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重回孫宅
再過片刻,許元辰從外頭回來了,後頭跟着的小二,手裏端着噴香的飯菜,利索的放下,許元辰回頭塞了幾文打賞,那小二便樂滋滋的下去了。
許元辰等門合死,才轉頭,落寞道:“那用飯吧!”
“小姐,擦擦手,吃點吧!”丹橘望着許元辰的表情,大致猜出來他應是知道了,便再也高興不起來,只默默拿起濕帕子說道。
葳蕤只苦澀笑笑,擦擦手,自己先坐到桌前,拿了筷子道:“你們也快坐下吧,我都餓了,這飯菜好香。”
“唉……”丹橘擡眼看了許元辰一眼,默默坐下了。
三人只拿着筷子,卻一直都未動上絲毫,倒還是許元辰先開了口。
“不是餓了嗎?快吃吧!”
葳蕤有些不忍,低頭道:“元辰哥哥,我和丹橘明兒就回孫家,你也不用想着我們了,自己找處合适的宅子住吧!”
許元辰只裝着無事,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碗裏,只道:“方才看那富态的婦人出去的時候,跟身邊的人輕松談笑,想着定是她來辦的事兒辦成了。”
丹橘見氣氛不好,便也跟着攙和上一句道:“元辰哥哥,我們回了孫家也是件好事兒,不過,只是冷落了你,剛跟小姐見面,這就要分開。”
“我這邊好說,只你們高興便是了。”只更加冷漠道。
葳蕤心裏本就壓抑的很,這又聽了許元辰如此一說,心裏更不是滋味,自從自己醒過來,見到許元辰的那刻起,她便知道。他對自己一如往昔,他的體貼入微讓她心中的傷痕,以最快的速度複原,可萬萬沒有想到,這剛出虎口,又被死死抓了回去。再想起在孫家的日子。那種可怕的感覺讓她不禁臉色驟然陰沉,只道:“那葳蕤也不說別的了,只希望以後,我們都好。”
三人再也無話。一頓熱飯直冷了下來,這一晚外頭又是一場大雪,瑟瑟啦啦的雪聲。似是哪戶屋檐下閨房中,燭光下,那位好看的姑娘。正在默念心中之語。
白雪無休瑟瑟輕,
絹絲白衣弄指尖,
揉亂絲帶心思斷,
嘆着此時幾更天。
一夜過去,滿城雪白,那街道上一早倒是忙活了起來,才四經天。葳蕤的門便被扣響了,“蹬蹬……”
丹橘心驚。自知是什麽事兒,穿利索衣裳,便應了一聲,點了蠟燭轉頭要喊葳蕤,誰想一回頭,葳蕤已經醒了,一臉從容的穿着衣裳,還對丹橘道:“你快些去門口迎着吧,我自己來。”
丹橘便去了門前,開了門,果然見是蘇君子和焦羽雪,便出去,掩住了們道:“焦奶奶來了。”
“這麽早過來接你們,倒是別見怪,今兒府上有點事兒,便想着早些過來的好。”
葳蕤在裏頭聽着,自然明白,孫家定是怕外人見了又嚼舌根,才選了這人畜未起的時候,收拾利索了,便到了門前,開了門。
“葳蕤,起了?看你都收拾好了,那……我們走吧!”焦羽雪也不想再多說些虛情假意的話,只客氣道。
“恩……”葳蕤也不想說話,只等丹橘提着包袱,出了門,一群人就往外頭去,葳蕤邊走着,只聽到隔壁房的屋門“吱呀”一聲,不禁回頭看了一眼,便瞧着許元辰在那門口……
葳蕤輕壓心中苦楚,只聽遠處哪裏傳來歌聲,似有一個青衣飄帶的女子吟唱着,“曾經年少,無知……曾經我們,相知……曾經風華正茂……曾經”
羅裙拖地拂塵埃,昔日佳人恍惚去,許元辰就這麽看着葳蕤輕飄飄的走了,心頭的難過,并不是如自己原先想的那般激烈,只是有點怔愣着嘴也張不開,腳下也邁不動半步。
葳蕤片刻便出了門,出去一看,是一頂暗紅色金絲溝邊氣派的八擡大轎,八個擡轎子的轎夫都面目呆愣,望着葳蕤。
“這是太太的意思,快上轎吧!”焦羽雪只客氣道。
葳蕤不吱聲,只覺得有些嘲弄之意,便上去了,丹橘跟在一邊,焦羽雪去了後頭的馬車上,雪厚的很,這一路上倒也覺不出半分颠簸之意,轎子裏的葳蕤,只覺得一切都有些恍如夢中。
而孫家那裏,天兒地兒已經早早被打發去了“鳳凰屋”。
“地兒,你快點,利索點,你打着哈欠這兒怎麽做事兒?這馬上天就亮了,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哈……”地兒聽說葳蕤奶奶要回去,昨兒一晚上可是興奮的合上眼又睜開,睜開又合上,這打着哈欠也禁不住樂,“別喊了,我這不是幹着呢嗎?咱葳蕤奶奶也不是挑剔的人,才不能跟那些奶奶一樣呢!”
