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芷蘭院。

夫人們在一起聊些家長裏短,未婚的年輕娘子們則在一旁飲茶賞花,閑聊趣事。

見到裴靈碧來了,衆人紛紛請安行禮。

裴靈碧乃是皇家公主,便是性格驕縱高傲,照樣有一堆人圍着她,捧着她,變着法兒誇她。

裴靈碧也很享受這種被人捧着的感覺,與她們寒暄了兩句,便将盈盈目光投向了戴着一層淺色白紗的周沐顏。

她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嘴上卻是驚訝關切道,“哎喲,沐顏妹妹,你竟也來了?之前聽你說染上春癬,如今可好些了?”

周沐顏的臉色有些微妙,垂眸應道,“多謝表姐關心,好些了。”

“那就好,之前聽我母後說起這事,我真是替你擔心極了。”裴靈碧上前拉着她的手,盯着她那塗了一層厚厚的粉卻依舊看得出淺紅色傷疤的臉蛋,心道傷都還沒好,就上趕着往外湊熱鬧,真是個閑不住的。

一對表姊妹你來我往的聊着,在外人看來,只覺得她們表姊妹感情真好,令人羨慕。

裴靈碧是知道周沐顏與陶缇在外發生沖突這回事的,如今見到周沐顏,故作溫和的安慰道,“太子妃她一向是個不好相與的,莫說是對你了,便是對我,她也是那副粗俗無禮的蠻橫做派。”

“啊,她對你也這般?”周沐顏誇張的驚嘆。

裴靈碧點點頭,嘆道,“唉,真是可憐太子哥哥了,娶了這麽個女人,真是倒黴透了。”

她們倆說話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剛剛好能讓周邊的人聽到。

諸位貴女之前也都見過勇威候府的陶缇,印象中,那是一個“長得還不錯,但內斂少言,寡淡無趣”的女人。若不是她自幼與太子訂下婚約,就這樣的品德才情,是萬萬不配當太子妃的。

太子裴延俊美無俦,端方持重,卻體弱多病,壽命不長。在衆貴女的眼中,裴延像是一輪高潔溫柔的明月,她們對他,大都懷着一種“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仰慕。

她們或許不會想嫁給他,卻更不願意看到陶缇這樣平庸的女人嫁給他。

這樣的女人配太子,那簡直是對太子的一種玷污!

如今又親耳聽到裴靈碧與周沐顏的話,貴女們忍不住上前問道,“太子妃真的這般無禮蠻橫麽?”

裴靈碧等的就是這麽一問,當即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嘆息模樣,開始細細數落起陶缇的種種不是來。

周沐顏也在旁邊幫腔,只恨不得将陶缇的名聲給敗得越臭越好!

“唉,太子那樣霁月清風的人,卻娶了這樣一個女人,真是一輪明月照溝渠!”黃家大姑娘嘆息了一聲,轉臉看向坐在一側始終默不出聲的宋玉凝,“玉凝,你怎麽都不說話?”

宋玉凝今日着一身淡柳色衣裙,腰肢纖纖,宛若一條柔軟多情的柳枝。

聽到同伴的話,她擡眼瞥了下裴靈碧她們那邊,拿起帕子掩着唇,壓低聲音道,“二公主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我暫不做評價。就說那周沐顏說的話,完全就是胡謅!那回在天衣閣是個什麽情景,咱們倆可是親眼瞧見了的,周沐顏完全是在颠倒黑白。”

黃大姑娘擰着眉頭古怪的打量着宋玉凝,嘟囔道,“玉凝,這太子妃可是搶了你心上人诶,你怎麽還站在她那邊……”

宋玉凝臉色白了幾分,眉頭皺得更緊了,搖頭道,“娟娘,什麽心上人不心上人的,以後莫要再提了。”

黃大姑娘只當戳中她傷心事了,悻悻閉上嘴,不再多說。

倒是裴靈碧那邊又鬧了起來,原是許聞蟬實在憋不下去,忍不住駁了一句——

“太子妃才不是你們說的這樣呢!”

“她性情好,待人寬厚,東宮上下都敬服她,五皇子和六公主都将她視為親人,至于太子殿下,他待太子妃更是沒得說,兩人恩恩愛愛,如膠似漆,好着呢!”

