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教育

面對傅斂有理有據的說法, 沈眠枝依舊保持了一絲疑惑,發了個貓貓茫然點頭的表情包。

酒會大廳。

傅斂默然片刻,心裏嘆了口氣。

他們畢竟不是尋常愛侶, 不能夠黏黏糊糊說想念。

不過好歹表情包發出去了, 管他借口如何,反正表達了想老婆的心情。

看眠枝的反應, 最開始似乎也沒有很排斥, 只是單純的疑惑——傅總努力解讀那個問號背後隐含的意思, 活似高考生揣摩閱讀理解出題人的心思。

一邊揣摩, 他一邊計劃怎麽溫水煮眠枝……想這些比這應酬有意思多了。

當然,傅斂表面還是正經沉穩的模樣, 沒讓外人看出什麽。沒過多久, 同在酒會的那幾個朋友溜達過來。

“傅哥, 眠枝的腳還好吧?”褚信憂心忡忡,“我們說要給他空運五十斤棒子骨炖湯補補, 他說不要。”

傅斂:“……心領了,他恢複得還行。”倒也不必如此誇張。

“哦哦那就好,嗐, 他成天泡實驗室,傅哥以後要是有空多哄他運動。”

“嗯, 我會的。”

幾人閑聊幾句,又繼續應酬。傅斂一心兩用, 談合作的同時繼續想家裏的沈眠枝。

這個酒會大廳裏有不少人,除了那些大佬,還有一部分是當做大佬挂件一起來的小企業老板, 又或是陪同出席的男伴女伴,衆人推杯換盞, 表面客客氣氣。

傅斂不遠處,幾個跟張北過來混臉熟的纨绔子弟聊到了沈眠枝,壓低嗓音談論起來。

“估計是徹底分了吧,我看他們這段時間都沒什麽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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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還是太較真了,男人玩玩而已,忍一忍不就行了,哪有家族利益重要。”

“說不定沈家那位自己也有問題呢,他們不是青梅竹馬麽。”

“幾位好像聊得挺開心?”

嗒。皮鞋與大理石地板相碰,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音。

傅斂眼裏藏着的溫柔笑意完全斂去,漠然地勾了一下唇:“背後造謠,不太好吧?”

誰也沒想到說閑話會被當場抓住。那幾人推搡幾下,踢出一個出頭的道歉:“呃,我們就是随便說說。”

傅斂點頭:“嗯,随便說說。”

那幾個纨绔子弟的長輩原本分散在大廳各處,看見這疑似對峙的場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是立刻過來打圓場。

傅斂淡淡地說:“忘記跟幾位說了,上次你們想要參與的項目,國外已經有企業主動投資了。”

他說完,就沒再多言。剩下那幾人驚怒交加,站在原地互相看了看對方。

這樣輕描淡寫地拒絕了可能獲利的合作,就因為……他們說了沈眠枝的壞話。

衆人言笑晏晏,心念流轉。傅家大少爺,怎麽一副護着沈眠枝,特地給沈眠枝出氣的模樣。難不成,那些小道消息是真的?

大廳的某個角落。

苗逸文跟在圈子裏的某個富二代朋友身邊,遠遠地打量着剛才那個小插曲。

他這幾天過得很不順,心裏憋着一股氣。

趁傅裕心情不好,富二代們這段時間又組了幾次局,他費盡心思想在傅裕喝醉恍惚時跟他做點什麽,可總是不成功。傅裕每次都會莫名其妙念叨着前男友,然後推開想要湊上去的他。

嫁進傅家的美夢遲遲不能實現,苗逸文煩躁得很。

“闌哥,原來傅家大少今天也在啊。”他對旁邊的富二代說。

“對。”帶他進來的那人警告道,“別打什麽主意,那位傅總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主。”

苗逸文低眉順眼地說:“我知道。”

……

另一邊。

沈眠枝對着聊天記錄裏的動圖表情包看了一會。

——表情包上,一只威武的狼狗耷拉着腦袋打滾,汪汪叫着說“好想你”,看上去蠢萌蠢萌的。

看到這個表情包時,他着實驚訝了一瞬,有些忐忑于面對某個可能。不過傅斂很快給出了挑不出毛病的解釋。

手誤嗎……沈眠枝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但他一時半會也沒想到某些小細節,比如就算手誤,發送的也是已經存好的表情包。

