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大巴車穿梭在林間小路上,車窗上樹影斑駁,漏下細碎閃動的光點,好像游動在粼粼水池之中。車內的學生們昏昏欲睡。

所有參加YS-G個人賽的選手們正在去往個人賽比賽場地的路上。

“哎,小白,你說為什麽團體賽是室內模拟的,個人賽是真實場地?”屈同方昨晚睡得早,此時精神正好,問鄰座的白景屹。

白景屹看了他一眼:“個人賽的前身是結業考核,內容就是讓學生攜帶少量補給在無人區生存五天。”

“那是怎麽變成比賽的?”後座的許澹把腦袋搭在他們座椅上方,湊過來問。

“這個我知道。好像是因為每次結業考都會發生惡意争奪同伴資源的事件,屢次阻止依然沒有辦法杜絕,堵不如疏,索性就改了考核規則,不再禁止大家搶奪同伴資源,不過惡意傷人依然是嚴重的犯規行為。”黃政樂插話道。

“對。”白景屹點點頭,“這樣一來,很多人中途就會因為丢失補給而不得不退出,根本沒有辦法完成五天的考核,學校便按照他們退出的順序排定名次,于是考核逐漸演變成了比賽。”

“有點意思,起初禁止争搶資源,後來演變成可以合規争搶資源,現在變成了贈送資源。”屈同方晃晃腦袋。

“那是因為比賽選手的範圍擴大了嘛。”黃政樂說,“雖然明面上是個人賽,每個人單獨計分,但是大家肯定會因為國籍産生歸屬感,堅持不下去的,或者覺得自己奪冠無望的選手把補給送給本國種子選手,也是希望他能帶着自己的這份努力一起登頂吧。”

“咱今年這屆是都保珩寶不?”許澹問。

“那當然,不然保你?”屈同方嫌棄地看他。

“我這不是怕寶壓力太大嗎?他病還沒好全呢!”許澹很不滿,“團體賽我們丢了冠軍,大家都期望咱個人賽能拿雙冠揚眉吐氣,要是沒有,寶不得給罵死?”

許澹說完看了一眼前方江珩的座位,又瞪了一眼屈同方:“你們只關心寶飛多高,只有我關心他累不累,唉。”

白景屹翻了個小小的白眼:“你到底認不認識江珩,他是會被壓力壓垮的人?矯情的你。”

許澹還要說話,突然感覺有東西砸在腦袋上,下意識一接,是個小橘子。

“爸你吵死了,吃點東西把嘴堵上。”前方傳來江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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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也想吃橘子。”黃政樂站起來。

江珩扔給他一顆牛奶糖:“橘子吃完了,吃這個吧。”黃政樂剛接住了,又有兩顆糖被扔到了屈同方和白景屹懷裏。

“荷姐,冬姐,吃糖嗎?”江珩問。

王又冬說:“吃,有沒有水果味?”

江珩扒拉着顧雲川口袋裏的糖,數了一下水果糖的數量,正好夠自己一天吃一顆。他想了想,拿出兩顆巧克力口味的:“沒有,只有巧克力味。”

顧雲川笑了一下,江珩正低着頭,聽見了就擡眼看他,有點警告的意味,但是從顧雲川的角度看去,這樣仰視擡眸的姿勢實在顯得無辜。顧雲川收斂了笑意,移開目光。

王又冬好心給409四個無向導可依的哨兵調節了敏感度阈值,零食堵住了他們的嘴巴,車裏又恢複了安靜。

個人賽的比賽時間一共兩天,第一天大家都會去尋找物資點,較少發生正面沖突。食物補給是最沒有價值的,無論是向導還是哨兵都學習過野外生存技巧,也有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兩天時間內總不可能餓死。武器補給次之,每個人身上只有腦袋算要害部位,所以當且僅當選手被空包彈擊中頭部,激光交戰系統才會反饋“死亡”信息。

最珍貴的補給其實是通訊設備和導航設備。個人賽的規則是在比賽結束前12個小時才會公布終點,也就是說,在前一天半的時間裏,大家只能互相争搶資源,盡可能多地淘汰自己的競争對手,然後祈禱自己的駐點離終點很近。終點的只會通過補給中的通訊設備發布,向導和哨兵的終點并不相同。導航和通訊設備一共只有20臺,而參賽選手往往超過了150人。

