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迎新年
走遠些了，如夢才問道：“奶奶，那矯傾奶奶倒是跟你說什麽了？竟把咱們都喊道外頭去了？”
萬盈盈記住了隋嬌傾提醒話，只不說實話道：“額……倒是沒什麽，只是說說今兒的事兒，哭哭凄凄的也不好讓你們看見。”
如夢聽了放心道：“那也好，如此看來，她願意和奶奶親近，倒是好的，那焦奶奶和鳳奶奶，白筍奶奶，都是自高一等，如今小輩分的只有您和她了，若是你們再不多來往，那怕是真的沒有人可以說話了。”
“是呀，多親近才好，不然以後出點事，沒得人跟我說上幾句，豈不凄慘。”
萬盈盈有心無意的跟如夢聊着幾句，自己心裏卻開始琢磨着隋嬌傾的話。
中飯過後，玉真也把法師請來了，各個屋裏的人都到了院外，聚集在“容金河”附近，白氏跟衆婦人聚在東院子裏，只見那穿着灰色道袍的法師跟他的徒弟們，挨個房間灑神水，貼符，嘴巴裏頭碎碎念的咒語，神情嚴肅，動作利索，不禁讓人心中安心不少。
“太太，前頭回說，老蘇已經請好了那主喪之人，晚些便會過來的，只是聽太太的還沒有告訴老爺。”
“恩，這種事兒，晚些知道的好，等老爺回來用晚膳的時候，我再說便是了，倒是大少爺回來後，你也趕緊說說，別看到府上的符咒吓到。”
“是，太太。”
驅邪法事倒是不太好費功夫的，大約兩個時辰，那法師便收了法器，到了白氏前頭，冷臉道：“府上有些冤魂四處飄蕩，所以才容易發生血染之事，太太以後囑咐下人每逢初一十五，在人少之處，發過血事之處，少些紙錢，告慰一下陰魂，自是積德行善，保佑自身了，再是這符咒，明日此時揭下即可。”
“多謝法師。”白氏恭敬道。
玉真馬上恭敬的請了那法師出門了，好生答謝，才返回了東院子。
白氏聽了那法師的話，倒是心裏也安心了，回了房中休息去了，這府上做了法事，倒是每個人心中都覺得踏實了，一時驚慌過後，都紛紛回了自己的房中。
話說，這大冷天去買藥的賴皮王，只取了三日的藥，那五兩銀子，已經花去了二兩，到了客棧前頭，心想着那丹橘丫頭銀子不多，便自掏錢囊，取了一兩才進了丹橘的錢袋子裏，如此放好，才安心進了院子。
一進丹橘的小屋，竟沒見她，便趕緊從衣服裏頭拿去那藥材，“好在沒淋濕，這老天爺變臉倒是快，我進了屋，倒是一滴都不下了……”邊嘟囔着，只覺得屋裏冷飕飕的，仔細一看，那窗戶上面擋風的衣裳又掉了下來。
“這可不成呀！”挂上衣裳，賴皮王也顧不上換下自己身上的濕漉漉的衣裳，又回自己屋裏取了火爐，填上炭火，“這下該是暖和了”又心想着，這湯藥該是燒水泡着才好，便又把水壺裏添了冷水，放了上去，忙忙叨叨半天，才回了自己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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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橘從廚房取了熱水回來，一進屋就覺得好暖和，一看便看到了那火爐，
裏面的炭火嶄新，上面還放着一壺熱水，“吱吱”的冒着熱氣。
丹橘瞧着那炕邊的藥材，還有錢袋，便知道定是賴皮王的好意，放下熱水，只趕緊拿起壺蓋子，小心取出那米色藥紙裏面用那一小包一小包的藥材，拿了一打開來，好生放了進去，只見拿熱水瞬間就吞沒了那幹巴巴的藥材，一股子中藥味兒撲面而來，丹橘快些蓋好蓋子，又拿了木頭塞子将那壺嘴堵上，心想着得去謝謝王廚子才是。
此時外頭又是一陣熱鬧的聲兒，丹橘不禁好奇開門去看。
見正是幾人拿着對聯，福字到處的貼，邊說笑着，倒真是瞧着也高興。
“小哥，可否給這裏也貼上一張？”丹橘心想，這大過年的，不管在哪裏，得要有個對聯，那才能體會到年味兒呀，如此想着，便也大大方方走過去的開了口。
誰想那貼福字的，不是別人，正是李達子，和另外兩個跑堂的，李達子一見是丹橘，馬上喜笑顏開，摸着嘴角眼中帶邪，思量了起來。
其身旁的兩個小二，見丹橘一身粉藍色衣裙，白淨好看，便也起了色心，不禁慢悠悠的靠上前，拿着春聯調戲道：“姑娘，你可是在跟我們說話？”
丹橘自然未覺出不對勁，只笑道：“對，可否給貼一張？瞧這屋裏上還是貼上一張才喜慶的。”
“貼一張，那貼十張，也是全聽妹妹你的呀！”那其中一個小二便上前撥弄着丹橘的黑發道。
“那倒是勞煩了。”丹橘只以為他們是在鬧着玩，只笑道。
那李達子見他們眼神如此，便急忙推開旁人，自顧色迷迷的瞧着丹橘，左看右看，越看是越滿意，便道：
