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殺意
“很遺憾, 本宮對此事也毫無頭緒。”白月面帶微笑,看着殿下衆君,道:“不過既然司戰仙君對此事這麽有把握, 依本宮看, 這件事情不如就交給你去查吧。”
“相信以司戰仙君的能力, 定能很快将風師雨師的下落查個水落石出。”
齊麟倒是不推辭,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若臣君将此事真相查清,敢問天後娘娘給臣按什麽功勳等級算?若還是只給一顆星勳打發, 那這樁魔案還是交由其他神官去辦吧。”
白月聽完,挑眉, 鼻間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懶笑。
她還以為齊麟用這件事在她第一天登上淩霄殿朝會時發難, 究竟有多深的城府算計呢, 有那麽一瞬間, 她甚至以為是軒轅霆臨走時給他安排下的後招。
畢竟白月從不輕敵, 軒轅霆作為這個世界的男主,氣運——也就是狗屎運是旁人無法企及的,他能擁有齊麟這樣的死忠心腹白月一點兒也不意外。
就能力來說, 軒轅霆雖然傲慢自大,渣狗屬性,但他當了那麽久的天君, 也不能說全然是酒囊飯袋。
只是他被玉香長期洗腦, 逐漸造就了他思想跑偏, 覺得在禁忌下追求愛情果實是美好的, 在天宮的條條框框下幹什麽都是不情願的。
如今雷刑加身, 他若臨了清醒, 吩咐齊麟在他走後對付白月, 那麽白月的掌權之路就不會那麽順暢。
白月考慮事情往往喜歡反向推導,因為她是一個喜歡玩陰謀也因此深信陰謀論的人。
每次考慮一件事,她的第一反應通常是這樣:如果這件事當時換作是我,那我會怎麽做?
如果換作白月是軒轅霆,她就一定會在被罰下九世輪回之前,找一個自己最信得過的心腹,對自己的敵人挖坑設陷阱敗壞她的聲望人心,這樣做即便阻止不了大勢,但也能為自己在輪回境中争取拖延時間,等到自己歷劫回來,再卷土重來就容易得多……
白月陰謀論地想了很多,就在齊麟發難的短短幾分鐘裏,她就假設了多個應對方案。
沒想到——
兜來兜去,齊麟竟是在糾結上次白月頒發月宮勳章時故意下他面子只給了他一個‘星勳’。
他機緣巧合将風師雨師的消失和歸無胤聯系到一起時,白月甚至都動了殺意,決定一不做二不休除掉齊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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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她還是高看他,也高看軒轅霆了。
堂堂司戰仙君,就這麽點眼界格局,白月真是要笑了。
不愧是軒轅霆那種貨色的死忠心腹,真是一丘之貉。
“司戰仙君不必惱,若你這次能将風師雨師平安找回,本宮自當給你按人數加勳,風師雨師有兩個人,本宮便給你授兩枚‘月勳’。”白月笑得溫和。
齊麟一聽,有了兩枚月勳再加原本的一枚星勳,他就是整個天庭功勳最多的人,鬥志瞬間被點燃,“好!那臣就領下這個軍令狀!我絕對會查清魔族動向,找到被抓走的風師和雨師。天後娘娘和各位臣君就等着本君的好消息吧。”
白月笑裏藏刀加了一句,“本宮給你半月時間,半月後,本宮和衆卿等着司戰仙君的捷報。”
齊麟皺了皺眉,“娘娘,半月時間怕是太緊了吧。魔獄森羅,厲鬼邪冥橫行,若想支身闖進去不是那麽容易的,恐怕娘娘得再多給我些時間,再派兩名幫手。”
說到幫手時,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旁邊的封澤。
在他心裏,封澤只配給他當副手,憑什麽僅僅靠着一次九嬰大戰就能一躍與他平起平坐?
