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皇宮選秀女的日子一般都是在開春時節。

這時候桃花始開争芳鬥豔,天氣不冷不熱的正合适,一群粉嫩的秀女可以更加自由的妝點面貌。更重要的是,剛過完寒冷的冬季,皇上的心情必也極好,這樣看上哪個秀女的幾率也就更大些。

只是,這一年由于高狩攻占大劼,使得後宮內選秀女這個環節推移了一番,直到整個夏天過了一半的時候才被人陸續提起,這件事首先起意的是朝堂中的大臣,而後這陣風潮使得朝臣一個一個的都削尖了頭往裏頭猛鑽,看那模樣就差把自己打包塞進宮裏去了。

只是令紹宣帝始料不及的則是——今年提出選秀的居然是往日裏對皇家後宮之事唯恐避之不及的丞相大人。

“朕後宮虛空?子息不豐?朕倒是不知丞相何時對朕的後宮子嗣感興趣了。”紹宣帝合上杯蓋,忽然低聲揶揄道:“不會是因為顧家那個第三女吧。”

顧家第三女生的如何如何玉雪可愛倒不是紹宣帝關注的重點,長得更好看的他宮裏有的是,無論是要妖嬈妩媚型的還是要文藝清新範的一拉出來就是一大串,還幾乎沒有重樣兒的。

他關注的卻是言初南的私生活問題。

聽說顧家這位三女曾揚言要做丞相夫人。

不過從她放言到現在已經有三年之久,丞相夫人的這個位子還是保持着原先虛位以待的狀态。

想必這三年來,言丞的日子也不怎麽好過。

風姿卓絕的丞相大人此時卻唇邊發苦,他俊秀的眉峰微皺:“顧家也是手持重兵,倘若皇上将顧家第三女納入宮中,必定會更容易接掌控這部分兵力。”

“倘若丞相娶了顧家這位三女,朕同樣也能放心的掌控這部分兵力。”紹宣帝不為所動。

“即便是皇上不同意大辦選秀,太後娘娘也會同意。”言丞相微微一笑,“臣并不擔心。”

不得不說,言初南對紹宣帝的後宮還是看的很透徹的,只要是有關于後宮的,這位慈福太後總會參和上一腳,似乎要彰顯一下自己的身份,秀一下存在感,對于慈福太後的這種作為,紹宣帝恨得牙癢,卻無計可施。

畢竟先帝的懿旨可還在呢!

紹宣帝眉目一冷,言丞相什麽都好,可就是與俊秀外表分外不符的這張嘴巴讨厭的緊:“愛卿無事便回去吧,少在朕這裏晃悠着礙眼。”

不是皇上把他叫來的麽,這會兒子又閑他礙眼了?不過對于紹宣帝這等傲嬌的性子,言初南早已習慣了。

“是,微臣告退。”言初南行了禮走出去。

言初南并不擔心,只要慈福太後還健在,這次選秀自然會大辦。至于……皇上先前所說的要将顧家第三女嫁給他的話,随便聽一聽便是,都不必往心裏去。

三日後,群臣的提議果真被一字不落的傳入慈福太後耳中,她老人家摸着尾指上的指套,慈眉善目的道:“哀家倒也想讓這宮裏熱鬧熱鬧,每年一次選秀是祖宗的規矩,今年雖說有事耽擱了,皇上也不能說撤就撤了,你們說,是吧?”

廳中衆妃子面面相觑,臉上的笑容也不怎麽真切了。

“太後所言極是。”近處突兀的一聲傳來,正是娴妃的聲音,引得皇後都朝她隐晦的看了一眼。

娴妃掩着嘴低笑。

後宮來不來新人,與她根本無甚利益關系,她自然樂得看戲。

自從康王離世之後,她每日就在宮裏這般看戲。

看來看去,都是一個男人和一群女人的故事,今日宮裏新人來、舊人哭,明日舊人升、踩新人,每年每月每日這般複始。現在想來,也許是一開始被他俊秀的面容吸引,又或許是那日的太陽升的太高,照的他的側臉恍若神邸。

