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七川雖沒錢, 但也不至于拿着新認來的女兒抵債。
更何況在他眼裏,所有靈藥都要被好好善待,故而此時毫不猶豫:“我給你寫欠條, 你把她還給我。”
被卓流翎抱着的回靈子已經被吓得有些淚眼汪汪,聽了七川的話,就用手撐着女修的手臂, 整個身子都努力朝着七川那邊探,聲音悲切:“爹爹!”
七川也顧不得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前女友了,只管走上前, 握着回靈子的小手:“女兒!”
此番情景,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 真真是聞着傷心見者落淚。
但卓流翎卻是半點沒心軟,反倒眼角抽動。
她本意就是想要吓唬這人一下,沒真的想要把女娃搶走, 萬沒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父女親情中的大惡人。
可是她依然沒有松手, 定定地看着七川道:“沒有現錢就簽個欠條。”
七川忙道:“我簽我簽。”
他确實是沒想賴賬的, 扯出紙就寫了。
而卓流翎敏銳發覺,剛才還在自己懷裏哭鬧不休的靈藥精突然沒動靜了, 老實且乖巧。
于是她就有了個想法,低頭對着回靈子小聲問道:“你剛剛之所以鬧着要回去, 是不是就是想要幫你新認的爹爹賴賬?”
回靈子擡起小臉,眨巴眨巴眼睛, 随後拖長聲音道:“沒有的呀。”
卓流翎照看過不少師弟師妹,最清楚小孩子的各種語氣,此刻更加篤定自己想得沒錯。
可她反倒笑起來, 捏了捏回靈子的臉蛋, 誇贊道:“真是個伶俐的小家夥, 知道幫家裏省錢。”
七川聞言,昂頭看她:“所以你覺得她做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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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流翎頭也沒擡便回道:“自然是不對的。”
“那你還……”
“子不孝,父之過,這孩子聰明,和你沒好好教是兩碼事。”說着,卓流翎瞥了他一眼,“都怪你。”
回靈子羞澀一笑。
七川:……一個時辰都不到的父女情,就要開始背鍋了嗎!啊!
而等卓流翎拿到欠條之後,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确定沒有任何問題後,便和七川一起将靈力注入。
待欠條生效,剛剛還一臉精明的卓流翎陡然恢複了端莊六師姐該有的樣子,表情也重新高冷:“還請幾位随我來。”
随後便引着幾人往早已安排好的住處而去。
許是覺得雲清宗是第一次來到千仞山莊,故而卓流翎專門挑了一條風景不錯的道路。
風鸾便發覺,此處并非全是白磚白牆,甚至并沒有完全被冰雪覆蓋,而是有不少雅趣之處。
甚至還有面積不小的花園,樹木郁郁蔥蔥,花草競相盛放。
系統有些驚訝:【天這麽冷,怎麽還能開花?】
風鸾稍微用靈識探了探便回道:“此處應該是用靈力源源不斷滋養起來的,不然莫說氣溫,光是雪山的天氣都足以讓任何花朵閉而不開。”
【可是,剛剛那個花精不就開花了嗎?還化形了呢。】
風鸾略想了想,輕輕搖頭:“我也不知,花精本體只怕不是尋常花草。”
而就在這時,卓流翎略緩了幾步,和風鸾并行後才輕聲道:“有件事情,還請警惕。”
風鸾看向她。
就聽卓流翎道:“近些日子以來,宗門內似乎出了邪祟,有不少修士都在夜半時分離開卧房,第二天在外面醒來,全然不記得晚上發生了什麽。”
風鸾皺眉:“可是魔修?”
而如今修真界已經許多年未曾與魔界有紛争,卓流翎自然不願意讓千仞山莊上下人心惶惶,立刻搖頭道:“應該不是,到現在都沒有傷亡,但終究不能掉以輕心,山莊已經派遣人員加強巡視,并且時刻留心尋找邪祟所在,少宗主與幾位修士到了晚上還是盡量不要出門的好,小心為上。”
風鸾本就是個好奇心淡漠的人,而且發生這種事情,最着急的往往就是主事宗門,故而她也沒多問,點頭答應下來便是。
倒是七川有些不解:“尋常這樣的門派秘事多會捂得嚴嚴實實,隐而不發,為何你要告訴我等?”
