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過繼子不孝[24]
衆人想到宋大柱掉下山的消息還是宋耀傳出來, 讓人去山底救人的。于是村民們都不覺得宋耀如宋大柱媳婦說的那樣是害死宋大柱的兇手。
只有宋大柱媳婦和宋大丫母女倆心裏還懷疑宋耀。
尤其是宋大丫,她一直懷疑宋耀是裝瘋賣傻,當年宋耀能讓她爹摔斷腿, 如今也能讓她爹摔下山崖。
只是宋大丫一直不敢表露出來,她不敢招惹宋耀這樣敢害人的狠人。
宋大丫見其他人都不願意相信神志不清還記得要救人的宋耀是兇手,輕輕的拉了拉她娘的衣袖:“娘, 算了吧, 我們回家吧。”
她怕她娘再這麽鬧下去,宋耀會一不做二不休,連她們母女倆也一起解決了。
宋大柱媳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什麽算了?你爹死得這麽慘,你居然一點都不想為他讨個公道嗎?”
宋大丫縮了縮肩,小聲道:“可是我們又沒有證據。”
宋大柱媳婦面露狠色:“沒有證據又怎麽樣?”她能跟宋大柱臭味相投, 自己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宋大柱媳婦沖過去抓住綁住宋耀的繩子, 把人拖到宋大柱的屍體前,她不知哪兒來的那麽大勁兒,宋耀根本掙脫不了她的拉扯,臉被她按在宋大柱的屍體面前,直接跟血肉模糊的宋大柱臉貼臉, 吓得宋耀身子發抖, 尖叫個不停。
宋大柱媳婦厲聲道:“看着他!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嗎?你晚上睡覺就不怕大柱他變成厲鬼去找你嗎?”
宋耀奮力掙紮着, 被宋大柱凄慘的死狀吓得肝膽俱裂。
他上輩子是不信什麽鬼神的, 不然做了那麽多虧心事的他怎麽會一路順風順水的富貴到老,子孫滿堂呢?也沒見有什麽報應。
但這輩子他重生一次,開始信起了鬼神之說,沒有鬼神, 又如何解釋他的重生?因此宋大柱媳婦這樣吓唬他, 倒真是把他吓住了。
宋耀被按住掙脫不開, 吓得屁滾尿流的哭喊道:“不關我的事,是他想推我,結果自己掉下去了,不關我的事啊,就算變成厲鬼,也沒道理來找我報仇啊!”
宋大柱媳婦凄厲的笑道:“果真是你害的!你原來是在裝瘋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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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耀心神一震,冷靜了不少,他繼續裝下去,跟小孩子一樣哇哇大哭道:“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想推我才掉下去的,不關我的事啊!爹,娘,救命!”
只是他剛才露出的破綻,叫其他人看見了,心中生疑,即使他很快又彌補了回來,也讓人半信半疑的。
宋族長拉開宋大柱媳婦,把宋耀救了下來,他對宋耀試探了又試探,卻被宋耀的演技糊弄過去了,找不到确鑿證據,只能把疑慮壓到心底。
他正想要弄清楚宋耀剛才說的是宋大柱想推他掉下山崖這件事,就聽見村口那邊有馬蹄聲越來越近。
管家阿平騎着馬飛奔過來,他看着這麽多人聚集在宋族長家門口,跳下馬,奇怪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管家阿平注意到了躺在地上被白布蓋了一半,露出血肉模糊死狀凄慘上半身的屍體,心中驚了一驚:“這是誰?”
宋族長上前道:“是我們村裏一個從山崖上掉下來摔死的族人。”
管家阿平并沒有認出地上這具屍體是宋大柱的,但他認出了宋大柱屍體旁面露悲傷的宋大柱媳婦,心裏也猜出了這具屍體的身份。
不過他也沒有說破,只是神色肅穆的道:“節哀順變!”
宋族長問道:“不知平管家來我們村裏,可是安桦有什麽交代?”
