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宋栖脾氣也上來了,較着倔勁:“別管我哥,沅錦你就和我睡!”

宋沅錦剛想說什麽,淮逸猛地擡頭盯着他,吼道:“你給我閉嘴!”

宋栖聽着那暴躁的怒吼,整個人一陣恍惚,他呆愣地看着他,又像是沒有看他,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不再以哥哥為尊,開始跟他鬥嘴較勁,他們明明可以更親密的,他們本該那樣親密無間。過去那幾年裏,他們一直都是那樣,怎麽就變成了如今對峙的局面了?是自從得知他哥有對象之後還是最近才這樣的,他不知道。

“哥,我不想和你吵,我們都退一步好不好?我……”我和你睡,宋沅錦住我房間……可後面那些話他沒有機會說出口。

“宋栖,你夠行的。”那天,淮逸丢下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

大學已經開學了,學生們一般都是選擇住宿,除了一部分家裏離學校不遠的選擇回家外,其他人已經辦完住宿手續,三三兩兩的人出入學生公寓樓,一時間熱鬧非凡。

宋栖也在糾結,最近和哥哥冷戰,哥哥已經兩天沒回家了,現在一定很不想見到他吧,家裏有他他是不是就不回來了,是不是現在就住他女朋友那邊?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心裏難受,又帶着自己都沒發現的怨恨,幹脆自暴自棄地想,要不我住宿得了,省得他不待見我都不肯回家跑去和那女人一起。他不是氣淮逸生他的氣,他是在氣自己,怎麽能那樣過分,害得哥哥有家不能回。

可他住宿了,宋沅錦怎麽辦?

辦完手續已經是下午了,宋栖坐車回家,許姨不在,許是出門了。宋沅錦在他床上坐着捧着一本書,是他最近剛看完的《活着》,四五歲的奶娃字捧着書看得一本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看懂了。

宋栖有些好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漫不經心的問:“沅錦能看懂?”

宋沅錦擡起頭來瞭了他一眼:“從前,我們老徐家不過是養了一只小雞,雞養大後變成了鵝,鵝養大了變成了羊,再把羊養大,羊就變成了牛。我們徐家就是這樣發起來的。”

“不錯啊,”宋栖點點頭,笑笑說:“可惜我不是那個祖宗。”

“當然,畢竟你不姓徐。”

宋栖笑了笑。

宋沅錦一針見血:“你就是那個敗家子。”

敗家子嗎,心安理得地拿着哥哥的錢,拿着爺爺給的錢,做着自己的事,還着自己欠的人情,到頭還害得原主人回不了家,這應該不算是敗家子吧,明明應該是白眼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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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栖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宋沅錦一臉冷漠任他看。

“有時候我在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四五歲,”宋栖嘆了口氣,有些疲憊,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索性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你給我的感覺倒像是個成年人,說話沒有這個年紀的樣子,甚至比我和我哥還理智。”想了想,他還是把前面的‘幼稚’給換了。

宋沅錦放下書,本來是曲腿坐在床上的,這時他索性站了起來,宋栖蹲在地上往行李箱裏塞衣服,他居高臨下地看了好一會兒,抿了抿蒼白的唇,許久才說:“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只有四五歲。”

宋栖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那你說你多大了?”

宋沅錦毫無扭捏:“四百多歲了。”

宋栖頓時就笑了,這是他聽過的最荒唐的笑話。

宋沅錦知道他不信,也不管他,反而疑惑地看着他收拾行李:“你這是要走?”

“不是要走,”宋栖把日常的衣服都打包好,其他生活用品打算去學校再買,東西也不多,就兩個行李箱,他把行李豎起來推到牆邊,走到床邊坐下來。“我在學校裏租了房子,平時上學方便,也能認識多一些朋友,沒什麽不好的。沅錦,你也跟我去吧,我下課了回來可以照顧你的。”

宋沅錦沒有說話,上下打量着他這個人,還是那麽倔強,認定了歪理就不要命地往裏面沖,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受傷,別人會不會受傷,有沒有人會難過,當真絕情。

“有時候我在想你到底有沒有心。”

宋栖笑笑說:“你說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宋沅錦沉默。

那天傍晚又下起了雨,雨嘩啦啦地打在車窗上,啪嗒啪嗒,雜亂無章的,淮逸沒來由地覺得一陣煩躁,平時本來就比較堵的交通這時又龜速起來,車燈閃亮,綿長的車隊看不到路的盡頭。

他還是準備回家了,他發現生氣其實是一個很不理智的行為,自己不高興,到頭來還是折騰着自己。可宋沅錦就像是他心裏頭的一根刺,不拔掉他心裏就堵得慌。

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錯覺呢?有時候他會想,他和宋栖,曾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不然,第一次見他時的心痛從何而來?

他永遠都忘記不了自己在昏暗的巷子裏看到宋栖蹲在地上看着螞蟻時哀傷的情景,他仿佛活着又仿佛沒有,心不知在哪裏,神魂亦是。

一見如故,宛若故人來。

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大半是在淮家度過的,大半是和宋栖一起,他們生活平淡溫馨,并不曾發生過什麽事。

路上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不是宋栖,心裏有些失落,他沒有接那個電話,随手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

猝不及防是一種怎麽樣的感覺?大概是一種大腦死機、整個人都是懵的感覺吧。有什麽人拿着鎖鑰在心門上上了鎖,他進不去,那人也出不來。

“小栖怎麽還沒回來?”淮逸把家裏都翻遍了還是沒看到宋栖的身影,就連宋沅錦也不見了。他跑去宋栖的房裏衣櫃、洗手間、床底都搜查了一番,還是沒有看到。

角落裏的置物架上的行李箱不見了。

他恐慌起來,抖着手摸出手機,點擊屏幕上唯一的快捷聯系人。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捷通,請稍後再撥。”

一次,兩次,三次……直到他耐心告罄,亦是如此。

也許小栖手機沒電了。他不死心地改撥打許姨的號碼,這麽晚了許姨也沒回來,說不定他們兩個一起出去了呢。

許姨的號碼亦是無法接通。

他看着空蕩蕩的家,突然發現,才入秋呢,他就感到渾身刺骨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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