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風鸾這句話說得真心實意,但就是因為這份真誠,反倒讓上虛宗衆人氣得臉色漲紅。
而重珑瑾從小就是被捧着哄着長大的,何曾嘗過吃虧的滋味?
這會兒他氣的咬牙,裝不出風度翩翩,伸手就要去搶奪粉衣仙子送來的玉佩。
可還沒等碰到,突然發現玉佩與粉衣仙子齊齊化為了一縷煙塵消失無蹤。
重珑瑾微愣,然後就聽到身後又傳來聲音。
回頭去看,竟然又是那粉衣仙子!
她笑着進了茶樓,直直走向風鸾,請施一禮:“恭迎仙子,我等奉教主之命在此等候,今晚宴會,洛浮教上下在大殿內恭候。”
無論是動作神态,全都和剛剛一般無二。
就連說的話也是一字不差。
言罷,她地上一方玉佩,也是與剛剛的那塊別無二致。
七川等人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全都繃緊了神經,眼神也變得警惕起來。
但是風鸾卻伸出手,接過玉佩,道:“我必會出席,只是不知洛浮教主是只請了我一個,還是也請了旁人?”
粉衣仙子恭聲回道:“今日只有您一位。”
風鸾又問:“那我能帶同宗去嗎?”
粉衣仙子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風鸾便點點頭,直接把玉佩收入儲物戒,粉衣仙子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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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川立刻湊過來,眼巴巴看着風鸾:“師叔祖,我們一起去嗎?”
話音未落,施容容也走上前來,表情有些別扭,但還是小聲道:“前輩,我們雖然不是同宗,但是……”她咬咬牙,站到了七川身邊,“以後沒準兒就是了呢。”
七川:???
系統:喲吼!
無極宗衆人:……
不,你醒醒!師尊要是知道他們沒有看緊小師妹,可能不會把師妹怎麽樣,但絕對會收拾他們的!
而風鸾原本就沒打算把他們扔下,對着無極宗招招手,又叫過了幾位飛花谷弟子,淡淡道:“跟好。”随後便準備離開茶樓。
重珑瑾心裏一沉。
他着實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早一步趕到,結果什麽都沒撈到。
如今也顧不上心裏的那些惱怒了,急忙上前,行禮道:“剛剛多有冒犯,還望道友見諒。”
風鸾回了一禮,平靜道:“無事。”
重珑瑾興起了希望,擺出了客氣的模樣:“那能否同去?”
風鸾也很客氣地回道:“不能。”
重珑瑾:……這人怎麽不按套路走!
風鸾卻是看都沒看他,迅速離開了茶樓。
根本不用人引路,她便徑直朝着印象中的洛浮教大殿而去。
路上,施容容想要與七川同行,卻被無極宗其他人給拽住,飛花谷也因為現在雲玉茗不在而不敢貿然上前。
可他們都在看七川,惹得丹修緊跟着風鸾,寸步不離。
而這一路上他也看到了不少奇景。
幻境中的洛浮教完全沒有蕭索荒涼的模樣,而是一片熱鬧非凡。
不僅有飛天遁地的修士,還有很多尋常凡人,有漁民有商賈,處處都是熱鬧繁華。
可是他們就像是完全看不到風鸾等人似的,即使迎面走來也不會躲閃。
風鸾也不在意,只管一路向前。
很快衆人就看到了懸于空中的大殿。
依然是數道水流,依然是空中樓閣,不過在知道水裏面藏着柱子之後,七川的心态就很平和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殿前石臺,也是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心意。
結果,還是一口鍋。
那沒事兒了。
而此時,剛剛在茶樓見過的粉衣仙子走上前來為他們引路。
系統驚訝:【怎麽又是她?】
風鸾回道:“這個和剛剛的不是一個人。”
【可臉分明一樣啊……】
“你往四周圍瞧瞧。”
飛劍微動,系統朝着四周圍看去。
然後就驚恐地發現,所有洛浮教的粉衣女修,居然都長得一模一樣!
然後便聽風鸾道:“幻境依托的乃是幻術以及法器,洛浮教原本并不擅長此道,之所以能将此地維持千年,想來靠的是此地尚存的靈脈,以及玄空寶鏡。至于這些盛大的場景,依托的便是金羽十六旗了。”
【但那旗子不是被你收起來了嗎?】
“正因如此,幻境中的一切就沒有那麽惟妙惟肖了,”說着,她輕聲道,“其實這些女修都有魅術痕跡,她們的長相是随着你的心思變化的,換言之,就是你想讓他們如何便如何,如果修為不夠高,只怕還會被她們迷惑。”
【那宿主你看到的是誰呀?】
“以我的修為,是不會受她們迷惑的。”
【?什麽意思?】
風鸾随意地朝着粉衣女修看了眼,然後就在心裏對系統道:“在我眼裏,她們沒有臉。”
系統:……
風鸾又道:“大概只能覺得皮膚不過,光滑的像是鵝蛋一般。”
系統:…………
所以,在這人看來,這裏的都是沒有臉的?!