管家阿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我是來報喜的,我們少爺得中案首,連中小三元,已經是秀才公了。”
宋族長等人聽不懂小三元是什麽意思,但他們都聽得懂後半句,才十二三歲的宋揚這麽小年紀居然就已經是秀才公了?那豈不是将來他們宋家村有望出一個舉人?
于是衆人紛紛圍過來笑意盈盈送上祝賀,除了宋大柱媳婦和宋大丫母女以及愣住的宋耀,其他人都來請阿平轉告他們對宋揚的祝賀。
一旁宋大柱凄慘的屍體擺在那裏無人問津,與這邊熱鬧喜慶的氛圍形成鮮明的對比,宋大柱媳婦看着連自己娘家兄弟都圍了過去,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人情冷暖,世态炎涼。她知道此時她鬧也鬧不起來了,已經沒人關注宋大柱是怎麽死的了,大家都忙着給年輕的秀才公送上祝賀。
宋耀呆立在原地,耳邊還回響着管家阿平的那句話。
宋揚考中秀才了?還是小三元秀才?
在場這麽多人,大概只有宋耀聽懂了管家阿平說的小三元秀才意味着什麽,這可是讀書人的一大榮譽!
能拿到小三元,就證明宋揚有角逐鄉試解元的本事。
宋耀不願意相信這個消息,宋揚怎麽可能這麽優秀?怎麽可能比他強這麽多?
宋耀想到自己上輩子考中童生之後院試受挫,落榜了一次才考中秀才,排名還是中等,連李進都比不上。鄉試更是連考好幾次才考了個吊車尾,僥幸得以中舉。
李進這個可以過目不忘的神童在他看來就是個不可逾越的鴻溝了,而他敵視的宋揚,卻輕而易舉的跨越了這道鴻溝,形成一座讓他永遠只能仰望,永遠也無法企及的巍峨高山。
“哈哈哈哈!”宋耀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大聲喊着,“我才是秀才!我還是舉人!我當官了!我有錢了!我是大人物!”
他手舞足蹈的朝遠方跑去,神色癫狂又興奮。
什麽宋揚?沒有宋揚這個人,考中小三元秀才的人是他宋耀,他還中了舉,他還會高中進士,他還能風風光光的當官作宰,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要跪舔他!
宋安桦是他爹!
方秀才是他的老師!
所有的一切都是屬于他的!
宋耀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神情興奮無法自拔,瘋瘋癫癫的跑掉了。
宋大柱媳婦神色不定的看着宋耀跑開的身影,宋大丫小聲道:“娘,宋耀他可能是真的瘋了。”
管家阿平從宋家村回來的時候,給安桦帶來了不少消息。
宋大柱媳婦懷疑宋大柱是被宋耀害死的,拿着砍柴刀去殺宋耀,卻被宋耀反殺,不過她也砍傷了宋耀的腳踝,以後宋耀也會變成一個瘸子。
宋耀現在已經不知道是真瘋還是假瘋了,但他殺了宋大柱媳婦,即使是宋大柱媳婦想殺他在先,宋家村也容不下他了。
宋族長把宋耀逐出族譜,趕出了宋家村。
從此以後宋耀就消失不見了。
失去父母的宋大丫好在已經長大成人,她與鄰村的一個獵戶互生好感,可惜宋大柱夫妻倆一直想把她賣個好價錢,不肯答應那個獵戶的提親。
現在宋大丫父母雙亡,那個獵戶也沒有毀約,依舊願意娶她為妻。
她帶上家裏僅剩的遺産當做嫁妝,嫁給了那個獵戶,過上了清茶淡飯平凡日子。
安桦朝宋家村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既然讨厭的人不在了,以後多回去幾次也未嘗不可。”
他把這些消息同王氏分享了,王氏也沒有幸災樂禍什麽的,反而有點惆悵:“唉,大丫這孩子,可惜了……”
如果不是攤上這麽一對奇葩父母,宋大丫絕不會落得個拖大年齡嫁給一個獵戶的地步。
獵戶看起來不錯,能打獵,偶爾能吃到肉,實際上只有沒有田地的男人才會去當獵戶,在山裏跟野獸搏命,不是女人眼裏的好歸宿。
安桦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那可未必。”
只要有心經營,還怕過不好日子?嫁給一個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總比嫁給年紀能當她爹的有錢人做小妾,然後被正妻磋磨死要好吧?
