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打狗

“啊——”玉香尖叫一聲。

齊麟突然朝玉香發難, 将她拿住如破布般扔進衆人之中。

方才在九嬰的妖靈散滅時,他分明察覺到身旁的玉香身上也飛起一抹金色妖氣,等他再回頭看時, 就見玉香快速地低頭扯下一截紗帛遮在臉上, 鬼鬼祟祟。

分明是有貓膩。

既然九嬰已死,戰事塵埃落定, 齊麟心知自己這次已無法再在戰場上立功, 那他便替天君除掉這個妖顏惑亂的女人,也算功勞一件!

趁着百官群臣都在,此時發難揭穿這妖女的罪行時機最好不過。

齊麟當機立斷,肅沉着臉将玉香押進衆臣中央, 揚聲道:“天君, 方才此女身上有妖氣閃現!臣懷疑她來歷蹊跷, 恐怕與妖界有所勾結!”

神官們從摘星臺下來後本圍在軒轅霆和白月身邊, 一部分人去關心天後娘娘的傷勢,有擅療傷的臣君立馬為白月止住了傷口, 一部分人追根究底要天君對大戰無故消失一事給出合理解釋, 追着他咄咄逼問。淩亂狼藉的天宮正喧鬧時,卻聽得司戰仙君齊麟一聲厲喝, 将一名女子扔了進來,衆人紛紛下意識往後一退。

定睛看去, 不正是那個被天君随身帶在身邊的貼身侍女‘小蝶’嗎?

“這是……, 司法仙君,到底怎麽回事?”

神官們齊齊轉身,驚疑地看去。

白月也挑眉, 玩味地投去了視線。

站在她身邊攙扶着她的封澤和白逍也面無表情地瞅了過去, 他們倒是要看看齊麟葫蘆裏究竟要賣什麽藥。

“不是的, 師父救我!”玉香身姿嬌軟,如浮萍般跌倒在地,淚眼婆娑望向站在神官中間的軒轅霆,朝他凄聲求救,“師父……”

呵呵,好戲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白月啧了一聲,扯到腹部傷口,不由吃痛地皺眉,再次将軒轅霆那狗逼辱罵了三遍。

Advertisement

“香兒!”軒轅霆猛地往前走了兩步,又礙于在場神官們的注目,不得不克制自己,他看着被齊麟拿住的嬌嬌弱弱的玉香,不由沉了臉色,冷厲地盯着齊麟,“齊麟,你要幹什麽,還不快松手!”

齊麟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軒轅霆,“天君,這女主來歷邪門,剛才天後娘娘斬下九嬰元丹妖頭時,我分明察覺到她身上也冒出一股與九嬰身上那鱗甲一樣的金色妖氣。她絕對有問題,天君你莫要再被她蒙騙了呀!”

軒轅霆語氣沉硬,手掌在寬袍中微微攥起,“孤做什麽不需要你來指點,香兒是孤在凡間收的徒弟,她的來歷沒有人比孤更清楚。快放開她,否則孤對你不客氣了!”

見主君軒轅霆這般執迷不悟,齊麟真是寒了心,他氣結之下脫口而出:“天君和這凡女師徒不倫,臣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她!”

“什麽?!!”

“司戰仙君說天君和那凡女師徒不倫!!

“這麽說之前謠傳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我聽說之前天後娘娘替天君祭祀天道大禮時,天君就将他那凡女徒弟扮作淩霄殿侍女帶在身邊,日夜不離身……”

“若此事确鑿屬實,天君這次可是犯下天條大罪了!”

聽着周圍群臣此起彼伏的議論,軒轅霆臉色煞時變得一陣青白,他掠身上前,雷霆一掌将齊麟拍倒在地,厲色盯着他,“逆臣胡言亂語什麽!還不快給孤閉嘴!”

然而玉香卻不給軒轅霆撇清他倆關系的機會,她梨花帶雨地爬起來,一把抱住軒轅霆腰身,怯怯道,“霆,我好害怕,我們該怎麽辦……這下所有人都容不下我們了。”

軒轅霆身型一僵:“……”他仿佛已經聽見了天道懲罰的八十一道雷刑劈在自己頭上的聲音!

他頭一次用種惱怒的神色盯着玉香,臉上每個毛孔都寫着一句話:‘你是傻逼嗎?’

