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慎靜尚寬,謙光可掬”

這是世人對九仙聖的評價。

童司晴作為仙寧宗的九聖之首,自然貫徹得很好。

可是……

再知禮謙遜的君子,也不會答應美人“榻上取衣”的請求的。

這擺明了是火坑,聰明人都不會跳吧?

但是不谙世事的童司晴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她把自己先前的反常歸結為了“反派沒有穿好衣裳,而自己正直過了頭,所以沒辦法提劍殺掉對方”,所以還挺樂意答應對方的請求,她把劍放置于楠桌上,轉身卸去鞋襪就上了榻。

這可太可笑了。

反派師知華撐着下巴,像條優雅矜貴的大貓,饒有興趣地瞧着她。

就算是聖文的女兒,九聖之首,又能如何呢?這姑娘從小被保護得太好了,沒體會過那些污俗亵狎之事,所以就算自己讓她榻上取衣時,她也沒有多想,心大地就去做了。

這種傷風敗俗的請求,但凡換成其他九聖中的任何一人,都會氣得一甩袖子拒絕掉的吧。

師知華心裏直冷笑,仙界小人多肆惡,仁義道德在口,虛僞狡詐在行,那樣的環境下,居然能教出這樣一位脫俗單純的弟子?

聖文的女兒居然這般純良真摯,也不知道是仙界之幸,還是仙界之禍。

童司晴已經取到了衣物,她好奇地看着手裏衣裳,心中暗自感慨……魔族衣裳真是獨具特色,這件要給她穿,她還不知道哪裏伸胳膊哪裏伸腦袋呢,看着不像是中衣也不像是外衣,手感也滑溜.溜的,暗色花紋繁複昳麗,極致的紅與極致的黑,潑墨般混同在一起,氣勢十足。

“給你。”

既然衣服已經取到了,那她也就該下榻去拿劍了。

童司晴這樣想着,就要下榻。

“站住。”

一聲慵懶低緩的聲音響起,緊接着,童司晴眉前攔了一只纖長素白的美腿。

童司晴脖子瞬間就僵了!

她像個掉幀木偶娃娃一樣,一點點順着這只腿看向對方……

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是大反派也不可以這樣吧!她知不知道她現在身上可是不着寸縷的!

怎麽就突然擡腿了!

童司晴用平時最快的語速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同時祈禱自己鼻血別流。

師知華嘴角凝着慵懶的調笑:“我沒力氣,得要你給我穿。”

她揚起一腿攔住童司晴,看似毫不費力,其實已經透支了渾身氣力。

就在她想着在對方質疑的時刻,進一步解釋時,童司晴卻是搖搖頭:“我不要。”

師知華這才察覺童司晴泛紅的耳尖。

師知華:“……”

對方居然絲毫沒有意識到“沒有力氣的人能擡腿”這件事有違和之處。

傻子。

童司晴捂住自己眼睛:“這種親近而不莊重的行為,于禮不合。我是來刺殺你的,不能親手給你穿衣裳。”

好有道理呢。

師知華頓時笑出了聲,而就在此時,她也意識到,折磨自己的情.毒居然因為此人的接近而緩解了不少,至少意識能夠回籠了。

這情毒難熬也無解,她本打算憑意志去壓制時,就有獵物送上門任人消遣,對方瞧着傻傻的,什麽也不懂,還正好是聖文引以為傲的親女兒,自己若是逼迫對方歡好,不知那老東西能不能被活活氣死。

又能解毒又能氣人,何樂不為?

師知華眯起淩厲美豔的鳳眸,像個高傲的捕獵者,死死盯住了自己的獵物,她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捕獵的沖動随着跳動的脈搏而叫嚣。

一無所知的童司晴還捂着眼,悄然聽着對方的動靜。

殿內紅燭突然閃爍了一下,她垂髻處的流蘇動了動,發間的白絨毛随風輕舞起來。

這幅模樣落在師知華眼裏,宛如一只待宰的垂耳白兔。

白兔耳朵動了動,正是在向暗處的捕獵者發出邀請。

師知華終于不打算忍了,就在童司晴睜眼的同時,她輕輕擡腿一掃,攔住對方脖子把人“啪叽”一下推到了綢被裏。

童司晴:???

什麽情況呀。

童司晴懵懵地這樣想着,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她怔愣地睜大雙目,被迫與面前的美人對視——

好美……

不愧是故事裏頂尖貌美的反派,靡顏膩理,明眸烏發,魅惑又妖豔,湊近的時候,美得叫人根本無力招架。

童司晴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麽在故事裏有那麽多人甘願為她所用了,美成這樣,就算是修煉無情道的人也扛不住吧。

而師知華還在盯着自己看哎。

童司晴眨眨眼,目光落在對方唇上,見她紅唇沾血……應該是方才忍耐時傷到的。

緊接着,她嘗到了那抹血的味道。

沒有一絲腥味,反而像是佳釀一般,味覺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快要醉了。

“一起中毒吧。”

師知華埋首在她頸側,低低地笑。

童司晴還是沒有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麽,乖乖地聽她講話。

就在下一秒,她猛地放大瞳孔,某種難以言喻地感覺瞬間席卷了周身,四肢百骸頃刻間綿軟,識海裏的火樹銀花璀璨盛放,在一瞬間炸裂,又在另一個瞬間葳蕤。

這是什麽毒,她不知道。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她只知道,自己如果不靠近對方,就會難受到死去。

師知華滿意地靠在床邊看她。

“取悅我。”

貌美的反派揶揄地看着正道之女在自己面前淪陷,百年來第一次笑得如此暢快,她最愛做的事情莫過于摧毀美好、折辱君子、愉悅自我,如今,這三樣全部湊到了一起,不可謂不痛快。

“是不會嗎?”

