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行你來?”

隋逸探了過去, 小心翼翼,他又伸手拿來勺子, 将果醬擠到小勺子上, 手抖也不敢抖的送到幼崽嘴邊。

幼崽張了張嘴巴,舔到了這股甜膩的味道。

哭聲止住了,歡喜的朝前撲騰, 試圖吃到更多的。

“這家旅館的服務質量堪憂啊。”隋逸掌握了竅門,邊喂邊吐槽:“也不知道把孩子喂飽了再送過來, 他們是感覺我很會帶孩子嗎?”

【早晚要上手, 趁早熟悉也挺好。】

“誰說?我可還沒答應要管他呢啊。”

【啊?】

“讓他平安長到二十五歲,并不代表我要親自帶着他長到這麽大, 我完全可以把他交給別人撫養, 然後暗中觀察, 只要活着就行。”

【……你還真會投機取巧啊。】

“智慧而已。”

隋逸手指輕輕捏了下幼崽的臉蛋, 滑嫩嫩的, 嘴巴鼻子都小小的, 唯獨那雙眼睛, 忽閃忽閃, 又大又亮。

都說雌蟲的恢複能力好, 原來早在嬰兒時期就體現出來了。

昨晚那麽折騰,沒想到第二天了,對方比自己精神還好,反倒是他,無精打采。

他的手指被抓住了, 隋逸收了回來, 誰知立馬哭聲又起, 隋逸連忙叫道:“別別別, 別哭,你握着,怕了你了……”

就這樣,一大一小開始坐在床上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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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逸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早餐,心裏琢磨,怎樣才能找到願意收養幼崽的家庭呢。

好難啊。

他拿起旁邊的報紙,掃視幾眼,還真被他發現了幾家,就是不知道這幾家人介不介意是雌蟲崽了。

嗐,多大點事兒,大不了他出錢讓對方幫忙養着。

006問:【他叫什麽名字呀?】

隋逸納悶:“我怎麽知道?”

006:【那你倒是給他起個名字啊。】

隋逸反問:“你不是說他經歷了悲慘的一生嗎,那他那悲慘的一生叫什麽名字?”

006想了又想,【蘇……蘇爾謝?】

“成,那他就叫蘇爾謝。”

【……】

潦草取名法。

“嘿,小蘇爾謝,以後你長大了,可一定得記着我,記得是誰在風雪交加的夜晚把你搶回來的。”

“倒也不求你報恩,但求你能自己長點心,平安的活到二十五歲啊,千萬別死了。”

“其實我覺得他最大的慘,就是托生成了雌蟲。”

【看來你也認識到雌蟲受到了很多不公的待遇啊。】

“認識到了又能怎樣呢,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隋逸無意增加煩憂,轉身進了衛生間洗漱。

進去的時候,他就開始嘟囔,別哭別哭,千萬別哭,結果他剛一邁入衛生間,立馬傳來一陣啼哭,一個頭比兩個大。

“他還沒吃飽啊?!”

隋逸趕忙出去,拿起果漿又喂,結果這次幼崽一直搖頭大哭,哭到哽咽。

隋逸不懂了,你又不餓,你老哭什麽啊?

忽然,他聞見了一股味道,仔細嗅了嗅,“哪裏臭臭的……”

順着味道的蹤跡,隋逸逐漸低身,鼻子對準了幼崽的屁股,他愣住,尖叫道:“啊啊啊啊啊草草草——”

他連退數步,不可置信,“這小子怎麽還會拉屎啊?!”

他急切的想呼喚006出來幫忙,但叫了好幾聲006都沒回應,獨留下隋逸和幼崽的時候,隋逸已經抓狂了。

他內心有道聲音在不斷吼叫,大聲叫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去處理那些髒污!