在場百多道視線齊刷刷盯住玉香抱住他腰杆的手,和軒轅霆青紅交加的臉。

大戰後硝煙狼藉的夜幕下,突然出現一瞬詭異的寧靜。

所有人錯愕震驚看着這一幕,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白逍臉色難看極了,眼眸冷冽地盯着軒轅霆,竟敢背叛他的妹妹,早知道剛才就該出手再狠點閹了他!

見大戲上演得差不多了,白月捂着傷口往後一倒,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眼前這幕的打擊,擡手不可置信地指着軒轅霆和玉香……指尖一陣顫抖,眸色鈍痛:“你……你們……”口中鮮血猛地一吐,雙眸一翻暈了過去。

“天後娘娘!!”

“娘娘您怎麽了!!”

見白月昏倒,群臣立刻兵荒馬亂,封澤和韓芃君也立馬圍了過來。

“小妹!”

白逍沖過去一把抱住白月,回頭對軒轅霆冷道:“軒轅霆,你竟敢背叛我妹妹!此事我蓬萊仙境不會善罷甘休的!”

軒轅霆眉頭緊鎖,下意識推開玉香環住腰身的手臂,與她站得稍遠了些。他萬萬沒想到甫一回天宮就會發生這樣的事,竟會被他最信任的心腹齊麟給冷不丁捅了一刀,原本還打算尋個合适時機向白月提出封玉香為側妃的念頭也徹底幻滅。

現在,怎樣解釋清他和玉香的關系成了迫在眉睫。

若是任由事态再發酵下去,軒轅霆不敢想象後果。

他看着四周群臣們震驚複雜、失望、難以置信盯着他的眼神,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他該如何解釋?

玉香被軒轅霆推開,愣了愣,随即眼神一涼,軒轅霆這樣的做法只會更加重她的決心,她已經沒有退路,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她不想落得九嬰那樣灰飛煙滅的下場,就得賭上自己所有的籌碼!

白逍抱着昏迷的白月,冷笑一聲:“堂堂天君竟然和徒弟師徒禁斷,背着所有人犯下不倫之罪。”他轉向謝執,“謝執,都說你是天界最正直嚴法的司法仙君,即便此次觸犯天條的是天君之主,相信你也會秉公執法的,對吧?”

謝執看了臉色青白的軒轅霆和低頭啜泣的玉香一眼,眼神又在神官們臉上略略掃過,……最後落到白月染着鮮血雙眼緊閉的精致側臉上,垂下頭沉聲道:“請逍遙少君放心,臣君定會公正審判,禀法處理。天後娘娘重傷在身,還請您速速帶她回宮療傷吧,這裏就交給臣。”

“好,我就暫且信你一回。”白逍說完,轉身叫來封澤,将‘昏迷’過去的白月交給他,“速送娘娘回月宮療傷。”

“本君要留在這裏親自督視司法仙君執法,若有一絲偏頗,本君決不善罷甘休!”

兄妹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十分巧妙——

前腳白月才因斬殺九嬰身受重傷,又在神官們面前上演了一場接連遭受夫君背叛後承受不住的昏迷凄景。于是哥哥白逍盛怒不忿站出來替妹妹讨要公道,以娘家人的身份逼迫天庭一定要給她和蓬萊仙境一個交代。

事情眼睜睜被一只又一只推手給推到這個**,已是非解決不可。軒轅霆再怎麽力挽狂瀾,也已無力回天。

封澤從白逍手中接過白月時,她悄悄朝白逍豎了個大拇指:幹得漂亮!

