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行啊

花裏胡哨的地下室洋溢着暧昧的酒香。

江亦凝的衣領裏悄悄飄出玫瑰香氣。

她沒有動, 身後擁着她的人也沒有動。

時間安靜的流淌,每一秒都變成相對論裏的可變量。

“推開?多傷人,像我這樣善良的女孩不會——”江亦凝調笑的聲音驀然響起。

“你騙我還少麽。”

程宵明緩緩放開懷抱, 坐進沙發,“我知道你們私底下都說我自以為是。”

程宵明點頭:“可以。”

“我斷定你喜歡我。”

程宵明支着手肘,修長的手指托着下颌, 眼眸深沉, “夠不夠自以為是?”

江亦凝哭笑不得, “夠, 太夠了。”

“你想要我喜歡嗎?”程宵明問。

江亦凝噎住,眯眼,盡量傳達給她嫌棄的眼神。

江亦凝說:“像我這麽迷人的omega,程總要是把持不住、芳心暗許,也是人之常情。”

“畢竟聖人都說‘食.色.性也’。”

“對吧, 程總?”

程宵明無聲地笑了。

她低着頭, 沉聲重複:芳心暗許......

“成。”

程宵明起身, “食.色.性也, 先解決‘食’,選個地方買菜,迷人的omega。”

地下室沒有廚房,買了東西得去程宵明的愛巢。

當初為了示好溫回雲, 程宵明在愛巢裏裝修了大廚房。

程宵明特意用願望卡約溫回雲到愛巢學烹魚, 沒想到被江亦凝叼着玫瑰一把玩具幣攪和了。

就近在程宵明愛巢附近買菜。

會員制商超。

商品琳琅滿目。

生鮮區的食材都像珠寶似的展出。

江亦凝打趣:“這輩子還沒在這麽高端的超市裏挑過燈籠椒和裏脊肉。”

程宵明問:“你認識那麽多x總y總, 他們不帶你逛高級超市?”

江亦凝勾唇:“x總y總也不讓我下廚做菜呀。”

“如果他們讓你下廚, 你給他們做菜嗎?”

江亦凝瞥她, 媚眼如絲, “他們不會。”

“只有你知道我會做飯, 程總。”

立春過了,數着日子暖鋒過境。

氣流交彙,天臺風很大。

屋子裏開着暖氣,燈光也都特意裝修成暖色調,把黑灰色系的櫃子和家具染上一層溫度。

大理石桌上擺上幾道剛出鍋的菜。

都很家常。

程宵明不愛吃太甜,江亦凝做的糖醋裏脊剛剛好。

幹杯。

高腳杯輕碰,清透的酒液微漾。

“戀綜結束你打算去哪裏?”程宵明問。

“嗯......”江亦凝伏在餐桌邊緣。

穿着程宵明送的禮裙,紅色的曲線勾勒出雪白的背脊。

“打探美女的行蹤。”

江亦凝擡眸,眼波潋滟,“程總打算開多少,嗯?”

餐桌對面,程宵明一身暗色粗花呢西裝,坐得挺直。

“你給自己定多少?”程宵明認真,仿佛在談一樁大生意。

江亦凝倒酒,跟她碰杯,“怎麽也得一萬塊吧,你删一張醜照都給一百呢。”

程宵明搖頭。

江亦凝哼哼:“摳門!”

程宵明說:“我只能給你這麽多。”

程宵明把手伸進衣包,指尖捏住什麽,慢慢往上提。

“多少?”

江亦凝沒耐心,撐起身越過餐桌看,看起來是張白色的小卡片,“你這是什麽——”

白色的小卡片被放到餐桌中央。

糖醋裏脊和雙椒肉絲的中間。

一張身.份.證。

姓名:程宵明

性別:女,alpha

民族:漢

出生......

“程宵明......”

“我知道,還不夠。”

程宵明又拿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出來,這回大一些,暗紅色的。

一冊戶籍簿。

“程宵明......”

“我知道,這樣還是不夠。但是江亦凝,我能出的只有這些,還有一半,你知道在哪能湊夠嗎?”