王氏沒跟他繼續談論這些人,她忽然想到自己兒子年紀也不小了:“老爺,小寶也不小了,是不是該給他相看起來了?好姑娘要早點相看,不然都被人提前定下了。”
安桦對宋揚的婚事沒什麽想法,姻緣這種事,該來的自然就來了。
“小寶還小呢,不用急,等他考上了舉人,考中了進士,他的選擇層次也更高,娶個官家千金,将來他當了官,他媳婦也能幫到他。”
王氏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把自己想馬上為兒子選媳婦的念頭給壓了下來。
不過這媳婦還沒見着一根頭發,她就開始發愁:“要是小寶以後的媳婦出身好,看不上我們咋辦?”
雖然他們家現在發達了,有錢了,但泥腿子出身改變不了。而且現在商人身份又怎麽跟官家出身的媳婦比呢?
王氏開始憂慮以後媳婦看不上她這個出身低沒見識的婆婆該怎麽辦了。
安桦看得好笑,安慰道:“臭小子以後真要是娶個這樣的媳婦,那咱們就不跟着他們小夫妻倆去京城了,我們就待在老家過日子。反正以後陪你到老的是我,那個臭小子管他做什麽?”
王氏臉上泛起紅暈,有些羞澀的拍了他一下:“你胡說什麽呢,将來有了孫子孫女,你難道不想享受天倫之樂?”
安桦以手支額,含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管那麽多幹什麽?小孩子鬧騰得很,偶爾叫小寶帶孩子回來看看我們兩個也就行了。”
這兩個兒子才十來歲的人已經興致勃勃的談論起以後養老帶孫子的問題了。
來給他們請安的宋揚一腳跨入門檻,聽着自己爹娘讨論以後他有了媳婦忘了爹娘他們該怎麽養老的話題,尴尬了半晌也不知道該不該把另一只腳給跨進來。
“把讨到的錢交出來!”
幾個高大的乞丐圍了過來,宋耀緊緊的抱住自己懷裏的幾個銅板,這是他今天剛讨到的飯錢,絕對不能交出去。
那幾個高大乞丐見他如此不識相,面露怒色,沖上來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宋耀熟練的抱頭蜷縮起身子,躲在牆角任憑他們踢打,就跟死人一樣,連反抗一下都不會。
等那幾個高大乞丐朝他吐了幾口唾沫罵罵咧咧的走了,他才稍微舒緩一下劇痛的身體。
他髒兮兮的臉上滿是麻木的神色,拖着一條殘腿慢慢的往外挪去。
宋耀自從被逐出宗族,趕出村子後,就無處可去,只能颠沛流離。
他身無分文,只能在縣城附近村子裏偷雞摸狗,或者去縣城裏拖着一條殘腿乞讨。
他是萬萬想不到自己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他的腿被宋大柱媳婦給砍傷了,沒錢治,徹底殘了,殘腿連走路都走不了,只能這麽拖着挪動。
他身體有殘疾,乞讨時自然比其他乞丐更容易得到好心人的施舍,但同樣的他也是其他肢體健全的乞丐們欺壓的對象。
他讨來的錢多半都會被搶走,只是今天他實在餓得不行了,若是把錢交出去就會餓死,所以才寧可被打死也不交錢。
宋耀用銅板在包子鋪老板嫌棄的表情下買了兩個包子。
包子鋪老板直接把包子扔地上,嫌棄的道:“拿了就滾,別來妨礙勞資做生意。”
宋耀神情麻木的撿起變髒的包子,拖着腿走到牆角縮着啃了起來。
他剛開始還會因為別人的嫌棄欺辱而憤怒,現在早已經麻木習慣了,能活下去已經費盡了他的全部精力,再沒有心思去計較什麽尊嚴不尊嚴了。
宋耀狼吞虎咽的啃着包子,也顧不得燙嘴,如果他吃慢了,就會引來其他乞丐或者是惡狗,就連狗也專門挑他欺負搶食。
他在專心啃包子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喧嘩的聲音。
擡眼一看,走在路中間的人群忽然朝路兩旁避去,一支豪華車隊慢慢的駛來。
看着那被騎着高頭大馬的侍衛護衛在中間的幾輛馬車,宋耀的見識還在,他一眼就看出這幾輛馬車的豪華昂貴之處,可以說是扣點木屑下來就夠他吃一年的了。
不過這樣的達官貴人,與他這個乞丐是兩個不相幹的世界中的人。
宋耀嘲諷的笑了笑,把自己又往牆角縮了縮,避免自己碰到其他人的衣服,惹來嫌棄毒打。
他不想關注這支車隊的消息,但路邊行人的議論聲卻傳入了他的耳中。
“你們知道這是誰的車隊嗎?”