她嗓門大,再加上情緒有點沖,說完這通話,脖根都紅了一片,胸口還有點喘。

衆貴女一時間鴉雀無聲。

等回過神來,一張張或濃妝、或淡抹的美麗臉蛋皆露出一抹輕蔑的笑來。

她們平日就看不上許聞蟬,如今聽到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替另外一個平庸孤僻的草包開脫,只覺得好笑。

“果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呀。”裴靈碧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來。

登時,衆貴女笑作一團。

許聞蟬一張臉漲的更紅了,圓圓的眼睛裏閃着淚花兒,拳頭攥的緊緊地,真恨不得沖上去照着她們的臉一人掄一拳。

就在這時,管家娘子快步走了進來,徑直走到裕王世子妃跟前,禀報道,“世子妃,世子派奴婢傳話,說是太子與太子妃的馬車已經入坊巷了,世子讓您随衆人一道迎接。”

世子妃一聽,連忙起身往外走去。

其餘夫人娘子們自然也不敢耽擱,跟在身後,一起往門口處迎接。

裴靈碧邊走邊小聲嘟囔,“來就來,還搞這麽大排場。”

“誰叫人家是儲君呢。”周沐顏湊上前與她咬耳朵,“等長洲哥哥當了儲君,碧姐姐你作為儲君的親妹妹,自然也有這樣的排場。”

這話說的裴靈碧心裏舒坦,揚起下巴哼笑了一聲,“也是。”

且說裕王府大門敞開,裕王世子與世子妃站在門口相迎,其餘賓客并立兩旁。

只見坊間大街上,打頭的是四對騎馬的紅衣太監,随後有舉着行香的,有舉着曲柄黃金傘的,有舉着“回避”牌子的,在那之後,一輛金頂華蓋翠帷馬車緩緩行來。

衆人忙彎腰行禮,直至馬車停在大門口,太子威嚴溫和的聲音傳來,“諸位不必多禮。”

這時,衆人才直起腰來。

當看到太子與太子妃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時,衆人眸中皆閃過一抹驚色。

驟然見到這麽多陌生人,社恐的陶缇有些緊張了。

似乎感受到她的拘謹,裴延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微微垂下頭,用只有他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沒事,有孤在。”

聽到這話,陶缇一顆心莫名安穩不少,朝他點了下頭。

兩人這細微的小動作,落到旁人眼中,皆是驚奇不已——不是說這太子妃一直不樂意嫁入東宮,與太子的感情很是不睦麽?可現在看來,兩人感情很好啊。

裴延牽着陶缇的手,與裕王世子與世子妃寒暄了兩句後,便一起往府內而去。

在正廳坐了片刻,喝了半盞茶,世子妃就起身引着陶缇去女眷那邊玩。

裴延朝陶缇看去,用眼神問:你自己可以應付麽?

陶缇朝他點了點頭,回以一笑:可以的。

她本來還以為來這府中一個熟悉的都沒有,但剛才她在人群中看見了許聞蟬,心裏頓時有一種找到同伴的依靠感。

當然,她現在是來人家府上做客,還是得與世子妃和其他夫人好好聊上一會兒。

其實她也不用多說什麽,只安安心心端坐在上座,聽着身旁人的吹捧誇獎便好。

在陶缇來之前,裴靈碧是這廳堂上身份最為貴重的女眷,可在陶缇來了之後,她這個太子妃妥妥的壓裴靈碧這個公主一頭。

一開始在門口迎接時,諸位貴女還不敢擡頭細看,如今到了這後院,貴女們都忍不住偷偷朝上座的陶缇看去。

今日陶缇上着一件蜜合色細碎灑金縷葵花紋錦長衣,下襯一條茶色潞綢螺紋裙,露出一雙小巧的金絲線繡重瓣蓮花鞋,繡鞋的尖頭上還點綴着兩顆拇指大小的東珠,這東珠是許聞蟬送的,小胖妞待朋友一向闊綽,上回寒食節她送了滿滿一斛珠給陶缇。

