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弟子攀高枝[12]

因為王家人連入京都沒入京, 王甄的‘屍首’埋葬是由林氏一手操辦的,所以王家人絕無可能發現真相。

濟雲侯府自然也不會多此一舉的對王家人殺人滅口。

有時候多餘的殺人滅口行為反而會引起更多的懷疑。

濟雲侯府送給王甄爹娘的那筆龐大財富,也有轉移王家人注意力的用意。

因為這筆財富是濟雲侯府指名道姓送給王甄爹娘的, 按理說應該歸王家二房所有。

但王家卻沒分家,各房不能有私産。

大房和三房就拿這個當借口要求二房把這筆財富拿出來平分。

王甄爹娘怎麽肯?這可算得上是他們兒子的賣命錢,如果可以, 他們寧願不要這筆橫財也想換回安然無恙的小兒子。

只是事已至此, 王甄爹娘也只能接受現實,小兒子沒法複活回來了,那麽他們當然就要為大兒子着想。這麽大一筆財富,他們可以拿來為大兒子置辦産業,全家一輩子都不用發愁了, 憑什麽要分出去大半?

就算是王甄爹, 也不願意把財富平分給自己的親兄弟。

王家二老本就更偏心大房和三房,王甄爹作為老二,夾在中間爹不疼娘不愛的,一直被忽視,難得因為兒子出息被重視了, 現在兒子沒了, 這份重視也不複存在。

二老覺得王甄爹有這麽多財富, 分給自己貧困的大哥三弟一份怎麽了?難道不應該嗎?之前大房三房可也有供他兒子王甄念書的。

王甄爹本來還被二老說動了, 态度松動,想着分給一部分給自己大哥三弟也沒什麽,少分點兒就是了。

王甄娘卻不願意,就算大房三房出錢出力供她兒子王甄念書了, 可王甄中了秀才以來帶給王家的榮譽和好處, 大房和三房也沒少跟着沾光, 他們那點投資早就幾百倍的回本了,充什麽恩人嘴臉?

這筆錢她要留着給她大兒子娶媳婦置産業,将來再留給她大孫子,曾孫子,一代代的傳下去。

于是王家鬧得不可開交,二房幾乎跟其他兩房還有二老反目了。族裏的族老來說和,誰也不願意退一步。

最後鬧到分家的地步。

王甄爹娘舍了一筆錢財給王家二老,就被分了出去,搬到了縣城裏去了。

他們一家三口在縣城初來乍到,在很多三教九流的人眼裏就是大肥羊。

好在關注着濟雲侯府最近動向的安桦順便也知道了王家的情況,順便讓留在青陽縣的張父暗地裏關照一下王甄爹娘和王五蛋一家三口。

在沒有王甄的情況下,安桦對這樸實的一家三口感官不差。

在王甄的上輩子,王甄忘恩負義心狠手辣,即使靠吃軟飯步步高升也不記得孝順自己爹娘。

好在他哥哥王五蛋是個孝子,雖然沒他那麽出息,但對爹娘是事必躬親的孝順。

王甄害死了原配發妻楊菁,又害死了原主和楊李氏,遺留下楊岩一個孤兒,在楊岩被親戚收養之前,是王甄爹娘把楊岩接回家去好好照顧了一段時日。

王甄爹娘不同于王甄這個白眼狼,他們是真的善良樸實又記恩,或許有小人物的愛占便宜略自私等小缺點,但也都是貧苦生活所迫。

他們對改變了他們命運的原主是非常感激的,對楊菁這個兒媳婦也是極盡所能的好。原主和楊李氏夫婦倆死後,不明真相的他們還每年堅持幫忙掃墓。

只可惜好竹出歹筍,生出了王甄這麽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為王甄付出良多,也沒得到什麽好。

