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機器貓最終還是被和新雨給拐上車了。
齊天晚瞅着身側座位上巋然站着的貓就忍不住想揉額頭,這會娃娃正指揮着機器貓伸長尾巴，自己從貓臀上往尾巴滑，等要落下去前,又讓貓把尾巴高高翹起，這樣她就又能返程滑回背上。
第一次玩她還摔了兩下，第二次開始,哪怕在行駛中的車上都能安穩落回貓背上不摔下去。
齊天晚真不知道她一天天的哪來那麽多玩耍點子,腦袋裏塞滿了棉花也能這麽聰明麽？
他決定以後罵人不用你腦袋裏都是棉花來形容了。
這麽看了一路，和新雨也玩了一路。直到車子停下，她才依依不舍地從貓身上下來。
“哎呀，怎麽就到了，算了,等回家再繼續玩吧。”
和新雨嘀嘀咕咕地揮手和機器貓道了別,然後扒着齊天晚的腿主動回到了他懷裏。
氣了一路的齊天晚突然就消氣了，總算在外野完了還知道回家。
不知道他默默生氣又默默把自己哄好的和新雨站在口袋裏探着腦袋朝外看。
今天來的不是齊天晚點賀杭家外賣的那家店，而是一家私廚，主要走高端路線，實行預約制,平時客人都不多,座位也坐不滿,偏偏店鋪位置又在市中心比較繁華地段,怎麽看都覺得這家店要虧錢。
賀杭對虧錢一點都不在意，反正他有的是錢，每個月貼補幾十萬進來也無所謂，只要自己随時能吃到飯就行,本來他的目的也是為了給自己和朋友們服務的。
知道齊天晚不喜歡有其他人在,賀杭很自覺地沒有讓不熟悉的朋友來,只是兩個人聚在一起聊天。
面團已經被他接了出來，可能出來後還沒送回家，這會面團竟然也在包間裏，正在角落的貓包裏蔫蔫地窩着。
外面是陌生區域，面團有點應激。
和新雨本來還以為下次見到面團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了，沒想到這就見到了，她眼前一亮，立即用腦袋撞着齊天晚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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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晚也看到了貓包。
“怎麽把貓帶這裏來了？”
賀杭笑道：“還沒來得及回家麽這不是，只能把貓背出來了，本來打算先送去寵物店洗個澡的，沒想到你沒加班先來了。”
齊天晚毫無誠意地道：“怪我來早了？”
說着坐到桌邊，将口袋裏的娃娃拿出來放到貓包裏。
有包擋着也不怕被人發現，和新雨進去就和面團貼貼。
聞到她的味道，面團将腦袋擡起來，像是有點委屈似的一把将她抱在了懷裏，用力舔了舔她的手臂和臉頰，娃娃臉上打的腮紅都被舔掉了。
和新雨推着它的腦袋：“太熱情了，行了，掉絨了掉絨了，真不能再舔了。”
面團這才喵出聲，不舍地用腦袋蹭着她的頭。
原本覺得貓走了就走了的和新雨又有點不舍了，一只不會回應的機器貓，到底是沒有真貓惹人憐愛。
“哎呀，你這樣我會舍不得的，你有主人了，我不能奪人所好，下次我多去看你好不好？”
“喵。”面團輕輕喵了一聲，還是很不高興。
和新雨思索着：“你是不是缺個伴，雖然你已經被嘎了，但是你可以有好姐妹啊。”
面團一臉茫然。
和新雨覺得她可以讓齊天晚給賀杭提議提議，這樣面團就不會孤單了。
人都說貓是享受獨處享受孤單的動物，但到底還是有同伴更開心一點。
跟面團玩了好一會，直到菜端上來，和新雨瞬間被味道吸引，很快從面團爪子下爬了出來，視線閃閃發亮地看向桌子，好香，是恢複五感之後聞到的最香的味道。
