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侄女是團寵[02]

安桦一身冷冽威嚴的氣勢, 讓林母吓到說不出話來,剛剛還驕橫不滿的林愛寶在沖動過去後,才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 臉色發白的看着站在門口身材高大堵住門的安桦。

安桦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他再怎麽對林母和林愛寶不滿,也不可能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來。

他拎着那包桃酥回到自己屋子裏, 看見張妮正抱着兒子盯着床上的一堆衣服發呆。

安桦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看見床上七八件女人衣服,就知道這是原主的三個弟媳婦還回來的。

原主對張妮這個媳婦是真的很好,在這個吃飽穿暖就是幸福的特殊年代,村子裏的人家基本都是幾年穿不了一件新衣服,因為買布或者買衣服需要布票, 農村人很難得到布票。

而張妮卻差不多每年能置一件新衣, 就是這新衣服穿不到她身上去。

安桦走到床邊,把那幾件女人衣服翻看了兩眼,都還比較新,因為這樣好的新衣裳原主三個弟媳婦也舍不得天天穿着幹活,都是壓箱底, 等偶爾出去做客或者待客的時候才穿, 就保存得很好。

張妮擡起頭對他說道:“我們把衣服要回來是不是不太好, 太傷一家人和氣了。”

安桦皺着眉, 不悅的道:“這衣服是花我的布票和錢買的,我心疼我自己的東西,不行嗎?”

張妮頓時不吱聲了,她那麽‘大方’把衣服送出去, 那是因為她覺得衣服是她的, 她有支配權, 現在安桦這麽說,她就知道這衣服支配權在自己丈夫手上,她可不敢把自己丈夫的東西随便往外送。

安桦正是通過原主記憶和相處這段時間觀察到的張妮這一點‘欺軟怕硬’,她懦弱無能,別人找她要東西她都不敢不給,不過若是有人找她要原主的東西,她卻是不敢給的,因為在她看來,原主比其他人更‘硬’,所以她就選擇‘欺軟’了。

而她自己和林小天的東西她卻能送出去,因為她和林小天是‘軟’,找她索要東西的人是‘硬’,她只能‘欺軟怕硬’。

安桦也不再試圖跟張妮用商量語氣說話了,對付張妮這種面團性子的人,只能來硬的。

他直接用命令的語氣道:“從今往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再往外借任何一樣東西出去,送出去更不行。如果你不敢拒絕,就說你做不了主,要問過我的意見才行。”

張妮連忙點頭應道:“是,我記住了。”

安桦把手上的那袋子桃酥放在桌子上,說道:“這個你吃了吧。”

張妮乖乖聽話的打開袋子吃起了桃酥,這種用雞蛋、油、糖等金貴東西做出來的好東西,她很少有機會嘗到,現在吃起來就有些控制不住的連吃好幾個。

但當她吃到還剩一半時,就停下了手,怯生生的看了看安桦,把剩下的桃酥推給他。

安桦心中嘆了口氣,雖然在他看來張妮性格軟弱可欺,立不起來,如菟絲花一般,不為他所喜。但不得不承認張妮對原主這個丈夫還是非常好的,有什麽好吃的都會留給原主先吃,這次的桃酥即使是他讓她吃的,她也會主動留一半給他。

張妮就是那種軟弱又處處以丈夫為天的女人,自己立不起來,讓外人看了都恨鐵不成鋼。若是運氣差遇到個渣男,就是一輩子泡在苦水裏的,張妮運氣好,遇到原主這個好丈夫。

張妮的性子是在原生家庭養成的,她父母極度重男輕女,她在張家就是她哥哥的奴隸和斂財工具,被家人打罵着長大,性格怯弱也不奇怪。

好在張妮沒有被洗腦成扶哥魔,沒得原主允許,任憑她娘家人怎麽糾纏,她都不敢給錢,她娘家人頂多是跟原主三個弟媳婦一樣從她手裏要走東西。

林家又還沒分家,有林母看着,張家人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安桦看了一眼被張妮推過來的桃酥,說道:“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歡吃這種甜東西。”

