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安衆人之口

汪氏互捏着雙手,目光只盯着自己的繡花鞋子,淡定問道,“孫家太太,我倒是要聽你說說,我家柳葉到底是怎麽才瘋了的?”

白氏也不遮掩,只好氣道:“親家,你倒是該知道了,羽雪丫頭應當也跟你講了,我們孫家之人行的正坐得端,說的話自然也是真真的,只是未曾想到,兩個媳婦兒之間有如此大的過節,也當是我無能,調解不了她們之間的事情。”

趙歡心在一邊可是聽不下去了,皺着眉頭起身嚷嚷道:“太太,且莫要再如此說下去了,再說下去,也搞不清楚的,不如快些叫柳葉出來,我們好好問問再說。”

汪氏也順應道:“也對,孫家太太,還是先把柳葉帶出來吧,我們見了人再慢慢詳談。”

白氏自然也覺得這樣更加利索,便打發了屋裏的新來的小娟丫頭去了。

可那丫頭剛掀了簾子出去,只見阿菊踉踉跄跄的奔了過來,再細一瞧,着實吓傻了。

“太太,太……”那小娟丫頭只木讷的站在了那裏,臉色瞬間煞白。

門外候着的兩個家丁也是吓的直往後退,躲在了一邊。

“小娟,你怔愣着幹嘛?”焦羽雪只納悶的邊怨着,走了過去,還未到門口,衆人便瞧着阿菊全是是血,似是無魂之人,嘴角抽搐道:“柳葉奶奶要殺我……”

話畢,一個跟頭就栽倒在地,只瞧着,那脖子上頭一道血口子,往外冒着血……

“啊……”

衆人紛紛起身驚聲喊道,對面前發生的事情沒得半點心理準備,那汪氏和那三姐妹更是被吓得魂不附體,緊縮在了一起。

“阿菊,阿菊……快,快來人呢!”

外頭候着的家丁趕緊沖進來。

“快去叫大夫,快點,玉真,快,快拿止血散。”焦羽雪望着那滿地的血,不禁面目驚恐,略退後幾步語速極快的吩咐道。

白氏本身子就不舒服,更是看不得這些,頓時覺得胸前又是一陣好大的悶氣,心中慌顫,玉真趕緊取了幾粒“安心丸”送與她口中,輕聲撫慰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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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伺候我,我閨女的阿菊嗎?”

“正是她呀,太太,我們快去瞧瞧柳葉吧,我這心慌的厲害,恐怕她是出事了。”

“對對,我們快去瞧瞧。”

焦羽雪望了望太太,見她已經不能顧及別人了,只不做聲,帶着汪氏幾人去了南院子,屋裏的其他人,更是不敢在屋裏頭久留,幹脆,誰都沒有留在,都跟着去了南院子。

只留下那冒着血的阿菊,瞪着雙目……血染大堂……

外頭的雪倒是沒了,可竟然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小雨,雨滴雖小,可不一會兒竟也是打濕了衣裳,一行人只趁着這雨點子變大之前,加快腳步匆匆去到了南院子前頭,突然一陣冷風夾着雨點子“呼嘯”而過,衆人不禁慌亂的拿着帕子遮擋臉頰,與此同時,一聲響亮凄涼的慘叫聲,從這院子裏傳了出來……

“這這……這是哪裏傳來的聲音?該不會是我家柳葉吧?”汪氏頓時紅了眼眶,轉着頭心想着誰應該回她一句不是才好。

可衆人都只個個驚異的望着那院子裏,再轉頭不安的瞧着汪氏。

“柳葉,柳葉……”轉頭間,汪氏提着裙擺瘋了一樣沖進了南院子,衆人都快些跟上,那趙家姐妹更是紅了眼珠,飛一般追了上去。

焦羽雪只快些叫茶花跑上去引路,衆人很快便到了“憐愛宅”。

汪氏卻木然停步,只看着那門關的結結實實的,聽着沒有半絲動靜,更确切的說,是靜的可怕,那屋檐下滴滴答答落着雨點子,越來越急,衆人卻都不敢做聲,等了片刻,汪氏都不做聲,等不下去了,焦羽雪給茶花使了個眼色,茶花才低着頭,默默上前,緩緩推開了。

“啊……血,裏面都是血……”茶花只往裏面瞧了一眼,便看見那地上,滿地的血,一地的碎瓶子渣渣,都沾滿了血,下意識驚慌大叫道。

“不會的,我家柳葉不會出事兒的,不會的……”汪氏盡力挪動幾步,走進了屋裏,衆人也心慌着跟了進去。

衆人只瞧着那一進去就是一地的血點子,心想着怕是那阿菊身上的,可越往裏面走越不對勁,汪氏識得地上的那些瓶子,都是柳葉嫁過來時候帶的嫁妝,她自己喜歡的很,若不是真出事兒了,一定不會……那後頭的趙歡心性子急,一步跑進去,只被自己看到的吓了一大跳,那血泊裏躺着的……

“柳葉……那是柳葉嗎?”趙歡心自以為自己是個膽子大的了,可沒成想,真見了這個畫面,自己的腿腳都軟了,竟然連自己雙手發顫都未覺出來,只覺得眼裏滾燙的淚水,嘩啦嘩啦的流不停。