“齊天晚齊天晚，快抱我上去，我要看看是什麽菜，怎麽會這麽香！”
齊天晚轉頭将她拎過來，面團追着她一起跑了出來。
賀杭放下筷子，一臉驚奇地看着面團，它應激炸起的毛完全好了，看上去非常正常。
“咦，你出來了？”
然而面團看都沒看他，蹲在齊天晚腳邊看向他懷裏的娃娃。
賀杭的臉瞬間就黑了。
“我的貓！你對我的貓做了什麽，它怎麽不親我了！”
齊天晚哼笑一聲：“你這個不合格的主人，不親你不是很正常麽。”
賀杭強行把面團抱回懷裏，它倒是沒反抗，可腦袋和視線仍舊看向齊天晚。
賀杭捧着面團的腦袋悲憤地哭喊：“寶，寶你怎麽就變心了，你看看我啊寶，我才是你的主人！”
面團甩了甩腦袋，強行将耳朵掙脫出來，爪子扒上了桌子，視線遠遠地看着那邊的小娃娃。
賀杭很快發現了這點，趕緊從身後拿了個娃娃給面團。
“寶，咱們有娃娃，我給你買了好幾個，你看這裏，有娃娃，比那個還漂亮的。”他手裏拿着一條魚造型的玩具，面團看都沒看一眼。
賀杭又換了幾個，有毛絨玩具，又小孩子喜歡的bjd娃娃，面團全都無動于衷。
最後沒辦法的賀杭只能瞪向齊天晚：“那個娃娃是你自己手作的吧，給我家面團也做一個，你看看它，拉都拉不回來。”
齊天晚早就答應了面團給它也做一個娃娃，只是最近比較忙沒時間動手。現在事情處理差不多了，晚上應該是有一點時間，正好家裏剩的也有布料，一晚上就差不多可以做好了。
“行，下次給你。”
賀杭松了口氣，不再抱着貓，讓它去找娃娃去。
和新雨正趴在一個碗邊流口水，那份散發着強烈味道的菜是鹵豬肉，鹵豬色澤晶瑩紅潤多汁，火候剛好，不會太爛又不會太硬。
和新雨的口水快要滴到下巴去了，她巴巴地看着齊天晚夾起肉往嘴裏送，眼睛都要直了。
“好吃麽？”她問。
齊天晚點了點頭，開口道：“這道鹵豬肉真不錯。”
自家菜得到誇獎，賀杭立即自誇了起來：“那當然了，我們請的這個大廚可是名廚，鹵料是他的獨門秘方，以前C市有一家赫赫有名的老字號鹵味就是他開的，現在是他徒弟在開，每次開門前就要排起長龍，可見受歡迎程度，我也是花了大價錢才請動他來的。這豬肉也選用了今天現殺的小山豬，用了口感最好的部位，多少顧客都是沖着這口鹵料來的。”
和新雨被他說的更想吃了，她跺了跺腳，自己都多少天沒吃過東西了，饞，實在是太饞了，好想吃。
和新雨現在才明白恢複五感後到底有多折磨，雖然不會覺得餓，可她就是想吃東西，心底有股無法抑制的癢意搔動着她全身上下。
最後實在饞的受不了了，和新雨幹脆不看了，她倒在桌子上，讓齊天晚把自己塞到口袋裏，她想休息了。
本來食欲挺好的齊天晚聽到她低落的聲音，立即有些食不知味起來，想把她拿出來問問怎麽了，又礙于有外人在場不能問。
和新雨将腦袋埋進兜底，直到吃完飯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出來。
齊天晚心不在焉地吃完，拒絕了賀杭繼續玩的打算，火速帶上娃娃回了車裏。
等到獨處後，他立即将娃娃捧出來。
和新雨睡着了，嘴邊仍舊有一滴藍色的口水狀繡線，也不知道是饞的還是睡出來的，看上去異常可愛。
齊天晚被可愛到了，不自覺捧着她看了好久，臉上的笑容像某種變态。還是其他車子的喇叭聲将他給驚醒了，他這才把娃娃輕輕放回口袋回了家。
現在齊天晚已經學會按時下班了，而下一步就是學會在回到家之後放下工作擁有私人時間。
之前答應了和新雨要做一個和她本人一樣的娃娃，他不想拖着，打算先把真人那個娃娃做完再給面團做。
到家後和新雨還沒醒來，齊天晚就将她放在自己工作臺邊，繼續畫新娃娃的稿圖，頭一次從設計到成品都要自己來，齊天晚頗為重視，有種又面臨挑戰的興奮感。