他伸手抱過兒子林小天,朝屋外走去,帶着林小天在院子裏曬太陽。

原主以前回來都會去幫忙幹活的,但安桦剛跟原主家裏人發了脾氣,當然不會再去幫忙幹活,不然他們還以為他就這麽輕易的原諒他們了呢。

安桦抱着兒子坐在院子裏,沉思着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原主的心願是好好活着,護着妻兒平安,不再寵林愛寶這個白眼狼,也不想再做什麽孝順兒子好大哥了,盡到義務責任就好,更多的就算了。

原主死後算是看盡了自己親爹媽和親兄弟的嘴臉,林愛寶故意把才八歲的林小天帶出去丢掉,回來謊稱是林小天調皮亂跑自己跑丢的,林家其他人未必猜不到,但誰也沒有指責林愛寶。

林愛寶害怕自己的惡行曝光,不願意報警讓警察去找林小天的下落,林家人也依她,沒有報警,只是自己私底下找了找林小天,沒找到就算了。

這種情況讓原主怎能不心寒至極呢?

出面逼走張妮的是林母,逼張妮改嫁給一個喜歡家暴的鳏夫導致她被打死的是張妮的親哥哥,故意丢掉林小天的是林愛寶,但林家其他人全都是幫兇!

他們寵愛林愛寶,什麽都依她,就是在給她撐腰,給她做幫兇。林母逼走張妮也是為了原主的遺産,她要遺産也是為了林愛寶。

所以一切的根源就是林愛寶這個團寵侄女。

原主對林愛寶這個曾經當做親閨女疼愛的侄女恨之入骨。

但其實若是沒有原主,林愛寶根本過不上那種小公主般的好日子。

林愛寶小時候,其他小孩子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她能吃好的穿好的,全靠原主這個有本事的大伯補貼。

林愛寶長大了,能與她那個後來經商有成的富豪丈夫方天賜相識相愛,也全靠原主這個大伯在其中牽線搭橋。

原主會在改革之後辭職下海經商,方天賜就是他遇到的一個敢打敢拼的年輕人,他欣賞方天賜的拼勁兒和精明,就幫了方天賜一把,兩人合夥做生意。

方天賜出入林家次數多了,自然就跟林愛寶看對眼了。當然,其中有不少因素是林愛寶深受原主疼愛,方天賜想加深跟原主的合作,娶了林愛寶無疑是個好選擇。

原主死後,生意被方天賜吞下了,方天賜依舊履行了跟林愛寶的婚約,在安桦看來,大部分原因應該是林愛寶繼承了原主的遺産,那可是一筆龐大的錢財。

這個方天賜可不是什麽善茬,一個回城知青能天南地北闖蕩當倒爺,雖然因為沒什麽門路混得一般,但那股精明勁兒,顯然不是池中之物。後來得了原主的幫助,借助原主的門路,一下子乘風而起,青雲直上了。