金秋九月,這片常綠闊葉林依然郁郁蔥蔥如翡翠,陽光透過樹枝的罅隙,像細碎的金子灑在鋪滿蒼苔的岩石上,鳥聲蟲鳴和着涓涓流水聲,襯得這片林子更加幽靜深遠。溫度适宜,空氣濕潤清新,鼻間充斥着潮濕泥土的氣息,身體裏的污濁随着每一次吐息排出,仿佛做了個有氧spa。

江珩在半人高的木制補給箱裏翻了翻,拿出兩管營養劑。這種大型補給箱內不會有導航或者通訊器,這個顯然已經被人搶先發現過了,箱內沒有留下一件武器,只剩一些食物,以及一頂未組裝的帳篷。

如果硬要說帳篷有什麽作用的話,可能是支架勉強可以被當做武器,力度夠大的話,也許能把人敲暈。幾乎沒有正常人會真的浪費時間組裝出一頂顏色鮮豔的帳篷,成為林子裏的活靶子。

不過顧雲川不在正常人的範疇內。江珩蹲在這頂紅色帳篷前打量了一下:“你真的是來旅游的?”

“喬桓難得說了句有道理的話,這裏很适合旅游。”顧雲川拉開拉鏈,帳篷內還有睡袋和一些食物。

“……認真的嗎?”江珩擡起頭看他。

顧雲川移開目光,掩飾眼底笑意。樹葉發出沙沙聲,雪白的仙鶴落下,顧雲川說:“有通訊器被找到了,不過——”他停頓一下,“人似乎有點多。”

中田明的精神體是梅花鹿,非常擅長在林間穿梭,他靈巧地跳過巨石,抓住樹枝,輕盈一蕩,落在樹枝上,屏息觀察。

不知道該說是運氣好還是差,他發現的第一個補給箱內就有通訊器,然而還沒等他妥善收好,精神體就覺察到危險靠近,他當機立斷往叢林深處逃去。

越跑他的心越涼,追他的至少有六個人,雖然短時間內他無法判斷他們的級別,但是瞥見那只兇猛的巨鱷和空中盤旋的鷹,就知道這些人不是善茬。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似乎不擅長在林間奔跑,有人舉起槍企圖射擊中田明,也只是擦着他的肩膀而過。

中田明緊緊抓住樹幹,全神貫注地盯着不遠處尋找他蹤跡的人,他們應該來自a國或者b國,個個身形高大。中田明在腦子裏思索該如何聯系上自己的哨兵,突然瞳孔一縮,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命門被扣住,中田明連口水都不敢咽,目及自己的梅花鹿全身戰栗,一動不動地盯着一個方向。中田明看過去,只看見茂密樹葉下露出的一點虎紋。

身後的人伸出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用國際通用的b國語問他:“通訊器呢?”

中田明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江珩?”他的聲音顫抖。

“我這麽有名,聽聲音就能認出來?”江珩沒有否認。

中田明伸出右手,攤開掌心,裏面有個小巧的通訊器,但他立刻又握緊了拳頭:“我們……我們做個交易。我可以把通訊器給你,但你要放了我,不要淘汰我,否則——”他咽了咽口水,“我會出聲告訴那些追我的人我在這,他們有六個人,其中至少有一個s級哨兵。”

江珩沉默了一下。

眼前向導的提議非常合理,向導哨兵本就不在一個賽道,放了他對江珩最終成績影響不大。而在第一天就和高階哨兵正面沖突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會消耗大量體力,拖慢進度,何況他現在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中田明感覺到身後的桎梏松了,舒了口氣,把通訊器遞給江珩。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覺頸間微痛,立刻意識到是江珩襲擊了他,在被判定出局之前,他氣憤地大喊道:“我在這!”

江珩從樹上跳下來,處于四把黑漆漆的槍口包圍之中。

他神色冷靜地注視着眼前的四個哨兵和兩個向導。他想到那條評論——“個人秀”。

那算什麽個人秀,見識見識什麽才叫個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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