“誰啊?”
“木華商行知道嗎?”
“這誰不知道?宋半城的商行!據說半個縣城都是木華商行大東家的。”
“嘿嘿,那你肯定不知道,宋老爺的兒子高中狀元回來啦!”
“什麽?難道說……”
“沒錯,這就是狀元郎的車隊,狀元郎衣錦還鄉了!”
“聽說狀元郎跟以往的其他狀元不一樣,是什麽六元狀元,真正的文曲星下凡呢!”
……
贊頌狀元郎的聲音層出不窮,每一個都在往宋耀的耳朵裏鑽。
他怔怔的看着那支豪華的車隊,自己落魄成殘廢乞丐,而宋揚卻高中狀元風光歸來?
宋耀忽然魔怔了,他拖着殘腿往人群外擠,他沖着車隊不停的喊道:“我才是狀元郎!我才是真正的狀元郎!我叫什麽?對了,我叫宋揚,我才是真正的宋揚,我爹叫宋安桦,我是狀元!我是文曲星下凡!”
周圍的人朝他投來異樣的目光,不知是誰推搡了他一下,他頓時倒在地上,還在嘶聲力竭的喊道:“我才是宋揚!我才是狀元郎!”
然而周圍人都嗤笑着對他指指點點:“這是個做白日夢的瘋子!”
“我知道他,每次聽說狀元郎宋少爺的消息,他總要發瘋一次,還嚷嚷着說他才是宋老爺的兒子,他才是狀元郎。”
周圍的人看了他一會兒笑話,也就沒人理會他這個瘋子了,又繼續去圍觀狀元郎的車隊,想一睹真正狀元郎的風采。
宋耀躺在地上,被擁擠的人群踩了好幾腳,也仿佛沒感覺到痛似的,他嘴裏還在喃喃道:“我才是宋家的兒子,我才是真正的宋揚,我才是狀元郎,他是假的,是個小偷,偷走了我的人生……”
坐在馬車裏的宋揚隐約聽見外面有人喊什麽‘我才是宋揚’的聲音,他好奇的問身邊的小厮阿彥:“阿彥,你剛才聽見了嗎?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阿彥笑道:“肯定是有人崇拜少爺,才喊出少爺的名字吧。”
宋揚也沒有太在意,掀開車窗的布簾子往外一看,路邊圍觀的百姓看見他的臉從車窗露出來,頓時激動的揮手高呼“狀元郎”!