不過面皮是有彈性的，立體和充棉後的效果不一樣，必須要提前設計好，齊天晚去找了群主詢問，但群主并不會手作娃娃，不過群主給他指了一些教程。
“這些都是手作娃娃的幹貨，你可以看看。”
那是一份非常詳細的應用軟件繪制娃娃稿圖的教程，娃娃一般有個通用的娃體模板，就在這個模板上細化，最複雜的就是眼睛，一個娃娃的眼睛甚至能用到九種不同顏色的繡線，從眼線睫毛外眼瞳內眼瞳高光形狀都要提前設想，并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如果是短毛娃娃還要設計發際線形狀，當然，是炸毛的話就簡單多了，選定頭發顏色就可以了。
齊天晚本來還想做個十厘米娃娃的，可是看完了娃娃教程後，他突然有點想做二十厘米的了，越大的娃娃做出來越精致，他希望這只娃娃能盡善盡美達到預期。
齊天晚對常用修圖軟件都能很快上手，他下了個做娃娃常用的軟件，一邊看教程一邊嘗試繪制。
那天驚鴻一瞥見到的人給他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一雙眼睛，圓圓的，燦若星辰般，他細致地繪制着娃娃的眼睛，圓溜溜，有一道紅色的眼線，眼瞳用了純黑色，上面一大一小兩道圓圓的高光均勻排列着。
沒有用複雜繡線，就這麽簡單的顏色已經很出效果了。
想了想他在兩側眼下畫了兩道紅色做腮紅，鼻子小小的一個點，半圓的嘴巴裏笑出兩顆虎牙。
畫了足足兩個小時修修改改，等改到最後已經和他畫出來的簡筆畫有極大相似了。
而和新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她伸了個懶腰，瞥到齊天晚沒在摸縫紉機，反而捧着個電腦神情專注地工作。
他竟然會在這個專做裁縫的工作間裏工作，雖然對齊天晚的過去了解的不太全面，她也知道這裏對齊天晚有特殊的意義，他絕對不會将工作帶到這裏來處理。
腦袋轉到電腦屏目前，往上一看，就看到一張布滿屏幕的臉。
“咦。”和新雨咦了一聲，“是我。”
齊天晚嗯了聲：“是你，我先把稿子設計好定下來。”說完将娃娃拿了起來，“睡醒了，怎麽突然就睡着了？吃飯的時候怎麽了？走的時候本來想把你喊醒和面團告別的，也沒來得及。”
和新雨皺着鼻子哼哼唧唧：“還不是那菜，實在是太香了，我又吃不着，你知不知道有多煎熬，讓你餓了好多天，一堆美食放在面前你又不能吃，你是什麽感覺。明知道我吃不着還帶我去，你也太殘忍了吧。”
她竟然惡人先告狀起來了。
齊天晚顧不得無語，知道原因後禁不住心疼了起來。
“對不起，下次不帶你去了。”
沒想到和新雨立即拒絕：“那可不行！你是不是想擺脫我參加那種飯局，絕對不行，我不能讓你走上歧路。”
齊天晚皺着眉問：“那種飯局是哪種飯局？”
“就是，吃飯唱K大保健，你是霸總，霸總都會去這種場合的，我既然是你的娃仙，也要監督你不能變壞走上不歸路。”
齊天晚忍不住扶了下額頭，實在是沒想到她會蹦出這種話來。他可從沒有被客戶帶着唱K大保健的，就算邀請他也都拒絕了。
大學時倒是去過很多次KTV，但他也只是在旁邊觀看而已，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麽。”
和新雨哼着：“那不是關心你嘛，你條件這麽好，以後談戀愛了結婚了，要做個好對象好丈夫，有些東西碰上就甩不掉了，萬一別人是坑你的錢坑你的公司，你總要為自己打算好，你爸那樣子，肯定不會為你打算的，萬一哪天公司被你弟奪走了，你怎麽辦。又萬一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你得好好的啊。”她越說聲音越低，最後把自己給說傷感了。