可以說林愛寶能從小過得好,長大嫁得好,全靠原主這個大伯幫忙。

結果為了繼承全部遺産,林愛寶毫不猶豫的害了原主唯一的孩子林小天。

要知道原主那筆遺産其實已經捏在林母手中了,以林母對林愛寶的疼愛,肯定是會把大部分遺産都給她的。

只是林母對原主這個兒子,對林小天這個孫子還是有感情的,做不出來把遺産全部給孫女,一分也不留給孫子林小天的事情。

林愛寶卻連林小天那一小份遺産都觊觎,并且為了那一小份遺産,故意讓林小天被人販子拐走。

林小天一失蹤,林母當然就會把原主的全部遺産都留給林愛寶。

安桦現在肯定是不會再去養侄女了,畢竟這個侄女爸媽都活得好好的,怎麽着也輪不到他這個做大伯的來養她。

而做生意?距離改革還有四年時間,四年後國家才允許私人做生意。

原主是在改革第二年,也就是五年後,開車去外地的時候,看見那些大城市,有不少個體戶發家致富了,才心動的辭職下海了。

原主有人脈有門路又聰明警惕,經驗豐富,從一開始當倒爺賺了大筆的資金,後來打算自己開廠子做生意,可惜還沒來得及實行計劃正式開幹,就遭遇劫匪身亡了。

賺的那幾十萬的啓動資金倒是便宜了白眼狼侄女。

安桦想做生意,起碼還要再等四年時間才行。現在他所在的運輸隊的工作他還得再幹四年。

一直把張妮和林小天母子留在鄉下林家是不行的,就張妮那個性子,即使有他撐腰也能被人欺負了,連帶着還得讓林小天一起受委屈。

原主的心願裏其中就有讓妻兒平安,安桦是不能跟張妮離婚的,且不說他選擇離婚後原主會不會有意見,光是張妮的娘家人就不好辦。

他跟張妮離婚,張妮回娘家就得被她娘家人再賣一次,說不定就還是嫁給那個家暴的鳏夫然後被打死,豈不是害了她性命?

反正他也沒打算在小世界跟凡人發展什麽感情史,沒必要離婚,把張妮管得死死的,也就沒問題了。

張妮性子軟弱立不起來,有時候是壞事,但在安桦這個強勢的人身邊,卻也不完全是壞事。

起碼她聽話,聽他的話。

要把張妮管住,就要把人拘在自己身邊,不然天高皇帝遠的,怎麽管她?

安桦琢磨着在運輸隊申請住房,或者在縣城裏租房的可行性。

反正要盡快帶着張妮和林小天搬走。

安桦有三天假,可以在林家住三天。

不過他只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去縣城裏找原主的領導申請住房,順便一邊尋摸出租的房子。

這個年代極少有房子出租的,也沒有正經的中介,倒是有從事這方面的中介人,但中介人都是隐藏身份偷偷摸摸的給熟人介紹。

原主是農村人,在城裏關系人脈少,找不到可信的中介人,安桦只能自己找出租房子的信息。

不過好在不需要他真的租房,運輸隊的領導對原主印象不錯,給他申請了一個雙人宿舍,允許他帶着媳婦孩子住進去。

雖然那宿舍面積小,戶型差,采光通風都不行,但好歹是個不要錢的落腳地。

安桦能享受得了榮華富貴,也能吃得了苦。

他從縣城回到了林家,張妮見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有點求表揚一般的告訴他:“今天二弟妹找我借毛線,我沒借。”

安桦看着張妮那怯生生的眼神,神情溫和的點了點頭,誇了她一句:“做得不錯,以後繼續保持。”

張妮緊繃的神經立馬放松了許多。

這次她丈夫回家,她敏感的察覺到丈夫對她很不滿了,那種如引而不發的火山即将爆發的感覺令她心中恐慌。

現在得到了安桦的誇獎,她的心才算安定了許多。

張妮是個很怕別人生氣的人。

她小時候怕爸媽生氣,怕哥哥生氣,因為他們一生氣她就不能吃飯,還要挨打。即使長大了,她依舊怕惹別人生氣,所以她習慣了讨好別人,委屈自己也不敢讓別人生氣。

但在她心裏,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就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最不想惹丈夫生氣。

如果非要做一個選擇,她寧願惹外人生氣,惹她爸媽哥哥生氣,也不想惹自己丈夫生氣。

她過去的人生經歷告訴她,不想惹人生氣,就要乖乖聽話。所以她很乖,很聽話。

在做飯的時候,林母下意識的喊張妮做飯。

張妮卻說道:“娘,我昨天做了飯,今天該輪到二弟妹了。”

林母愣了愣,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不說話的安桦,轉頭去喊林老二媳婦做飯。

已經習慣了讓張妮做飯,自己坐着等吃現成的林老二媳婦,不情不願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的朝廚房走去了。