這輩子沒了最初楊家的資助,王甄更是幾乎榨幹了王家的所有錢財,王甄爹娘更是沒日沒夜的幹活賺錢供他念書,王甄在高中之後也沒見他想起來還在老家吃苦受罪的爹娘親人。

要不是濟雲侯府為了掩蓋王甄的‘死因’送了大筆財産給王甄爹娘,他們怕是這些年對白眼狼的付出都浪費了。

安桦見王甄爹娘在跟家裏人鬧翻被分出來之後,也沒有克扣了對王家二老的贍養費,就讓張棠父親順手幫他們一幫。

也沒幫多少,只是讓他們在縣城裏站穩腳跟,不至于被三教九流的人盯上設局害得家破人亡。日子要怎麽過,過得好不好,還得他們自己去過。

啪——

“說!”

啪——

“你說不說?”

啪——

“看你說不說!”

鞭子抽打的聲音在回蕩在濟雲侯府的暗牢裏,濟雲侯狠狠的用蘸了鹽水的鞭子抽在渾身都是傷的王甄身上。

王甄已經沒有力氣慘叫哀嚎了,在鞭子抽在他身上時,他只是身體本能的抽搐顫抖一下,随即就沒了反應,兩眼早已緊緊的閉上,若非胸膛還是些微起伏,真讓人以為他已經死了。

濟雲侯不甘心的一再審問王甄,他不相信王甄一個重生者竟然只記得這麽一點無關緊要的事情。

然而王甄的重生記憶,全都是被安桦篩選過的,安桦當然不可能給王甄留下對他有利的記憶。

所以濟雲侯并沒有從王甄這個重生者這裏得到多少好處。

王甄被鞭子又從昏迷中抽醒了過來,劇痛火辣辣的已經麻痹了他的感官,讓他整個人仿佛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

他聽見濟雲侯越來越沒有耐心的聲音,擔心濟雲侯耐心告罄後殺了他,有氣無力的小聲道:“你給我……時間,我,慢慢想……說不定……會想……起來。”

濟雲侯一聽,也覺得有這個可能,便放下了鞭子,沒好氣的對他道:“你最好快點想起來,否則本侯要你好看。”

王甄又閉上了眼,呼吸微弱。

濟雲侯擔心他死了,就派心腹給他上了藥,又灌了食物和水,吊住他的一條命。

濟雲侯離開了暗牢,回到侯府書房裏。

因為守寡回到侯府的林氏過來請安,問道:“父親,他招了嗎?”

如今整個侯府,除了濟雲侯和林氏父女二人,就只有兩人絕對忠心的心腹知道此事了。

濟雲侯嘆了口氣,道:“我剛才又用了刑,他還是沒招,只說會努力去回憶。他該不會真的不記得吧?”

林氏道:“父親,我可以去勸勸他。”

濟雲侯沉吟一會兒,道:“行,那你去吧。”

林氏悄悄通過密道去了暗牢裏,見到了已經被上過藥物和吃過飯的王甄。

此時的王甄早已被接連不斷的刑罰折磨得沒了人形,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吃飯喝水上藥都是別人代勞的。

但他見到自己妻子林氏過來,激動得仿佛傷勢好了大半,掙紮着要起身朝林氏沖過去,表情猙獰到崩裂了傷口,鮮血滲出,看起來極為可怖。

王甄迅速的被給他上藥的人按住了,以免他傷害到林氏。

林氏站在牢房外面,隔着鐵栅欄表情冷漠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條肮髒的癞皮狗,眼神充滿了厭惡與不屑。

想到王甄說的他上輩子她嫁給他還為他生了孩子,就覺得膈應。

林氏淡淡的道:“王甄,我勸你最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也能少受點罪。這些刑罰還只是一部分,我想你應該不想見識到全部刑罰的。”

王甄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他又跟死屍一般躺了回去,癱在充當床鋪的木板上像是一具包滿了白布的死屍,連胸膛起伏都微不可見了。