沈眠枝想了一會,沒想出有效答案,索性去吃晚飯,順便喝了一碗補鈣的骨頭湯。飯後,他洗過澡,搬了個小桌子放在床上,準備放任自己舒服地床上辦公。

他的電腦屏幕上連接了遠程數據共享,手機則是開了免提,他們同門師兄弟的群聊裏面開了群通話,裏面吱哇亂叫,跟八百只鴨子路過那樣吵。

“家人們,這個實驗室沒有眠枝不行!我們的菌種又雙叒叕沒了!明明前幾天還活得好好的!”

“一定是因為你左腳進實驗室,菌種不開心了,你快點忏悔。”

“呸,明明是因為你說話太大聲吓到它們了。不對,我觀察過了,眠枝無論幹什麽菌種都活得特別好!”

“咦,這樣嗎,難道它們也喜歡看大美人?你說我們把眠枝的照片打印下來放培養皿旁邊,菌種會不會活得好一點。”

沈眠枝:“……”

他出聲提醒:“大家好,我已經進群通話了。”

群聊通話裏安靜幾秒,大家開始若無其事地探讨嚴肅的學術問題。

兩小時後,沈眠枝給他們予了足夠的遠程技術支持,結束了今日任務。

時鐘顯示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小狗已經睡了,傅斂還沒回來。

沈眠枝琢磨了一會。唔,他好像已經越來越習慣家裏有另一個人了。

正這麽想着,外面隐約開門的時候,沒過多久,傅斂就到了他房間門口,禮貌地敲了敲敞開的房間門。

沈眠枝想了想,對傅斂笑笑:“你回來啦。”

他們沒有提那個“手誤”發送的思念表情包,不過在這一刻,倒還挺像是尋常夫夫。

……

翌日。

沈眠枝照例在家養傷,傅斂則是繼續在家辦公,洗漱之後,兩人都去了書房。

投入工作時,兩人都不愛說話,但曲奇不在乎主人有沒有說話,反正主人在家就可以了。

被養的活潑了許多的小狗,高興得滿地亂跑,跟着那個寵物看護機器人玩球。客廳裏的細碎聲響傳到書房,不吵鬧,反而讓家裏添了點溫馨。

兩人辦公的休息間隙,傅斂提起自己下周的行程。

“對了,眠枝,下周我要去國外出差幾天。”他彙報道。

“啊。”沈眠枝愣了幾秒,“要去多久?”

“順利的話,大概一周。”傅斂注視着沈眠枝。

沈眠枝稍稍握緊手裏的鼠标:“好,我知道了。”

在外出差一周,那就是一周時間是異地夫夫狀态。

……一周不見而已,很正常的。

傅斂等了一會,又說:“如果眠枝這周太忙的話,我們把曲奇寄養到寵物醫院。”

“沒事,我帶回家讓梁叔幫忙照顧,或者讓鐘迎幫我照顧幾天。”

書房重新陷入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眠枝忽然擡頭:“斂哥,客廳是不是有點太安靜了。”

傅斂也跟着思考:“有十幾分鐘沒有跑動的聲音了,按照曲奇的精力,不至于睡着。”

兩人看着對方,齊齊停住手裏的動作。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沈眠枝輕手輕腳地走出書房,定睛一看。

曲奇旁邊放了兩只明顯被啃過的拖鞋,而小狗現在正聚精會神地翻垃圾桶,各種紙屑果皮散落一地。

至于看護機器人……它被卡在了廚房的桌角處出不來。

沈眠枝的輕微潔癖發作,提高了音量:“……曲、奇!”

翻垃圾的曲奇狗軀一震,僵硬地松開爪子,緩緩回過頭:“汪嗚。”

兩人居然從那小狗臉上看出了心虛的意味。

沈眠枝幽幽地看着垃圾堆裏的曲奇。

“我們教育一下曲奇吧。”傅斂提議,“好習慣要從小養成。”

“可以哎,但是要怎麽教育比較好?”

傅斂眸色微深,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教育小狗和教育兒童一樣,一般是用直觀教學。”

沈眠枝:“嗯?”