安桦對張妮微微一笑,笑容裏充滿了鼓勵。

張妮有點緊張的捏住自己上衣的衣角。

她以前從來沒有拒絕過別人的要求,尤其是婆婆的要求。但今天第一次拒絕的感覺,可真好啊。

原來她可以不用一直做飯,可以鼓起勇氣說不,婆婆也不會為了做飯這件事打罵她。

之前還會因為拒絕別人而忐忑不安的張妮,在安桦鼓勵的笑容下,心底忽然生出了勇氣,她突然很期待有人再向她提不合理的要求了,她想再試試,拒絕別人的感覺。

不過今天一整天都沒人再給她這個機會了,吃完飯,林老二媳婦就主動去洗碗了。不該張妮幹的活,沒人再讓她幹了,都各自承擔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活兒。

張妮心情有些失落。

到了晚上,安桦告訴她一個好消息,讓她也顧不上失落了。

“我跟我的領導申請了一間宿舍,你明天收拾收拾東西,跟我一起去城裏住吧。”

張妮先是高興,她當然希望能跟着自己丈夫住在一起不分開,但又有些擔憂的道:“我去城裏住,不幹活就沒公分,我跟小天的口糧就沒了。光靠你一個人的工資和供應糧,你壓力就大了。要不我還是留在家裏吧,好歹不用拖累你。”

安桦笑道:“就你跟小天這點飯量,還能吃窮我不成?你放心,我每個月賺的可不少,以後我也不會再補貼林愛寶了,省下來的錢足夠養你們娘倆了。”

張妮愣了一下,想想林愛寶以前吃用的花費,她就高興起來了。如果丈夫不補貼侄女,省下來的錢和票确實足夠養好幾個她和林小天了。

安桦看着高興的去收拾衣物的張妮,心中嘆了口氣。

其實張妮作為妻子作為兒媳婦都是非常和善的人,畢竟和善到軟弱地步了。原主補貼侄女那麽多,換作別家的媳婦估計早就鬧翻天了,張妮卻一點意見也沒有。

不過想想林老二媳婦和林老三媳婦貌似也差不多,安桦就覺得林愛寶這個團寵侄女仿佛有毒,她能讓她的那些伯伯伯母們全都跟中毒一樣的寵愛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要退避三舍。

原主這個大伯,只是把她和林小天同等相待,已經算拎得清了。

不過想到原主這個唯一拎得清的人死得早,留下的好處全歸林愛寶所得,安桦就不禁發散思維,想到是不是林愛寶有什麽問題,不然怎麽這麽邪門兒呢?

安桦想到一種可能性——林愛寶是這個小世界這個時代的氣運之女。

他樹葉裏誕生的這些小世界,在某些時間段會産生氣運之子或者氣運之女,這些氣運所鐘的存在,最大的特征就是萬事順風順水,即使偶有磨難也是為了讓其獲得更多的好處。

而氣運所鐘的存在,或許人品優秀,或許人品惡劣,有善有惡,不一而足。

為善者給世界帶來更好的發展,氣運會延續到死亡為止,一生幸運。為惡者引火***,在過了氣運濃厚期,就會迅速被反噬,最終落個結局凄涼的下場。

安桦對林愛寶産生了好奇,她難道真的是這個時代的氣運之女?

本來沒想動用神力的安桦,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幽幽的光芒,他的目光透過牆壁定定的看向在自己屋子裏的林愛寶。

