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過繼子不孝[13]

宋大柱躺在床上,對來探望自己的弟弟哭訴道:“二柱,我的好兄弟,患難見真情,如今我要變成瘸子了,也就你還對大哥一樣的好……”

宋二柱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哭得很醜的哥哥,憋了半晌就憋出一句:“會好的。”

宋大柱又道:“二柱,你看你哥我腿不行了,家裏還有那麽多的地要種,你嫂子也要照顧我,兩個娃還小……”

宋二柱剛想拍着胸脯說種地的事兒交給他,但話到嘴邊又想起出門前自己答應過媳婦兒,絕不攬事兒的,于是他又把話憋了回去,悶不吭聲。

這些年被宋大柱坑了那麽多次,宋二柱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大哥心眼多,自己玩不過他。但每次宋大柱找他哭窮,他都忍不住心軟上當。

這次宋二柱也知道,宋大柱又是诓他幫忙白幹活,他不知道怎麽拒絕,就按照自己媳婦說的,裝作沒聽懂,不說話。

還等着宋二柱自己主動提幫忙幹活的宋大柱半晌沒見他說話,詫異的看向宋二柱,說道:“二柱呀,大哥能求你幫個忙嗎?你能不能幫大哥種地?”

宋二柱躊躇一會兒,吭吭哧哧的道:“俺,俺自家的地還沒種完,幫不了大哥你。”

宋大柱說道:“你家的地叫你媳婦種,你幫大哥種地,大哥會一直記着你的好。”

宋二柱是個心軟的老實人,所以才會被宋大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但他也是個疼媳婦的男人,聽見宋大柱這話,他沉下臉不高興的道:“俺媳婦咋幹得了那麽重的農活?不行不行!”

宋二柱夫妻倆可比宋大柱夫妻倆要老實肯幹,他們開荒了十幾畝地,家裏需要耕種的田地比宋大柱家的田地要多不少,宋二柱平時又舍不得媳婦太勞累,所以他家裏的地都是他來種的。

宋大柱要他把自家的地推給他媳婦去種,他跑來給宋大柱白幹活,疼媳婦的他怎麽會肯?

沒能達成目的的宋大柱不高興的拉下臉:“你媳婦也太不中用了,連種個地都種不了?要這樣的懶媳婦幹啥?”

宋二柱氣急道:“那你幹啥不讓大嫂種地?叫俺幫你種地幹啥?”

宋二柱自己吃虧不覺得有什麽,但絕不會允許宋大柱欺負自己媳婦兒。

然後兄弟倆就因為這個分歧吵了起來,宋二柱一氣之下就走了。

把人氣走後,宋大柱才後悔不該那麽說話的,現在沒了宋二柱這個冤大頭,他家裏那些還沒種好的地咋辦?

宋大柱媳婦端着一碗面條過來,問他道:“說得咋樣了?二柱答應了沒?”

宋大柱一邊吃面條,一邊沒好氣的道:“那小子現在翅膀硬了,連我這個大哥的話也不聽了,居然還不願意幫我們種地……”一副宋二柱幫他們種地是看得起宋二柱的語氣。

宋大柱媳婦一點兒也沒覺得宋大柱這語氣有什麽不對的,跟着一起指責宋二柱不念兄弟情分。

但宋二柱鐵了心的不願意幫忙,宋大柱夫妻倆除了嘴上跟人抱怨宋二柱沒有兄弟情分之外,也沒法逼人家來幹活,最後這麽多的農活就全壓在宋大柱媳婦一個人身上了。

這一次宋大柱媳婦就不會顧忌別人的指指點點了,她強行拉着宋耀下地去幹活,但沒有宋大柱的武力威脅,宋耀壓根不搭理她,叫他下地幹活他就是不去。

她也沒法把人強行拖去,想動手揍宋耀,她發現宋耀靈活得跟只猴子一樣,抓不住。而且真動起手來,她還未必打得過長大的宋耀。

一時間宋大柱家裏雞飛狗跳,整日裏鬧得不得安寧。

宋耀天天往外跑,不着家,仗着宋大柱媳婦現在管不住他了,也不怎麽幹活了。

宋大丫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宋大柱媳婦因為地裏農活壓在她一個人身上,整天累得要死還要回家照顧宋大柱,還有一個專門來氣她的宋耀,脾氣日益暴躁。

宋大柱因為腿傷疼痛經常發脾氣,再加上宋大柱媳婦照顧得不夠精心,整日裏吵吵鬧鬧的也沒給他一個安靜的休養環境,宋大柱又想到日後自己會變成一個瘸子,他的脾氣變得比他媳婦還要暴躁更多,有時候還會突然生氣打人。

幾乎左右鄰居每天都能聽見從宋大柱家傳來的争吵謾罵聲和摔摔打打哭哭啼啼的聲音。

現在宋大柱一家子都快成為村子裏茶餘飯後的談資笑話了。

安桦帶着管家阿平回到了宋家村,因為他之前托宋族長幫忙留意的田地有人要賣了。

賣田者是他上一代叔伯輩的,被人稱作宋三叔,他兒子得了病,需要錢去治病,就打算賣掉幾畝田地。

宋大柱正是因為知道這個消息,才想要賣兒賣女來湊錢買地。卻不知宋三叔壓根就沒打算賣給別人,因為宋族長早就告訴他,安桦有意買田地。

比起賣給出不起高價的其他族人,宋三叔當然願意賣給有錢又願意出高價的安桦。

宋族長帶着人親自來村口迎接安桦,安桦看了一眼跟在宋族長身後的那個背部有點駝背兩鬓斑白的老頭,微笑着道:“族長,三叔,我一個晚輩,哪裏當得起你們親自來迎接?”

