還散發着靡亂氣息的內殿,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喃喃道:“這下真是大事不好了。”

他狂躁地拎着守侍的衣領,劈頭蓋頭追問,,吐沫星子都要濺到對方臉上去了,“天君呢,天君去哪兒了!”

“屬、屬下……屬下不知道啊。”天君的行蹤,哪兒是他們這些當守侍的可以過問的。

“你就沒有看到天君什麽時候出去,跟誰出去的嗎?”

“天君是帶着那位小蝶姑娘一起出去的……”

至于去哪兒了,侍從是真的不知道。

齊麟臉都黑了,想了想,警告道:“這事給我封鎖了,誰也不許洩露出去。”

吩咐完,齊麟又馬不停蹄去了各處尋找軒轅霆,直到他将整個天宮都找遍了,才猛然醒悟,天君怕是已經帶着那凡女下凡界去了。

齊麟心中大呼不妙,趕緊去找謝執商議。

“天君已經不在淩霄宮了,據守侍回禀,就在剛才,天君帶着他那個凡間徒弟出去了。”齊麟急得火冒三丈,來回跺腳,“兩人怕是下凡去了。”

妖界叛亂的事迫在眉睫,天君卻在此時帶着女徒弟下凡厮混!

從前的天君,雖然也經常做些離譜的事,但從不會忘記自己天君的責任。

本就因前兩次誅魂臺和南天門的事,讓滿朝臣君對他頗多诟病,私底下對他和他凡間愛徒的關系非議四起。

如今,他被那人界凡女勾得鬼迷心竅,竟是連朝殿政務都不管了,将一堆爛攤子甩給他們,将天君重責視同兒戲。

如此昏聩放縱,就連兩個最忠心的近臣也被寒了心。

謝執定定沉默半晌,擡頭,堅定地看着齊麟,“先将此事掩下,就說天君神體進階已入靈臺修煉,将政務全權交由我二人代理。”

“可是這樣不會穿幫嗎?那些臣君們也不是好糊弄的。”齊麟遲疑。

“就這麽辦。”謝執語氣異常堅定。

月宮。

白月從神匠殿回來後,就一直悠閑地在摘星臺上怡花弄草品茗喝茶,來了興致也舞動一下月影劍。

蘭芝不知娘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能暗罵玉香那小賤人不要臉,一邊幹着急。

白月卻好整以暇地弄了個棋盤,一手執黑一手執白,興致蠱然地自我對弈。

現在,棋局已經布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白月執起黑子,擡眸微微一笑,玉香啊玉香,你可要給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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