看過她的衣衫,衆人又去看她的發髻與妝容。

發髻是很尋常的同心髻,鬓邊戴着兩朵珍珠絹花,斜插着一支八寶攥珠飛燕釵。耳邊挂着的墜子也是纏絲鑲珠的,修長白嫩的脖頸上更是戴着一串潔白絢爛的南珠鏈。那顆顆南珠渾圓晶瑩,戴在她身上,典雅大方又不失莊重,反而襯得她的肌膚晶瑩白皙,整個人仿佛鍍上一層銀白柔光似的。

她的妝容并不濃豔,遠山眉,笑眸明亮,朱唇一點,可眉眼間的清波流盼,明豔璀璨,勾的人挪不開眼。

諸位貴女們心中納罕:這太子妃還是她們從前見過的那位麽?怎的跟脫胎換骨了一般!

臉還是那張臉,但渾身透出的那股子精氣神完全不一樣了。

陶缇一直與諸位夫人們客套聊着,直到臨近中午,準備開席了,才尋到機會與許聞蟬聊上兩句。

世子妃見陶缇與許聞蟬交情好,特地将許聞蟬的位置往前調到了陶缇身邊,好方便她們說話。

“阿缇,你今日這般打扮可真好看,我都看直了眼,以為是仙女下凡了呢。”

許聞蟬叽叽喳喳的說着,又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裴靈碧和周沐顏,偷笑道,“她們倆見到你這麽好看,心裏肯定怄死了。你沒來的時候,她們說了你好多壞話,可把我氣死了!”

說壞話?陶缇眯了眯眼,都不用許聞蟬說,她也能猜出她們是如何在背後編排自己。

“反正她們陰陽怪氣的說了一通,你要想知道,等吃完飯我再告訴你,省得現在說了,你連飯都吃不下了。”許聞蟬道。

陶缇笑道,“飯後再說,你就不怕我氣得吐出來啊?”

許聞蟬一怔,“是哦,那該怎麽辦呢……”

陶缇也不逗她了,“好了,我才不想聽她們怎麽說我壞話,沒事給自己添堵作甚。嘴巴長在她們身上,我總不可能拿針線給她們縫起來吧?”

“那就不說那些不高興的。”許聞蟬眨了眨杏眼,覺得阿缇可真心寬,又掃過面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贊道,“早聽說裕王府的廚子手藝絕妙,如今看來,的确很不錯。”

她朝陶缇努了努嘴,介紹道,“尤其是這道櫻桃肉,聽說是裕王府為了這次壽宴,特地請了蘇州名廚做的。”

陶缇看了過去,只見那潔白圓瓷盤正中間,是排列的整整齊齊、一枚枚宛若櫻桃大小的肉塊,那小巧玲珑的肉塊形狀渾圓,鮮豔透紅,宛若瑪瑙,上面澆着一層晶瑩剔透的醬汁,讓肉塊的光澤愈發誘人。

肉塊四周鋪着一圈翠綠油亮的豌豆苗,襯托着紅豔誘人的櫻桃肉,仿佛葉片托着飽滿的櫻桃果實,精致的宛若一副畫。

前世陶缇也吃過櫻桃肉,只是她出生的晚,沒能夠吃上正兒八經的禦廚做法,吃的都是現代人根據舊食譜改良的做法。

雖說改良版的味道也不錯,但每回十三叔都愛在她面前吹噓,“這改良的大都是用紅曲上色,味道好是好,但差了點什麽。要說最好吃的櫻桃肉啊,還得是我當年在乾隆皇宮裏吃到的那個味道,拿新鮮櫻桃與不肥不瘦的五花肉放在紫砂鍋裏,用文火慢慢地炖上兩個時辰……啧,那一口下去,美的呀,便是當神仙也不過那樣了!”

小的時候,陶缇總是被十三叔這話饞的哇哇大哭,淚眼汪汪的跑去質問爸媽,為什麽不早點把她生下來,大清怎麽就亡了!

陶爸陶媽看着一邊哭一邊流口水的女兒,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陶爸,“老婆,你哄一哄女兒,我去收拾十三那小子。”

陶媽,“老公,十三也就逗逗阿缇……下手別太重,随便踢幾腳就好啦~”

然後,十三叔就被爸爸打得滋兒哇亂叫,連連求饒說下次不敢了……

想到家裏的趣事,陶缇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許聞蟬好奇的看向她,“阿缇,你笑什麽呀?”