卓流翎想也不想:“自然是因為你在這裏。”
七川:……啊?都分手了,就別說情話了吧?
結果卓流翎接着道:“別的修士和我之前沒有債務糾紛,那他們的死生與我何幹?可你不一樣,你欠我錢,就算想要冒險,也要先把靈石結清了再說。”
七川:……哦。
在将雲清宗幾人送到住處後,卓流翎就帶着釋久離開。
知道這時候,六師姐才有時間詢問小師弟:“你不是說要去找仙鶴嗎?怎麽光把人帶來了,仙鶴呢?”
釋久表情一頓,随後就一臉的欲哭無淚:“它不回來。”
卓流翎見狀,也不好責備,只好寬慰道:“不妨事,原本他們就是來去自由,想走就走吧,反正和你相熟的不是還有一只嗎?”
釋久:“嗚哇!也沒啦!”
卓流翎:???
而雲清宗幾人得到了叮囑,便沒打算随便出門。
可是,到了晚上,已經躺下休息的風鸾卻率先感覺到了異動。
女修睜開眼睛,然後就從床上猛地坐起來,一把抓過了身邊的飛劍。
這讓和她睡在一處的回靈子吓了一跳。
小家夥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就本能的往風鸾懷裏撲,用手緊緊地抓着對方的衣襟,聲音都是顫巍巍的:“少宗主,怎麽了呀?”
風鸾托着她的小屁股,免得回靈子掉下去,然後才低聲道:“噓,先別說話。”
随後,她便擡起手,很快就是四張黃符從袖口飛射而出,直接定在了屋內的四個角落。
黃符很快就散發出了微弱的光芒,并不算刺眼,甚至不經意間會被忽略掉,可是随着風鸾的靈氣注入,黃符便撐起了一個結界屏障。
四周圍散發出來的光芒也給了回靈子安全感,她終于舍得把臉從風鸾的懷裏擡起來,用手碰了碰透明屏障,感覺了一下後道:“是防護用的呀,少宗主發現什麽了吧。”
風鸾輕點頭:“有人在暗處使用咒法窺探此處。”
“誰呀?”
“目前還不清楚,我要去找找看。”
系統則是适時出聲:【之前不是答應晚上不出去了嗎?】
風鸾在心裏回道:“邪祟之事尚且查無實據,但現在的窺視卻是實打實的,有危險就要在發現的時候就鏟除,我不會因為未知的風險而放過已經快要擺到眼前的危機。”
系統見風鸾拿定主意,便老實下來不再多言。
随後就看到紅衣女修又發出兩道符咒,将七川和陸離召喚過來,自己則是順手将床上的木枕收入儲物袋。
對此,系統也覺得有些莫名。
他是親眼見識過風鸾洞府的,自然知道其中有多少精致寶貝的物件,結果風鸾哪個都不帶,只将唯一一個平平無奇的木枕帶出來了,而且還走到哪裏帶到哪裏。
莫非,修道之人也認枕頭?
而此時,七川和陸離一前一後進了門,看上去都是匆忙起身的,七川甚至連頭發都沒有系就跑來了,嘴裏喊着:“誰!誰偷看師叔祖!”