汪氏壓着腳步,慢慢走上去,瞧着那牆上一灘血跡,下頭血泊裏躺着的穿的衣裳極好的,自然是……“我的閨女,柳葉,我的閨女。”汪氏頓時放聲大哭,趙順喜,趙水珍也顫步上前去攙着汪氏,母女幾人便不停地嚎啕大哭起來。

這邊幾人更是心中叫苦連天,白氏雖然不及汪氏傷心難過,可畢竟都是前幾日還活蹦亂跳之人,年紀輕輕就如此了,心裏也實為不忍,扭頭看着外頭都不敢大喘氣了。

楊白筍跟趙柳葉平日相處的也算是最好的了,瞧着她身上的那身衣裳,還是自己做給她的,這平日裏的這些情分湧上心間,也着實有些說不出的苦,也背過身去不忍看了。

“太太,您還是外頭呆會兒吧,這裏面怕是半天也……”

玉真這也正有此意,便點點頭,慢些攙着白氏先去了外頭。

隋嬌傾和碎花也只一臉悲切模樣接步出去了。

“鳳姐姐,我們是不是也出去……”萬盈盈也斷是聽不得這哭聲,聽得心裏害怕又不安,拉着鳳彩霞的衣袖,小聲道。

“好好地人,怎麽就……這可怎麽過呀?”鳳彩霞倒是這裏頭最心軟的,又心想着同是一屋的姐妹,她向來對自己俯首帖耳,乖巧的很,又覺得這快過年了,就差這麽兩日,這年她都過不去……又心中數着,去了一個莫清兒,又去了一個春葳蕤,又去了一個阿菊,又去了一個趙柳葉……頓時覺得心裏有些落寞。

萬盈盈見鳳彩霞沒有動靜,便又去到楊白筍邊上,小聲道:“白筍姐姐,你倒是勸勸鳳姐姐,我看她有些心傷了,怕是不能再這裏呆着了。”

“不必勸了,素日有些情分的,她人去了,我們也只能最後多陪她一會兒了。”

萬盈盈自然受不了這情景,快些跟如夢先出去了候着了。

見隋矯情和碎花在遠處站着,便輕步走過去,邊張望着那頭的太太,邊耳語道:“矯傾姐姐,你怎麽都欲動于衷?我看,你好似對府上的事兒都是漠不關心的,對人更是如此,難不成你倒是跟太太一樣清心寡欲,在心裏落了佛堂?”

“盈盈妹妹,你不也是如此嗎?也沒見你掉上一滴眼淚呀,按說,你和柳葉姐姐倒也是相熟的,看來……也不過如此。”隋嬌傾也只瞧着那水窩窩,目中無她道。

萬盈盈只掩口而笑道:“我是跟姐姐玩笑的,姐姐怎麽還竟是當真了?話說,這人,竟也是如此,說沒了,便沒了,這幾十年,倒是白活了。”

隋嬌傾只玩弄着手裏的帕子,轉頭認真的望着萬盈盈,道:“盈盈妹妹既然如此想,那以後可是多說些好話才是,常言道:常說善話,命必長,貶人之人,定哀多,這話可是得送給盈盈妹妹了。”

“這話,姐姐可好給解釋一番。”萬盈盈且沒讀過幾本書,自然不解。

“盈盈妹妹,看來你閑暇之餘,也是該瞧幾本書了。”話畢便轉過頭去不再瞧萬盈盈了。

那如夢見狀,只拉着萬盈盈快些走開,到了一邊小聲道:“那個矯傾奶奶總是陰陽怪氣的,您倒是少跟她說話才好。”

“我倒是不想跟她說話的,可你看,現在府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今兒去一個,明兒沒一個的,我這心裏倒是有些怕了,這鳳姐姐和白筍姐姐都心情不佳,那焦姐姐我跟她更不是一路人,現在我再不跟隋嬌傾說幾句,怕是要悶死了。”

“您小聲點兒,別被太太聽見了,這大府宅子都是如此,有去的就有來的,這裏的人,都是傷心幾日,便也很快就淡忘了,再過幾日,新人又來了,又熱鬧了,誰還會在意之前的人呢?”如夢只輕聲勸道。

“如夢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更覺得這宅子邪氣了,不知道太太……對,我去問幾句”如此想着,便慢步到了白氏身旁。

裝作擔憂的揉捏着帕子,低聲道來,“太太,您可好?”

“無事的……”

“太太,原本是今日來大師驅邪做法可是?”又小心問道。

“那……怕是也不必來了。”

萬盈盈馬上說起利害關系,道:“還是要得的,這幾日府上連連出事,偏又是過年,越是年根兒了越亂,定是府上陰氣太重,倒是該好好置辦一場法師,那明年定會平平安安。”

此時焦羽雪也出來了,恰巧聽了萬盈盈的話,便也上前道:“對呀,太太,法師還是該辦的,一來可以安人心,二來,也送送已去的柳葉妹妹,更是……”湊到白氏耳邊,“安衆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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