暗牢裏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良久,王甄才開口道:“好,既然夫人親自問為夫了,那麽為夫告訴你一個消息……”他偏頭看向林氏,滿是傷口和鮮血的臉上扯出一抹猙獰的笑,“這個消息就是,下一任新帝就是大皇子,他會在今年陛下的五十歲壽宴上……”

大皇子造反了。

還是在皇帝五十歲壽宴上造反的。

大皇子是皇帝的長子,因為皇帝沒有嫡子,所以大皇子這個長子身份最高,是太子呼聲最高的人選。

然而大皇子是皇帝潛邸時期出生的,如今已經有三十多歲了。

而皇帝才五十歲,一副年富力強年輕力壯的樣子,完全沒有蒼老快死了的跡象。

皇帝正當壯年,當然不想立太子。

大皇子年齡最大,拖了幾年又幾年,他兒子都娶妻生子了,他都抱孫子了,他還沒當上太子。

所以他忍不下去了。

他集結了投靠自己的所有勢力,控制了一部分禁衛軍,趁着皇帝五十大壽所有人防備心最低的時候發難,想一舉造反成功。

安桦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自己失敗的可能性。

但結果很顯然,他失敗了。

大皇子行事不密,造反計劃早就被皇帝知道了,皇帝按捺不發,在壽宴上布下天羅地網,等待大皇子主動自投羅網。

大皇子以為一切都在自己計劃之中順利進行,皇位唾手可得,然後在他最得意的時候,皇帝告訴他:朕早就知道了,你身邊的人都是朕安插的眼線,朕一直都在靜靜的看着你作死。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大皇子被刺激得太狠了,一個想不開拔劍自刎了。

大皇子一死,皇帝又悲痛又憤怒。

就算皇帝再怎麽憤怒大皇子造反,這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曾經得到他全身心的疼愛,喪子豈能不痛?

皇帝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把大皇子逼死的,他需要發洩對象。

那些跟着大皇子一起造反的人就是他發洩怒火的對象——他兒子造反肯定是被這些逆臣們撺掇蠱惑的!

于是大皇子的追随者們一個個都倒了血黴,有一個算一個,通通都被抄家處斬了。

其中就有信了王甄的鬼話,臨時投靠加入大皇子造反陣營的濟雲侯府。

濟雲侯府在被抄家時,抄出了大量罪證——這些罪證都是濟雲侯根據王甄的‘預言’提前去搜集來的。他大概是覺得只要他自己提前把自己的罪證搜集過來,別人就拿不到他的罪證威脅到他。

但也不知道濟雲侯是怎麽想的,居然沒把這些罪證全部銷毀,而是藏在了密室裏。

抄家的這群人全都是經驗豐富之輩,細細摸索之下,濟雲侯府的密室就被搜了出來,罪證全都落入皇帝手中。

本來只誅首惡的皇帝看見濟雲侯府的罪證,氣得暴怒,下令将濟雲侯府涉案之人全部處斬。

林家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是省油的燈,手上都沾了血,就連兩個出嫁女也沒能逃脫得了,皇帝連林妃都三尺白绫賜死了。

濟雲侯府建的暗牢也被發現了,裏面一些慘死之人的白骨全都被收斂了,最近新死的那具屍體,就是屬于王甄的。

不過王甄臉上早已毀容,渾身沒一塊好肉,人也死了大半個月了,收斂屍體的人也沒查出王甄的身份,只當做被濟雲侯府殘害的普通人和其他白骨一起埋了。

王甄的真正死因就此掩蓋了下來。

如濟雲侯府這般因站錯隊然後被清算的高門大戶不在少數。

貪欲迷人眼,那些想搏一個從龍之功的人,全都只能下黃泉陪伴他們追随的大皇子了。

皇帝在發洩了怒火之後,又想起了大皇子小時候虎頭虎腦對自己親近的模樣,心軟了,沒有把大皇子的妻妾子女貶為庶人,而是圈禁在了大皇子府裏,好吃好喝的養着,只是限制了自由。