師知華踩着她心口,突然覺出了觸覺的不對勁——她們正道人士真是離譜,每位女子居然都被束了胸,迂腐。

童司晴還在和本能抗衡,她難過地抱着膝頭,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為了不逾矩,她甚至拼命用真氣流轉周身,妄圖洗刷掉這世界最惡劣的情毒。

是啊,一個從未接觸過這些荒謬事的正道人士,怎麽會有辦法抵擋住呢。

師知華甚至都有些同情她了。

不過師知華心性殘忍惡劣,就算有那麽零星點同情心,也始終是興趣更勝一籌,她倒是想瞧瞧,這天道之女能堅持到什麽程度。

那毒來襲的時候,就連自己這個魔頭都沒辦法招架,她一個小姑娘難道……

“你做什麽!”

師知華的思緒突然斷了,因為她看到,童司晴打算用自損的方式去克制毒性!

一道術法下去,命都得沒半條!這個傻子!

童司晴已經燒到了一定程度,暈暈乎乎的,像是白兔打盹,又像是綿軟的白雲在流蕩。

師知華氣得想笑。

她無奈,擡指解開對方月白衣裳,掐了掐對方微紅的臉蛋。

“不聰明。”

“不聰明”的主角終于在日上三竿時醒了。

童司晴懵懵地睜開眼,敲了敲自己有些痛的腦殼。

“嘶……”

她在哪裏,要做什麽來着。

哦。

對。

刺殺大反派!

童司晴恢複正常的第一刻就召來了劍。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羅帳之中,餍足後的反派已經瞧了她許久。

師知華特意遣散了來伺候的手下人,一直都等在她身邊,等着觀賞對方醒後的情景。

她幻想中的人會懊惱會無助哭泣,哪怕惱羞成怒都很有樂子可看。

但是……師知華看到的卻是對方無悲無喜地召來了佩劍。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好像她們之間只是互相利用了一番,解解毒,醒後,對方繼續完成那未完成的刺殺。

僅此而已。

她當自己是什麽?

召之即來的風塵女子嗎?

師知華瞳孔的顏色都被氣成了猩紅,心口起伏間,恨得牙癢。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你什麽意思?”

“你好點兒了嗎。”雖然童司晴自己一點兒都不好,甚至還不知道哪裏有點痛,但是她依舊禮貌地先問對方的狀态,因為對方如果好點了,自己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去了,她抽去劍鞘,問道,“我們可以打架了嗎,我父尊還在等我回去。”

師知華咬着後槽牙:“睡完就走,當真無情無義,你與那些仙界僞君子也相差無多。”

童司晴:???

!!!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哪裏不舒服了!

啊,她們居然……

童司晴立即十分誠懇地道歉:“對不起!”

師知華沒有作聲。

童司晴手足無措地看向她,迅速回想着這件事的處理方式——自己應該對對方負責,聽人說過,共榻而眠後,得和另一方約為婚姻才行。

于是童司晴合劍入鞘,盡可能地含情脈脈:“知華,我會對你負責的,我馬上回去就同父尊商量,明日來娶你。”

這話落在師知華耳中,更像羞辱了。

她冷笑,自己本想着借機羞辱對方,怎能料到,居然反過來被對方折辱了一把。

身為位高權重的魔尊,成日想要爬床的人不計其數,她從未對什麽人敞開過要害,如今還是頭一次,瞧着對方純良好欺,所以才愉悅了一次,誰想到,這居然是故意扮無辜的僞君子。

此仇此恨,她必定要報!

無論童司晴躲在何處,她都要把對方找出來扒皮抽筋,整日羞辱才好。

魔氣在她手心流轉,漸漸凝實成一把刀。

童司晴還在道歉:“我,我睡了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一定會……”

她木然地低頭,心口已是豎了一把刀。

刀尖一點點破開肌理,漸漸加深。

師知華像是故意解恨,一邊用那雙姣好的鳳眸瞧着她,嘴角帶笑,手裏的慢刀子一寸寸紮深。

蛇蠍美人就該這樣,畢竟對方也是全文最大的反派,變臉什麽的,童司晴表示理解。

而且她好像也感知不到什麽疼痛,就當讓對方紮一紮解恨吧。

師知華:“……”

她過度用力的手指泛起了病态的白,整個人的眼神都冷到要殺人,最後,刀子落地,她也覺得沒意思了。

“滾。”

童司晴:“知華,你等我……”

“滾!!!”

童司晴委屈:“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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