風鸾安撫似的看着他道:“尚且不知,等下你們與我一道去瞧瞧就是了。”說着,她看向了回靈子,“你且在這裏等一等,困了就睡覺。”
回靈子直接在床上站了起來,殷殷切切的抓着風鸾的袖口搖晃:“我自己害怕……”
風鸾看着小家夥可憐巴巴的模樣,柔和了眉眼,但是卻沒有改變主意:“你還小,要多睡覺才能長高。況且無論如何千仞山莊都要确保屋內人的安全,你只管留在這裏莫要走動,我們去去便回。”
回靈子見拗不過,也就不再撒嬌,老老實實松了手,爬回了被子裏把自己裹緊,眼巴巴的看着幾人。
七川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委屈模樣,便走上前,将腰間系着的靈藥袋子取下來遞給了回靈子道:“你若是怕了,就把他們放出來,想來他們也會護着你的。”
回靈子依然抿着粉粉的嘴唇,但卻沒有拒絕七川的善意。
雙手緊緊地抓着袋子,然後頭頂的葉片越來越長,最後變成了兩根藤蔓,靈活地幫七川把頭發束好了,然後才恢複原狀,回靈子也奶聲奶氣說了句:“謝謝爹爹,爹爹加油。”
七川欣慰地摸了摸她的發頂,随後就和風鸾陸離一道出了門去。
一邊走一邊念叨:“我女兒果然很乖,心裏都暖烘烘的,當爹真好。”
但是七川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離開房間的瞬間,回靈子臉上的可憐表情就瞬間收斂。
她直接掀開被子,在床上蹦跶了幾下,笑聲格外清脆,然後就撲到了柔軟的被子裏,迅速将儲物袋打開。
很快,靈藥精們就冒頭了。
他們的第一件事就是左右看看,想要觀察一下有沒有想要拐走小妹妹的壞家夥。
回靈子則是拍拍手,半點沒有可憐模樣,而是雙手叉腰,頗有點孩子王的氣勢:“現在這裏就剩我們啦,所以,我們來玩兒捉迷藏吧!”
雖說靈藥成精要經過千年甚至萬年的天地孕育,這樣才能開啓靈智化為人形,但是到底是山林之間長大的,性子本就單純,即使現在已經有了人形也依然如同孩子一般。
更何況提出建議的是回靈子。
于是,話音剛落,就得到了一呼百應。
回靈子也很開心,頭上的綠芽芽開始變長,一個個的點數。
可是算來算去,她發現少了個人:“咦,白花精妹妹哪兒去了?”
靈藥精們左看右看,顯然誰也沒有注意到。
而唯一一個少年模樣的精怪開口道:“她在另一個袋子裏,大概是被帶走了吧。”
回靈子眨眨眼,想着花精在七川身邊應該也很安全,便放下了心,重新露出笑容,拍拍小胖手道:“那下次再和她一起吧,這次你們藏,我來找,現在,開始!”
瞬間,剛剛還坐了一床的靈藥精們瞬間消失,身形隐匿于房間的各個角落,悄無聲息。
而另一邊,風鸾已經尋着暗處的靈力來源找了過去。
原本她以為,會做出在隐蔽處用靈力窺視這等下作事情,必然是要有所遮掩的,卻沒想到對方如此明目張膽。
風鸾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到了一處院子外。
她昂頭看了看院牆,輕聲道:“居然沒有任何遮掩,會這般做的,不是強到無所顧忌,就是弱到不懂隐藏。”
七川好奇:“師叔祖覺得是哪種?”
風鸾昂頭看了一眼,然後便道:“我能篤定是第二種。”
這麽自信?
七川也順着看過去,便瞧見了正在牆頭上愣愣地看着他們的讙獸,便恍然:“是他啊。”
雖然和重珑瑾沒見過幾面,可是這位的種種操作着實令人印象深刻。
尤其是白天的時候還盯着風鸾不放,似乎就能給這次的窺視找到理由了。
于是,七川就看向了讙獸,眯起眼睛道:“我們要不要先捉住他?”
風鸾輕輕颔首:“不要打草驚蛇的好。”随後就要摸黃符。
結果就在這時,讙獸突然趴了下來。
按理說,讙獸算得上是靈寵當中比較兇狠的了,雖然長得像是貍貓,但是比尋常貓類要大上不少,也更靈敏,有着鋒利的獠牙,以及尖利的爪子,可以說殺傷性是成倍增加的。
可是此刻讙獸在看到風鸾的瞬間,就下意識的趴下身子,用厚厚的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等了一會兒,沒感覺到動靜,它就小心翼翼地挪開了爪子,發現幾人還沒走,就趕緊又把眼睛捂上。
甚至調轉了身子,用尾巴裹住自己,做足了事不關己的模樣。
陸離卻有些莫名。
之前在洛浮秘境時,他和衆人失散,并不知道上虛宗做的事情,故而這會兒便有些莫名:“他如何有這樣大的膽子,居然敢算計修為比自己高的修士?”