果然看見她一身氣運濃厚,與林家人緊密相連。

除了安桦這個已經超然物外的存在,林家其他人,包括嫁進來的媳婦,也都氣運與林愛寶相連,呈現出依附狀态。

這種氣運表現,就證明了林家這些人全都被林愛寶的氣運所蒙蔽,不由自主的對她産生極大的好感。除非是氣運同樣濃厚之人,否則無法屏蔽林愛寶氣運的影響。

原主能稍微保持點清醒,大概是因為原主在林家是氣運僅次于林愛寶的人,不然林家這麽多人,也不會唯獨原主發家致富了。

可惜原主氣運還是拼不過林愛寶的氣運。

安桦又對原主那一世林愛寶的最終結局産生了好奇心。

他心神一動,在他本體的樹心空間裏,那一面能夠直播小世界內景象的水鏡鏡面,忽然間變換起了畫面。

守在水鏡前沉浸式觀看安桦替他完成心願全過程的林大被驚醒了,他懵逼的看着水鏡裏忽然改變的畫面。

只見水鏡鏡面上一閃,出現了三十多歲的林愛寶。

林愛寶已經嫁給方天賜十多年了,這十多年裏,方天賜借助她的嫁妝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經身價過億了。

但林愛寶這個富太太的日子卻很難過,因為方天賜在外面拈花惹草養情人,她天天忙着鬥小三。

剛開始她還敢跟方天賜吵架,後來方天賜說他們倆當年結婚可沒領證,大不了一拍兩散。把她給吓住了。

林愛寶當年嫁給方天賜的時候還不到領證的年齡,兩人就沒領證,只是擺了酒就算結婚了。在那個年代身邊人都是這麽做的,很少有人專門去領結婚證的。

林愛寶也就沒想到這一點。

她跟方天賜沒領結婚證,方天賜随時能踹了她再找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她可舍不得富太太的生活,只能服軟低頭。

實際上方天賜是故意吓唬她的,他們倆雖然沒領結婚證,但卻是事實婚姻關系,法律承認的夫妻關系。如果他想踹了她,還得給她分財産,他可舍不得。他暫時沒有離婚的想法,但不妨礙他拿這個吓唬林愛寶不要管他養情人的事。

林愛寶為了鬥小三,跟小三打架,在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情況下,把孩子弄沒了,以後也很難再懷孕了。

這個時候方天賜對她已經沒有絲毫耐心了,果斷轉移財産,背上一堆債務,然後再跟林愛寶離婚。

林愛寶要麽乖乖淨身出戶,要麽就去法院打官司跟他平分債務。

林愛寶吓得選擇了淨身出戶。

然後她什麽都沒了,灰溜溜的回到了林家。

林母還活着,然而林愛寶的氣運已經開始反噬了,林老二媳婦和林老三媳婦早在林愛寶做富太太卻沒想拉拔自家伯父一把時就對她不滿了,林老二和林老三的态度也變了。

只有真心疼愛她親爸媽和林母這個奶奶,在失去龐大氣運的蒙蔽後還保持着對她的疼愛。

可惜他們也幫不了她多少,心比天高的林愛寶掏光了三人的養老錢自己去做生意,還不甘心的專門挑跟方天賜同一個行業做生意,想要報複方天賜。

方天賜本就不是省油的燈,怎麽可能給前妻崛起的機會,在她剛孤注一擲的投錢進去,方天賜就出手打壓她,讓她虧得血本無歸還負債累累。

林愛寶的後半生過得很不如意。

渾身怨氣濃重的林大站在水鏡前看着林愛寶的後半生經歷,哈哈大笑起來:“報應!報應啊!”

笑着笑着他就哭了起來,慘白的厲鬼臉上流下兩行血淚:“妮子……小天……”

即使罪魁禍首餘生不幸又如何?他的妻兒回不來了。

仿佛感應到他的心情,水鏡鏡面上的畫面又是一變,正是張妮抱着兒子哄他睡覺的畫面。

林大下意識伸出手去觸摸鏡面上的畫面,然後他又一次沉浸了進去。

安桦在看完林愛寶的一生經歷後,就對自己親自出手虐她沒什麽興趣了。

因為他不用特意出手,林愛寶就能把自己玩死。

翌日清晨,安桦在林家吃過早飯,就對林父和林母說道:“我今天是最後一天假了,我要去上班了。”

一直沉默寡言存在感不高的林父點了點頭,說道:“嗯,好好上班。”

林母說道:“現在還早,要不你下午四點多再走吧。”

安桦道:“不了,搬家挺費事的,早點搬早點休息。”

“搬家?”林母一驚,“搬什麽家?”