萬一哪天因為她提前成仙了提前超度了，因為什麽不可抗力離開了，齊天晚一個人總要繼續過日子的，自己又不是人類，不能和他談戀愛結婚，他總不能孤獨終老吧，那也太可憐了。
齊天晚撐着額頭的手放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放心吧，就算公司被拿走了，我也有很多股份，光是分紅都夠我躺着吃一輩子了。你之前說要一直陪着我的，怎麽又反悔了？”
和新雨鼓着臉頰道：“我只是做一種假設，誰也說不定未來會發生什麽。”
“事情未發生前不需要擔心這麽多，棉花娃娃不應該無憂無慮麽，這不是你要考慮的事，你開開心心的就足夠了。”
和新雨開心就等于他也開心了，娃娃的情緒總能牽動着他。
齊天晚有瞬間想，他和娃娃在一起行不行呢，好像有一些物性戀會跟飛機跟汽車甚至跟車站結婚的，但他這麽做絕對會被當作變态。
變态就變态吧，在他眼裏娃娃并不是死物，內裏是個活生生的靈魂，他見過的，還每天都跟她交流，除了這只娃娃，他大概永遠也不會對別人敞開心扉了。
齊天晚用力抿了下唇，現在想這些都太早了，确實就像和新雨說的一樣，誰也不知道将來會發生什麽，而他只能盡力活在當下，享受現在每一天新奇聒噪又快樂的生活。
原來他也能用快樂來形容自己的生活了，真是不可思議。
齊天晚捏着娃娃的手，禁不住笑了一下。
和新雨不知道他複雜的心思，仰着頭看向自己的娃稿，手指着眉尾道：“這裏，這裏你忘記點痣了，我有一顆痣在這裏。”
齊天晚點了顆痣在眉尾：“這樣？是這個位置麽？”
和新雨瞅了半天，又覺得還是不加比較好：“怎麽覺得加了痣影響我顏值了。不然還是別加了吧，你知道是我就好。”
齊天晚還是想保留痣，他想起剛剛翻找教程時看到的一幕，抽動着嘴角道：“一些娃娃會在屁股上繡有意義的花紋文字或者圖案，你有想要放上去的東西麽？”
和新雨沒聽到重點，警覺地問道：“你說繡在哪？屁股？”
齊天晚憋笑：“是啊，屁股。”
和新雨一秒拒絕，并扔出了一個變态警告。
“你怎麽越來越變态了！”
齊天晚：“……”
反正都已經被罵了，不問出來就虧了。“所以你想要什麽圖案？”
“不能不要麽？”
“不能，一定要選一個。”
和新雨覺得他在憋壞，不過反正在屁股上，衣服一穿就看不見了，她勉為其難地道：“那就，那就繡一行字，齊天晚禁止偷看。”
齊天晚用一根手指将她按倒在桌子上起不來了。
“那可不行，不然就繡你的名字吧。”
“這不跟犯人一個待遇了，我不要，我那天看你本子上有一個logo樣的花紋挺好看的，那是什麽意思？”
她說的是齊天晚做會議記錄的本子，平常上班摸魚他就在那個本子上畫給要給娃娃做的衣服，和新雨會湊過去看兩眼，有次看到某一頁上有個挺好看的花紋，由月、松和流水組成的，很有意境。
“你知道的，我以前想過自己将來開個設計公司，就給自己設計了一個logo，是取自我名字詩句的後兩句，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後來公司沒開成，logo也用不着了。”
和新雨眼前一亮：“就這個吧，繡logo，我很喜歡。那我以後就是你公司的第一個産品兼模特了。”
齊天晚忍不住笑：“那你要享受元老級待遇嗎？”
“都有什麽？”
齊天晚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地道：“允許你進入我無人踏足的卧室，并坐在我松軟舒服的床頭。”
和新雨：“……我選擇連夜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