根據ao管理局及婚管局規定,成年ao辦理婚姻證書需要準備三份材料:

1、雙方身.份.證

2、雙方戶籍簿

3、兩張紅底雙人合照

江亦凝看着桌上的證件,久久沉默。

程宵明照常夾菜,吃飯,筷子碰到碗,偶爾發出輕微的聲響。

良久,程宵明吃完飯,收拾碗筷要放進洗碗機。

另一邊,江亦凝的碗裏顆粒未動。

“我是對你動過心,那又怎樣呢?”江亦凝開口。

程宵明放下盤子,看向她。

吊燈的光輕輕搖晃,江亦凝站在斑駁的光影中。

她把證件推到程宵明那邊。

“你是程家的繼承候選人,金錢、權勢、名譽,呼風喚雨。我是什麽?”

“你了解我嗎?你上次被捅了一刀,差點死掉,你不長記性嗎?”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不清不楚、跟暗組織有瓜葛的omega會帶給你什麽?”

江亦凝笑:“戀愛綜藝,作秀、掙名氣,玩玩而已。”

“人的一生不知要動心多少次,難道你次次都要買單嗎程宵明?!”

“可是你不高興,江亦凝。”

“......”

程宵明把證件收起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安靜地把盤子放進洗碗機,啓動機器,“晚上看你喜歡的恐怖電影吧。”

“幾面牆的酒,你可以喝個夠。”

江亦凝說:“好。”

入夜,她們在天臺搭建幕布,露天看電影。

喝了很多酒。

真的很多,很多。

多到程宵明抱着馬桶吐。

多到......江亦凝分不清這是重生的第幾次。

爛醉如泥,昏睡在天臺的躺椅上。

半夜,月亮隐進烏雲。

夜風冷冽。

江亦凝咳嗽着驚醒,腦子昏昏沉沉,渾身都在灼燒。

程宵明也醒了,摸摸她的額頭,用毯子裹住她,“江亦凝,你高燒了,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去醫院......要登記身份信息......”

“好,我叫私人醫生。”

江亦凝好難受。

腦袋疼、牙齒疼、鼻子疼、喉嚨疼,渾身的骨頭都在疼。

她按住程宵明,呼吸仿佛在燃燒:“不,我不要醫生,我不要吃苦,我要吃甜的,我要吃媽媽做的葡萄慕斯......”

她的意識很混亂。

好像還在廢稿世界,好像是第一次重生,又好像過了很漫長的歲月。

程宵明就在她身邊。

江亦凝迷惘地凝望她,心想:程宵明,是你回來了嗎?你不結婚了?你舍不得我了?你想起我了?我又騙你了,你是不是來罵我了?咕唔......宵明姐姐,我都吃了好多好多個蘋果了,你這次回來了,可不可以不要走?

......宵明姐姐,我在等你來接我......程宵明,我tm真不想死啊,我一定要查出殺你的兇手......

程宵明,我真的真的好想這輩子能夠終結,不再以攝影師的身份參加你和葉酌言的婚禮。

......

天臺的風刮得很冷。

江亦凝高燒不退,拉扯程宵明的襯衫胡言亂語:“我不想一個人躺在地窖,我不想拼刀,我不想練槍,我想回家,我想媽媽。”

程宵明抱住她,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晶瑩。

程宵明聲音喑啞:“你不是一個人,我在這裏。”

握緊江亦凝的手,“好,不要醫生,不吃苦,我們去吃葡萄慕斯。”

半夜兩點,程宵明給所有認識的甜點店老板和甜品師打電話,做好慕斯送過來。

江亦凝不要,她說:“這些都不好,媽媽只會在市場門口的‘好多多水果店’買葡萄。”

程宵明點頭:“好,我們去‘好多多水果店’買葡萄。”

“乖,告訴我在哪個市場。”

江亦凝靠在程宵明身上,被放進副駕駛,又醉又燒。

“不......不記得。”

程宵明給她系好安全帶,“那你告訴我在哪個區,哪個街道?”

從黑夜,到天亮,程宵明開着車,一個一個市場找。

同名的水果店有五六個,程宵明把每家的葡萄都買下來,不同顏色,不同品種,酸一點的,甜一點的,全都買。

只要能做出江亦凝媽媽的葡萄慕斯的味道。

江亦凝在車裏睡着了。

程宵明給她喂了退燒藥。

旭日初升。

把車開到偏僻寧靜的街角,程宵明戴上耳機,聽晨間廣播。

“各位聽衆,早上好,今天你為身邊的人獻上愛了嗎?新的一天,記得微笑......”