陶缇回過神來,搖了下頭,眼底有些小小的惆悵,“沒事,只是想到了家裏人。”

許聞蟬明白過來,颔首道,“你是遺憾沒見到你娘吧?我開始問了我娘,我娘說你娘染了風寒,今日才沒來。”

陶缇愣住了,驚訝的看向許聞蟬,“我娘感染了風寒?”

“嗯,我娘是這樣說的。今日你爹好像也沒來,倒是你的庶兄和堂兄來了,你若不放心,可以去問問他們?不過只是風寒,應該無大礙,你別擔心啦。”

“好,等會兒我找個機會問問。”陶缇略一颔首。

許聞蟬這邊拿起筷子,高高興興夾了一塊櫻桃肉,只吃一口,就立刻睜大了眼睛,連忙催促着陶缇也嘗嘗。

陶缇拿起筷子伸向那盤賣相極佳的櫻桃肉,筷子稍稍那麽一夾,那肥美酥爛的肉便夾了起來,肉皮果凍一般q彈,顫顫巍巍的。

剛一送到嘴邊,屬于五花肉的誘人香味鑽入鼻間,讓人不自覺分泌出口水來。櫻桃肉一入口,頓時就化開般,香軟鮮美,肥而不膩,櫻桃的香甜完全焖進了肉裏,濃郁的肉香透着淡淡的酸甜,十分清爽可口。

一塊櫻桃肉,配上一筷子脆爽的煸炒豌豆苗,再吞一口米飯,真是給人滿滿的幸福感。

陶缇享受的嚼着米飯,心想,自己今日也算是吃上十三叔說的那種櫻桃肉,算是圓了兒時的一個小遺憾了。

她這邊吃的開心,許聞蟬也吃的高興,兩個小吃貨坐在一起,又一起吃個不停,就……很吸引目光。

眼見着她們吃完一碗米飯,準備讓丫鬟盛第二碗,坐在對面的周沐顏慢條斯理的拿帕子擦了下嘴角,微笑的問着裴靈碧,“碧姐姐,若我沒記錯的話,膳房給宮中女眷供應的膳食數量應該不少吧?怎麽太子妃這吃相,像是八百年沒吃飽飯一樣呢……”

裴靈碧擡起眼皮,嗤笑一聲,“或許是太子妃嫂嫂今早出門出的急,忘了用早膳,這會兒餓了吧。”

陶缇自然聽出她們的嘲諷,壓根懶得搭理她們,繼續吃自己的。

她是搞不懂這些人的小腦袋成天在想什麽,放着這麽美味的飯菜不吃就算了,還嘲諷別人吃得多,有病吧?

見陶缇連頭都沒擡,裴靈碧的表情僵了僵。

但陶缇到底是她名義上的嫂子,她也不敢太造次,一腔悶氣無處發洩,她轉而将矛頭對準了許聞蟬,“許大姑娘,太子妃身段窈窕,多吃一些倒無妨。你已經夠珠圓玉潤了,還是控制些胃口比較好……”

周沐顏哄笑道,“是啊,許聞蟬,你都這樣了還吃呢,小心夏裝又要改尺寸了。”

許聞蟬拿筷子的手頓住,腦袋低垂着。

陶缇能感受到她的氣憤與自卑,心中也泛起一陣憤怒來,這倆女的到底有完沒完?

沉吟片刻,她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

“啪”的一聲,動靜不算特別大,但整個桌子的人都驚住了。

裴靈碧和周沐顏更是心肝兒一顫,明顯被這一下給吓住了。

等回過神來,裴靈碧皺眉,不滿的盯着陶缇,“太子妃,你這是……”

陶缇擡起頭,冷冷的凝視着她,“食不言寝不語,你們還想不想好好吃飯?”