她卻只想要匍匐在地,即便在身邊也不敢奢求一分。

慈福太後疑惑的看了看娴妃,心中倒是有些意外,這後宮中當真還有個“不争”的?她可不信,這娴妃贊成自己這事來看,想必也是有不少的打算。

其實無論有沒有人應和慈福太後,這次選秀都會舉行,不過現在有了娴妃的贊成,這件事也算是能站住理了,畢竟娴妃也是四妃之一,其話語的份量可想而知。

“皇上至今也只有三個皇子兩個女兒,這在歷朝歷代來看也算得上是子息不豐的,你們身為皇上的女人,自當多為皇上考慮。皇上說哀家這次生日要大辦,花費自然不菲,依愛家看啊,這選秀就在哀家生日前吧,到時候選出來的幾個也叫哀家看看,給皇上長長眼。”

皇後僵着笑顏點點頭:“母後說得有理。”

靜妃在一旁連忙跟上皇後的節奏:“咱們都聽太後您的,我看啊,這事兒交給皇後姐姐辦最好不過了。”靜妃自從去過昭陽宮後,心底的那份不踏實也越來越嚴重了,與皇後聊天的時候,看着那笑不打眼底的神色她就一陣恐慌。

雖然知道皇後若是不想讓她生下孩子,自然不會在膳食上動手腳,可是把自己命根子纂到別人手裏這種事還是讓她一陣膈應。

可萬一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論以前關系有多差,自己都要把皇後都要好好供起來,靜妃現在就像是吃了一把黃連一樣,滿嘴的苦,還不能說出來。

現在送個人情給皇後,一來是讓皇後承自己的情,而來就是将皇後當做靶子放在自己身前,以防身懷有孕的自己早早的就成為衆矢之的。

皇後塗着丹蔻的指甲輕碰了碰茶杯的白瓷,擡眼似笑非笑的看了靜妃一眼。這個女人真是不長腦子,她這次被皇上警告,連動手不能,放這般防着她又有什麽用,徒勞而已。

靜妃真正需要防着的……可不是她呢。

“也好,皇後掌管鳳印,這選秀之事交給皇後,哀家也放心。不想某些人,以權謀私利,哀家想想都痛心。”慈福太後話音剛落,屋子裏幾乎過半的宮妃都轉頭看向靜默坐在一旁的齊淑媛。

齊淑媛安靜的坐着,即便是聽見這話也沒有半分反應,她臉龐隐蔽在一片陰影裏,無端的顯得有些陰沉。

……

秀玉宮的偏殿內,鹿兒手巧的給宴安筠簪起一支梨花發髻,又細細的給她在額上描了道花钿,平日裏宴安筠不施粉黛,如今這一打扮起來倒是又能叫人眼前一亮。

“主子,聽說今日齊淑媛被太後訓斥了。”

小道消息明顯都是誇張成分居多的,鹿兒從旁人口中聽到的都像是說書的段子,不過自己撇除了裏面的誇張成分,還是能聽一聽的。

“齊淑媛也是個安穩的,怎麽會被太後訓斥?”宴安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像這種位分高的妃子,一般人不會将話說到臉上的。齊淑媛分明已經是個從二品的主子,怎麽會在太後那裏遇上這種尴尬事?

“聽說先帝在世的時候,齊淑媛的姐姐齊妃娘娘曾害的慈福太後第一次懷孕就流産,從此不能生育,而這位齊淑媛又是齊妃娘娘當年走關系安置在皇上身邊的,否則,像這樣一個容貌絕不算是出色的女人,不可能到現在就已經是從二品的位分的。”鹿兒對這種宮闱秘事了解的不少,畢竟也是從小長在宮裏的,聽旁人一人一句嘴碎也當聽故事給記住了,“所以太後從來都看齊淑媛不怎麽順眼。”

聽了鹿兒的話宴安筠驀然睜開眼,傻眼了:“那皇上是誰生的?”

“主子這話問的好奇怪,皇上自然是先帝的元後生的。”鹿兒疑惑道的撓撓頭:“自元後去世,皇上便養在慈福太後膝下。”

難怪……皇上和太後相處的情景很奇怪,宴安筠想到那日自己去拜見太後時所見,心道皇上和太後關系一定很不好。

生母早喪,少年時期還不知被後母怎麽折磨了。

皇上一定是頗為缺少母愛。

作者有話要說: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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