七川嘆口氣:“誰知道呢,之前這人開口閉口就要從師叔祖這裏拿東西的時候也挺沒道理的,可他就是做得出來。”
陸離看向讙獸:“那這個又是何意?”
七川也跟着望過去,想了想道:“大概,認慫永遠是保命的不二法門。”
……哦。
風鸾卻沒有想那麽多。
她不在乎緣由,也懶得去想,對她而言,萬事只要看結果便是了。
于是這會兒風鸾抽出飛劍,随後就側身坐了上去,七川與陸離也跟着一起上了飛劍,随後緩緩升高。
很快就看到了院內情景。
此處院落比他們下榻的地方要大了不少,顯然千仞山莊确實很重視如今的修真界第一大宗,給上虛宗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這也方便了風鸾,地方大,就意味着無論在院子裏做什麽,都能夠一覽無餘。
此時只見重珑瑾正坐在石桌旁,雙手伸出,将靈力灌輸進入桌上的一圓形法寶內,神情格外認真。
但是過了好一會兒,依然無事發生。
于是重珑瑾便睜開了眼睛,語帶困惑:“分明已經探到了雲清宗的院子當中,為何碰觸不到房內?”
旁邊數名上虛宗弟子面面相觑,有人小心詢問:“是不是法寶不起作用?”
重珑瑾想也不想就反駁道:“渾說,此乃是我父心愛之物,若不是父親閉關,只怕連我也難借出的,萬不會有問題。”
而遠遠看着的風鸾定定地看了一陣,便點點頭:“确實是個上好的靈器,雖然不知具體作用,但光是看它散發出來的靈氣便能感覺到精純非常,必然十分難得。”
陸離便問:“那又為何不起作用?”
風鸾輕聲道:“一來是因為我下了禁制,二來,”聲音微頓,“修為不濟,再好的法寶給了他,功力也會大打折扣,就像是小兒耍大刀,總歸是力所不能及的。”
就在此時,重珑瑾的聲音再次傳來:“上次我在他們身上吃了個暗虧,最終洛浮秘境的好處只怕也被那人盡數奪了去,本該是我的,結果卻落到了雲清宗手上,着實令人氣惱。”
有個弟子小聲道:“其實那時候,我們也沒有十足把握能破解秘境……”
可還沒說完,就被旁邊人拽了一下。
思及重珑瑾的小氣脾性,他便老實低頭,不再開口。
果然,重珑瑾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臉上半點沒有人前的溫潤,有的只有一片戾氣:“我着實沒想到,這次天蕊宴居然又能碰到他們,着實是冤家路窄,這次總不能讓他們再占了便宜。”
弟子們再也沒有反對,齊齊道:“少宗主準備如何?我等必然鼎力相助。”
重珑瑾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七川也有些好奇:“師叔祖覺得他要做什麽?”
風鸾表情淡淡:“既然想要夜半窺探,多半就是為了确定我的行蹤,加上他心知自己實力不濟,那麽無非就是兩條,不是下毒謀害,就是栽贓污名。”
話音剛落,就聽重珑瑾道:“找個機會給那個女修下毒散功,或者散出消息去,把他們和邪祟聯系到一起,衆口铄金,到時候總有辦法讓他們百口難辯。”
圍觀中的七川:???
旁聽中的系統:……宿主你還說你的嘴沒開過光!
而上虛宗的弟子們雖然覺得自己是名門大派,行此小人之舉有些為人所不齒,但許是跟着重珑瑾的時間久了,故而這會兒也沒有反對,齊齊稱是。
陸離輕聲道:“我們要不要下去戳破他們?”