晨曦中,江亦凝緩緩睜開眼睛。

程宵明靠在窗邊,金色的陽光剪下她棱角分明的側影。

江亦凝撫摸前額,燒退了,宿醉也逐漸清醒。

“程宵明。”

江亦凝喉嚨幹澀,“昨晚我撒酒瘋,吓到你了吧?哈哈,讓你見笑了。”

說着,江亦凝拉車門把手,“昨天你拿證件的事,我不當真,也會忘掉。”

“你問我節目完了去哪,我會繼續環游世界,攝影。”

阿捷已經落網,威脅解除,再呆在程宵明身邊只會招致危險。

“程宵明,戀綜結束後......我們就不要來往了。”

“行啊。”程宵明單手搭在車窗。

江亦凝生硬地扯一下嘴角,背對着她,打開車門。

笑:“好嘞,程總!!!”

“可你欠我命。”程宵明說。

江亦凝一只腳跨出車門,頓住。

心跳狂亂。

過度呼吸。

程宵明逆着光,眉眼沉靜,耀眼的朝陽從她身後冉冉升起。

“你拿什麽還我,蘇翼。”

今天天氣好好啊。

太陽那麽大。

溫回雲坐在被窩裏,伸懶腰。

葉酌言躺在身側,柔軟的睡裙緊貼嬌嬈的曲線,纖柔腰肢盈盈一握。

淺眠裏均勻地呼吸,氣息氲開香草棉花糖的香甜。

溫回雲傾身吻omega酥白的手臂,向上攀索,深深嗅她頸間的信息素,輕輕地吻,然後親吻她的臉頰,睫毛,眉心。

葉酌言卷翹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扇了扇,惺忪張開。

溫回雲蹭她:“老婆醒咯~”

葉酌言眉開眼笑,在溫回雲作亂的嘴唇啄了一下。

然後:“誰是你老婆?”

溫回雲大驚失色:“言言,說好了戀綜結束就領證,你難道想反悔?!”

溫回雲撲騰一下抱緊她,“不可以,五花大綁也要把你綁成我的新娘!”

葉酌言笑着掙開,“誰反悔了?”

伸手捏溫回雲癟成鴨嘴獸的嘴巴,“我是說,還沒八擡大轎娶我過門,不給你叫老婆。”

“等我求個黃道吉日,馬上擡轎子。”

“葉酌言是我的媳婦兒。”

昨晚在葉酌言的愛巢過的夜。

雖然也在老街區,但是臨着繁榮的大道,比解憂食肆那邊安全得多。

經過之前的追.殺,溫回雲對安全保障更加上心。

這座老宅葉酌言裝修得很費心,保留了很多原本的物件。

樓梯是用卸下的老木板重新刷漆制成,走上去有吱吱呀呀的輕響。

溫回雲拿着手機直播,白天打算和葉酌言一起去解憂食肆賣吃食,順便看看老李他們。

樓梯的吱呀聲錄進直播間。

彈幕提問:

【雲寶你和葉女神昨晚就是在這個愛巢樓梯上do的嗎?】

【是的,她們一共換了十八個姿勢,我作證,我就是那個樓梯,現在還沒擦幹淨。】

【嗚嗚嗚樓梯太可憐了,承受了太多,新裝修的都吱吱呀呀了T.T】

【我的天啦,響成這樣,鄰居睡不好吧?應該搬走,讓我來做雲寶和言言的鄰居(狗頭)】

“回雲,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抹胸?我記得晚上掉到地上,我說早上撿起來洗的。”

直播屏幕裏閃出雪白的大長腿,飽滿豐盈,暧昧的紅色痕跡在黑色的裙邊裏若隐若現。

【!!!】

【這是什麽?葉酌言的大腿???】

【噢噢噢噢哦哦雲雲快換角度,不然直播間要被封了!】

【腿上有吻痕啊吻痕!!!(變成猴子)(跳進樹林)(在樹藤上蕩來蕩去)(嚎叫)】

直播間貼上粉紅色,是溫回雲的手掌,然後鏡頭翻轉,對準牆紙,徹底黑屏。

字幕:對不起,主播暫時離開直播間,馬上回來~

再開播,是下午在解憂食肆的時候。

直播間分成兩撥。

一波是解憂食肆的粉,要看溫回雲怎麽做好吃的。

一波是溫葉cp粉,要問溫回雲:樓梯為什麽會吱呀叫喚,葉酌言的大腿為什麽有紅點點。

葉酌言幫溫回雲打包堿水面包和玉米沙拉卷。

“直播間怎麽這麽吵呀?”