“我們演戲吧。眠枝,我假裝要翻垃圾桶,你來打我。”

“這樣嗎……”

傅斂拎着曲奇,把它的爪子擦幹淨,又找了個新的空垃圾桶出來,象征性往裏面丢了幾份文件草稿。掃地機器人兢兢業業地收好了地面上的垃圾。

沈眠枝考慮許久,說:“還是我來垃圾桶,然後讓斂哥來假裝打我吧。斂哥氣勢比較兇,效果可能會更好。”

傅斂在這點很堅持:“不。只要示範效果達到了,都可以的。”

沈眠枝只好同意。他轉頭讓曲奇坐下:“認真看哦。”

“汪汪。”

傅斂得到老婆指示,開始了表演。他伸手往那個新垃圾桶裏面翻了幾下,掏了一張紙出來,丢到地上。

曲奇大聲告狀:“汪!”這人怎麽和它一個德行!

沈眠枝看了看傅斂,知道已經到了他的戲份,便往前一步,抓住傅斂的小臂:“不可以翻垃圾桶。”

傅斂臨時給自己加戲,帶着點笑意對沈眠枝發表叛逆言論:“我就要翻。”

沈眠枝呆了一瞬,很快接上戲,擡手拍在傅斂翻垃圾桶的手上。

他用了巧勁,拍出了啪啪的聲音,實際上幾乎沒用力。

“眠枝,多打幾下。”傅斂說。

沈眠枝:“噢。”

幾秒後,傅斂已經順着力道哐當倒在沙發上,嘴裏說:“老婆我錯了,我不敢了。”

沈眠枝忽然有點想笑。傅總演戲演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而曲奇看着高大的男人倒在沙發上不動彈了,震驚地瞪大眼睛。

“汪汪……?”

哇,爸爸也不可以翻垃圾桶嗎,這麽強大的人類都要挨打到奄奄一息嗎?!媽媽已經是饒了它一條狗命!

沈眠枝在傅斂邦硬的肌肉上又拍了一下,對曲奇說:“看見了嗎,亂動東西就要挨打。”

曲奇乖巧無比:“汪。”

沈眠枝對小狗的反應還挺滿意。他想了想,還是覺得在自己身上也試一下,能夠給小狗雙倍的震撼。

“斂哥,換你來假裝打我嘛。”

傅斂搖搖頭,終于說:“我打不下去。”

不舍得打,哪怕是假裝演戲的也不舍得。

這個理由……

沈眠枝的指尖顫了一下,別開臉:“可是,可是我們在教學。”

小狗還在探頭探腦觀察,等待接下來的發展。沈眠枝幹脆先斬後奏,伸手在那個教學道具裏翻了一下,然後看向傅斂。

傅斂默了片刻,半真半假,意有所指地說:“怎麽這麽不聽話。”

沈眠枝睜着圓潤的眼睛,被這句明明是演戲的臺詞說的有些羞。

傅斂輕輕捉住沈眠枝的手腕,把人帶到沙發上,自己則是屈膝壓在沙發邊緣,權當禁锢。

兩人的姿勢有些說不出的暧昧。沈眠枝一心教學,眼神示意傅斂快點動手。

傅斂低下頭和他對視一會,沒拗過。他揚起了手,随後,那只手輕飄飄地落下來,蓋在沈眠枝手背上。

接觸的那一瞬,發出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啪的聲音。傅斂眉頭擰起,已經下意識在沈眠枝手背揉了揉。

沈眠枝:“???”

傅斂頓住,發現自己跑題了,勉強回歸正題:“不準亂動。”勉強正經了一句,傅斂又揉了兩下剛才拍打過的地方。

沈眠枝仰卧在沙發上,看着傅斂俊美的五官,一時有些無言。

他不知道怎麽想的,竟是朝傅斂的手臂上輕輕一拍,譴責道:“我們還在教學。”

嚴肅點吧。

傅斂完全沒有接收到這個信息,看着沈眠枝羞惱的模樣,沒忍住愉悅地笑了笑。

曲奇探出一個腦袋,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它明白了,媽媽随便怎麽做,爸爸都不會生氣對嗎,嗷,爸爸被打了甚至還笑得很開心。

汪汪,好怪,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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