林家其他人也紛紛驚訝的看向安桦。

安桦輕描淡寫的道:“我總這麽跟我媳婦分開也不是一回事,而且我也想兒子,畢竟盼了這麽多年才有這麽一個獨苗苗,就想帶在身邊。我就跟領導申請了一間宿舍,足夠我跟他們母子一起住了。”

林母第一個激動的反對道:“不行!”

安桦目光冷淡的看向她:“為什麽不行?我想下班後有人給我做口熱乎飯吃,能見到自己娃,有什麽不行的?”

林母冷靜了一點,她道:“老大,你是不是因為怕我這個老婆子欺負你媳婦才非要把人帶走的?你上班那麽辛苦,小天又是奶娃娃,難帶得很,晚上哭鬧你怎麽休息?你可是開大車的,要是你休息不好在開車時睡着了可是要命的啊。”

林母一副為他好的口吻,聽着還真像是那麽回事。

安桦毫不在意的道:“小天很乖,除了那天晚上沒有奶粉喝肚子餓而哭鬧,就沒有再在晚上哭鬧了。”

安桦再次提起奶粉一事,林母臉上表情逐漸尴尬了,林老四夫妻倆表情也有些尴尬。只有坐在林母身邊的林愛寶不高興的撇了撇嘴。

林母不好再說什麽,就看向林父,用眼神示意林父說話。

林父雖然也疼愛林愛寶,但他卻不懂林母心裏的那些彎彎繞繞,他很耿直的覺得安桦說的那些理由都是正經理由,哪個男人不想下班後老婆孩子都在身邊的?

于是林父會錯意的道:“那就搬吧,我跟你弟弟幫你們一起搬,畢竟東西可不少呢。”

安桦道:“不用,暫時先搬點常用品過去,一些大件或者暫時用不上的棉被棉衣就留在家裏,等天冷了再回來搬過去。”

林父點了點頭,沒說話。

林母氣得偷偷瞪了他一眼。

卻被安桦看個正着。

其實林母心裏什麽想法,安桦一清二楚,無非是覺得林愛寶得罪了他,以後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補貼林愛寶了,就想着把張妮和林小天留下來,他總會補貼這個媳婦兒子的,到時候林母就能從張妮手裏弄點好東西給林愛寶。

這種想法讓安桦覺得可笑,張妮雖然性格軟弱無能,手上東西很容易被人要走,林母作為她的婆婆,天然身份壓制她,更容易拿走東西。但前提是安桦沒有叮囑她不要送東西出去。

在張妮心裏,自己丈夫的話才是排在第一的,別人的話她也聽,但前提是不能與自己丈夫的話産生矛盾,否則她肯定是選擇聽自己丈夫的。

他不讓張妮送東西出去,林母的如意算盤就打不響的。

事情定下來之後,吃過飯,安桦就去找大隊長借牛車搬家。

原主作為村裏唯一一個城裏正式工,在大隊長那裏面子還是很大的,安桦順利的借來了牛車。

安桦先趕着牛車把一些家當搬去運輸隊給他安排的宿舍裏放好,然後再回來接張妮和林小天母子倆。

幾趟下來,當他架着牛車帶着張妮和林小天進城時,已經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候。

安桦把自己淘換來的一個爐子放在門邊,對張妮說道:“以後你在家做飯就用這個爐子,我教你生火。”