但另一道聲音又大喊:只要解決了他就不哭了,房間裏也就不臭了,忍一忍就好。

顯然,前者占據上風。

隋逸立馬将幼崽抱進了衛生間,嘩一下關上門,将幼崽鎖在裏面。

然後又快速去了卧室,一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通風散氣。

他捏着鼻子,等了好一會兒,等味道都散的差不多了,這才大口呼吸大口喘氣。

坐在窗邊的他僅有一個絕望的念頭:能不能把那個小蘇爾謝就這麽一直關在衛生間裏……

隋逸內心戰鬥了好一會兒,心想,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反正他不可能做那種事情的。

他選擇了出門,想找個雌蟲來幫他處理下,結果找了一圈,旅館內就沒誰在,連昨日那個小亞雌都出去了,說是外面有什麽熱鬧事兒看熱鬧去了。

隋逸哀嚎一聲,痛苦的回到了自己房間。

短短一小時,他已經開始猶豫自己要不要趁早放棄這個任務。

殺了他吧,殺了他也不想去給那個幼崽擦屁股!

屈服于現實。

隋逸心情沉重的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臉都蒙上了一層布,極度抗拒的進了衛生間。

那個幼崽還在哭,一見他來,委屈巴巴就求抱抱。

隋逸将其拎起來,嫌惡的往旁邊挪了挪,然後說道:“講個道理啊,我可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兒,你配合點。”

脫下幼崽的衣服,一股臭味襲來。

他閉着眼睛,趕忙将對方的屁股按到水池裏,嘩嘩嘩沖洗,沖洗完了,随便抓了個毛巾擦了擦,然後給他裹上幹淨的浴巾。

忙完一遭,滿頭大汗,他随手抓了個毛巾過來,忽然,一怔,怒道:“啊卧槽!”一看這不就是剛才給擦了屁股的那個毛巾嗎,趕忙扔了毛巾。

外面都是成人衣物,也沒有小孩子能穿的,只能暫且讓對方一直裹着個浴巾了。

小崽子不安分,一直用手抓着他的臉,癢癢的,隋逸低聲:“不許動。”

別說,還真聽懂了,對方的手聽了下,然後咯咯一笑,又開始鬧騰。

小家夥長得很漂亮。

膚白似雪,眉目清隽,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

只是美人如今還需要別人幫他擦屁股,也是夠糟心了。

雌蟲的生長速度是遠快于雄蟲的。

雌蟲往往是長得快壽命長還健康,雄蟲就不行了,長得慢壽命短還經常容易生病夭折。

作為萬千雄蟲中,為數不多能健康長大的他,隋逸覺得能讓自己平安活到二十五歲才是個巨大的挑戰。

外面傳來一陣喧嚣聲,靠窗一看,烏泱泱一片圍在了旅館外,他們大聲叫道:“感謝隋逸先生幫我們除了那兩個害蟲!”

“那兩個可惡的惡蟲不知道抓走多少小孩子了!”

“他們終于被就地正法了!”

“聽說是個雄蟲抓住了他們!”

“啊啊啊啊啊是樓上的那個先生嗎!?”

隋逸:“……”

哐當,關上窗戶。

外面他的狂熱信徒,恨不能沖破窗戶見一面他。

衆人見隋逸啪叽關上了窗戶,以為這個雄蟲是個高冷的蟲,可只有隋逸知道,他只是不想讓人聽見、看見、發現了他懷裏還正抱了個幼崽。

媽的,毀形象啊。

知道的以為他是單身青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拖家帶口的鳏夫呢。

“哇嗚哇嗚……”

小家夥腦袋朝他臉頰旁蹭了蹭,細碎的發絲蹭到他的臉頰上,十分綿軟。

小孩子對熱鬧的事物都感興趣,他懷裏的這個也不例外,聽見外面有動靜,止不住的朝外探頭。

隋逸将他的腦袋抓過來,憤憤道:“看什麽看,我都沒看,你還看?”

“唔……”小家夥又将腦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打了個哈氣。

他在旅館住了半個月,将這個世界也了解了個七八成。

比起他之前的那個世界,這個世界并不安寧,甚至戰亂頻繁。

他所處的帝國屬于古老帝國,靠着曾經的落日餘晖,勉強生存。

這些年,沒有傑出的戰将,也沒有凱旋的戰争,總之,弱爆了。

根據他調查的結果,如果想太平無憂,那就千萬不要跑到C區以外,越靠近帝都中心越安全。

但要隋逸說,還不如直接逃到別的國家呢,反正他也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這個國家,毫無歸屬感,如果不是這會兒還抱着個崽子,他已經分分鐘跑路了。