宋族長咧嘴一笑:“當得起,當得起!你給族裏捐錢修祠堂,就憑這一點,咋就當不起了?”

現在宋氏家族混得最好的就是安桦了,宋族長當然要給足他牌面。

宋族長指着宋三叔說道:“這次要賣田的就是你三叔,你三叔等着這錢救命,老頭子我做個中間人,說個公道價,你別還價,你三叔也不要價,咋樣?”

宋三叔點了點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安桦對宋族長微微一笑,道:“族長您說。”他沒有貿然一口答應下來。

宋族長說道:“我先帶你去看田地,都是中等良田,土都是肥土,你三叔一家子伺候得可精心了……”

安桦跟着宋族長和宋三叔去看要賣的那幾畝田,那地确實是土壤比較肥沃的好地,地理位置也好,正好挨着原主那十幾畝地旁邊,買下來以後可以連成一片。

再加上宋族長說的價錢确實是公道價,安桦就沒有還價,一口答應了下來:“行,我買了,盡快把地契準備好,我們去官府把這事兒落實了。”

宋三叔高興的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安桦注意到連接宋三叔賣給他的那幾塊田的幾畝地是他租給宋大柱家種的,如今宋大柱租種的那幾畝地都荒了不少,顯然是沒用心種。

安桦看着那荒了不少的幾畝地,對宋族長問道:“宋大柱怎麽讓我租給他的幾畝地荒成這樣?”

宋族長嘆息道:“大柱他摔斷了腿,現在家裏家外就靠他媳婦一個人撐着,顧不上這幾畝地了。”

宋大柱媳婦一個人哪兒種得了那麽多地,當然是先緊着自家田地去種,因為自家地裏種出來的糧食,除了交賦稅,剩下的都是自己的。租來的地,種出來的糧食還要分三成當做租金給安桦,要荒當然還是荒租來的田地了。

安桦看着快被野草給占領的幾畝地,決定把田地從宋大柱手裏收回來,宋大柱媳婦這樣任憑租來的幾畝地荒廢着,他收的租金也會大大降低。

畢竟當初原主宋大山把地租給宋大柱時,顧念着同族之情,只說收三成糧食當租金,可沒約定租金下限,也就是說,若是地裏一直荒廢着不種,沒有糧食出産,他也拿不到一顆糧食的租金。

安桦對宋族長和宋三叔說道:“族長,三叔,那我去看望一下大柱。”

宋三叔就回家去了,宋族長跟着安桦一起去了宋大柱家裏。

他們去的時候,宋大柱家裏就只有宋大柱和宋大丫父女倆,宋大柱媳婦下地幹活去了,宋耀偷溜出去還沒回來。

宋大丫看見家裏來人,連忙走出來:“族長爺爺,安桦叔。”

安桦對乖巧懂事的宋大丫溫和的含笑點頭,問道:“你爹呢?我們是來探望你爹的。”

宋大丫指了指裏屋:“我爹在屋裏。”

安桦和宋族長走進屋裏,就看見宋大柱靠在床頭坐着,雙腿被木板固定包紮着,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眼下青黑,面色蒼白無血色,無精打采的。

即使看見了安桦和宋族長,宋大柱也只是有氣無力的打了個招呼。

安桦目光在地面上翻倒的板凳上掃了一下,就知道宋大柱大概是剛發過脾氣,他沒在意,對宋大柱表面關心的道:“大柱,你現在感覺好點兒了沒有?走路怎麽這麽不小心,居然摔溝裏去了?”

宋大柱只覺得這話刺耳得很,別過臉去不想聽。

安桦繼續安慰他,有意無意的說道:“說來也奇怪,那水溝邊上的路都是鋪了石塊的,又沒下雨,路那麽幹燥不可能會滑讓人滑倒,所以你是腳下絆倒摔進溝裏的吧?”

宋大柱摔溝裏去摔斷腿,只顧着想自己的腿還能不能治好,就沒想過自己摔下去的原因是不是有問題。

聽安桦這麽一說,宋大柱也覺得奇怪了起來:“我不是被絆倒的,就是覺得腳底特別滑,然後滑倒摔下去的。”

安桦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角,又假裝無意的提示道:“腳下特別滑嗎?是不是跟踩了油一樣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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