在白月出神入化的昏迷演技下,她被封澤送回了月宮,無形以身份施壓,将棘手的處理問題全丢給軒轅霆兩個曾經最信任的心腹近臣。

現在,齊麟因九嬰叛亂一事對玉香恨得牙癢癢,對除掉她勢在必得。

謝執早在淩霄殿外耳聞軒轅霆和‘小蝶’私情時就已決心要将她正法。

最後讓軒轅霆栽在自己最器重信任的兩個心腹近臣手中,被審判處刑,這樣的結果實在讓白月驚喜。

太棒了!都不用她親自出手了。

一進月宮殿門,白月就睜開了眼睛,她嘶一聲捂着傷處從封澤背上跳下來,擡手一看,滿掌都是黏膩的血。

“娘娘!娘娘您怎麽受傷了?”蘭芝神色慌亂迎上來。

封澤道:“娘娘,您千萬別亂動,九嬰這垂死一劍劍勢兇猛,唯恐傷及神脈。您快躺下,海馱已親自去請元靈仙尊來為您療傷了。

“沒事兒!”白月滿不在乎揚手一揮,她脫掉赤甲,扯開披風外袍,這才看清裏面還有一件貼着中衣穿着的獬豸法鱗軟甲。

九嬰那垂死一劍,剛好捅在了軟甲的邊緣上,萬幸只是讓白月傷到皮肉流了些血,并未傷及腑脈。好險,若是再往下一點,就真的刺進她腹部了。

謝執送的軟甲救了白月一命。

當時白月眼見九嬰那一劍避無可避,于是便急中生智借着這個傷勢順水推舟演了那一出,不僅趁勢刷了一波群臣的好感度,還用苦肉計狠狠打擊了一把軒轅霆。

反正都受傷了,不好好利用怎麽對得起她中的這一劍。

蘭芝立即去庫房拿來冰肌複骨寒玉膏,那是蓬萊仙境的神藥,有修複骨血傷口的奇效。

“娘娘,您忍着點。”

白月龇牙咧嘴地嘶着氣,歪歪扭扭躺着讓蘭芝給她上藥。

媽的,雖然只是傷到皮肉,但也是真他娘的疼啊!

蘭芝看着娘娘光滑白皙的小腹上被劍捅出手指那麽長一條傷口,心疼得不得了。

等到她小心翼翼給娘娘上完了藥,一擡頭,發現娘娘竟然已經累到睡着了。

白月身上的甲衣還未脫下,烏發被玉扣金簪緊緊束在頭頂,鼻尖沁着一層薄汗,她的眉梢微皺紅唇緊抿,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曾放松。

蘭芝微微嘆了聲氣,上前輕手輕腳幫她脫掉赤甲和戰靴,取下護腕和玉扣,拉過錦被帷帳,讓娘娘好好休息。

沒有戰事的喧嚣和緊迫,白月終于可以長松一口氣了。

從九嬰叛亂她出山親征開始,就一直連軸轉,幾乎沒好好休息過。

現下,一切塵埃落定,心神放松下來後身體各處陣陣倦意疲憊湧來,白月閉眼翻了個身,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這一覺,她睡得香甜無夢,非常的沉。

直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一覺過後,白月感到神清氣爽,整個人又恢複了鬥志昂揚。

她坐起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問:“謝執怎麽處理的玉香?軒轅霆怎麽樣了!”

“別亂動,被捅了一劍還亂動,當真不要命了嗎!”白逍的聲音在月殿外間響起,随即掀開珠簾走了進來。

“哥,軒轅霆……”

“先服藥。”白逍少見的斂去不正經神色,不由分說按住白月的肩膀讓她躺下,讓蘭芝将他昨晚從元靈仙尊那兒取來的丹藥拿來給白月服下。

蘭芝忙前忙後又是倒水又是喂藥,嘴裏卻不停地嘀咕:“少君也真是的,怎麽就不保護好娘娘,您明知道娘娘從小就怕疼,現在肚子被捅了這麽大一個傷口,全是咬牙忍着呢。自個兒好好的回來,卻讓妹妹受了傷,你心裏過意的去嘛?”

坐在鳳榻帷帳外的白逍:“……”嘿,這小侍女脾氣還挺大啊。

“是你家娘娘自己要沖上去逞能的,當時在場那麽多武将,她偏要出風頭,誰能攔住她!”

“別人能不能攔住娘娘我可不管,反正少君您沒能保護好娘娘我就是要生氣!”蘭芝沒好氣地哼一聲。

“你這丫頭片子,怎麽跟本君說話呢!”

躺在榻上被吵得腦仁直抽的白月癱着臉道:“麻煩你們倆打情罵俏之前先告訴我昨夜後來發生的事,我迫切要知道結果。”

蘭芝冷冷瞪了白逍一眼,扭頭端着銀盆出了月殿。

雖然她偷偷暗戀白逍少君,但是若要讓她在娘娘和少君兩人之間只能選一個,那她絕對毫不猶豫放棄少君而選擇娘娘。

男人嘛,這個沒了還有下一個,天涯何處無芳草,堂堂蓬萊島出來的女兒,怎麽可能被一個男色給蒙蔽了理智。

雖然逍遙少君的屁股真的挺翹的,風流的樣子也很迷人,但這次他的表現真的太讓人失望了。

白逍無語地盯着蘭芝背影,回頭對白月啧道:“你平時也太慣着身邊侍女了,都敢對着本君耍橫了。”

白月面無表情:“你再不回答我的問題,多說一句廢話,就給我滾出去。”

“啧,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就有什麽樣的仆。”白逍搖頭晃腦嘆氣。

“滾吧。”白月翻臉。

蘭芝端着盆清水走進來,一邊擰了雲絲帕給白月擦手,一邊大快人心道:“娘娘,司法仙君太厲害了,不愧是鐵面法君,他将玉香那賤蹄子下了鎖神天牢,決定三日後于神廟處誅魂死刑。”

“什麽?!處死玉香?”白月一個激靈翻身下了鳳榻,皺眉又問,“那軒轅霆呢?他如何了?”