大皇子造反的下場,那些跟着大皇子一起造反的臣子們的下場,京城菜市口新染的鮮血洗都洗不幹淨,都給其他皇子和朝臣們敲響了警鐘。

頓時朝廷為之清淨了許多。

皇子奪嫡之争消停了,朝臣黨争也消停了,朝廷前所未有的和諧起來,生怕觸怒了正在氣頭上的皇帝。

安桦對這場宮變早有預料,不過他一直挺泰然處之的,因為壓根就波及不到他。

他只是個沒什麽實權的太子太傅,上書房的先生,教學生讀書玩游戲。

他女婿張棠也還只是個小小的翰林院編纂,連上早朝的資格都沒有,怎麽可能摻和得進造反這種大事裏?

所以他什麽也不需要做,坐視事态發展。

看着王甄和濟雲侯府狗咬狗,互相傷害,最後兩個一起玩完,同歸于盡。

原主的仇人就此宣告全滅。

安桦繼續教他的書,漸漸長成的九皇子和十皇子也進入上書房念書了。

他一視同仁的教導。

然後慢慢試探出,上書房裏的這四個皇子中哪個皇子最有野心又有與野心相匹配的腦子。

是九皇子。

九皇子的年齡比他的兄長們小很多,尤其是那些早已成年入朝參政的幾個皇子們,他們兒子的年齡都比九皇子大了。

看似年齡是劣勢,實際上正好相反,九皇子的年齡反而是優勢。

因為皇帝的身體很健康,安桦估計,皇帝還有二十多年好活的。

皇帝在二十多年後,就快八十歲了,那個時候九皇子二三十歲,豈非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于是安桦在表面上對四個皇子一視同仁教導的同時,暗地裏悄悄的投資九皇子,傳授他帝王之道。

時間一年年的過去,皇帝一年年的老去。

他的身體雖然還是健康的,但老人該出現的一些肌體特征還是會出現的,例如皮膚松弛,眼睛變花,長老人斑等,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老了。

而幾個年長的兒子年輕力壯,對他的皇位虎視眈眈,老獅王當然會對威脅到自己的年輕雄獅産生忌憚與懷疑。

然後他就會排斥他們,打壓他們,讓他們無法再對自己的地位産生威脅。

這個時候,年幼的皇子就對皇帝來說沒什麽威脅,可以放心寵愛。

有了安桦在背後指點,九皇子很輕易的就從幾個年紀小的皇子當中脫穎而出,得到了皇帝的格外寵愛。

九皇子依靠聖寵開始默默積蓄自己的力量,趁着皇帝沒有忌憚他,沒有把他放在心上時,默默的發展勢力。

等到年長的幾位皇子被皇帝廢掉了,九皇子等曾經年幼的皇子也長大成人了。

而皇帝越來越老了。

在九皇子成親生子以後,皇帝真的老到力不從心了,就連批閱奏折都沒辦法了,一雙手顫抖得拿不穩筆。

終于,在皇帝中風一次之後,皇帝決定立目前兒子中表現得最優秀的九皇子為太子。

九皇子的優秀若是放在皇帝還年富力強的時候,皇帝肯定會忌憚打壓他,想辦法廢了他。但如今皇帝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行了,必須為江山選一位繼承人了,他就對九皇子的優秀感到欣慰了。