這個爐子是用煤炭的,他是工人,每個月都有煤炭份額,可以用票和錢去買煤炭,省着點兒用足夠了。

不過安桦知道天降溫後這點煤炭就肯定不夠了,他一邊叮囑張妮燒煤的時候要注意通風,一邊想着再去隔壁省弄點煤炭回來。

隔壁省是個煤礦大省,原主開車去隔壁省運送貨物的時候,有逛過隔壁省的一處黑市,隔壁省的煤炭可比他住的縣城裏賣的煤炭便宜多了。

搬來宿舍第一天晚上的晚飯,是安桦教着張妮做的。

張妮手很巧,她看了一遍馬上就學會了,做得有模有樣的,然後在爐子上炒菜做飯也得心應手。

在吃過晚飯,旁邊幾間宿舍也陸陸續續有人回來或者是出來了。

都是運輸隊裏的員工,也大多是拖家帶口的,被安排到了一塊兒。

安桦對這些不是司機的員工不熟悉,但還是很快跟他們打成一片,麻煩他們的家眷在他不在家時照顧一下張妮和林小天母子倆。

這種舉手之勞,當然也沒人拒絕,大家都很熱情淳樸。

安桦鼓勵張妮出去進行社交,但張妮卻不願意,她更願意窩在家裏帶孩子幹家務,不想出門結交人。

安桦看她這副排斥的模樣,心裏有了數。

看來張妮不光是讨好型人格,還有社交恐懼症。

實在是張妮的原生家庭做的孽,好好的人都被折騰成這樣了,只知道逆來順受,把自己縮進殼裏不敢出來。

安桦也不好逼她,就讓她待在家裏,自己出去上班了。

運輸隊司機這個工作油水高,有技術性,因為不僅要求會開車,還要會一點簡單的貨車修理。不然跑長途的時候,中途車子趴窩了怎麽辦?

安桦做起這些事來,只會比原主更好。

在出了一趟車後,安桦就能放一天假。

以前原主放假都是大包小包的帶一堆東西回鄉下林家的,如今安桦就不回林家了,直接買了塊五花肉和一包糕點拎回宿舍,和張妮一起吃了較為豐盛的一頓。

他抱着林小天親近了一會兒,看着笑得眼睛彎彎的林小天,心裏生出喜愛之情。

人類這種生靈是他所見過最有多樣性和矛盾性的,但同樣的人類幼崽是他喜愛的純淨靈魂。

像是一張白紙,可以随意描繪。

安桦在吃過飯後,把自己身上的錢和票掏出來放在床上,對張妮道:“你幫我數數我們家的存款。”

張妮連忙認真的數了起來。

張妮沒上過幾年學,會認一些字和會算數,還是當年掃盲班到村子裏開辦,每個人都要去學,張妮那時候年齡小記性好,學到了不少。

本來還有一個老師想勸她爸媽送她去上學的,可惜重男輕女的張父張母根本不願意在女兒身上投資一分錢,寧可拿去給張妮的哥哥買零食吃,也不願意給張妮當學費。

張妮數錢數得很慢,因為這大半床上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巨款,她激動緊張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等她數了一遍又一遍,把錢數都數清楚之後,安桦才把這筆存款放入一個餅幹盒裏,對張妮說道:“家裏錢我保管,不過我都會讓你知道家裏錢有多少,花了多少,花在什麽地方上了。”

張妮點了點頭,她從來就沒想過像其他女人那樣當家管錢,對安桦的行為也沒有絲毫不滿,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安桦知道很多事情不對張妮直說,她是不懂的,所以他就直白的道:“但財不露白。不管我們家有多少錢,你對外都要說家裏沒幾個錢,或者說錢都在我手裏你不清楚你管不着,哪怕是見到你親爸媽也得這麽說。”

張妮點頭如搗蒜,沒有絲毫異議。

就這樣,安桦和張妮還有林小天在城裏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

安桦發現,在離開林家之後,他所不喜的張妮軟包子的毛病也不再出現了。

因為張妮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和林小天身上了,每天為他做飯洗衣帶孩子,任勞任怨,從不跟其他人有過多的來往,人很沉默寡言。但據安桦感應到的,張妮的情緒反而比在林家時更雀躍一些。

安桦算是看明白了,張妮就是需要依靠大樹的藤蔓,只要一直有大樹依靠,她就能勤勤懇懇的照顧着這個家。當她依靠的大樹倒塌時,她的天也倒塌了。

自顧不暇的她,護不住自己,也護不住需要她庇護的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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