“行了行了,這裏擦了,你快去門口看着去吧,我自己來。”
地兒倒是痛快,丢下抹布就去院子前頭瞧去了。
外頭的雪厚的很,地兒溜達到南院子前頭,就看見遠處幾人走過來,地兒心裏不禁一陣的驚動,走進一些,那前頭的便是焦奶奶,而那後頭的,兩個……
“葳蕤奶奶,葳蕤奶奶……”地兒終于是看清了,那青色衣裳的便是葳蕤,那旁邊的粉色衣裳是丹橘,這瞧明白了,地兒撒歡兒的就奔了上去。
焦羽雪擡頭一看,只笑道:“太太,把天兒地兒又叫回了“鳳凰屋”伺候你們,只想着,這一切都跟以前一樣,讓你也過得比以前更舒坦。”
“恩,應是會的,只謝謝太太了。”
地兒跑到跟前兒,樂呵呵道:“焦奶奶好,葳蕤奶奶好,丹橘姐姐好。”
“地兒,你可好?”
“奶奶,我好的很,天兒在屋裏頭收拾着,我這出來候着,這外頭冷,我們快回屋吧!”
“恩,回屋說。”
幾人笑滋滋的就回了屋。
天兒早就收拾好了,聽着腳步聲,只心中想着,定是回來了,便快些探頭去看,一瞧果然是,喜得不會自如何是好了,掀起簾子,就大喊了一聲道:“奶奶,您回來了?”
幾人回了屋裏,那屋裏依舊是走時的樣子,幹淨暖和,瞧着窗戶上的福字剪紙也極其好看,葳蕤卻只覺得一切只是如此,好在天兒地兒依舊如故,讓她心中略感安慰。
焦羽雪還惦記着太太屋裏的事兒呢,而且她心知肚明說得越多,錯的越多,不如不說,只緊趕着說道: “一會兒還有一些果子花生什麽的送過來,我這就去吩咐吩咐,今兒府上還來一位重要的客人,我也得去接着些,這裏,丹橘你們就好生照顧着,我前頭去忙了。”
“恩,焦姐姐勞你費心了。”葳蕤也客氣道。
“不礙事,你身子還有些弱,好生歇着,我得空就過來看你。”
話畢,焦羽雪便跟蘇君子走了。
她們一走,這屋裏,馬上就炸開了鍋,地兒一把拉着丹橘的手和葳蕤的手,激動的便蹿着跳着,便喜道:“可是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剛開始聽焦奶奶跟我們說,我都不信。”
天兒也笑道:“這就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咱們葳蕤奶奶本就是受了委屈,這下子太太想明白了,自然會加倍對奶奶好的。”
“行了行了,快坐下說吧,奶奶的身子也弱着呢”丹橘看葳蕤臉上又有些不舒服的表情,便快些說道。
“對,對,奶奶坐下說。”天兒快些端茶倒水,伺候有加。
幾人圍坐一起,地兒的大嘴巴,又閉不上了,神秘道;“對了,葳蕤奶奶,你怕是不知道,一會兒要來一個大人物。”
“大人物?倒是不感興趣。”葳蕤哪裏有心思聽這些,說道。
“什麽大人物?小姐不聽,那快些說給我聽。”丹橘倒是想知道的。
地兒接着這話茬兒,就來了勁兒,呱呱道:“這往後的十幾日,怕是太太都該忙壞了,咱們太太呀,有一位舊友,人在京城,這從小相熟的,自然關系好的很,可是自從各自嫁了人家以後,這就憋足了勁兒要鬥了,看誰相公好,看誰兒子,看誰家境好,看誰……總之,能拿出來比較的,她們都不放過,那邱姨可是更厲害的主,相比之下,太太還是弱些的。”
“啊?還有這等趣事兒?”丹橘樂道。
“那可有趣多了,估計,不久,還會有人過來給葳蕤奶奶說道一頓的。”地兒又接着道。
“額?”葳蕤蹙起眉頭,應道。
地兒又認真地解釋道:“葳蕤奶奶是新人,沒見過那邱姨,自然要見一面的,這一見面萬一,要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你說那太太能放心嗎?自然不放心呀,不放心怎麽着?那就得囑咐呀!”
丹橘不禁摸不着頭腦,郁悶道:“這比較就比較,連兒媳婦還比較?”
地兒又噼裏啪啦的接着道:“這才說有趣嘛,你們沒見,昨天太太那個緊張呀,什麽院子得收拾的沒有落葉,所有的院落裏能看到的無論是石頭,路面,都要統統打掃的一塵不染,這大冷天的前頭“容金河”已經結了冰了,可是那下頭自然之前落下些枯葉子之類的,人家太太,就非得讓敲碎了,給把葉子都撈出來,那些家丁就足足敲了好幾個時辰呢,這才弄幹淨了。”
此話一出,讓本都無心聽得葳蕤,都不得不豎起了耳朵,心中想着,這孫家還真是無奇不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