九皇子被立為太子之後,安桦這個太子太傅才算是名副其實了。

在冊封太子的第三年,皇帝駕崩,太子登基。

新帝登基之後第一道冊封聖旨,不是冊封曾經的太子妃為皇後,也不是冊封自己的嫡長子為太子,而是冊封他的老師為帝師。

安桦達成帝師成就之後,就向新帝請辭了。

這些年來,楊菁早已在十八歲那年嫁給了張棠,沒兩年就生下一對龍鳳胎。

楊岩也在安桦的教導下高中狀元,可惜楊岩性子略跳脫,答題時總喜歡放飛自我,有時候明知道正确答案卻還非要稍微皮一下。

導致楊岩的科舉成績時好時差,并沒有像規規矩矩的張棠那樣連中六元,成為本朝第一個六元魁首。

但楊岩在會試和殿試時還是沒敢放飛自我,按照安桦教的答題模板去答題,拿到了會元,殿試上又被皇帝點為了狀元。

楊岩考上狀元的年齡比張棠還要小兩歲,所以安桦和楊李氏是在楊岩考上狀元之後給他相看的婚事,娶了門當戶對的一個貴女,此女也是才女一個,與楊岩琴瑟和鳴,感情恩愛。

楊岩的女兒出生時,新帝還想把自己一個與安桦孫女年齡相仿的皇子定給他當孫女婿。

只是安桦是堅決不肯再摻和進皇室之争裏去的,所以他是不會讓自己孫女或者外孫女嫁入皇室的。

安桦能夠察覺得出來,新帝對他是有一些忌憚的,畢竟這些年他暗地裏教導新帝的那些帝王心術和扶持新帝争位的手段,在新帝登基前當然是引為助力,新帝登基後就會害怕安桦又扶持他的哪個兒子推翻自己。

安桦幹脆主動請辭,打算去開一家楊氏書院,教書育人,完成原主桃李滿天下的心願。

新帝裝模作樣的挽留了三遍,才允許安桦再次辭官的。

在安桦真的辭官之後,新帝心裏大大的松了口氣。在摒去對安桦的忌憚,他對恩師的感激之情又占了上風,于是就對入了官場的楊岩和張棠多有照顧。

安桦不再過問朝廷之事,在京城郊外開了一家楊氏書院,對外宣稱有教無類,不看身份背景,只憑考試成績入學。

書院裏只有安桦一個先生,他沒有請其他先生幫忙教書,所以書院學生人數被控制在一定範圍內,貴精不貴多。

漸漸的,楊氏書院出去的優秀人才越來越多,科舉入仕的楊氏書院的學生也越來越多,即使安桦不在朝堂上,朝堂上依舊有不少官員打上了楊氏的烙印。

楊氏書院的學生們也都本能的抱團對外,漸漸形成一股不小的勢力。

好在每一個楊氏書院出去的學生,都深受安桦的品德教育,一個個都是品學兼優之輩,正義凜然,絕非霍亂朝綱的奸臣。

楊氏書院的學生們也不是一個個都喜歡經濟仕途的,有些淡泊名利的學生留在書院裏教書,為安桦分擔壓力。

安桦也樂意把這些人才留下來,然後擴大書院規模,甚至去全國各地開分院……

安桦在這個小世界的一生,幾乎都是在教書育人中度過的。

從一開始的楊氏私塾,到後來被先帝傳召入京成為上書房太傅,最後到楊氏書院的院長。

士農工商,幾乎可以說行行業業都有安桦的學生分布起來,還都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入仕的學生為民請命,務農的學生研究出更高效率耕田的農具和高産農作物,喜歡做工匠的學生做出來的東西成為了軍隊必備神器,從商的學生把生意做到了海外,還順便兼顧了一把外交官……

安桦覺得自己任務徹底完成了,就脫離了這個小世界。

下一個小世界中。

安桦還沒睜開眼,就聽見嬰兒哇哇大哭的聲音,還有一個柔弱的女聲啜泣着道:“寶寶乖,不哭不哭,睡覺覺,睡着了就不餓了。”

安桦迅速翻看了一遍原主記憶,睜開眼,看着哄孩子的女人,冷着臉問道:“我不是弄回來了一包奶粉嗎?怎麽不泡給孩子喝?”

臉色蠟黃瘦弱的女人吶吶的道:“奶粉喝完了……”

“喝完了?”安桦沉聲問道,“是誰喝完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