系統默默地想了想那個場景……
他最讨厭看恐怖片了!
為什麽宿主不害怕!
風鸾腳步微頓,有些疑惑地扶住了劍柄:“你抖什麽?嗑瓜子鹹到了嗎?”
系統沒說話,努力控制住自己,同時慶幸自己并不是直接傳到了宿主的身體裏,而是附在劍上,不然現在鳳鸾看到的就是他看到的,估計能把他吓出工傷。
他可不想當第一個沒完成任務還被吓關機的系統!
而此時,衆人已經入了大殿。
此時的殿內一片光亮,牆壁上鑲嵌的夜明珠正悠悠發亮,四周圍的琉璃燈盞也在靈力催動下璀璨生輝。
粉衣修士絡繹不絕,手上捧着各種美酒佳肴穿梭其中。
還有身着輕紗的舞女翾風回雪,耳邊是仙音袅袅,讓人只看一眼便如墜夢中。
但對于已經知道這裏是幻境的人來說,這一切就有些過于惑人了些,紛紛手掐法決,口中默念清心咒,借此來穩定道心。
七川也花費了些力氣才穩住心神,見風鸾半點反應都沒有,便問道:“師叔祖沒有被勾引到嗎?”
風鸾輕輕搖頭。
七川面露驚詫,感慨自家師叔祖就是修為高深。
倒是系統一眼看破:【如果對着一群沒有臉的鵝蛋還能動心,那才是咄咄怪事。】
就在此時,殿內高臺上的煙霧緩緩散開,有人緩緩走出。
衆人看去,便瞧見那人有着深藍色長發,姿容俊美,身上所穿之物更是華美非常。
施容容驚訝:“那是鲛绡!”
七川也注意到對方像是尋常男修,但是仔細打量後還是能看出不同。
比如耳朵,比如發色,雖然沒有鱗片,可依然能找到和鲛人的共同之處。
這時候風鸾已經開口:“這位便是洛浮教主洛卿澤,有鲛人血統。”
而洛教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便轉頭看向了風鸾,緩緩露出了個笑道:“你來了。”
這聲音并不似一般鲛人的尖利,反倒好似冬日暖陽,說不出哪裏好聽,但就是覺得身心愉悅,不自覺地就會心生好感。
哪怕是七川都面露癡迷,表情都有些凝固。
可是風鸾卻依然如常,先是主動單手豎掌行了一禮,然後才道:“不知教主邀我等前來所為何事?”
洛卿澤見她直接,倒也不多客套,直接道:“本座有一寶,名喚玄空寶鏡。”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擡起頭,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而風鸾也是心裏一動。
她願意來洛浮秘境,便是為了這方寶物的。
如今雲清宗如果想要重建門派,首要任務便是修複陣法靈脈,沒有比玄空寶鏡更合适的了。
按照一般秘境的套路,接下去就會被告知拿到秘寶的方法。
或是會請求他們完成任務,或是會與他們對戰分個輸贏,可是洛浮教主卻頗為別出心裁。
他笑着将杯中酒飲盡,朗聲道:“今日開宴之前,本座有喜事與諸位共享。”
風鸾回道:“請講。”
洛卿澤朗笑道:“本座捉到了幾個魔教細作,現在正好将他們帶出,與諸位道友共誅之。”
随後,便有粉衣修士快步入殿。
他們隊列整齊,雙手伸出輸出靈力,而正中間是三個巨大的水球。
可能說是水牢更為恰當,裏面隐約能看到人影。
無極宗和飛花谷的修士們面露驚愕,畢竟修真界已經多年未曾被魔修襲擾,萬沒想到竟在這裏看到了。
洛卿澤看着那幾個水球,眼中閃過憎恨,随後便道:“只要諸位願誅殺魔修,本座願将玄空寶鏡雙手奉上。”
說罷,他一甩廣袖,水球變得清澈起來。
很快,衆人便面露驚愕。
因為此時被封在水球中的,正是剛剛和他們走失了的三人!
陸離和雲玉茗皆閉着眼目,身體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只有女鲛水湄兒還清醒着,只是表情十分不自然。
因為剛剛洛卿澤的話她也聽到了,秘境送上玄空寶鏡的條件居然是要把他們當成魔修,然後殺他們……
怎一個離譜了得!