被百姓們的熱情吓到的宋揚連忙放下車窗的布簾子。
宋揚高中狀元後衣錦還鄉,要把安桦和王氏都接去京城定居。
安桦很欣慰的道:“當年你剛參加科舉時,爹就知道你肯定能做到,不枉我早早給你把房子買好了。”
宋揚讪讪一笑,雖然高中狀元聽起來很光宗耀祖,可誰知道他現在還是個要跟自己爹伸手要錢的人呢?就連自己住的房子都得靠爹出錢買。
實在是當官俸祿太低,京城房價太貴了。
安桦一家人舉家搬入京城,緊接着宋揚就跟安桦和王氏說,他的上官要将女兒許配給他。
安桦調查了一下他的上官,發現他的上官真的就只是看好他以後的前程,想提前拉攏他,并沒有牽扯到什麽黨争漩渦裏,安桦就點頭應允了。
王氏雖然擔心這高門大戶的媳婦娶進門會看不起她這個出身低的婆婆,但她也知道這關系到兒子的前程,絕沒有反對的道理。
安桦有錢,宋家雖然底蘊不足,但還是下了大筆的聘禮,讓親家對宋家還算滿意。
定好了良辰吉日,宋揚就娶媳婦過門了。
宋揚的上官是想同他結親,又不是結仇,嫁過來的女兒自然也是教養良好的。
宋揚媳婦剛開始确實有點出身上的優越感,然而剛嫁進來,看着宋府的富麗堂皇以及吞金咽玉的奢侈,把她那點優越感給震得稀碎。
實在是宋家太壕了,壕無人性啊。
讓她有種自己才是鄉下土包子的感覺,很多連京城達官貴人都很少擁有的舶來品,在宋府竟是半點不稀奇。
在見識了宋家富貴後,她放平了心态,與王氏相處起來,也就沒什麽矛盾了。
王氏沒有什麽怕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擔憂,她的心思早就被安桦帶着每天釣魚踏青飛出了府,根本不管兒子兒媳之間的事。
當婆婆的不插手自己小家的事,又不塞小妾只塞錢,這樣好的婆婆,哪個兒媳不喜歡?于是婆媳關系越發融洽,宋揚不受家裏拖累,在官場上也是越來越順利。
時間如流水般流逝。
王氏病逝後,安桦在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中閉上眼睛,這具蒼老的身體也自然死亡了。
安桦重回自己本體的樹心空間裏,那一面能夠直播小世界內景象的水鏡鏡面,正定格在宋耀的屍體被扔在亂葬崗,被野獸撕咬得破破爛爛這一幕上。
飄在水鏡前的厲鬼宋大山臉上露出滲人的慘白笑容。
安桦問道:“如何?現在你可是滿意了?”
他進入小世界代替宋大山活了一世,實際上宋大山站在水鏡前是能夠共享他的經歷的。
也就是說,宋大山仿佛是自己重活一世,發財致富,供兒子讀書科舉,看着兒子子孫滿堂,高官厚祿。
而那個害死他的白眼狼宋耀則是一生不幸,凄涼的死無全屍。
宋大山笑着沒說話,但他身上散去的怨氣已經說明了他的滿意。
安桦一揮手,把宋大山送回那個小世界,讓他重新投胎轉世。
安桦看着自己枯黃的頭發中有一根重新恢複了亮麗,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接下來拯救我的第二根頭發了。”
“咳咳,五弟,孤怕是不行了。孤已經向父皇請求立你為太子,五弟,你幫大哥照顧好你嫂子和昭兒。”
身穿明黃寝衣的太子面如金紙,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對床邊的青年托孤。
然而一向與太子兄弟情深的五皇子卻臉上泛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你該不會以為本王會有那麽傻,斬草不知道要除根嗎?”