溫回雲不敢讓她看,說:“大家在說你好美。”

葉酌言不信,湊過來看。

【雲寶快說,言言腿上的紅痕是不是你弄的?】

【當然是雲寶!】

【雲寶細嗦,怎麽弄紅的?】

葉酌言笑了,湊到溫回雲跟前,差一點就貼到她的臉。

“雲寶說呀,怎麽弄紅的?”

別再問了,再問就是雲寶的臉要變紅了。

葉酌言面向直播鏡頭,“大家好,我是葉酌言。”

【酌言!酌言!酌言!】

【葉女神,你是我的天女下凡!】

【言言你和雲寶一定要幸福嗷~~~~~~~】

葉酌言莞爾:“大家想知道怎麽弄的?”

突然轉頭在溫回雲臉頰啵一口,看回鏡頭微笑,“就這樣~”

【嗷~~~~~】

【言言好棒!!!】

【再啵一口!】

【我要看回雲的表情!!!】

溫回雲錯愕地把鏡頭對向堿水面包。

臉蛋從一點點粉,變成通紅。

葉酌言在她耳邊低語:“好一只純情的小a喲。”

哎呀呀。

溫回雲要報複。

她拍拍彈性十足的面包,追着葉酌言的耳根小聲說:“這個像不像你的小蜜桃。”

葉酌言的手在料理臺底下捏溫回雲的癢癢肉。

面包和卷餅很快就賣空了。

直播結束,跟粉絲們說拜拜0v≤~*

趕在太陽落山前帶着禮物去拜訪老李和上次救她們的街坊。

上次的陰影還沒消散完,兩人都不敢在老街呆到黃昏。

第一天約會圓滿落幕。

到書城喝了點奶茶。

散步回家。

“回雲,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葉酌言挽着溫回雲的臂彎,滿臉關切,“我看你總是摸脖子。”

溫回雲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沒事,可能周期到了。”

葉酌言點點頭,沉吟少許,問:“回雲,你上一次易感期是多久?我感到你最近信息素波動很大。”

“上一次啊......”

這把溫回雲問倒了。

她沒有上一次呀。

來到這個世界才半年,她也是第一次擁有abo腺體。

但是alpha和omega分化後會迎來第一次易感期或者發熱期。

如果沒有木示記,每年都會有一次。

永久标後則不會再受周期困擾,不過omega會在每個月宮巢成熟時格外香甜,和alpha結合更容易懷上寶寶。

溫回雲編了一個:“去年九月底吧。”

她是深秋穿越過來的,把時間拉得越長越有利,嘿嘿~

葉酌言眯起眼睛,笑容裏有一絲狡黠,“嗯。應該沒問題。”

......

洗澡的時候,溫回雲就感到焦糖瑪奇朵的味道淡了。

等葉酌言睡着,溫回雲在衣櫥裏找到信息素針劑。

這是她最後一管原主信息素,系統不再提供。

也就是說,最多還有一周半的時間,她就會徹底完成分化。

先注射吧。

葉酌言愛巢的二樓沒有衛生間,下樓要穿過中庭的吱呀樓梯。

溫回雲不想那麽費勁,在卧室環顧一圈,視線落在頂格天花板的大衣櫃。

裏面是空的。

就它吧。

溫回雲躲進衣櫃裏。

打開盒子,推針,摸準腺體。

準備就緒,三,二,一。

啪嗒。

櫃門開了。

一道手電光打到溫回雲臉上。

溫回雲:!!!(·口·)#

葉酌言勾唇:“溫回雲,原來你一直在假裝alpha。”

作者有話要說:

江亦凝:是姐妹,就一起掉馬!

溫回雲:誰跟你是姐妹啊!!!(不認識)(掉頭就走)

好多寶貝都要開學、開工啦,加油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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