飛花谷最先做出反應。
她們看着臉色蒼白的雲玉茗,一時怒極,拍案而起,高聲喝道:“爾等速速放開大師姐!”
說完,便祭出各自兵器,徑直沖向了那些粉衣修士。
本以為會遇到阻力,卻沒想到,那些修士一動不動,硬生生扛下了攻擊。
随後就化為了一縷青煙,就像是之前在茶樓一樣,瞬間消弭于無形。
跟着一起消失的還有三個水牢。
女修們撲了個空,正迷惑着,就看到殿外又有粉衣修士列隊而入,還是之前的水球,還是封在水球裏面的人。
洛卿澤的聲音再次響起:“只要諸位願誅殺魔修,本座願将玄空寶鏡雙手奉上。”
而飛花谷弟子以為是自己剛剛的攻擊方式不對,于是收起兵刃,轉而用靈力攻了上去。
沒想到粉衣修士們再次消失,沒過多久,又從殿外來了。
洛卿澤還是那句話,連語調都沒變。
這下衆人終于變了臉色。
系統則是念叨:【你們修真界也流行複讀機?】
風鸾不知道複讀機是什麽意思,但她明白,此處乃是幻境,一切都由着幻境本身左右。
除了他們以外,一切皆為虛妄,如此下去只怕能重複到地老天荒。
于是風鸾便轉頭對着衆人道:“停下吧,不要平白耗費靈力。”
飛花谷女修們雖不甘,但還是退了下去,只把期待的目光看向了風鸾,希望她能夠告訴這個洛教主,那三人不是魔修。
畢竟那裏面還有她的徒兒,總不至于真的為了破陣誅殺。
可風鸾并沒有第一時間解釋三人身份,而是問道:“他們還活着嗎?”
“自然。”
“将他們放出來,免得你用法術欺瞞我等。”
風鸾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與剛剛禮數周全的模樣大相徑庭。
洛卿澤眉尖微挑,但也沒有多問,只管微微颔首。
粉衣修士們終于将水牢解開,三人應聲落地。
風鸾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開口道:“你當真會舍得拿出玄空寶鏡?”
洛卿澤二話沒說,直接将雙手立于胸前。
很快,閃爍着金光的寶鏡從他的身體裏緩緩升起。
根本不用講解,衆人只是從洶湧而出的蓬勃靈力便能感覺到這法器的威力。
無極宗的弟子們屏氣凝神,直勾勾地盯着瞧。
倒是七川有些懵,心裏琢磨着,自家師叔祖總不會真的答應對方的要求吧?
這……難道這麽快就要走到“殺徒證道”這一步了?
飛花谷的人也十分焦急,想要上前。
可風鸾擡手,止了她們的動作,淡淡道:“我去和洛教主詳談。”然後便甩袖離開。
手裏還提着長劍,像是真的要去誅人一般。
女修們想追,卻被粉衣修士牢牢定住。
但七川卻接到了風鸾的傳音入密:“去看看他們的情況,不要靠近,免得洛卿澤起疑。”
七川聽了這話,終于松了口氣。
幸好師叔祖另有打算。
我們雲清宗果然是名門正派!
于是,七川就磨磨蹭蹭地往三人那邊挪。
粉衣修士們就如傀儡一般,只要七川沒有攻擊性動作,他們就對這人完全視而不見。
不過七川走近才發現,三人雖然離開了水球,可是四周圍卻用陣法圍着,外人無法靠近,也沒辦法從裏面出來。
此時雲玉茗和陸離都已清醒,反倒是之前在水球裏活蹦亂跳的水湄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陸離見狀,便走過去,想要查看一下對方是不是受了傷。
結果剛一蹲下,就被女鲛伸出手,搭在了陸離的胳膊上。
潔白的長發披散開來,睫毛也是瑩白如雪,輕輕顫動,眼睛睜開,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個笑,她淚眼迷蒙,面露感動,輕聲道:“多謝尊者搭救,若不是你,我剛剛怕是……”
說完,她就側臉垂淚,柔弱又動人。
陸離則是對她道:“我沒救你。”
水湄兒卻道:“尊者莫要過謙,那水牢兇險,我怕極了,幸而有尊者喚醒,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陸離沒再說話,只是面露沉思,似乎在想着自己剛剛到底幹了些什麽,怎麽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
倒是法陣外的七川疑惑道:“你是條魚,還會怕水?”
水湄兒表情一僵,扭頭,對着他呲牙:“要你管!”
七川:……行叭。
作者有話要說:
水湄兒:魚為什麽不能怕水!子非魚,焉知魚怕水!
七川:……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