此刻他所在的區域是E區,非常不安全,隋逸住了半個月後,果斷開啓了遷移模式,朝着A區的方向出發了。

等到達A區的時候,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

那時,他懷裏飛速生長的那個幼崽已經可以不用他抱着了,可以站立了,只是不會走路。

每當他累了,準備歇歇的時候,就會将後車座那個叽裏咕嚕的家夥帶出來,對方扶着車子站立,然後盯着他,時不時的拍掌,啊嗚啊嗚的叫着,隋逸便不耐煩地揮揮手:“自己玩,別煩我。”

是的,他是一個沒有耐心的大家長,那種對小朋友擁有十足熱情關愛在他身上是不可能發生的。

在他看來,沒把這個崽子扔了,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這一日夜晚,他正坐在A區城外。

明明是冬季,可他卻熱得冒汗。

他将車子停在一旁,小家夥熟練地翻滾下車,摔到地上,抹了抹臉,然後扶着車子站穩。

隋逸躺在草地上,望向天空,自言自語:“哎,一會兒進城了,你就可以從我身邊滾蛋了。”

“啊嗚啊嗚!”

“叫喚也沒用,我不養你的。”

“啊嗚哇哇哇……”

“哭也沒用啊。”

“哇嗚嗚嗚嗚嗚——”

哭聲漸大,隋逸趕忙坐起,一看,崽呢?

他拍拍屁股趕忙站起,在一個矮坡下面看見了小家夥,對方臉朝下,摔了個慘,正在哇哇大哭。

“我說你是不是個笨蛋啊?”隋逸快步下去,将小家夥抱了起來,“你連路都不會走,你擱那兒爬什麽爬?還把自己爬摔了!”

他檢查了一遍對方的身體,還行,除了手上磨破了皮,其他地方都好着呢。

不遠處有條河流,他準備帶過去清洗下,順便也讓風塵仆仆的自己變得幹淨點,剛轉過身,懷裏的這位就又開始大哭了,對方折騰着要跳出懷抱。

隋逸被弄得頭大,不得不将他放了下來,小家夥立馬爬到地上,又朝剛剛那個矮坡位置爬去了。

然後不出意外……咕嚕一下,又滾了下去,依舊是臉朝地,真就……蠢萌蠢萌的。

如果此刻他有光影設備,他真的很想把這一幕錄制下來。

等到小蘇爾謝長大了,給大蘇爾謝欣賞下,順便問句:“你知道你小時候這麽蠢嗎?”

小崽子似乎不是漫無目的的爬,他很有目标。

摔疼了,就用小髒手擦了擦臉,白皙的臉蛋立馬多了兩道灰色的痕跡,他啪嗒啪嗒掉着眼淚,頑強的爬到的一顆大樹下面,面對樹下面的一堆鮮豔的紅果子,驚喜的笑了起來,眉毛彎彎,小酒窩也甜蜜的露了出來,靈動可愛。

隋逸嘟囔:“這麽小,有牙齒嗎就吃果子?”

他陷入困頓,一會兒要不要把崽子手裏的果子搶走呢,別吃一口給噎死了。

可是搶走了的話,會不會又開始哭,哭了他又得哄……

正想着,爬得哼哧哼哧的崽子就出現在了他腳邊,然後抓住他的褲腿,小心翼翼,左晃晃右晃晃的站了起來,對着他伸出了手,亮出了一顆顏色鮮豔的紅果子。

隋逸一怔。

他指了指自己。

“給、給我的?”

猝不及防。

小家夥還不會走路,這會兒,見他不接,竟然嘗試性的邁出了小短腿,只邁了一步,沒站穩,撲到了他身上。

隋逸趕忙扶住,蹲下身,心底不知什麽滋味的又問了一遍:“給我的?”

“唔……”

小家夥将果子塞進了他的手裏,閃亮的大眼望向他,清澈澄淨,仿佛真的只是為了給他送一個果子。

隋逸抿緊唇。

他從未想過,這麽小的一個幼崽也會記住他平常最喜歡吃的果子,也會知道為他取來食物。

隋逸咬了一口果子,酸,可酸,但他還是裝出好吃的樣子,道:“嗯,味道還行。”

這是第一次,他接受到一種沒有目的性的善意。

而這份善意竟是來自于他最嫌棄的這個幼崽。

作者有話說:

小家夥:哇嗚哇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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