他就是要讓封澤給他當副手,讓天宮神官都好好瞧瞧,誰才是第一武神。
白月想了想,在大殿群臣中挑出兩人指給齊麟,“他們兩個都是風雨殿的人,便跟着你去魔獄尋找風師雨師的下落吧。”
送兩個拖後腿的人給他,助他一臂之力。
齊麟不是很樂意,但他又不能直言開口要求封澤來給他當副手,這樣顯得他自己太掉份,只得不情不願拱手,“那就多謝天後娘娘了。”
回到月宮後,白月找出傳音鏡,自上次歸無胤在妖山不告而別,确實許久都沒有他的動靜了。
這種詭異的寧靜,對于歸無胤來說,是極其反常的。
傳音鏡并沒有得到任何回複,白月也無法确定那條音信是否傳到了歸無胤的手中。
或許他只留了個禁咒秘訣,根本就沒啓用傳音鏡。
現在,風師雨師的消失,白月有九成把握确定他們是被歸無胤帶走了。
就在她這邊熱火朝天斬九嬰虐渣狗時,歸無胤悄無聲息帶走了雨師夫婦。
雨師夫婦究竟被帶去了哪裏,白月必須在齊麟先一步弄清楚,否則她就太被動了。
看來……
她得親自去找一趟歸無胤了。
……
無妄淵,是魔獄的入口。
想進無妄淵,須得經過重重怨冥厲鬼的圍攻撕咬,它們潛伏在陰氣森森的白骨堆裏,只對血腥和骨頭感興趣,只要聞到血肉的氣息,便會餓虎撲食般圍攏上來,像一群食人魚般游過,片甲不留。
多少想要闖魔獄的人,都在無妄淵這一關被啃得骨頭都不剩,最後冤魂轉化,成了那無盡深淵中厲魂魔冥中一員。
深淵盡頭,寒風凜冽。
每一道風都像一把刀刃刮在臉上,除了刺骨的寒風,還有幽靈怨冥發出的鬼哭狼嚎聲,此起彼伏。
深淵盡頭,有一座白骨堆砌而成的魔獄之城。
能進魔獄之城的,都是重重厮殺中勝出的魔冥厲鬼,兇狠異常。
而這座魔獄之城的主人,就是歸無胤。
偌大的白骨殿中,四角有幾簇紫色的火焰在頭骨火盆中熊熊燃燒着,有‘啪’‘啪’的鞭打聲醒目響起。
白骨王座上,一個黑色長袍衣襟敞亂的男人支着下颌斜躺,他眼眸半垂似在閉目養神,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着一物。
鞭打聲因執鞭的魔冥手軟稍微遲緩了半息,男人冷冷的聲音懶懶傳來,“怎麽停了,繼續。”
魔冥不敢延誤,揉了揉手腕繼續揮鞭,下手愈發狠重。
被綁着跪在地上的兩人已經被魔鞭抽得血骨淋漓,分辨不清原來的樣貌了。
但持鞭魔冥非常清楚,他們是天界的風師和雨師,被尊上當成犯人抓來綁在這裏已經折磨七日了。
能夠鞭打天上的神官是一件很痛快很解氣的事,可是讓你晝夜不停的鞭打七天七夜,這确實也有點吃不消啊。
魔冥默默地瞅了一眼白骨王座上的魔尊,不敢吭聲,只能忍着手臂酸軟繼續施刑。
狂二走過去,擡腳踢了踢殷狂風的腦袋,見其沒有任何反應,桀桀一笑,“尊上,這兩人已經被打得不吱聲了,要不咱換個玩法吧?”