“不勞煩，只是，不知道，妹妹如今幾歲？可有了人家，若是沒有人家，那跟了哥哥我如何？”
“小哥哥還真是愛說笑。”丹橘此時才決出有些不對，便說畢，就要走。
那李達子急忙繞到丹橘前頭，拿着對聯邊晃動着，邊扯皮說，“留步呀妹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男未婚女未嫁，我看妹妹可是可憐人，跟你同來的那小姐，怕是也撐不住幾日了，她走了，還不就留下了你孤苦無依的，我好在也是有個正經的活計，跟了我，那也是你的福氣了”
“哈，福氣，好呀，那你倒是說說，我跟了你，有什麽好處？”
那李達子也當了真，實實在在回道：“我李達子雖然只是個跑堂的，可是攢了足足有五十兩銀子，足夠買個小宅子，家中兄弟姐妹也多，自是嫁過去了也是熱鬧的，等成親生子了，你也可在家跟我爹娘種種田地，倒也不用抛頭露面了，這聽着，可不惬意？”
“惬意，自然惬意，聽着就好生惬意，五十兩銀子，成親生子，還要，還要種田對嗎？”
“對對，你可是答應了？”
“那敢問，這麽好，你怎麽就沒找到媳婦呢？”丹橘只冷笑，故意為難道。
“我，我那是……”
丹橘實在逗不下去了，只好道：“小哥哥，不逗你了，我可是沒有那個福氣，您還是去別處尋吧！”
“哎……”
正喊着，賴皮王推門出來了，瞅了李達子一眼，“來貼對聯，給我幾張，我也喜慶喜慶。”
“奧……”那李達子支支吾吾，将手裏的幾張，都給了賴皮王，拉着那兩個小二，灰溜溜的快些就走了。
丹橘自然上前感激賴皮王的解圍，笑道：“王廚子，您來的真是時候，我方才正想去謝您呢！對了，方才雨大，您沒淋濕吧？”
賴皮王眼神有些飄忽，道：“沒有，一點都沒淋濕……我……我正睡着呢，聽見他們那幾個小子的動靜，你一個女孩子，倒是少跟他們說些，都是些真正的小賴皮，見了好看的姑娘就動手動腳，怕是吃虧的還是你。”
丹橘便聽話，便覺得他的衣裳不對，并不是方才出門穿的破棉襖，那棉鞋也是幹幹淨淨的，分明是換過了，這是怎麽回事？
“奧……奧，丹橘聽出他的意思了，想着要逗他幾句的，聽您如此說，以後再也不會了。”只想着方才衣裳的事情，一時支吾道。
“恩，那拿着這對聯，我去取些漿糊過來，給貼的滿滿的。”
“額？這對聯，您是給我的？”
“我這屋裏那還用貼這些，都是小年輕的喜好這些東西，我這個年紀，都是害怕這些東西了。”話畢，便去了廚房。
丹橘也不知怎的一時間熱淚盈眶，想着方才的衣裳，這門上的對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見賴皮王又停步回頭道：“你屋裏是不是熬湯藥了，聞着可是快糊了……”
“哎呀……壞了……”丹橘一聞可不就是嘛，快些鑽回屋裏，幸好還有些水的，只快些墊着衣裳取了下來。
賴皮王從屋外進來，端着兩只碗，一只裏頭是漿糊，一只是個空碗，放着一個湯勺，進來便道：“你伺候你家小姐喝藥，我去貼對聯。”
“好。”丹橘自是感激在心，無需言表。
丹橘小心伺候葳蕤喝下藥，又蓋好被子，葳蕤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麽靜靜地躺着，丹橘也不敢期望什麽，心中閃過一絲難受，再也不敢再想下去了，看着外頭賴皮王把一張張的對聯貼上，福字也貼上，丹橘立馬忍不住，出去看上幾眼。
“果真，再窮破的地方，只要有這紅彤彤的對聯，這心裏就覺得熱乎，一想着明年的光景，定是好上添好，日子定是紅紅火火”
“貼上春聯，大吉大利，我不識幾個字，你倒是給我念念。”
“奧，這字簡單些，我識得，應是，吉祥如意都進門，歡愉新年來年春，橫批是，如意年。”
賴皮王的臉上頓時滿是笑意，揚着嘴角很是滿足，不禁失語道：“我家閨女以前也給我讀。”
“啊？您閨女？看您的年紀，閨女也早該嫁人了可是？那她沒來看您嗎？”
“她呀，也是常常在夢裏看我的。”
丹橘木然，低頭暗想，此話哀怨如此，怕是，他老人家的閨女，不在了。
“你怕是也猜出來了，我閨女去了，十三歲那年就沒了，得了病，她娘也早早的沒了，就剩下我了，活了這麽多年，想去，也去不了，她們娘倆都不來帶我走。”
話畢，最後一張福字已經貼完了。
丹橘邊空手壓壓那些福字，邊接話道：“王廚子，您也別傷心，丹橘也說說，丹橘也是個苦命的，父母也去的早，跟了小姐倒是過得好的很，雖然沒有父母的疼死，可是小姐的爹爹待我極好，可沒成想，他老人家，也去了，就撇下我和小姐，苦苦相依”
賴皮王不再接話，只望着那一片紅彤彤的福字，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