蘭芝氣呼呼道:“奴婢聽少君講,後來娘娘您昏倒回宮後,天君極力撇清他和玉香的關系,說他和玉香只是清白的師徒情誼。司法仙君又沒有鐵證,只好讓天君上天臺祭祀石反省自過,而後入世歷劫輪回九世以贖天道。”

白逍面色凝結下來,心頭也仍是有口惡氣在,“給軒轅霆判個輪回九世以贖天道已是哥能為你争取到的最大程度懲治了。”

軒轅霆是天君,天界之主,白月和他行過三拜大禮,是在婚契石上刻着名字的。所以即便他背着妹妹和女徒弟亂搞,沒法因為此事和他解除婚契,除了想法子懲治教訓他一頓,白逍想不出其他能出這口惡氣的方法了。

白月聽罷,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閉了閉眼,虧她這麽信任謝執,到頭來屁股他還是歪向軒轅霆的。

對玉香處死刑,卻對軒轅霆輕打五十大板,就判了個入世歷劫?

這樣一來,軒轅霆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把這場觸犯天條的禍難避過去了。

把女人拿來當了替死鬼,自己卻沒事兒人一樣去凡間輪回幾趟,歷劫回來照樣是風光無限的天界之主。

即便玉香死了,軒轅霆還可以有寶香、珠香、玲香,只要軒轅霆一日不倒臺,就會有千千萬萬個玉香再站起來。

白月很清楚,這一切的關鍵從始至終都在軒轅霆身上,不在玉香身上。

如果當初軒轅霆沒有給凡女玉香希望,那玉香根本不會有機會從一個寂寂無名的凡女爬到如今這一步。

滅掉源頭才是解決麻煩的最佳辦法。

白月對謝執非常失望。

“不。這個處罰對軒轅霆而言太輕了,我要他這次跌倒了就再也站不起來。”白月掀起眼簾,語氣沉冽,眸中劃過一絲勢在必得。

白逍瞧見白月那眼神,心頭突地一跳,妹妹的野心竟比他想的還要大……

上任司法仙君萬年以來,頭一次在執法時藏了私心的謝執卻被白月誤會了。

他判玉香死刑,判天君入凡世輪回,是不想讓白月處在這件事情當中尴尬難堪。

她是天君的正宮元妻,倘若證實了天君和女徒弟的不論之情,那麽天後娘娘的臉面自尊又該往哪裏放?

叫三界如何恥笑她?

謝執一想到白月那般驕傲自信的人要遭受那些流言蜚語,這樣的恥辱不該由無辜的她來承受。

在謝執權衡下,這樣的處理是最佳方案。

既切斷了外界引誘的源頭可讓天君從此收心,也懲戒了天君的過錯,還全了天後娘娘的顏面,他也算秉公執法。

在謝執看來,這是需要說服自己神銜職權做出的一個偏向白月的處決。

可是,他不知道,這樣的結果并不是白月要的。

白月一點兒也不滿意。

她就是要軒轅霆和玉香的醜事鬧得人盡皆知,最好是整個三界都來嘲笑他,将他當成落水狗一樣奚落,讓他天界之主的威嚴掃地。這才是白月要的。

入世歷劫?

呵,這對一個活上萬萬年的神祇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便過去了。

等這事一過,再沒人記得當初軒轅霆的那些醜事,玉香死了,死無對證,時間又會洗白一切。只要軒轅霆再做點什麽偉光大的面子工程,他就能東山再起,再創輝煌。

而白月要做的是痛打落水狗,讓軒轅霆永無翻身之地。

白月即刻盛裝加身,親自去了司法神殿找謝執。

謝執見到白月出現,微微一愣,連忙放下手中玉簡起身走來,“娘娘,您傷勢未愈,怎可走動。若是找臣君有事遣宮中侍者來傳便可。”

白月徑直走上謝執的公案前坐下,不疾不徐把案臺上擺亂的幾方玉簡整理整齊,将筆墨紙硯也一一歸順回位。

謝執眼神沉靜地看着白月的一系列行為,隐約猜到了她所為何來,可他卻摸不着白月這番行為到底是什麽态度,只得當先開口道,“娘娘,敢問您找臣是有何事?”