歸無胤漫不經心地睜眼,長眸掃了眼即便被魔鞭抽得皮肉翻飛也相互依偎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薄唇冷冽一掀,“關起來,明天繼續打。”
狂二道,“老大,咱們好不容易捉了兩個活神仙來,光天天這麽抽鞭子有什麽好玩兒的,屬下給您出個招,保準讓他們生不如死互相殘殺嘿嘿嘿……”
歸無胤眼鋒懶懶一掃,狂二本來還在得意洋洋的說着自己的損招,一見到老大那眼神,立馬閉嘴大氣不敢出了。
跟着老大混了這麽多年,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老大一般真正動怒時,是不會廢話的,手起刀落濺血三尺,就是惹到他們老大的唯一下場。
可老大對風師雨師這二人,态度卻非常奇怪。
像是要他們死,又不像要他們死,哎,狂二自己都快被自己給繞暈了。
總之,他就是覺得很奇怪。
小魔冥正準備上前将兩人拖下去,殷狂風解了身上的肉身咒睜開雙眼,鑽心徹骨的疼痛頓時從鞭刑割破的傷口傳遞而來,他一手抱住還在肉身咒中昏沉的宋雨娘,仰頭看着靠在白骨王座上的歸無胤,怒聲道:“歸無胤,你将我們夫婦二人抓到魔獄來如此折辱,究竟意欲何為?難道你就不怕挑起仙魔兩界大戰嗎?”
只聽得歸無胤輕飄飄譏笑一聲,也不知是殷狂風哪句話不對,讓他好似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笑話一般,笑得肩胛顫動,肩頭散亂的黑發也随之散落下來。
“你笑什麽!”殷狂風怒吼。
歸無胤慢吞吞擡眸,墨色淹沒了整雙長眸,“本尊笑你愚蠢。”
“你覺得既然本尊敢将你們抓到魔獄來,還怕引起仙魔大戰?”他眸色憊懶地笑,“戰又何妨。若是你們的天後娘娘敢帶兵來挑戰,那正好,本尊将她也綁了。”
歸無胤把玩着手裏的傳音鏡,“說起來,魔獄之城還差個女主人,本尊覺得,你們天後娘娘就很合适。”
夠心狠,夠智謀,夠膽大,也夠有趣。
“風師大人不是對搶別人妻子這事很有經驗麽。對本尊這個想法,你覺得怎麽樣?”
在旁邊的狂二聽到老大的話,立刻雙眼一亮!
原來老大是看上天界的天後娘娘了,要把她引誘來綁了當壓寨夫人,嘿嘿嘿,這個勁爆的消息,待會兒他一定要立刻去告訴狂大狂三狂四狂五狂六和狂七!
殷狂風卻狠狠呸出一口血水:“哼!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天後娘娘聖潔尊貴,豈是你這魔頭可以觊觎的!”
歸無胤長眸一涼,眉間魔氣浮動,寬袍驀然揮出一團黑火。
黑火擊上殷狂風胸口,讓殷狂風本就血痕累累的肉身再遭一擊,悶哼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
狂二作威作福,“敢在我們老大面前叫嚣,讓你嘗嘗魔獄黑火鑽心的滋味!”
魔獄,是一個純以實力說話的地方。
只有天魔能練出黑火,其他的魔冥怨鬼,按照魔修等級分別為最低的赤火,再上一階的橙火,再到黃火,綠火,藍火,青火,紫火。
一般魔力修到紫火,就已經是極個別是少數,得吞噬掉許多比它低階的魔冥才能漲到紫火級別。
在天魔黑火沒有誕生前,無妄淵一直是由幾個紫火,也就是如今的狂大,狂二,和狂三,他們幾個稱王稱霸。
可直到那天,天魔黑火誕生了,他像死神一般降臨,一手捏住一個紫火,漫不經心地問他們:“你們幾個是願意活着為我效力,還是願意被我捏碎魔丹?”
試問,當一個絕對的強者扼住你性命的喉嚨,看似大發慈悲實則傲慢挑釁地給你這兩個選擇時,你會選擇什麽??
他媽的是條漢子都會選擇臣服好嗎!
實在太強了,他們幹不過,真的幹不過,三個人聯手也幹不過,只有當走狗這一條生路。
不過你還別說,這走狗當着當着也當出些滋味來。
因為,天魔黑火的腦子構造确實和他們低階紫火不一樣,跟着他混,刺激生猛的事情賊他媽多!
這些年來,三界都多少幺蛾子,其實都是他們老大帶着他們幾個搞出來的事。
就比如現在吧,老大看上天宮娘娘,要綁了她來當壓寨夫人咧!
狂二興奮地搓手手,表示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