七川想要點頭,并且撸起袖子,捏好丹藥,準備在對方動手之前來個先下手為強。
可是風鸾卻道:“若是只我一人,現在就送他們去見三清也沒什麽,可如今你我肩負雲清宗,無論上虛宗用了何種辦法壯大自己,總歸他現在是修真界第一大宗,總不好打草驚蛇。”
陸離恭聲問道:“師尊準備如何?”
風鸾的指尖繞了繞烏黑發尾,随後緩聲道:“捉賊捉贓,既然決定打蛇,就要打準七寸。”
說完,風鸾便擡起手臂,一道精純劍氣驟然奔向了院內。
而女修并非貿然出手,她很清楚,對方是上虛宗少宗主,身上必有各種靈氣法寶,若是尋常用靈氣靠近,應該很快就會被發現。
但是對于劍氣,風鸾比誰都自信。
紅色劍氣也确如女修所想,悄無聲息的飛射進去,但卻沒傷及任何人,而是悄然附着在了重珑瑾身上。
隐約的能看到那劍氣一道紅光化為絲線,另一端被風鸾牢牢握在手上。
随後,風鸾便道:“他窺探我,或許無法成功,但是我牽制他,卻并不困難。”
七川了悟:“如此一來,以後他有任何動向師叔祖都能知道,就更容易在他作惡的時候抓住現行,妙啊!”
但風鸾平靜道:“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監視他。”
丹修微愣:“那這根線……”
風鸾沒說什麽,只管輕輕動了動指尖。
劍氣凝結成的絲線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悄然纏繞在了重珑瑾的勃頸上。
而後就聽風鸾道:“他的命捏在我手上,自然比什麽窺探都管用。”
七川:……
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斬草除根,不愧是你。
但就在此時,風鸾突然看到遠處有一道白色身影閃過。
定睛看去,便瞧見那人身上散發着光芒,正牽着一名渾渾噩噩的男修。
而白衣人頭上戴着雪白帷帽,回眸一笑時,哪怕隔着輕紗,也能看出千嬌百媚。
這樣的絕色,又穿着白衣散着光,在夜色中本應該十分顯眼,但是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若不是風鸾此刻凝起劍意,只怕也發現不了這人。
系統好奇:【那是什麽?】
風鸾目光微凝:“具體還看不出,但确實是絕佳的隐身之法,多半就是白日時說起的邪祟。”聲音微頓,“我要去看看。”
【幫千仞山莊抓邪祟?】
“不,我只是要去瞧瞧這隐身之法有何妙處,若是能學一學也是好的。”
系統:……行叭。
不過就在風鸾想要禦劍離開的時候,突然,從院子裏傳出了一陣輕靈的笑聲。
“嘻嘻嘻嘻嘻!”
清脆,動聽,像是女童之聲,但放在黑暗之中卻透着些許詭異和寒意。
瞬間,原本還在讨論如何下藥栽贓的上虛宗衆人不說話了。
陸離也愣了一下:“這是……”
七川最先認出:“咦,聽着好像是回靈子,她怎麽也來了?”
說完,就要下飛劍去找閨女。
風鸾卻拉住了他,輕聲道:“我料想是她和那些靈藥們在屋子裏不知道做了什麽,弄掉了黃符,破了防護陣法,于是重珑瑾的法寶起了作用,這才把聲音傳遞過來。”
七川不解:“大半夜的不睡覺,折騰什麽?”
下一秒,回靈子就解開了他的疑問:“捉迷藏捉迷藏,三,二,一……時間快到了,時間快到了!”
而聽到這聲音的重珑瑾竟是一個哆嗦,說不出是驚是怕,努力維持住了表情,但是尾音還是有些飄:“我分明記得,那個雲清宗女修的聲音不是這樣的!”
一旁的上虛宗弟子也表情微變:“莫非是我們遇到了邪祟?”
有人反駁:“不對啊,聽聞那邪祟從來沒有鬧出過動靜,這更像是鬧鬼……”
還沒說完,他就捂住了嘴巴。
倒是風鸾有些莫名:“修真之人,怎麽還怕鬼?”