太子愣住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五皇子彎下腰,輕笑着對他道:“大哥放心去吧,嫂子我會替你從裏到外好好照顧的,至于你兒子,我會送他下去陪你的。”
太子眼睛忽然瞪大,怒道:“你……”
一口鮮血噴出來,太子就這樣活活被氣死了。
五皇子神色嫌惡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又強行合上太子死不瞑目的雙眼,轉身就一臉悲切痛苦的表情走了出去:“皇兄……”
向來寵愛太子的皇帝忍受着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喪子之痛,追封太子為安榮太子,強撐着操辦好太子的喪禮後就病倒了,他想起太子臨終前的建議,最終選擇立五皇子為儲君。
五皇子在皇帝病倒後監國掌權,為了表示自己與安榮太子兄弟情深,并沒有搬入東宮,依舊讓安榮太子妃和小皇孫司徒昭繼續住在東宮,他還時常去東宮關心大嫂和侄子。
沒想到噩耗連連,小皇孫司徒昭竟然意外感染風寒,也一病沒了。
在重病中又受一沉重打擊的皇帝沒能撐過來,病情加重,駕崩了。
五皇子待皇帝病逝後就登基為帝,他登基後第一件事竟然是強逼自己大嫂委身于他。
太子妃不肯受此羞辱,含恨自盡。
安桦看着水鏡中太子妃撞牆自盡的一幕,再看着身旁神色冷峻一身怨氣沖天的厲鬼安榮太子,嘆了口氣:“你還真是識人不明。”
安榮太子自嘲一笑:“孤确實眼瞎。孤憐他自幼喪母受宮人欺壓,将他護在羽翼之下,從未防備過他。卻沒想到害了孤性命,害了孤妻兒性命的人,正是他這個白眼狼!”
安桦問道:“你希望我怎麽做才能化解你的怨氣?”
安榮太子怔怔出神,似是沉浸在了過去的回憶中。
半晌後他才回過神來,對安桦嘆息道:“孤不想管他了,孤只想守着妻兒,護他們一生。”
安榮太子對自己輸給五皇子其實并沒有多少怨氣,成王敗寇而已。
要怪就怪他眼瞎,将一只白眼狼庇護在自己腹下,給了他反咬一口自己致命之處的機會。
他只恨自己眼瞎連累了妻兒慘死,他的太子妃還風華正茂就被迫承受喪夫喪子之痛,還要被小叔子羞辱逼死,他的兒子還那麽年幼,還沒有看過皇宮外的天空,就被害死在宮闱之中。
安桦明白了:“沒問題,你在這裏好好看着吧。”
然後安桦就化作一道青光飛入了安榮太子所在的小世界中。
“哈哈,爬過去,爬過去就給你吃哦!”
安桦看見幾個小太監拿着一碟子點心,惡意的戲弄着一個只有四歲大的小男孩,要他從他們胯下爬過去才給他吃東西。
安桦目光落到這個瘦弱的小男孩身上,他就是年僅四歲的五皇子司徒陽。
安榮太子意外撞見太監戲弄羞辱年幼的五皇子這一幕,他怒而處罰了那幾個小太監,将五皇子司徒陽帶到了東宮,養在自己身邊,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本來不受皇帝待見又喪母,在皇宮裏無依無靠,日子過得還不如小太監的五皇子,就這麽一飛沖天,成了被太子殿下庇佑的皇子,一應待遇皆向太子看齊。
這本是安榮太子對他的憐憫與幫助,卻不曾想養大了五皇子司徒陽的野心。
他看着安榮太子的尊貴,一心只想取而代之。借着安榮太子對他的信任,暗中給安榮太子下毒,最終以龌龊手段害死了安榮太子,順利接收了安榮太子的政治資源,登基為帝,又害死了太子妃和小皇孫。
安桦穿越進來,将時間線撥到了安榮太子第一次對五皇子施以援手的時候。
這一次,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擡腳離開了這裏。
并且,他讓多年後已經登基為帝的司徒陽重生了回來,還模糊了司徒陽大部分的記憶。
司徒陽只記得自己會被安榮太子救走帶到東宮去教養,他不會記得自己學到的知識,他只記得自己害死了安榮太子接收了安榮太子遺留的政治遺産,卻不會記得任何有關朝堂勢力的記憶。
司徒陽不會從他重生前那一世得到任何好處,他只會帶着前世風光記憶享受這一世的痛苦生活。
安桦還未走遠,就聽見身後一道帶着憤怒的稚嫩聲音響起:“放肆!你們居然膽敢對朕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