裴靈碧,“……”

周沐顏,“……”

世子妃讪讪笑道,“太子妃,我讓人給你重新換一雙筷子。”

陶缇看向世子妃,換了個溫和禮貌的笑臉,“有勞了。”

她又笑意盈盈的對在桌的其他女眷道,“剛才本宮一時手滑,筷子不小心掉了,驚到諸位了。”

衆人皆幹笑道,“無妨,無妨。”

陶缇笑的越發溫客氣,“今日的席面真是不錯,可見世子妃是用心準備了,咱們可不能辜負世子妃這一番安排,諸位請繼續用膳吧。”

一番話說得周到有禮,還給世子妃做足了面子,席上衆女眷紛紛稱是,繼續吃了起來。

陶缇緩緩轉過臉,再次看向對面的裴靈碧和周沐顏時,又換做一副冷漠的表情,聲音低緩又莫名透着淩厲,“今日裕王府辦壽宴,是件大喜事,你們若要在這個好日子挑事,仔細傳到陛下耳朵裏,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裴靈碧自然清楚父皇對這位四叔公的敬重,她不甘的咬了咬唇,低下了頭。

見狀,周沐顏也沒了氣焰。

“嗚……”許聞蟬雙眸通紅的看向陶缇,嘴唇顫抖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陶缇悄悄地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低哄道,“乖,這麽多人瞧着呢,控制一下。”

許聞蟬抽了下鼻子,“嗯嗯!”

接下來,一頓宴席還算順利。

吃過席面後,世子妃引着一衆女眷往暢雅閣去看戲。

許聞蟬趁機将她娘,鎮北侯夫人趙氏介紹給陶缇見了見,趙氏心中感念陶缇方才對女兒的維護,一見到陶缇就親熱的不得了,與她說了許多感激的話。

聽到陶缇擔憂張氏的身體,趙氏立馬道,“你別擔心,我明兒個便去勇威候府走一趟,替你探望一下你娘,回頭往宮裏給你遞個信。”

到了暢雅閣,戲班子上臺熱熱鬧鬧的唱着。

許聞蟬嘴巴也沒閑着,嘗了口糕點,搖頭道,“跟阿缇你做的蛋黃酥、青團差遠了。”

又撚起一塊果脯吃,也是咬一口,搖頭道,“還是阿缇你做的蜜金橘、雪花山楂、胭脂杏脯好吃……唉,阿缇,你要是不在宮裏多好,那我天天上你家蹭飯去。”

陶缇聽得發笑,“還蹭飯,我可要收餐費的哦。”

“收,随便收,一道菜一錠金子,我都願意!”許聞蟬不差錢的擺擺手,笑道,“只要是嘗過你手藝的,肯定都願意掏這個錢,不信你回去問問太子殿下,你也定是這般覺得的。”

聽到這話,陶缇的腦海中忽的閃過一個念頭——

一輩子還挺長的,反正自己閑着也是閑着,要不要在古代的餐飲業玩一玩,多賺些小錢錢,做個更加富有的小寡婦?

……

臺上的折子戲還在咿咿呀呀的唱着,聽完一出,又要來一出,陶缇聽得昏昏欲睡,便借口出恭,帶着玲珑出了暢雅閣。

一到外面,鳥語花香,清風拂面,精神立刻好了起來。

主仆倆沿着之字形小橋滿滿的逛,裕王府的園林修建的很是漂亮,亭臺樓閣,假山嶙峋,湖光花影,古樹蔥茏,步步是景。

等逛到一處假山亭子,兩人坐下歇腳。

陶缇百無聊賴趴在欄杆上看着水中的魚,眼角餘光無意瞥見斜對面的矮橋旁,一個灰袍老人正拿着根魚竿在釣魚。

釣魚就釣魚吧,可這老人家釣起一條,就放回去一條。

一釣,一放;再釣,再放……

陶缇心道:好無聊哦。

可這麽無聊,自己還盯着看了這麽久,自己好像更無聊。

在那個老人家又一次釣起一條肥碩新鮮的鲩魚,準備卸鈎放生時,陶缇再也按捺不住,提着裙擺朝他那邊跑了過去。

看着眼前跑的有些氣喘的小姑娘,灰袍老人皺起眉頭,“你這是……?”

陶缇順了口氣,目光灼灼盯着那條肥美的鲩魚,無比惋惜道,“這魚多新鮮吶,老人家你為何釣起就放啊?用來做水煮魚片、魚丸湯、魚片粥、酸菜魚、剁椒魚頭、漕溜魚片、糖醋脆皮魚…不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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