七川解釋道:“應該是害怕鬼修,近些年來仙魔兩界泾渭分明,偶爾會出現的只有那些沒有行跡可循的鬼修,神出鬼沒的,手段亦是格外陰損,會食人魂魄,還會奪舍取而代之,他們怕的應該是這個。”
話音剛落,回靈子的聲音又從法器裏飄蕩而出:“哎呀呀,小哥哥們藏到哪裏去了呢?快點藏好喲,我呀,要來找你們了,嘻嘻嘻嘻!”
風鸾有些無奈,心想着回去還是和回靈子談談,晚上不睡覺的小孩子是長不高的。
可就在這時,她感覺到飛劍在哆哆嗦嗦,讓坐在上面的幾人也跟着發顫。
風鸾并有些驚訝的在心裏問道:“你怎麽了?”
系統回答得毫不猶豫:【我一點都不害怕!】
風鸾:……
雖然沒有遇到過會怕鬼的飛劍,但誰讓這是自家的呢,安撫一下便是了。
而此時,上虛宗衆人似乎也心裏發虛,準備離開,好巧不巧就朝着他們這邊而來,于是風鸾就準備離開,左右已經留了劍氣,現在先去追那白衣人比較緊要。
但是誰都沒有發覺,原本在七川腰間系着的靈藥袋子上開了個口。
花精揉着眼睛探出頭來,似乎剛剛睡醒,還有些迷糊。
偏巧此時,聽到了回靈子的聲音:“出來呀出來呀,來陪我玩兒呀~”
花精可不懂的什麽人修鬼修的,也不認識什麽傳音法器。
她只是聽到了聲音,以為新認識的朋友在喚自己,就迷迷糊糊地從袋子裏翻出去了,想要去找回靈子。
下一秒,就從半空中跌了下去!
“啊!”
花精吓了一跳,許是因為化形太短,她一時間都想不到自救的法門。
可最終,她并沒有掉在地上,而是直直的摔在了恰巧經過的重珑瑾的頭頂。
而白天剛剛重新放好的腦袋變得有些沉。
接着,脖子一輕。
“啵!”
這聲音清脆得很,重珑瑾被砸得有些懵,然後就感覺到自己的懷裏落了個什麽東西。
他下意識的低頭看,然後就和一個腦袋四目相對。
人修看看花精,花精看看人修。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彼此都格外驚恐,張嘴就叫。
可是花精畢竟弱小,又掉了“花兒”,自然無力躲避。
重珑瑾則是二話不說把腦袋丢掉,轉頭就跑!
上虛宗其他人也被這一幕吓得不輕,放在平時還沒這麽怕,偏偏剛剛氣氛烘托得太好,到現在,女童“嘻嘻嘻”的聲音都在回蕩,着實過于邪門,讓他們根本不敢細看就跟着跑走了。
只留下了被再次摔在地上的花精,已經一臉莫名的三名修士。
風鸾将飛劍落下,看到花精倒在地上的模樣太過可憐,便上前,将快重新變回花朵的“頭”輕輕撿起,輕柔地放回到了花精懷中。
下一秒,花精就抱緊了自己的腦袋。
許是因為摔疼了,也有可能是剛睡醒了就撲了個空,讓剛剛成人三天的小家夥吓壞了,在最開始的愣神之後,就止不住地開始掉眼淚。
一面大哭,一面不忘自己給自己擦眼淚。
一看就是個愛幹淨的。
雖然可憐,但是這種自抱自泣的場景也着實讓人有些為難。
詭不詭異兩說着,單單是一邊聽着回靈子“嘿嘿嘿”,一邊又是花精“嗚嗚嗚”,一時間,三人修竟連句話都插不進去。
最終,還是系統看了許久,才冒出來一句:
【宿主,這是不是就叫‘抱頭痛哭’啊?】
作者有話說:
回靈子:嘻嘻嘻
花精:嗚嗚嗚
#論如何自抱自泣#
#抱頭痛哭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