“也沒什麽要緊的事。”白月淡淡挑唇,掀起眼簾意味深長瞟了謝執一眼,“只是本宮平了妖界戰亂又身受重傷,突然感覺人生乏味無聊,便想來找謝司法辯論辯論法典。上次我們不是約好了有空一起讨論法典心得的,難道謝司法忘了?”

謝執垂頭,“臣不敢忘。”

“那就好。”白月站起來,居高臨下朝謝執走去,“謝司法,本宮問你,身為天君和徒弟禁斷不倫,是犯了天規法典哪一條?”

謝執眉心一擰,擡眸探究地看了一眼白月。

兩人眼神無聲交流,白月面上再無慣有的狡黠明豔,不知何時她的面龐變得面無表情,眼神也如寒霜般冷冽,謝執忽然就讀懂了白月的生氣。

他定了片刻,方垂下頭道:“回禀娘娘,觸犯人倫天道乃天規九宗罪。若是天君觸犯天條,罪責加倍,将天道施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刑罰。”

白月緩緩一笑,點頭:“唔,司法仙君果然法典銘記,任何一條都能倒背如流。”

“可是,既然天君觸犯了天條,你為何不秉公執法,只給他判了一個入世輪回呢?”白月犀利發問。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刑罰,即便是身為天君的軒轅霆,生身受下不死也會碎掉半條神脈,從古至今,沒有哪個神祇不畏懼那八十一道天雷之刑。

“此事天君另有說辭,臣也并未找到判刑的鐵證,事關天界之主,天道雷刑還需慎重。”

白月上前一步愈發逼近謝執,“如果本宮能夠給你找到這個鐵證呢?”

謝執深深看着白月,“天後娘娘,您真的希望這件事被證實嗎?”

白月輕飄飄一笑,笑謝執的天真。

他守着最嚴苛的法,卻懷着最天真的心。

“謝執,你覺得現在這樣滿天宮鬧得沸沸揚揚,證實與不證實又有什麽區別呢?”

謝執倏然沉默了。

是啊,天君和玉香的事已經鬧得天界人盡皆知沸沸揚揚,在他心裏還差那最後一個蓋罪的證據,可是在大家眼中,都已經這樣了,證實和不證實還有什麽分別?

天後娘娘不管被動還是主動,都已經被卷進這樁禁斷不倫的醜聞裏去了,他就是想遮也來不及了。

“還望謝司法不要忘記你司法仙君的神職初衷,秉公執法剛直不阿才是本宮欣賞的那個謝執。”白月嘴角彎了彎,眼眸閃着惑人的神韻。

謝執看着白月微微有些蒼白的臉色,唇瓣卻紅得豔麗,嘴角在輕輕彎起時的弧度總是透着股惡劣的調皮。

他呼吸一滞,不敢再看,垂下頭低聲道:“是臣糊塗了,多謝天後娘娘指點。”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白月上前拍拍他的肩,忽然表情一鈍,捂着腹部痛苦地彎下了腰,“哎呀……”

“娘娘!您怎麽了,可是傷口扯到了?”謝執立刻緊張起來,轉身朝殿外喚道:“來人,速速去請司藥郎君前來為娘娘療傷!快!”

白月見到謝執臉上萬年沉穩儒雅的表情居然破天荒亂了,不由興致蠱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站直身子,“逗你玩的,謝司法。本宮這趟來,也是為了專門感謝你上次贈我的法鱗甲衣,跟九嬰對戰時幸虧你的甲衣護體,才避免了劍氣傷及神脈。”

“你現在也算是本宮的救命恩人了。”白月笑眯眯道,“我該怎麽感謝你呢,謝執?”

謝執莫名耳朵一紅,不着痕跡地避開了白月的眼神,“臣沒能在戰事上出力,為娘娘獻上一副鱗甲也是應當的,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哦……這樣啊,可是怎麽辦,本宮已經放在心上了呢。”白月臉龐微微一偏,笑盈盈盯着謝執,看着他被自己逗得臉紅的樣子,覺得有趣極了。

謝執倉促轉身,側對着白月,耳朵根愈發紅了,板着臉道,“娘娘,臣還有些法務處理,若沒什麽事還請您回月宮修養吧。”

“謝司法真是關心本宮,那我就先走啦!”白月笑眯眯朝謝執揮手,鳳儀款款轉身,“三日後我們天壇刑臺上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